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小诊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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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之后，秦锋才轻轻说道：“小的时候，我是因为意外被牵连掉入时空大门，然后来到了地球。”
　　“因为小，也没储存多少魔力，刚来地球的那段日子真的过得很艰难，好在我的运气不错，遇上了大哥，是他带我回家，秦叔人很好，答应了大哥的请求，收养了孤苦无依的我。”
　　“但是我隐约还是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所以一直避免与别人深交，除了大哥根本信不过任何人，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好像只有这样做才不会遭受不必要的伤害，更重要的是，这样活着很轻松。”
　　“那个时候，我的同桌是你，你很顽皮，热情开朗又自来熟，说实话，你其实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那一类人。”
　　“但是我注意到你，并不仅仅是因为你活泼好动，更重要的是，你总是笑，但是脸上的笑却让我莫名觉得很难受。”
　　“我当时很不喜欢你，明明就很寂寞，为什么一定要装出一副很开朗的样子呢？”
　　“明明是想哭的表情，为什么一定要笑呢？”
　　“直到你一定要帮我喝每日份的牛奶……”
　　秦锋回忆到这里，嘴角翘起，露出可爱的笑容来，见心上人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就继续说：
　　“你当时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说‘你怎么还剩下这么多啊？是被欺负了吗？别的小朋友不想喝所以都给你了吗？哎……算了，我帮你喝了吧！’”
　　“然后你就拿起我的牛奶盒，咕嘟咕嘟喝光了我特意留着慢慢享用的牛奶。”
　　“我当时差点哭出来，你知道吗？哈哈哈……”
　　“但是后来知道你乳糖不耐受，喝了牛奶会拉肚子，才知道你是真的很拼命在帮助我。”
　　“你还特意用小手拍着我的肩膀，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安慰我说‘不用怕别的小朋友欺负你，我喜欢你，我跟你玩！’”
　　“你说‘看你每天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很寂寞吧？两个人一起玩就能开心起来的！’”
　　“就是从那一天起，我才没有继续被别的小朋友排斥，我才慢慢融入了人类的世界。”
　　“我知道，大概是你又为了我对大家说了些什么，就连老师都对我更加照顾了几分……”
　　“我很开心，拿着大哥给我的巧克力，准备送给你当做礼物，感谢你。”
　　“你当时红着小脸，说着‘没什么啦’的时候，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看着你的笑容，我打心底地觉得，真的是好喜欢啊……”
　　“之后，我就特别喜欢看你笑，每次回过神来都会发现自己在追逐你的影子，看见你时而又会笑得很寂寞后，更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你。”
　　“那天，你之所以觉得我寂寞，大概是因为自己也是那么觉得的吧。”
　　虽然笑得很灿烂，其实心里或许和我一样觉得寂寞吧……


第59章　告白礼物
　　秦锋和唐小诞肩并肩坐着；　说出真心话之后，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关系也更加亲密了。
　　秦锋问心上人：“你小时候不是想成为建筑师的吗？为什么后来选择当医生？”
　　唐小诞望着一望无垠的天空，坦率地回答：“嗯；　面对患者的时候；　想要那种对方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感觉。”
　　“敞开心扉？”
　　秦锋侧头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　感觉手很痒；　很想摸一摸。
　　“说白了就是想被需要。”
　　面对大魔王；　唐小诞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许是因为没怎么和家人好好相处的原因，所以很想拥有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秦锋小心问：“你和家人相处不融洽吗？”
　　唐小诞看着天上自由闪烁的星星，若无其事道：“嗯，是啊……母亲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去世了，所以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与父亲之间；　感觉则是因为更复杂的原因；　反正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
　　“他是大医院的院长；　工作繁忙；　几乎不怎么回家。”
　　……
　　唐小诞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继续说道：“但是我其实很尊敬他，也很仰慕他；　想成为像他一样超级厉害的医生！”
　　“……只是；　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我罢了。”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我做了很多努力；　争取在学习方面名列前茅；　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著名的医学院；　希望可以让他以我为傲。”
　　“同样，叛逆期的我也做过很多蠢事，故意犯错，甚至还破坏公物，经常让老师请家长，只不过，每次来接我的都是别人……”
　　“再后来，我努力进入到他的医院，成为主刀医生，却又因为丑闻而离职，故意跑到这么个小镇来开诊所也一样……”
　　她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都这么大了，还忍不住做出这种幼稚的事，简直无药可救……”
　　“我以为只要继续这样不停努力引起他的关注，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的。”
　　她闭着眼，主动凑上去，将自己的脸埋入大魔王的颈窝，温热的泪水沾湿了秦锋的脖子。
　　秦锋伸出大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仿佛这样可以给她带来慰藉。
　　唐小诞胡乱用大魔王的衣服擦了擦眼角的泪，“我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无法舍弃愚蠢的期待啊……”
　　“本来父亲是不想要孩子的，但听说是母亲坚持要给他生一个儿子……”
　　“天国的母亲，也不喜欢身为女儿身的我……”
　　“这样不被期待而强行要出生的我，也许真的不该觉得自己可以得到父母的爱。”
　　秦锋抚摸唐小诞的大手突然一顿。
　　……为什么……
　　……谁都没有发现呢……
　　“哎呀呀，突然说这么沉重的话题，有点说过头了……”
　　唐小诞抬起头，此时她的眼眶里已经没有了泪水，她爽快地拍拍屁股站起身，回头笑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她其实一直在声嘶力竭地渴望被爱……
　　秦锋一把抓住唐小诞的左手，轻轻一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坚定地承诺：“我来爱你！以后由我来爱你！你还有我！”
　　唐小诞低垂着头，再次用刘海挡住自己的双眼，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
　　秦锋点点头。
　　他费尽全力穿越位面再次来到地球，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这件事。
　　唐小诞单手捂着眼睛笑着点点头：“我很高兴。”
　　秦锋更加用力抱住心上人，心花怒放道：“我也很高兴。”
　　每个人都渴望温暖，因为温暖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为了乘胜追击讨好心上人，大魔王准备继续疯狂刷好感度，他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一样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
　　唐小诞接过来一看，是个心形的礼盒，皎洁的月光之下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黑色的心形礼盒。
　　根据以往大魔王在某些方面非常丰富的经验，唐小诞心中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
　　就连脑攻都劝她：蛋总，这会儿气氛正好，还是不要打开看了吧。
　　唐小诞迟疑了。
　　可是今晚大魔王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男友力MAX，她觉得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窗户纸被捅破，所以大魔王才醍醐灌顶，导致情话技能突飞猛进。
　　毕竟还是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嘛。
　　所以，唐小诞带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礼品盒。
　　盒子里面放了十几颗七扭八扭的丑陋小饼干，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某只魔的失败作品。
　　小饼干之下铺满了新鲜的花瓣。
　　大朵大朵的、舌状的、带露珠的、清香扑鼻的……白菊花。
　　花瓣下面还放着一张照片。
　　所以，当唐小诞拨开白菊花的花瓣看到自己照片的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了。
　　唐小诞：“……”
　　你妹的！真是好想一盒子扣在大魔王的脑袋上！糊他一脸！
　　脑攻无力地吐槽：就说别打开看了吧，这下子好了，什么浪漫的气氛都被破坏光了！
　　唐小诞：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脑攻哼哼一声：憋住吧，都怪你自作自受。
　　唐小诞：突然感觉自己真是棒棒的，收了大魔王这只妖孽，不再让他继续为祸人间。
　　脑攻突然道：大魔王此招虽然很煞风景，但同时也很有效啊！
　　唐小诞心道：有个屁的效果。
　　脑攻却持不同看法，相当嘚瑟道：至少蛋总你的心情变好了啊，现在已经完全不郁闷了吧？
　　唐小诞只想翻白眼：气都被他气饱了，哪里还有精力悲伤！
　　脑攻的回答很欠抽：不管帅男票还是蠢男票，只要能宠你开心，就是好男票！
　　唐小诞这会儿还气得发抖：开心？开心个屁！谁家男朋友送你一盒白菊花外加一张黑白照你会开心？
　　但其实，只有在蛋总心情好的时候，脑攻才会跑出来刷存在感，各种贫嘴扯皮乐此不疲。
　　秦锋见心上人捧着自己精心制作的礼物，双手都有些微微地发抖，还以为她是激动难耐惊喜地不知所措了。
　　大魔王心中有些小得意，今天可是重阳节，这下子登高、赏菊都齐活了，简直不能更棒！
　　他甚至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一个来自心上人的、热情洋溢的、爱的抱抱。
　　结果唐小诞将礼物盒往咯吱窝下一夹，凶巴巴对大魔王说：“回去，我想睡觉了！”
　　秦锋张开的双臂有些尴尬，连忙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姿势，顺势答应着好，然后就操控着火焰球从云朵上跳了下去。
　　心上人肯定是害羞了，瞧她多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啊，抱得紧紧的，生怕丢了似的。
　　秦锋带着点儿莫名其妙的小得意，觉得自己今晚真是厉害，顺利哄得心上人重展笑颜不说，还制造了一场非常浪漫的、堪称完美的约会。
　　最、最重要的是，终于接吻了！
　　哈哈哈哈——
　　简直棒棒的！
　　自我感觉相当良好的大魔王第二天还残留着兴奋后遗症，具体表现就是嘴角总是上翘，怎么努力压都压不下来。
　　李花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世界了，为什么昨晚还是冬天，今天一早就变成了春天。仙女娘娘恢复了正常，但是大魔王却又变得神神叨叨。
　　唐俊自动设定了开机起床时间，在黎明来临之前将“一枝花”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特别勤快，显得自己特别有用。
　　唐小诞很好奇地戳了戳唐俊的仿真皮肤，结实并且很有弹性，要不是提前知道它是个机器人，肯定会觉得它就是一个真正的人！
　　可是哥哥什么的，总觉得小时候的愿望突然以这种方式实现了，有点小羞耻。
　　唐小诞问唐俊：“你的参数设定能不能再改一改？”
　　唐俊用大大的手揉了揉妹妹的丸子头，回答道：“一经设定就永远也改变不了！我一天是你的哥哥就终生都是你的哥哥，直到报废的那一刻，也会以你哥哥的身份被废弃。”
　　唐小诞一愣。
　　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亲人？
　　她歪着脑袋，心头微动，带着莫名的小期待，轻轻问：“那……哥哥你……肯定永远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正常情况下，妹控的哥哥都会宠溺地一笑，然后回答可爱的、缺乏安全感的妹妹一句超暖心的话：“怎么会丢下你呢？哥哥会永远拉住你的手，做你一辈子的大山！”
　　而唐俊也确实对唐小诞宠溺一笑，捏了捏她脸颊上软软的肉，回答道：“你太沉，丢不动。”
　　唐小诞：“……”
　　能不能退货，这样的哥哥，其实并不是很想要。


第60章　解开心结
　　唐小诞低着眼；　玩着自己的手指，虽然下定了决心；　但是心中依然有些忐忑。
　　她道：“我呢，昨晚想了一整夜；　决定今天去见父亲一面；　好好谈一谈。”
　　从秦锋的角度；　只能看见心上人的头顶；　很想给她更多的鼓励；　但是却不知该具体说些什么。
　　怕她被拒绝，怕她再次受到伤害。
　　像是准确接收到大魔王的担心一样，唐小诞突然抬眸微笑，“其实父亲并没有拒绝过我见他，只要我愿意；　不管再忙还是能随时见到他的。”
　　“只是我又固执又别扭；　明明想要他好好关心我；　却从来不肯主动接近他；　反而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心里没底；　又怕被嫌弃厌恶，所以一直在逃避；　不肯主动与他说一句话……”
　　唐小诞抓住大魔王的手；　紧紧地握着；　仿佛是想从对方身上吸取力量一样。
　　“我觉得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我和他的关系永远也不能有改善！”
　　“虽然依旧还是很害怕；　但是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得不一样；　拥有了足够的勇气，可以直接面对面与父亲好好谈一谈了！”
　　秦锋的大手紧紧回握住心上人的小手，“哪里不一样了？”
　　唐小诞歪着头，耳尖微烫，嘴角翘起，很认真地回答：“因为有你在。”
　　大魔王的眼睛瞬间瞪大，像是有一道明亮的光闪过，他的瞳孔微缩，整个五官变得神采奕奕。
　　唐小诞踮起脚尖，捏了捏大魔王的耳垂，笑着看他，“就算被爸爸明确拒绝了，我也还有你啊，是不是？”
　　大魔王连忙点头，整只魔手脚慌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才好，被捏住的耳朵也变得通红，他不停地保证道：“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天天粘在你身上！”
　　“嗯。”
　　唐小诞偷笑，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
　　“能陪我一起去吗？”
　　她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是手心里却有些出汗。
　　“当然不是让你也去见我父亲，就是你能不能在车里等、等我……要是知道你在等我，总觉得自己可以更加有勇气一些。”
　　大魔王牵着心上人的手，特别正经特别严肃地保证，“当然可以，我会好好等你，还会很认真帮你加油打气！”
　　唐小诞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总感觉大魔王或许真的会在车里认真为自己加油，或许以他那奇怪的思路，说不定还会一边等，一边加油打气，一边制作些什么许愿符、勇气符之类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
　　画面感超强的。
　　唐院长刚刚亲自上手术台为一位重症患者做了手术，这几年他动刀的机会已经不多，平常更多是在处理行政工作，若不是这台手术实在是太复杂风险太大，而他又恰好是这方面的顶尖老手，他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要亲自披挂上阵。
　　漫长又紧张的七个小时手术时间过去，唐院长的双脚都站肿了。
　　好在手术非常顺利，患者在ICU只待了一天就转入了普通病房，唐院长终于松了口气，可以放心回家好好休息睡一觉了。
　　此时，唐小诞敲响了父亲的办公室大门。
　　“进来。”唐院长的声音有些沙哑。
　　唐小诞低着头，想着自己在离开停车场的时候，竟然真的看见大魔王果然开始动手制作“幸运符”，她抿嘴笑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唐院长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苍白，嘴唇颜色也很淡，头发乱糟糟的，就连每一道皱纹都显示着疲惫。
　　唐小诞握紧微微有些发抖的双手，将它们藏在身后。
　　“您辛苦了。”她的嗓子很干涩，导致声音都有些变形。
　　唐院长一看是她，动作一顿，然后皱着眉继续收拾东西，丝毫没有停下来与女儿好好说两句话的意思。
　　看见父亲这么露骨的嫌弃和不耐烦的表情，唐小诞很想转身就跑，离开这个让她非常不舒服的地方。
　　可是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将两只脚死死地钉在地板上，一步也移动不了。
　　难道是大魔王那奇怪的“幸运符”起作用了？
　　唐小诞分心地跑神了，要真是这样的话，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什么“幸运符”，怎么一点有用的效果也没有，反而让自己跑都跑不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她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反正早死晚死早晚得死，天天这样死缓一样熬着，还不如一刀来个痛快！
　　唐小诞深吸一口气，直视父亲的双眼，问他：“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吗？几分钟时间就行，我们好好谈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唐院长已经拿起公文包从她身边冷漠走过，毫不犹豫地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一副要匆忙离开的架势。
　　唐小诞低下头，捏紧的拳头，关节已经泛白。
　　果然……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有所期待呢……
　　就在此时，唐院长突然回头看向女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清了清嗓子，提议道：“回家说吧。”
　　“诶？”唐小诞猛然抬头，小脸上全是震惊，扭头看着父亲的脸，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
　　她的脸颊因为激动微微有些发红，连忙回答：“好、好的。”然后乖乖跟在父亲身后，坐电梯下楼。
　　期间父女俩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着来到停车场。
　　直到唐院长准备开车门的时候，唐小诞突然建议道：“坐我的车吧，您这么疲惫，还是不要开车为好。”
　　唐院长的动作稍微一顿，估计是为了行人的生命安全着想，他最后点了点头。
　　秦锋的“幸运符”才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岳父。
　　第一次见到唐院长，他也是超级紧张的，既不满对方对心上人的漠不关心，又生怕惹他不高兴会坏了心上人的大事，再次惹她伤心。
　　大魔王这会儿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待岳父，更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车内一片诡异的安静，全程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之外，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好像大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太大声会惊扰了什么一样。
　　回到家之后，父女俩去了书房，秦锋一只魔呆在客厅，见唐小诞的背影消失在书房，他连忙拿出自己做了一半的“幸运符”，抓紧时间接着制作起来。
　　书房里，唐院长的声音很清冷，他问：“找我有什么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唐小诞，反而看向窗外。
　　唐小诞将藏在背后的双手放在身侧，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唐院长又问了一遍：“有事就说吧。”
　　唐小诞憋住一口气，蓄力了好一会儿才问：“对我，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我不是儿子，所以一直以来才这么失望吗？”
　　唐院长鼻梁上的镜片有些反光，他低下头，沉默了好几秒才回答：“和是不是儿子无关……对你，我一直……心怀愧疚……”
　　唐小诞瞪大了眼，突然看向父亲的脸。
　　唐院长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里收回来，抚摸着书桌上的一张全家福相框，眼神眷恋地看着相片里的女人。
　　“你的母亲患有肾脏疾病，并不适合怀孕，但是她根本不听我的劝，坚持想要生一个儿子。”
　　他这会儿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人用手掐住喉咙一样。
　　唐小诞只觉得心尖揪痛，不由自主露出苦笑，“所以其实你根本不希望我出生，生下来又是个女孩子，所以就更失望了？”
　　唐院长沉默了好久之后才叹了口气，回答道：“说实话，我确实不期待你的出生，因为你会给你母亲带来巨大的风险。”
　　“果不其然，怀孕使她的病情加重，出现了妊娠高血压综合征，导致肾功能衰竭和尿毒症。”
　　“但是你出生的那一天，你母亲却开心极了。”
　　好不容易从回忆里出来的唐院长再次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回忆里。
　　“那天虽然下着暴雨，但是你母亲的笑容却让我永生难忘，她是那样幸福，笑得那样满足……”
　　“她说‘你看，这是我们的宝贝女儿，长得多可爱，一定是个聪明又健康的宝宝……’”
　　“虽然平安生下了你，但是你母亲的肾衰竭却日益严重，一日比一日虚弱，然后在你一岁多的时候，她去世了。”
　　“因为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的请求，所以没有严格避孕，最终导致她早逝，我为此深深自责。”
　　“我太过自责，又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所以在她去世之后，我完全无法面对你……”
　　“我知道是自己愚蠢地迁怒了无辜的你，懦弱地凭借埋怨你来维持自己内心的平静，久而久之，就越发不敢面对你……”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想必你天国的母亲也瞧不起我！”
　　“所以我强制给自己安排了超负荷的工作，用忙碌来继续逃避你，逃避失去你母亲的痛苦。”
　　“每天生活在罪恶感中，不敢从任何途径获取你的消息，觉得只要你过得自在就好，我哪里配教训你，哪里有资格参加你的家长会……”
　　“逃避了一次又一次，突然有一天你就长大了，更加不需要我指手画脚了……”
　　“我……”唐小诞捏着手指，低着头，嗫喏道：“我的要求一直很简单，不过就是做得好的时候希望能得到您的表扬，任性的时候希望遭到您的责骂而已……”
　　“是吗？”
　　唐院长颓丧地垮下肩膀，埋着头，沉重地道歉：“一直没脸面对你，一直懦弱地逃避，对不起……”
　　唐小诞面对与自己猜测的真相大相径庭的现实，脑子里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