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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每天都要喷火-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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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们不远处,站着冷着脸的李雨儿。她死死盯着元清,她亲眼瞧见那个小光头死了,尸体还在大槐树下摆了整整一天。
  可他又活了。
  他们可以办到,他们真的去了地府!
  她再也忍不住,跑上去用力揪住元清的衣襟,双目赤红道:“我丈夫呢?!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庆轩在哪里?!说!”
  “咳咳咳,大、大婶你谁呀?!”她力气大得可怕,元清被勒得脸红脖子粗,几乎喘不过气,“放手!”
  孟洵从听到李八卦下油锅炸了六个时辰,手指就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青筋尽爆。见状眼眸倏地一冷,随手一挥,李雨儿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息弹飞数丈,“哇”一声,接连吐了好几口血,爬了几次都爬不起来。
  然而孟洵只是淡漠看着她,眸底没有一丝情绪:“我师弟让你放手,没听见吗?”
  “就是!咳咳咳,大婶你乱发什么疯,差点掐死小爷!小爷这条命才捡回来,你可赔不起。”元清没有看到孟洵的表情,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但菱素和曲云流都暗自心惊,惊诧不已地看着孟洵。
  大师兄怎么了?
  虽然李雨儿身份不明,但总归是一个弱女子,可刚刚孟洵那一掌,没有丝毫留情,全力挥了出去。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神态,语气。不像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活人,而像一个没有情绪、生气的死人。
  全身萦绕着灰败的气息。
  李雨儿估摸着她的五张六腑都碎了,可她毫不在意,指甲死死扣着地面,使出全劲往元清的方向爬,嘴里念叨着:“为、为什么你回来了……他却没有?他、他为什么……没回来……”
  说好要带他回来的呀。他人呢?
  李雨儿视线逐渐模糊,恍惚中,她看到了两道越来越近的身影,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不是,不是她的丈夫。
  “大师兄!我回来啦!”
  就在这时,一声清清脆脆的童音响起。
  也是在这刹那,菱素和曲云流发现孟洵周围的灰败消失了,他毫无生气的脸蓦地漾起温暖的笑容。
  孟洵看着向他飞奔而来的胖团子,弯身,张开双臂,抱了李八卦满怀。然后紧紧抱住,再也不愿放开。


第85章 
  孟洵身上有着淡淡的竹香,很好闻,很亲切。
  李八卦埋在他怀里,像只回家的小狗一样蹭过来又蹭过去,然而没一会儿,突然蹭到一截分明的骨头,她小脸顿时皱成一团,手死死捏着孟洵瘦削的肩膀。
  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这才抬头瓮声瓮气问:“大师兄,我悄悄去了地府,你是不是很担心?”
  孟洵理了理她歪来歪去的冲天辫,声音轻轻的:“嗯,很担心。”
  “唔。”李八卦一脸的可怜巴巴,“那你岂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孟洵摇头。
  李八卦又道:“真的吗?”
  “真的。”孟洵静静凝视着她,眸底是一片如湖水般澄澈的温柔,“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你自己说的哦,没有生气。”说着,李八卦瞬间从可怜的小狗变成盛气凌人的小狼,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那现在轮到我来生气了!”
  地位变化得太快,孟洵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又没吃饭对不对?”李八卦气得嘴角都能挂油壶了,“你瘦得都会硌人了!”然后她伸手扯了扯孟洵的脸颊,更是气得头顶开始滋滋冒烟,“看你看,脸上也快没肉了!你明明答应我,每天至少吃一碗饭的。”
  孟洵沉默了,过了片刻,他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温声道:“嗯,我错了,以后一定每天一碗饭,原谅师兄好不好?”
  李八卦摸着下巴思忖片刻,歪头道:“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保证,就算以后我不在了……唔,我的意思是没有我在旁边监督,你也要遵守约定,多多吃饭。”
  孟洵点头:“好,我保证。”
  李八卦还是不放心,余光扫过他修长如节的手,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那伸出小拇指。”
  虽然不知道她又打什么鬼主意,孟洵还是依言伸出小拇指,就在那一刹,另一只短短胖胖的小拇指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着他的手指。
  他有些惊讶,薄唇微微张开:“八卦?”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不不,一万年不许变。”李八卦一脸的郑重其事,从未有过的认真,“变了就永远不能吃肉!”
  孟洵静静看了她半晌,笑了:“你忘了,我本来就不怎么吃肉。”不等李八卦又嘴角挂油壶,他继续道,“换成变了就永远不能见小八卦吧。”
  “这个惩罚一点都不重。”李八卦不乐意了,“你随时可以耍赖皮不吃饭!”
  “这是对我最重的惩罚。”孟洵轻声说完,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一定吃饭。”
  “嗯嗯!”李八卦总算松了口气,咧嘴笑到耳朵根,“我给你带了很香很甜的大米,等吃完以后,我就去种!然后你慢慢就和我一样胖啦。”
  以后……
  孟洵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他很快就笑了:“好。”
  哗啦呼啦。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呼啸着吹过,李家宅院那棵榆钱树剧烈颤动起来,数不清的榆钱叶纷纷扬扬飘落。
  仿佛下了一场绿色的雨,在地面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
  远处,三道身影缓缓走来。
  一个马头人身,人高马大的,又壮又黑,身着一套黑色的公差服,一个身材偏瘦,白白嫩嫩的,赫然是明舟。
  还有一个是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的书卷气,撑着一把油纸伞。尽管烈日炎炎,伞下的他却依然面色苍白如纸,眼里全是木然,通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寒气。
  确切说,鬼气。
  他一步一步走来,在李雨儿面前停下,微微低头,空洞的眼里总算有了一点情绪,怜惜,不忍,痛楚来回交错,最后归为平静。
  他颤抖着伸出手,如同往常一样,想要摸一摸他心爱之人的头,可伸到一半,出了油纸伞的范围,金色的光线照下来,不过眨眼间,他的手就冒出一阵白烟,隐隐燃起火光。
  马面斜斜靠在榆钱树上纳凉,见状翻了个白眼:“唉唉,现在药价上涨,要是烧伤可没钱给你治。”
  男人垂下眼眸,收回了手。
  似是感应到什么,李雨儿猛地抬头,在看清来人那刻,她涣散的瞳孔突地发出异彩,明明受了重伤,一动不能动,却不管不顾地伸手,想要确认男人是真实的,再不是她的臆想:“庆……”
  轩字还未出口,李庆轩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她苍白细瘦的手腕就“啪嗒”落在地面。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怔怔道:“庆、庆轩,为、为什么……避开我?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去地府救你?”她急得泪如雨下,“不是,我去了,我真的去了,只是我打不过鬼差,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不是的,雨儿。”李庆轩苦笑着摇头:“我现在是鬼,你要若是碰到我,会、会……”会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一直沉默的池砚淡淡开口:“你是妖,阴气过重,若是触到阴气更重的鬼,你受的伤会更重。”
  什么!李雨儿是妖怪?!
  李八卦嘴巴长得老大,咂舌道:“漂亮小姐姐是妖怪?!”
  一旁的元清捂着脖子那圈骇人的勒痕还在喘气,闻言跳脚道:“难怪力气那么大,原来是只妖怪!唉哟,疼!明小子你……”
  他说着,明舟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他,弄得他脖子火辣辣疼,他立刻张牙舞爪地想揍他一拳。
  然而一看到明舟鼻涕眼泪齐飞的花猫脸,他眼眶就红了,反手死死抱住他,但口上却嫌弃道:“行了行了,别哭了,像个小姑娘一样,你不嫌寒碜,我还嫌丢人呢!”
  “呜呜呜,元小子。”明舟不理他,又是哭又是笑,“呜呜呜,你还活着,真好。我好想你!”
  咔嚓。
  脑海中那根叫小男子汉面子的弦断开,元清再装不下去,也放开嗓子嚎出声:“呜呜呜,元小子,我也好想你!”
  一时间,院子里飘满两人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哭声。
  还是在房间给羽云凰医治的花无邪听不下去,从二楼飞身而下,提着两人的衣襟,毫不留情丢到院子的角落。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疲倦,眯着一双凤眸磨牙道:“要哭也哭好听一些,哭得喊魂一样,找揍?”
  明舟慌忙捂住嘴,默默流泪,平日的花无邪他偶尔也敢以下犯上一下,但现在的花无邪明显睡眠严重不足,濒临发怒的边缘。
  他不敢惹。
  元清也小小声吸了吸鼻子:“三师兄,那、那个姑娘什么时候醒啊?”
  他口中的姑娘是云羽凰。
  原来昨日李八卦他们前脚刚离开,一直装晕的云羽凰就真犯病了,不知中了什么邪,用头不停去撞墙,等其他人赶到时,她已经头破血流地倒在血泊里,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于是花无邪一天一夜没合眼,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不知道。”花无邪微微眯眼,他检查了很多次,还是找不到羽云凰突然发狂的病因,他就不信了,他堂堂花间圣手会治不好她!
  想着花无邪扔下一句话,又飞身回二楼:“再吵着我,让你们天天穿女装!”
  显然这个威胁很有用。
  这次明舟和元清大气都不敢出,唯恐不小心吸气声大了一些,就要穿女装。
  院子再次恢复安静,池砚见李八卦一直眼巴巴盯着他,微微颔首:“李夫人是榆钱树妖。”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
  菱素看了眼院中开得极其水灵茂盛的榆钱树,顿时恍然大悟,她竟然疏忽了这个细节。此时正值盛夏,寻常榆钱早在三、四月开过,又如何能满树翠绿?
  “没错,我是妖。”李雨儿蓦地大笑出声,一头青丝散开,转瞬变成无数根细细的树枝,越变越长,不多会儿爬满整个院子,像是触手一样卷住所有人。
  很快,她的眼珠也变成碧绿的颜色。
  她仰天咆哮一声:“哈哈哈,杀了你们!杀光你们!这样我就能和庆轩永远在一起了!你们全都去死!”
  马面是被缠得最紧的那一个,半张马脸都被缠得变了形,他一急,竟忘了说人话,马语不时往外蹦:“咴儿咴儿咴儿咴儿咴儿咴儿!”
  李八卦听得有趣,乖乖任树枝一圈一圈缠着她,好奇看向马面:“大马头,你刚刚说的什么呀?”
  大马头?
  马面嘴角抽了抽,生气道:“我叫马面!谢谢!”
  “哦哦,大马面,你刚刚说的什么呀?”李八卦眨巴着眼睛。
  算了,不应该和小毛孩计较,还是一个胖成团的小毛孩。马面自我安慰着,没好气道:“我说:你这个该死的树妖,毁了老子英俊的脸,我抓你下油锅!”
  闻言李八卦认真打量着马面的脸,严肃道:“可是你的脸一点儿也不英俊。”
  马面:“……”憋了憋,他还是没忍住,“那你说谁英俊?”
  李八卦从树枝的缝隙挤出一只手指,毫不犹豫指向孟洵:“我大师兄。”然后又一歪,“我二师兄。”
  “哼,小毛孩就是没有……”马面不服气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第一眼,沉默,第二眼,继续沉默。
  然后彻底合上眼,自暴自弃地让树枝把他缠得更紧。
  缠吧缠吧!
  反正一个二个都比他英俊!他这个地狱第一美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曲云流和菱素正想出手斩断树枝,就见孟洵和池砚摇头,示意他们按兵不动,虽然不知为何,两人还是收回了法器。
  不远处,毫发未损的李庆轩叹了长长一口气,道:“雨儿,收手吧。”
  对上他的目光,李雨儿扭曲的面孔绽放了一个甜美的笑,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庆轩,别怕,等杀光所有人,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李庆轩摇头:“天下之大,黎明百姓无数,你能杀多少呢?”
  李雨儿冷笑一声:“能杀多少是多少,只要阻碍我们的,都要杀!”
  “阻碍你们的,一直是你自己。”这时,池砚淡淡出声,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静静瞧着李雨儿。
  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李雨儿暴喝一声:“你胡说!你住口!”
  池砚没有住口,他继续道:“二十年前,你救下一个被山匪打劫的赶考书生,那时你修行尚浅,妖毒未除,本不该与凡人有所牵连。然而你逆天改命,不仅和书生成亲,还给他生了一个婴孩。”
  “住口,你住口!”李雨儿癫狂起来,指甲也变成细软的树藤击向池砚。
  可池砚周身泛起淡淡的蓝光,树藤和细枝到了他面前,皆静止不动,再不能前进分毫。他薄唇轻启,说出最后几个字:“那个婴孩就是李少君。”
  “啊!住口!!闭嘴!!”李雨儿捂住耳朵,她极其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一行绿色的泪从眼角滑落,化作片片榆钱叶。“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想的……孩子,我的孩子……”
  “李家公子是她的孩子……”曲云流心思玲珑,旋即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莫非李家小姐也是?”
  李庆轩痛苦地点头:“都是我害了雨儿。若不是我做出那等畜牲行径,她现下会是一个逍遥快乐的小树妖。”
  那年,他明知人妖结合不得善终,却还是沉溺温柔乡,与李雨儿成亲,还生下李少君触怒天上的神明。
  因此李少君打出娘胎就心脉中了妖毒,是一个半人半树的怪物。可他仍不知悔改,过了五年,又与她生下李采荷。
  所幸这次李采荷无碍,中妖毒的是他自己。李雨儿于心不忍,终于在一个雨夜含泪离去,只留下她的原身——榆钱树。
  他只好对外宣称夫人病逝,隐瞒了那一段过往。然相思成灾,他以为是他日日夜夜的思念感动上苍。终于十五年后,李雨儿再次在一个雨夜回到他身边,以填房的名义,重新成为他的妻子。
  然而李雨儿回来却另有目的。
  她不知从哪里打探到的法子,用阳气旺盛男人的精液,可以驱除妖毒。于是李家庄阳气旺盛的男人,一个一个死去。
  他得知后不愿她继续惹怒上苍,便选择在榆钱树自杀唤醒她。
  不过,还是迟了。
  “不是的,是我不顾礼义廉耻先勾引你,不是你的错。”李雨儿痴痴看着他,“而且你就是我这一生的逍遥快乐,我无怨无悔。”
  “雨儿。”李庆轩突然放下油纸伞,任烈日灼烧着他的鬼魂,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向李雨儿,“别再伤害无辜之人了。好吗?”
  “你疯了吗?!”李雨儿还没反应过来,马面先惊叫出声,“你会被阳光烧成飞灰的!这次单子的衣裳还没缝完,你灰飞烟灭了,谁来替你的工?后天可就要交货了!”
  元清斜了他一眼:“你们十一层又接哪里的单子了?”
  马面冷哼:“战袍懂吗?天界的大单。”
  天界?
  天界为什么要做战袍,要打仗了吗?
  李八卦眼皮一跳,正想开口,那些缠住她的树枝和树藤突然收了回去。与此同时,一声哀恸的咆哮响起。
  “相公,不要!”


第86章 
  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枝全都消失了。
  视野再次恢复清明。
  李八卦茫然地望过去,只一眼,她就惊呆了。
  只见李庆轩像是个巨大的火球一样,通身的赤炎,而李雨儿疯了一样紧紧抱住他,吐出一颗翠绿通透的内丹。
  内丹飞到半空,散发着盈盈的绿光笼罩在两人身上。
  元清惊呼出声:“她在做什么?!”
  曲云流脸上闪过不忍,别过头去,轻声道:“她在用内丹抵抗天火。”
  “天火是什么?”元清挠了挠小光头。他只在地狱见过地狱火,烧起十八层地府的油锅来,火力尤其猛。
  “整天上课看小人书,这么基本的知识点都不知道。”明舟斜了他一眼,解释道,“太阳光对鬼魂而言,就是最厉害的天火,一旦被烧,躲不掉扑不灭,将灰飞烟灭,永世不能轮回。”
  元清咂舌:“可是妖怪没了内丹也会死,她疯了吗?!”
  菱素垂下眼帘,余光里全是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远在天涯的池砚:“她只想护所爱之人周全。”
  然而皆是徒劳,鬼魂遇天火,就算她的师父须菩提祖师在场也无可奈何。何况一个小小树妖。
  曲云流轻叹:“又是一个多情的妖。”
  “那她之前杀人也不见手软,敢情就他们李家人的命是命,李家庄的人就是敝屣蝼蚁?这种多情,我看还是不要的好。”元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对此嗤之以鼻。
  他苏醒时,正好撞上李家那个被掏空的长工下葬。好好一个人,临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壳子,简直是死无全尸,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吱呀。
  这时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到元清的怀里。旋即,花无邪的声音传来。
  “说得好,赏。”
  “嘿嘿,谢谢三师兄。”元清咧开嘴,拿起苹果在衣裳上蹭了蹭,大口一咬,咯嘣脆,他美得眯起眼睛,“甜!”
  另一个角落,马面则哭得比李雨儿更悲伤,索性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小眼睛不时瞄向池砚:“呜呜,这可怎么办?飞灰了一个鬼魂,我回去怎么交差?如今地府鬼手严重不足,若是秦大人怪罪下来,我的马头就要分家了,呜呜呜,明明是一个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道长之过,我一只马又做错了什么呢?唉哟,这倒霉差事怎么偏偏摊在我的马头上了……可怜啊,冤枉啊,六月飞雪啊……”
  池砚淡淡道:“加一千两。”
  马面当即恢复如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沾灰的官服,笑得马头乱颤:“这怎么好意思呢,哎呀,这话说得,那小的多谢池道长慷慨解囊了。”
  这边告一段落,那边李雨儿的内丹之光越发黯淡,反而天火越烧越旺,李庆轩已经烧得快糊了。
  李庆轩执起她的手,低头细细亲吻着,呢喃道:“雨儿,会怪我吗?用这种方法逼你收手。”
  “我心甘情愿。”李雨儿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戾气尽褪,满头树枝变回柔软青丝,眼底诡异的绿光也全数消散,薄薄的唇弯着温暖的弧度。
  一如二十年前,从榆钱树上跳下来的天真少女,扬着下巴,一脸的傲气:“喂,你们这些小毛贼,在本姑娘树下打劫问过我了吗?放开他!”
  “你后悔吗?”她仰起头,干瘦的手细细摩挲着李庆轩的脸,温柔至极,“遇到我,你后悔吗?”
  “傻瓜。”李庆轩轻轻梳理着她披散开的青丝,“为夫再帮你梳最后一次头可好?”语落,他的手就滑过青丝,啪嗒落下去。
  只留下一地的白灰。
  李雨儿哐当倒在地面,但她表情未变,脸紧紧贴着白灰,安心合上眼:“好。”
  “你是我娘?”倏地,一丝颤抖的女声响起,李雨儿心下一抖,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站在门后的李采荷。
  李采荷脸蛋煞白,死死抓着门板,修剪圆滑的手几乎在门上扣出一个洞。
  她红着眼,定定看着李雨儿,一字一顿重复:“你是我娘?”她生下来就没有娘,小时候,她经常缠着她病恹恹的哥哥。
  “哥哥,娘是什么?”
  “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有我好看吗?”
  “和你一样好看。”
  “你骗人,世上怎么会有和我一样好看的人呢!”
  “小笨蛋,因为她是娘呀。”
  “那娘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呢?”
  “她没有不要我们,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唔,要什么时候回来呢?”
  “等我们采荷长大的时候。”
  ……
  那时她就想,她的娘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娘。若她还在,白天,她会给她做好吃的饭菜,夜晚,她会哼着甜甜的江南小调哄她入睡。
  所以她一直在努力长大,乖乖等她的娘回来。
  可现在她娘真的回来了,却是她冷嘲热讽,打从心底仇恨的后娘。
  为什么?
  她看着爬起来、向她伸出手的李雨儿,踉跄着往后退去,咆哮道:“为什么偏偏是你?我不要!我不要你是我娘!”
  “采荷。”李雨儿眼眸散发出光彩,期盼道,“过来,让娘最后看你一眼,孩子,我的孩子。”
  “不!”李采荷拼命摇头,“不是、你不是我娘……”
  “她是你娘。”就在这时,李八卦歪头认真道,“你的眼睛和她长得一模一样,都很漂亮的。”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咆哮的声音也很像。”
  李采荷还是捂住耳朵摇头:“不可能,我不相信!”
  “可是她要死了。”李八卦想了想,“唔,不消半盏茶。”
  一时间,院内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李采荷沉默许久,终于泣不成声,跌跌撞撞地从屋内跑出来,一把扑到李雨儿怀里:“娘!”
  “你、你、你能再喊一遍吗?”李雨儿哆嗦着嘴唇。
  李采荷哽咽着:“娘,娘,娘!”
  “呕。”
  下一刻,李雨儿吐出一口血,她欣慰地摸了摸李采荷的头:“乖。”说完她偏过头,感激看向李八卦,“小姑娘,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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