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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兮凰兮从我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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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翊泽站在距二人不远的回廊上;手执一柄拂尘;神色看起来有些不悦。
    赛西施在观中排行第八;听闻翊泽唤他;忙上前道:“师尊;有何事吩咐?”
    见赛西施过来;翊泽却一言不发;抬步向前走去;赛西施只得跟在一旁;二人走出去很远了;白术还能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准确说;是赛西施的独白。
    “师尊;您叫我究竟是为何事啊?”
    “师尊;你怎的不说话呢?”
    “师尊!你咋越走越快呢!”
    …………
    观中采办的地方;是山脚集镇。白术知道这梦境中的时间要推前许多;昆仑不叫昆仑;唤的是南禺;因此山脚有镇子一事让白术颇惊讶。
    昆仑山脚有镇名芥子;乃山灵神兽积聚的地方;寻常凡人中;甚少有穿过仙障误闯进来的。而南禺山下的集镇;白术从慕离口中得知;名字竟也叫芥子。
    古往今来;南禺山尚得换名;何故一个小小的集镇却能保存如此之久?
    白术问:“师姐;芥子镇中会有凡人吗?”
    慕离看她一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凡人自然是有的。”
    其实话出口白术便觉自己暴露了史学的薄弱;因为强行回忆一番;她依稀能想起妙成玄尊在课上曾说;上古时期;除始祖之神、天生灵种;世间最有灵根的便是人。后期得道的仙人中;大多是由一介凡胎苦练飞升的。
    彼时的神、人、兽、禽、鱼与虫都是混居;神以山海为居;人类行走大陆;人和神之间没有明显的划分。
    妙成玄尊每逢忆及从前;总要感慨一番;说世间最难熬之事;莫过回想当年。
    尚处幼年的白术问他为什么;想到从前难道不该想想美好的事情;想想那时候的朋友;应该觉得开心才是。
    “因为……”妙成玄尊说;“我的朋友啊;他是个凡人。”
    ***
    山脚的芥子镇;同白术想的不太一样;比她记忆中的破旧许多;房屋皆是简陋的草棚;道路多泥泞;行走在上面;甚是硌人。
    白术也才明白;慕离口中的“采办”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添置物品;而是观中的一种修行。
    只见慕离抖了抖袖子;落下十个巴掌大的小人。
    尽管白术此前已经见识过慕离的咒术了;还是觉得有趣的紧;忍不住蹲下来去揉其中一个的脑袋。
    “啊!别捏我!别捏我!我的头要掉啦!”
    吓得白术将手一缩。
    慕离低嗔;“快别动他;这一批都是我昨晚用泥捏的;做得又赶;比不得从前那些石雕的身子;要是弄坏了完不成任务;要你好看。”
    “师姐;我们是有什么任务啊?”白术笑着问。
    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些小人凑到一个在街边熟睡的孩童身旁;拽胳膊的拽胳膊;扯衣角的扯衣角;“嘿咻”“嘿咻”一齐用力;竟从孩童身体里抽出一团浅淡色的白雾。
    那是凡人的魂灵!
    白术神色僵硬地看着小人将生魂举了;跑过来递给慕离;后者则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将那生魂装了进去。
    “师、师姐;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采集。”
    “采集……生魂吗?”
    这时;路旁传来一个妇人嚎啕大哭的声音;方才被抽去魂魄的孩童此时被妇人抱在怀中;面色青紫;再无生气。
    “师姐;你是不是在……杀人?”白术此刻虽震惊;内心尚且清明。她深知若是从前的自己必定会觉得难以接受;然而在东海谋活二百年;她经历的事情不比眼前发生的干净。
    白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慕离则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那孩子若不被你抽去魂魄;是还可以继续存活的。”
    “正因如此才要将他的魂魄抽去;凡人若得永寿;岂不是与神无异。”
    白术震惊地看着慕离;她忽然想起;上古时代的确是没有阴司这样的官府存在;未曾想那时的收魂;用的竟是这种方法。
    她艰难开口;“为何神可得永寿?”
    “因为没有人能取走神的魂魄。”
    看似荒唐;却又合情合理。
    慕离沉吟一番;道:“一般我都挑些老弱染病者;抽其魂魄;了结此世;早早结束病苦;送他们去新的躯壳里。”
    白术知道慕离没有生命流逝的意识;她只是做着她必须得做的事情;然而白术作为一个从后世闯入的人;却看得分外触目惊心。
    她历经两世;一世无忧;一世漂泊;至上与至下的生活;她都经历过;也得以存活;迷茫一番后;似是看清一些。
    神自以为是凌驾于凡尘之上的存在;熟不知;更有不可违抗的力量操纵着时间一切。
    当那份力量到来时;任何人都逃脱不了。
    “当”一声清响;一柄法杖模样的东西横在她二人身前;杖段金光闪耀;所达之处;慕离的那些泥人皆化作原形;碎了一地。
    法杖被一身量高大的僧人执着;那僧人的衣衫甚褴褛;颈间佛珠却擦得锃亮。
    “女施主;莫再行恶了。”僧人抬头;面容青涩;语气却沉稳不容置喙。
    当看清僧人相貌时;白术忍不住倒退半步;“无……”

第55章

白术下意识地捏紧袖子;手心因紧张而略微有些汗湿;她向后退几步;躲到慕离身后。
    无垢。白术在心中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补全。
    眼前的男子白衣青袍;头戴斗笠;手执的权杖顶端缀了九朵铜花;从左手换到右手时;佩环叮当作响。
    魔君无垢;在翊泽的梦里化作一名僧人;白术忽然想起;最初在四相城碰上无垢;他便是一副出家人的打扮;只是那时他不似现在这般心无杂念;眼底的戾气浓如稠墨。
    被白术寻求了庇护;慕离顿时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她本就气这叫无垢的和尚不问来由便将自己的式神打碎;眼下更是对他意见颇大;连带着口气都不友好起来:“你是哪儿来的野和尚?”
    无垢听闻;收起权杖;合掌道:“女施主;贫僧法号无垢;受戒于天竺雷音一寺;并非施主口中所说的野和尚。”
    慕离皱眉;待要言语;白术已攥紧她的衣袖;用力扯了扯;“师姐;我们走吧。”
    “怎么了?”慕离见白术手指有些发颤;便伸手握住;将白术冰凉的指尖放在掌心捂了捂;“你在怕什么?”
    白术摇摇头;不说话。
    “你莫拦我;他无缘无故弄坏我式神;我自然要同他好好理论。”
    “不要了;师姐。”白术低着头;“不要了……我们走吧。”
    察觉到白术的异样;慕离定定看她一会;妥协道:“好;我们走。”说完又有些不甘心;“算是便宜这臭和尚了。”
    白术此时心里一团乱麻;她在扶桑观呆太久竟是将正事忘了!她进入翊泽梦境原本的目的就是将他带出来;然而解铃还须系铃人;翊泽的梦;如何解开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眼下翊泽记忆残缺;白术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他恢复记忆。
    未曾想先将无垢等来了。
    魔君无垢;同他们困在一处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来;不过看情况……白术偷偷觑一眼僧侣扮相的无垢:他好像也不记得进入梦境之前发生的事了。
    只那一眼;无垢凌厉的眼神陡然同白术对上;下一刻;无垢手中的青铜法杖横至二人身前;杖底击地;发出沉闷的回声;阵阵尘埃随之扬起。
    “女施主。”无垢鞠一躬;“还请将东西留下。”
    慕离已是怒极;柳眉倒竖道:“让开!”
    无垢依旧不卑不亢;“还请将东西留下。”
    “我叫你让开。”
    彼时道路两侧的镇民皆一脸惊恐地打量着对峙的两人;原本热闹的街道渐渐安静;只余那失子母亲的哭声;听入耳中;分外凄凉。
    伴着凄婉的背景;白术开口;“不知小师傅说的;是什么东西?”
    “二位女施主自然清楚;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请速速还回去好。”
    慕离看着他;接着将眼神往那位母亲身上兜一圈;复又定定与无垢对视着;并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正是方才她集了魂魄的那只。
    慕离摇摇手中瓶;“这个?”
    “不错;望施主能交予贫僧。”
    “好。”慕离一收手;“你来拿便是。”
    无垢似是没料到眼前的红衣女子这般好说话;愣了愣;道:“如此;多谢了。”说罢收了法杖;伸手来取。
    在他指尖快要碰到瓷瓶时;慕离冷笑一声;袖中刷地飞出两道红绫;一道缠住无垢右腕;另一道则夺下了他的法杖。
    慕离:“想从我手上抢东西;你还嫩……”
    无垢一声未坑;右手反握;一道大力顿时被传于红绫;两股力量交错间;红绫应声而断;碎成漫天飞舞的红雨。
    “慕离师姐!”白术急着上前;却被慕离出手止住;后者牵引着仅剩的一根红绫;试图夺走无垢手中的权杖。
    无垢将法杖重重跺在地面;砸出一个微陷的小坑。又是一阵尘土扬过;对峙着的两人有短暂的僵持;眼看那单薄的红绸将再度碎裂;慕离足尖轻点飞至半空;借着力道挥开长袖。
    从慕离袖中一连射丨出十几发铜针;方向、力道皆不相同;气势汹汹地向无垢袭去;无垢被迫退身而挡;青袖一卷;将铜针卷落数枚;冷不防还是有一枚扎在了他的脖子上。
    “嗯……”无垢眉头微皱;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呻丨吟。
    被铜针扎中的地方渗出点点血珠;那块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成黑色。无垢捏住铜针的尾部;试图将它□□。
    慕离将红绸一节一节收入袖中;道:“蝎尾针没在皮肤里;三日毒发。一旦被拔出;当即毙命。”
    无垢听闻;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怎么样?难受吗?”
    无垢闭着眼睛:“起先微痒;而后剧痒;而后刺痛;皮肤灼热如火烧;女施主此毒;叫人甚是难受。”
    慕离“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和尚;说话一板一眼的;真没劲;我就是把你毒死了;也没什么感觉。”
    无垢又念声“阿弥陀佛”;抬眼道:“女施主胜之不武;想来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非也。和尚你半路截人;蛮不讲理;我暗中飞毒;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慕离飞毒;实乃下策;打的是激怒无垢;或者逼他问自己要解药的主意。
    然而同无垢僵持片刻;对方仍是站在原地;对自己说的话分毫回应也没有;慕离心中憋了一股气没地方撒;愈发添堵;凝神想了一会;忽然摆摆手;又伸进袖中作找寻状;“罢了罢了;我这儿有解药;你要不要?”
    无垢抬眼看向她;不发一言。
    只见慕离自袖中又取出只白瓷瓶子;同之前收魂魄的那只混在一起;左右手各托一只;问无垢道:“左边是你原先要的东西;右边是解药;只能挑一样;你得想好;要哪一个?”说罢撇了撇嘴;“劝你还是要解药救救你自己吧;蝎尾之毒;除了我的解药世上再无可解……”
    “左边。”无垢说。
    慕离噎着嗓子看着他;半晌才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许是因为此时毒素已开始蔓延;无垢的脊背微微拱起;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然而他还是朝着慕离合掌沉声;“望女施主切勿食言。”
    白瓷瓶自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无垢伸手接住;将瓶子转了两下后;摇头:“里面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是你需要的东西。”慕离冷冷道;“看样子蝎尾毒在你身上游走的速度较常人要快上许多;如果没有解药;也许今晚你就会毒发身亡。”
    “女施主说;‘我想要的东西'同‘解药';二者选一;我选择了前者;施主何故给我后者?”
    “臭和尚;你别不识好歹!”
    无垢向前走几步;有些艰难地将瓷瓶递过来;他的手腕上套了一串念珠;泛着温润的色泽;唯有日积月累的捻摩;才可将珠子摩擦得这般光润。
    慕离就没见过脾气这样倔的;一时拿他不知怎么办好;又见解药被他完好无损地递回来;一气之下将解药夺了便往地上一掼。
    瓷瓶触地;只裂开一个小口;从里面漏出一点白色的细小粉末;慕离随手从指尖褪下一枚戒指;“啪”一声将瓷瓶击得粉碎。
    接着;慕离把左手里捏的瓶子摔过去;“给你。”
    “多谢施主。”无垢苍白的唇边浮出一抹微笑;他蹒跚着步子;行至那名孩童的身旁。
    方才的争执;把镇上的居民吓了个干净;只余孩子的母亲;死守着骨肉的尸身不愿离开;见无垢过来;以为他要取自己姓名;干脆闭上了眼睛;岁月已将她的身体蚕食;面容是与年龄不符的憔悴与沧桑;如今的丧子之痛更是让她失魂落魄;再无活意。
    无垢轻声道:“施主莫怕。”说着将瓶塞拔开;淡白色的魂魄飘荡出来;无垢两指作拈;口中念咒;将孩子的魂魄渡回他的身体。
    冰冷的尸身渐渐有了温度;孩子的睫毛动了动;接着睁开眼;粘了泥土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小脸上绽开一个微笑;搂住妇人的脖子道:“阿娘;你怎么哭了?”
    妇人叫眼前变故惊得失语;捧着孩子的脸仔细查看;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最后抱了孩子的头埋进自己胸口;呜呜咽咽地大哭起来。
    “娘……”
    “儿;我的儿;快;快来谢谢这位神仙哥哥。哎?人呢?”
    二人身前空空如也;原本立在此处的僧人消失无踪。
    白术同慕离在一旁看得真切;无垢隐去自己身形;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想要挪开步伐;却周身都在颤抖;脸、唇;到指尖;皆毫无血色。
    “毒发了。”
    慕离话音未落;男人已“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第56章

入夜;扶桑观里寂静无声;白日里的喧嚣再无迹可寻。屋宇的飞檐在月色映照下只余一个模糊的影子;乍看之下;像是落在此处停歇的飞禽。
    慕离袖里包了一盏风灯;步伐急促地走过扶桑观正中那条东西走向的大道;边走边四下张望;神情有些慌乱;在拐入道路尽头最为偏僻的一间居室前;慕离停下来将四周打量了好一会;方才推门进去。
    门“吱嘎”一声响过;现出门后仅由一豆烛火照耀着的场景:明显是女子闺房的摆设;锦屏;挂轴;一张挂了帷幔、雕花精致的木床。床上此时躺在一名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的男人。
    白术坐在圆桌旁;手撑着脑袋;双眼微阖;听闻慕离进屋发出的响动;垂头冲了一下;睡眼惺忪道:“师姐……”
    “嘘。”慕离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然后将风灯搁下;从袖中摸出两个纸包;包得皆是粉末状的东西。
    慕离提了茶壶;冲一碗水;将其中一包粉末混进去;又怕水温太烫;酝着咒术温了好一会;才坐在床边;先是将男人扶起;半靠在榻上;接着用勺子舀了水;一点一点送入男人口中。
    白术在一旁定定看着;慕离带来的两味药她认得;一味曰招魂;一味曰安定;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且并非与师父搁在药室的那些金疮药一般;是随意便能取到的。若想用这二味药;需同师父相求。
    白术知道慕离不可能去求药;那两味药;是她从师父身边偷来的。
    床上躺的男人仍是毫无血色;却比刚被她们接进来时能看的多;最起码原本暴突的青筋已经抚平;爬满脸部的黑色煞气也已褪去。男人穿着白色亵衣;颈部垂一条佛珠;脸侧向一旁时;可以看见他头顶上清晰的戒疤。
    到底还是躲不掉。白术心想。她妄图阻止无垢与慕离产生纠葛的行为着实可笑;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白术不知;此前慕离守着屋子她离开时;无垢曾醒来过一次。彼时慕离正双手抱怀;靠在床板上闭目养神;听到响动后;微微睁开眼;便看见无垢目光灼灼;注视着她。
    无垢的嘴唇翕动一下;出口的声音粗噶难听;“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慕离心中顿生一种奇异感觉;许是无垢的眼神太过澄澈;慕离竟有些不敢同他对视;眼神躲闪着;瞥向一边;口中冷淡道:“谈不上;害你的人是我;救你的人却不止我一个;归根结底;我还是害你更多些。”
    无垢哼出一口笑气;“但凡施主有一丝善心……便是……善……”
    “你别说话了。”慕离道;“本来气就不够用;小心一口气提不上来憋死你;也枉费我同我师妹大老远地把你拖到这里。”
    “敢问施主……此是何地?”
    慕离挑挑眉;“叫你别说了你还说;你怎么话这么多?”顿了顿;还是作解道:“南禺山;扶桑观。”
    “阿弥陀佛;原来……施主是修道之人。”无垢道;“贫僧的气息已可周转;多谢……施主关心。”
    慕离见阻止不了这和尚吐讷言;又见他说话时声音微哽;好心道:“要喝水吗?”
    “如此;便多谢施主。”
    慕离提了茶壶;斜斜沏出一杯茶;觉得触手有些烫;下意识地将茶杯凑至唇边吹了两下;忽觉此行对个陌生人做来太过亲昵了;周身不由得一顿;抬眼瞄向无垢;见后者仍是一脸淡然;眼带笑意地注视着她。
    “喂。”慕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一个和尚;跟我一个女人共处一室;怎么没说不妥?还是说你很享受?”
    “施主说笑了;心中……无物;眼中自无物;与何人共处不是共处……贫僧又怎会有‘享受'一说……”
    慕离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反问:“这么说你与我共处一室;同与白发老妪共处一室;无半分区别?”
    “然。”
    慕离佯怒;“你竟敢说我是白发老妪!”又逼问;“我很老吗?很丑吗?脸上皱纹很多吗?”
    没料到慕离会做此结论;无垢一时呆住;脸上满是茫然;过了半晌;结结巴巴道:“施主终有一天……会是如此。”
    “……”慕离深有偷鸡不成蚀把米之感;她本想故意歪曲和尚话中意思;好看他慌张解释的样子;谁知他竟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
    天下怎会有如此迂腐之人?
    慕离一口气闷在胸口;甚不痛快。她把茶盏往无垢床头一搁;“自己取了喝。”
    无垢此时的身体还不大能动弹;见慕离将茶盏搁在床头;尝试着动了几下;终不能将手臂伸过去。
    慕离见状又将茶盏端起;坐在无垢床边;“怎么样?还是得由我来吧?”
    无垢抿着唇;不说话。
    “我修的是长生道;不会老也不会死。”本无需解释;慕离还是将堵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当初拜师入门时;师尊让她自选心法;她听闻长生道可获长生;虽然修行最难仍毅然决然地选了这个;师尊听闻后;责她心术不正。
    不正便不正;慕离怕老;怕死;她当初上南禺山;为的就是摆脱从前的生活。
    从前的生活……慕离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的景象森然可怖;荒山、乱尸;成群的野鹫胡乱飞舞;时不时落下来;啄走一块半腐不腐的生肉;她就坐在旁边;哭天哭地;无人应答……慕离不愿再回忆下去。
    “所以我不会变成老妪的。”慕离说话时有些出神;像是在告知无垢;又像在说服自己。
    茶盏被送至唇边;男人抿一口;道了声:“阿弥陀佛。”
    又说:“施主;既然你自己一心求长生;又为何要剥夺走那些无辜百姓的生命?”
    “天行有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万物生灵在不受掌控的情况下会无限繁衍;若不去消减掉一部分;四海八荒将陷入混沌之中。”
    “这便是你的‘道'吗?”
    “是;而且就在不久前;你破坏了它。”
    无垢摇摇头;“施主可曾听过‘轮回'一说?”
    “是什么?”
    “舍此蕴已复趣他蕴。”无垢说;“同施主的道相似;施主取生灵魂魄送入新的躯壳;然取何;送何却皆由施主所定;度、量;皆不知;繁衍无限;八荒混沌不假;但若新生的速度不及消亡;又待怎样?”
    无垢默念着“阿弥陀佛”;眉头皱了皱;眼神逐渐散乱起来;再次陷入昏迷;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却萦在慕离耳畔;经久不去。
    “轮回之道;死生由命;秩序井然;方是正果。”
    ***
    白术从慕离房中退出;小心翼翼地将门掩上;叹了口气。
    慕离同无垢的结局她早已知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却也让她揪心。眼下无垢的记忆残失;对她对翊泽来说都是好事;如果翊泽能比无垢先恢复记忆便可找到脱离梦境的方法;到时候将魔君封印此境之中也未尝不可。
    这样想着;白术快步走过长廊;欲去静室寻翊泽;转过拐角时冷不防一个黑影蹿出;将白术吓得一趔趄。
    “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成这样。”黑影从暗中站出。
    “金乌你……你这样突然出现换作谁都会被你吓一跳的好吧。”白术抚着胸口;有些心虚。诚然;她做了亏心事;将外人带进扶桑观已是破坏了观中的规矩。
    金乌低哼一声;道:“好久没看见师姐了。”
    “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师姐因太过劳神观中事物;近来病了;正在调养。”
    “瞎话。”金乌说;“谁信?”
    白术心愈发虚;“何出此言?”
    “我猜的。”
    白术皱眉;不再言语;她觉得现在的金乌要比她认识它时;戾气重上许多;说话带刺且永远一副不欢悦的模样;白术都能想象得出;如果金乌能化成人形的话;即便不笑;眉头间也定会有一个深深的“川”字。
    而且;她总感觉金乌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左思右想一阵;白术忽然惊问:“你……你为什么不会发光?”
    金乌作为光耀之兽;其羽如金;尾若赤火;周身熠熠生辉;即便是在夜里;也可发出万丈光芒。然而白术方才同它遇见;金乌竟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了;不仅如此;回想起前几次看到它;羽毛颜色也是要比幻境外的那只黯淡上许多。
    熟料金乌只是反问;“我不会发光;很稀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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