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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黄书郎二三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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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关天啊……
“要不要我把蜡烛留下。”皇甫灿说道。
“呃?”我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她没有走,“对不起,我看入神了,你能不能把那个小芳的联络方式给我?”
“她应该常在故事里的那一片游荡……你要找她的话……”
“我知道了。”我低头翻看着之前被我略过的四个案子,耳边传来皇甫灿幽幽的叹息声,她走了,留下了蜡烛。
我掀开了被子,在衣柜里翻找到干净睡衣换上,再一次躺到了床上,腿在碰到床的时候忽然一阵刺疼……“唉呀……”
黄书郎拎着药盒走了进来,“你的腿上有碎玻璃,我原打算修好了保险再来看你的。”
“修不好了?”我抬头看着他,烛光下的他眼睛不再反光,神色也比平时温和很多。
“暂时修不好了,总保险烧了,得明天去五金店买新的。”他一边说一边把药箱放到了床头柜上,半蹲在我的床畔掀开我的裤角检查我腿上的伤。
虽然明知道在他眼里我穿没穿衣服都只是裸猿而已,我还是觉得脸上发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应该没什么大事。”
“有碎玻璃,我试着能不能清理干净,实在不行的话得上医院,让人类医生弄。”他从药箱里拿出来镊子,把一大块脱脂面放到床单上,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向外夹玻璃,我看着他专注温柔的眼神,忽然想到小时候我淘气误抓了仙人掌,奶奶在灯下戴着眼镜一点一点的替我拨刺时的神情。
他很在意我…… 是吧?不像是医生那样只是看见创口,只是想着快点清创把我打发走,而是很在意我受了伤,很心疼我。
孔熙文曾说过我很难追,总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天知道我是一个多容易收买讨好的女孩,除了性格孤拐的奶奶无原则的溺爱之外,我没得到过旁人一点点的关爱,只要有人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忍不住想要百倍回报,可我又不敢表达出来,我怕我的弱点被别人利用,我的心软受人嘲笑,我害怕被人嫌弃,毕竟……连这世上最应该爱我,最应该疼我的人……都把我当成随手可丢的垃圾。
“黄书郎。”我小声说道。
“我弄疼你了吗?”
“黄书郎,你签订了契约做我的家仙,是不是永远不会离开我?”
“嗯。”黄书郎点了点头,“至死方休。”他说道。
“答应我,别死在我前面。”别像奶奶一样把我丢在这个世界上,孤伶伶的一个人。别像孔熙文一样把我捡起来,怜爱呵护我,好像真的要爱我一辈子一样,却轻易的离开。
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躺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脸,不想让黄书郎看见我脆弱依赖人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了,一天之内写了这么多……我已经到极限了,脑子已经不够使了,可能有错别字,明天顶多改两章。
☆、第54章 意外(二)
我讨厌意外死亡赔偿谈判; 两伙人窝在一间屋子里,伤人的想着少赔些钱; 家属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亲人如何如何好; 如何如何是家里的顶梁柱,眼睛里却闪烁着贪婪,而死者……曾经无比鲜活的一个人; 双方眼里只是用来谈判的筹码。
城镇户口多少钱,农村户口多少钱,有孩子需要抚养多少钱; 有老人需要照顾多少钱,加加减减,讨价还价……
他们谈的太专注了,以至于我跟黄书郎悄悄推门走了进来,他们都没有注意。
在房间的角落有一排椅子; 一个十岁左右; 穿得很旧但还算干净的黑瘦小姑娘坐在椅子上,眼睛里满满都是麻木。
我坐到了她的旁边,她连头也没有抬,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在谈判桌上一个青年人拍案而起; 这人就是江南了; 比照片资料上稍微瘦了一些,肤色看起来更黑了,资料里说他是一家小饭店的切菜工,因为跟厨师有了些争执被开除; 是个脾气很火爆甚至有些虎(傻,冲动)的人,现在看来资料没有说错。
“咋地啊?我叔一条人命就值十万?不行!绝对不行!我妹子才九岁,老太太自从听说我叔死了就躺在炕上起不来了……你们才给十万?不行!绝对不能少于二十万!再压价我们就不谈了!你们欺负我们屯子人是吧?不谈了!走!都走!”江南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嘴上说是要走,腿却没有挪动半点。
“江南!别冲动!”一个穿着浅黄印花裙子的中年妇女拽了拽他,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在谈判里是扮白脸的,“对不住啊,年轻人……冲动,他从小是他赵叔抱着长大的……他赵叔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这么的吧,你们也别十万了,我们也别二十万了,十八万怎么样?”
“唉呀……我不是说了嘛,我们公司也不容易,我也是打工的,我跟你说实话,我们公司家底薄,除了一点不值钱的设备之外啥也没有。这十万还是我们老板同情赵先生找朋友借的呢。只有十万,连十万零一千都没有。”跟江南说话的人穿着XX高楼保洁的蓝背心,应该是肇事方的代表,四十多岁,长得很憨厚朴实,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这事儿本来也是意外,我们只拿得出来这些钱……实在不行只有走法律程序了……我跟你说句大实话,我们公司帐面上没有啥钱,支付完农民工工资剩下的全是欠条,这事儿你们不能只找我们一家,大厦的产权方……也有责任啊!”
“你别跟我踢皮球!我问过律师了,大楼跟你们签了合同的,这种事情我们告不着人家。”江南说道,他一条腿站到了凳子上伸手去抓那个中年男人的衣裳,“你别跟我耍滑头!我打听过了,你们公司有钱着呢!还是市里的什么先进单位!”
“诶!”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挥开江南的手,“你动手干啥啊?我告诉你,你别跟我扯这个,我也不是被吓大的,在城里混这么多年了,比你狠的我见多了!你要跟我玩横的,我也跟你玩横的!我告诉你,老子手下几十个农民工,最瘦的也大腿也比你腰粗!跟我玩这套……”
“别冲动!都别冲动!”那个中年妇女又站起来扮和事佬,把江南拽了下来,“你这孩子!一边去!虎了八唧的,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来……我之前咋说的?好说好商量两家都往一处谈!”
“对嘛!事情已经出了,就好好解决问题,你们想要赔偿,我们也想给赔偿,无非是钱上有分歧……”保洁公司方中年男人说道,“这样吧,你们回去商量商量,我们呢,也确实瞧着老赵家这一家子挺可怜的……我闺女跟老赵家这姑娘一边大……我要是没了,我家也完了……我也能理解……但是我们公司就这点实力……再多一毛钱都得从我个人腰包出……我们打工的……真没钱啊……我再跟老板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多给一两万丧葬费,多了真没有了。”
“行,行!有您这句话就行!”中年妇女说道,“我们回去也商量一下家属……我们也做不了主啊……出这么大的事,老赵家只能出一个小姑娘……”她这才回过头……看见我们跟小姑娘坐在一起,“你们是谁?”
“我们是志愿者,听说了赵师傅的事,来慰问一下家属。”我笑了笑,拉着黄书郎起身,我并没有遗传我奶奶的天赋,看不清一个人的运势,但是……这屋里自称是赵家亲戚、村干部,替赵家谈判索要赔偿的两个人,脸上的晦气太重了,重得我都看得出来。
“志愿者?”中年妇女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拉起木偶似地小姑娘,“哪儿派来的志愿者?妇联还是民政?我怎么没听说?我是富裕村的妇女主任赵小芹,有啥事你跟我说就行了。”
“我们是NGO,民间个人志愿者,跟官方没有关系,主要是想关心一下赵……”我看见小姑娘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上的名字,“赵爽的生活……听说她奶奶身体也不太好?”
“NGO……发补助吗?”
“不发。”我摇了摇头,“我们提供心理疏导……”
“不发补助你们来干啥来了?我们用不着你们做什么心理疏导。”赵小芹拉着赵爽走了。
赵爽回过头来看着我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茫然。
钱,总之这些人眼里只有钱,十万的赔偿……会有多少用到小姑娘身上?还是会被这些人私分私吞?我忽然觉得心中一疼,没有了父亲……跟多病的奶奶一起生活,这场景熟悉的让我辛酸,“等一下!”
“嘎哈?”赵小芹转过头看着我们。
“赵爽的妈妈呢?”
“跟别的男人跑了!”赵小芹大声说道。
“死了!”江南喊道。
这两人给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答案,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不管怎么说,愚昧也好,贪婪也好,都不是被冤鬼索命的理由,这个时候保洁公司一方的人早已经走远了,屋里面只剩下我们五个人,我想了想决定说出部分事实,“你们村里死人真多啊。”
“你什么意思?”赵小芹转身看着我,眼睛里满满都是警觉。
“我听人说你们村里一周里面发生了五起意外死亡?有被水淹死的,有被电电死的,还有两个被车撞死的?赵家的事说起来也不小,你们村的村主任、村长、会计一个都没来,只来了一个妇女主任……是不是都忙不过来了?”
“你啥意思吧,我咋觉得你不是啥志愿者呢。”赵小芹说道。
“我们确实不是志愿者。”我从钱包里拿出刚印好的名片,上面印着易经研究学会研究员之类的头衔,“不瞒你们说,老赵出事那天有‘人’看见了……”
“看见啥了?”赵小芹的脸一下子白了。
“我觉得这位小兄弟……也看见了。”我看向江南。
江南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我会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你……你啥意思?”他的脸比赵小芹的还白,额头冒出了冷汗,嘴唇发抖,他今天当众装硬汉发飚有一半是演的,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就是个被吓坏的孩子。
“那天……你没看见啥特别的东西?”
“我看着了!我看着手印了!我跟他们说……他们谁都不信!”江南大声说道,“赵奶奶说得对,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闭嘴!”赵小芹狠狠打了江南一巴掌,“你别搁这儿胡说八道!什么手印!哪有什么手印!啥报应!咱们村能有啥报应!”
“赵主任,他是不是胡说八道我觉得你清楚得很。”黄书郎说道,他指着赵小芹脖子上的红绳说道,“您脖子上戴得符是新请的吧?”
“你……”赵小芹指着黄书郎……“你胡说八道!我……我才没有……”
“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把符摘下来,拆开看看里面就知道了。”黄书郎说道。
“你啥意思?当初请符的时候,大仙儿说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能摘下来……”赵小芹道。
“你摘下来看看就知道我啥意思了,摘吧,要是我说错了,我再给你画一个更好的。”黄书郎道。
赵小芹拽了拽脖子上的红绳露出里面用红布缝着三角形的布袋,把布袋拆开之后……愣住了……里面的符已经变成了一摊烂泥……“我没有……我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我没有……”
“画符的人有点法力,要不然你第五个死的是你,可画符的人也就这点能耐了,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黄书郎把她手上的红绳拿了过来,随手扔进了垃圾筒。
“大仙儿!大仙儿!”赵小芹跪了下来,“大仙儿!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上有父母公婆四个老人要孝敬,下有两个孩子要养,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啊!”
“大仙儿!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江南也跪了下来。
一周之内,同村的人“意外死亡”了五个,又得知自己很有可能是下一个,任谁的心理防线都会崩溃。
我并不奇怪这两人的反应,我奇怪的是小姑娘……她还是那副茫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样子,“赵爽……你不害怕吗?”
赵爽摇了摇头,“我不害怕,我妈妈就快来接我了。”
“啥你妈妈啊!你妈妈早死了!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赵小芹狠狠打了赵爽一下,“就是她干的!不会有别人!就是她!”
“你说是谁?”我从她的话里抓到了重点,“你是说这些事是赵爽的妈妈干的?”
“是她!肯定是她!”赵小芹狂乱地说道,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轰隆隆!一道炸雷了几乎是在我们耳畔响起,屋子里的灯闪了闪……停电了……他们用来谈判的房间是保洁公司的会议室,在整栋楼的北边,现在是下午两点多,没了灯光屋里一下子暗了许多。
赵小芹忽然向后退了退,手拼命指着窗户,“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啊!!”她一边说一边推开门向外跑了出去。
“婶儿!婶儿!谁来了?谁来了啊!”江南一边喊着她,一边跟着跑了出去。
我侧头看了看小姑娘,小姑娘站在那里,表情依旧平静……
“赵爽,你呆在这里别离开,等下我们回来接你。”我叮嘱过她之后,跟黄书郎一起跟着两个人跑了出去。
我们刚刚跑出办公楼,就下起了暴雨,江南傻傻地站在楼门前看着前方……赵小芹已经躺在了血泊里,她的旁边停着一辆车……
短短几分钟……“意外”就发生了。
车主从车里下来,拼命的跟围过来的路人解释,“刚才是绿灯啊!她忽然跑了出来……我没看见她!我真没看见她……”
我走到赵小芹身边,赵小芹躺在地上口鼻出血眼睛大睁看向天空,“是她……她回来了……回来索命了!报应……报应……”
“是谁?是赵爽的母亲吗?她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我半蹲下来追问道。
赵小芹伸手指了指左边……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再也说不出什么……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女人站在街角微笑着看着我们,她很年轻……五官清秀……长得跟赵爽有五分像……赵爽的妈妈……
黄书郎也发现了她,追了过去。
“喂?她死了没有?”那个司机拿着手机走了过来,“我正在通知交警……她死了还是受伤了?要不要救护车。”
我摸了摸赵小芹的颈侧,“不需要救护车了,她死了。”
一道道黑烟从地下冒了出来,将刚刚飘出赵小芹身体里的一团光亮拽到了地下。地府来得真快……快得我来不及询问赵爽母亲的事。
我看向街角,黄书郎已经冲到了那里,他左右四顾向我摊了摊手……无论刚才街角的人是谁,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才会波及到整个村子?那些死了的人都干了些什么?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江南大声地喊道,他的精神已经濒于崩溃边缘了,蹲跪在地上抱着头痛哭不止。
我扶抱起了他,“你不想死就告诉我,为什么赵爽的妈妈要向你们全村索命?”
“我不知道!我当时还只是个孩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江南跪了下来,他大声地喊道,“我当年只是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懂啊!我什么都不懂啊!!!”他一边说一边狂乱地磕着头,我知道,从他嘴里暂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赵爽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大楼,看着车祸现场和围观的那些人……“谁死了?”她问道。
“赵主任死了。”
“哦。”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赵主任家里要发财了,能赔不少钱呢。足够再娶一个黄花闺女了。”说到这里时,她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
警车跟殡仪馆的车很快来了,经过简单的勘察照相之后,将肇事车辆和尸体移走,车主跟情绪明显崩溃的目击证人江南被警车带走,事故现场快速恢复了交通,人们依旧在雨夜里按步就班的前行着,顶多在路过事故现场时刻意饶开地上用粉笔画的人形……雨一直下着,那个人形估计在雨停之前就会被冲刷干净,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牵起赵爽的手,她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会死很多人的故事
☆、第55章 报应(一)
叫富贵的人; 多半只是一无所有的山民一样。叫富裕的地方,十有**贫瘠不堪离富裕远得很;
富裕村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国家级贫困县的贫困乡,深山老林交通不便,十五年前才有电; 五年前乡政府所在地才通公路,离开了乡,稍微做了一下休整; 吃了一顿饭之后,往前开了不到一公里就没白色路面了,只有村级的土路,刚刚下过雨的道路沆沆洼尘泥泞不堪,我的二手捷达几乎要在山路上颠簸碎了才到达目的地。
进了村之后; 赵爽指着村子里第二条街上崭新的房子说道; “这是我家。”
房子一看就是新盖的,很典型的东北农村新民居格局,三间铁皮阳瓦盖房子,一间车库; 正面的墙上贴着白色的瓷砖; 看起来颇为鲜亮,院子外面停了两辆□□车,院子里面有几个村妇坐在一起摘菜。
看见我的车停了下来,她们都望向了这里; 这几个村妇都很年轻,年纪最大的也绝对没有超过三十岁年轻的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因为是夏天的原因都穿着半袖或者是纱裙,富裕村虽贫瘠,但村里人出外打工的多,这些村妇们穿着并不土气。
我刚把车停稳,坐在后排的赵爽就推开了车门跳下了车,像是归巢的燕子一样跑回了家里。
我看了黄书郎一眼,“这房子……怎么有些怪?”
“有怨气。”黄书郎道,他下了车看向房子那里,几个村妇看见他下车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看得出来对他的皮相颇为惊艳。
我们进了院,奇怪的是赵爽没有进屋,而是进了车库。
我们跟着她走到了车库,车库里面东西不多,都是些旧家俱之类的,在一角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枯瘦的老人,老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看起来简直像个死人。
“奶奶……”赵爽走到她跟前摸着她的手,坐到了她旁边。
“这就是你奶奶?”我惊讶地问道。
“是啊。”赵爽掀开奶奶的被子查看奶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姑姑!姑姑!”她大声地喊着。
“怎么了?”刚才在院子里摘菜的妇女中最年长的那个本来就跟着我们过来了,听见赵爽喊人,走进了车库。
“我奶奶又拉屎了!都干在屁股上了……”赵爽说道。
“哦,小盆在床底下,你替她收拾吧,我这里还得摘菜呢,晚上家里要来客。”赵爽的姑姑说道,她捂着鼻子向后退了退,一脸的嫌恶,看见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笑了笑,“我妈大小便失禁,在屋里不好整。”她好像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有没有去医院看看?”我说道。
“她就是老病,不用去医院。”赵爽的姑姑道,“你是打电话问地址的那个人吧?你是保洁公司的?赵主任咋死的啊?我们刚听着信儿……江南呢?”她好奇地问道。
“我们不是保洁公司的,是赵主任请来看病的。”我说道。
“看病……”赵爽的姑姑琢磨了一下……露出了些许慌乱,“看啥病啊……”
“外病。”我看着赵爽熟练地从床底下拿出破旧的塑料盆小跑着去端水,拿一个看不出颜色的“戒子”帮奶奶擦拭身体,“这孩子真懂事儿。”
“她生下来就是她奶奶哄的,也该尽尽孝了。”赵爽的姑姑不为所动地说道,好像眼前艰难地替瘫痪老人擦拭粪便的小姑娘不是她侄女,躺在床上的老人不是她母亲一样。“你说你是看外病的?走,到外面咱们仔细唠唠,屋里味儿大。”
赵爽擦干净了粪便,我看见老人的两侧屁股上深深的褥疮,老人不是瘫痪一两天了,赵瘸子死之前就躺下了才会有这么深的褥疮,当然了,这也是没人仔细护理经常擦洗翻身的原因,褥疮沾水本来应该痛入骨髓,老太太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想来已经是在熬时候了。
赵爽麻利熟练地给老人换上了新戒子,又拿药膏给老人涂抹,我眼窝子一热……也觉得没办法在这里呆了,跟着赵爽的姑姑出去了。
“是赵爽在伺候她奶奶呢?这孩子可真好。”村妇里面穿红衣裳的少妇说道。
“她不伺候谁伺候啊,自从老太太躺炕上快一年了……我哥活着的时候我跟他说,反正他也在外面打工,我男人也不在家,不如我搬过来伺候妈……我哥不乐意啊……现在我哥也没了……”赵爽姑姑大大方方地说道,“反正就是熬时候,谁伺候都一样。”她坐到板凳上继续摘菜。
“你这话说的……”红衣少妇显然想要说几句公道话,“咋地那也是你亲妈,你可真忍心。”
“哼!我亲妈!你年轻,没看见她当初对我的狠劲儿!我还没板凳高呢就天天早晨起来给全家做饭,给全家洗衣裳,人家孩子都念书,我妈连买铅笔的钱都舍不得出,非留我搁家干活,跟我白天班(一般大)的全屯子这么多人,有几个跟我似的是个睁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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