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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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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参谋硬是被他气笑了,一个年轻副官瞅了瞅吴佩孚阴晴不定的脸色,更是跳出来喝道:“放肆,玉帅面前也敢信口开河!”
    陈子锟镇定自若道:“我没有信口开河,曲同丰就是我们四个人活捉的。”
    副官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却也不得不承认,人家有资格说这个大话。
    吴佩孚的脸依然看不出喜怒,淡淡道:“说说你的计划。”
    陈子锟道:“如何炮制而已,怎么捣毁的松林店,就怎么捣毁长辛店,我只要三人同往,一人扮作我的副官,两人扮作我的马弁,我则乔装改扮为曲同丰麾下军官,借着向段芝贵报告战况的时机混进长辛店皖军大营,四下放火制造混乱,如果玉帅遣一支人马趁机进攻的话,何愁段芝贵不束手就擒。”
    参谋们嗤之以鼻,不屑予以置评,难得一次瞎猫碰死耗子,居然还想一招鲜吃遍天,这小子想升官发财想疯了。
    副官瞅瞅吴佩孚的脸色,问陈子锟道:“你有几成胜算?”
    陈子锟道:“最多一成。”
    副官怒斥道:“你自己连一成的胜算都不敢保证,还敢在玉帅面前夸下海口,你当打仗是儿戏么!”
    陈子锟针锋相对道:“打仗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若是十拿九稳,敌军早就望风而逃了,哪还有今天这场战事。”
    副官指着陈子锟的鼻子:“你你你……”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老实说,陈子锟这个计划并不新鲜,中华泱泱五千年文明,化装混入敌营接应大军攻城的战例屡见不鲜,但执行者九死一生,胜算率往往也不高,几十万大军决战沙场,指望几个士兵搞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影响战局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若是换了别的将帅,或许直接将陈子锟斥退,或者真就将他当作一去不回的死士来用,但吴佩孚却是个例外。
    十七年前,日俄战争爆发之际,清廷经过再三考虑,决定两害取其轻,秘密派员帮助日本,而当时担任北洋督练公所参谋处军官的吴佩孚就在此列,他多次乔装改扮深入俄军控制区打探敌情,立下汗马功劳,甚至有一次被俄军俘获被判枪决,在押往刑场的途中跳入冰河才得以逃脱,为此还得过日本人的勋章。
    此刻,吴佩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介生,投笔从戎,满腹锦绣文章却无人问津,不得不提着脑袋在沙场搏出身,自己在四十岁还是个副官长,这种悲剧可不能重演。
    陈子锟殷切的目光看着吴佩孚,他何尝没有研究过这位常胜将军的历史,秀才出身,怀才不遇,大器晚成,用兵如神,这一点从他挥军直捣松林店就能看出,吴大帅定然是个喜欢用奇兵的将领。
    “正兵决战,奇兵决胜,大帅,请三思!”陈子锟掷地有声,九尺之躯昂然而立,这哪里是炊事班的二等兵啊,分明是热切请战的将军。
    为将者焉有不爱勇士的道理,吴佩孚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看起来冒失,实则心思缜密的年轻人,他沉吟片刻道:“说具体点,你准备怎么个打法?”
    陈子锟大喜,道:“我们这次事先没有准备,尚且能捣毁松林店,可见皖军组练之差,如今敌前线指挥部已尽入我囊中,身在长辛店的段芝贵定然心急如焚,倘若此时有前线回报,他焉能不亲自询问,到时候……”
    吴佩孚哈哈大笑:“好,你需要什么?”
    “谢大帅!”陈子锟按捺着心中狂喜,井井有条的说道:“我需要一套边防军的军官服,领章肩章要全套,军衔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少校即可,还需要雷管、炸药、汽油以及一辆汽车。”
    顿了顿又道:“我还需要三名敢死之士陪我前往。”说着瞄了瞄赵玉峰他们三个。
    赵玉峰心里一阵颤抖,汗都下来了。
    吴佩孚道:“你要的装备全给你,此外我再调拨一个连的人马供你驱使。”
    陈子锟道:“大帅,我只是一个二等兵,只怕指挥不动他们,我还是只带三个人。”
    吴佩孚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讨逆军选锋队的队长,谁敢不从,你可以就地枪毙。”
    陈子锟为之一振,敬礼道:“谢大帅!”
    吴佩孚又对赵玉峰等人道:“你们三个过来。”
    三人硬着头皮前听令。
    “活捉了段芝贵,我请你们喝酒。”吴佩孚拍了拍两个老兵的肩膀,又握了握赵玉峰的手,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话都说到这份,三人能做的唯有挺直腰杆领命而已。
    ……
    讨逆军攻占松林店,缴获物资无数,陈子锟所需的东西很快就拿到了,一辆车门涂着五色星徽的福特车,一套边防军少校制服,帽子马靴军刀齐备,还有整整一个库房的武器供陈子锟挑选,各种撸子、驳壳枪,马枪步枪花机关枪,成箱的子弹、雷管、炸药、手榴弹导火索是应有尽有。
    此外还有大帅调派的一个满编的手枪连,一百五十个大兵一水的皮质子弹转带,盒子炮搭配花机关或者马枪,精神抖擞,杀气腾腾,等待着陈子锟的命令。
    可赵玉峰、老王老李三个人脸却没有半点兴奋之意思,连摆在面前的汽水和槽子糕都没胃口吃,长辛店那可是敌军的大本营,那儿溜达去就俩字找死。
    陈子锟满面春风的走过来,马靴锃亮,军刀铿锵,黑漆帽檐下剑眉星目,端的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军官,和当初那个蓬头垢面胡子拉茬前来投军的乡下傻大个真有天壤之别。
    赵玉峰咕哝道:“这小子想当官真他妈想疯了。”
    李长胜叹口气没说话,王德贵啪嗒啪嗒抽着烟,看着远方。
    陈子锟整理着白手套,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这事儿我一个人就能办了。”
    赵玉峰跳起来叫道:“那你还……”看看不远处的手枪队,又压低声音道:“那你还拉着我们一起陪绑,我姓赵的哪里对不起你了,我可不像你光棍一个,我家里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吃奶的孩子,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咋办。”
    陈子锟笑道:“我就是感谢赵军需和两位大哥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才送一个功劳给你们。”
    赵玉峰摸不着头脑,眨眨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陈子锟摘下军帽,头发抹了很多发蜡,在阳光下锃亮无比,苍蝇都站不住,还别说,这小子装起军官来,比赵玉峰都有派头。
    “三位与我共闯松林店,已经死过一回,我怎么会拉着你们再闯鬼门关,刚才那些话是说给大帅听的,等到了长辛店大营,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你们三个在外面接应就行。”
    赵玉峰愣了片刻,忽然笑了,扭头看看老王老李,道:“嘿,这小子有点良心啊。”
    可老王和老李却没笑。
    “我也是光棍一条,没啥牵挂,我陪你去。”王德贵站起来,整理军装枪械。
    李长胜道:“吃粮当兵,打仗卖命,那是天经地义,没说的,俺也去。”
    赵玉峰再次傻眼,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老李,你家里还有老娘呢。”
    李长胜道:“大不了黄泉路娘俩再见。”
    赵玉峰一抱头:“随你们,反正我不进长辛店。”
    陈子锟摸出怀表瞧瞧,道:“时候不早了,要出发了。”
    于是,四人了汽车,直奔长辛店而去,那一连人马紧随其后跑步前进,再往后就是吴佩孚亲率的大军,以排山倒海的阵势向北推进。
    ……
    松林店一役,皖军前沿司令部被一锅端,整个战线全乱了,曲同丰麾下西北边防军第一师兵败如山倒,缺口一开就再也止不住,边防军第三师,陆军十五师等部队失去了指挥,乱的如同没头的苍蝇,从高碑店到涿州,再到长辛店之间,到处都是皖军的传令兵和野战电话接线兵,乱的一塌糊涂。
    陈子锟驾驶的汽车混杂在败兵的洪流之中向北而去,速度慢的像乌龟爬,再按喇叭都没用,化装成皖军的手枪连士兵站在汽车两边踏板,拿鞭子狠命的抽那些败兵,硬是抽出一条路来。
    很快抵达涿州前线,皖军十五师在这里布防,汽车被拦在阵地前,一个排长颠颠的跑过来,瞅见车里坐着的是个年轻少校,赶紧立正敬礼:“长官,请下车。”
    陈子锟斜撇他一眼:“下车做什么?赶紧把拒马搬开,老子要去长辛店。”
    小排长为难道:“对不起,我们师长有令,前线下来的兵一概不许过涿州。”
    陈子锟不耐烦的掏出怀表看了看,道:“叫你司来和我说话。”
    小排长又颠颠的跑回去报告连长,连长不敢做主,又报告营长,营长亲自跑来,一见陈子锟干净整洁的军装和年轻的过分的面庞,就猜到是哪家的公子阵镀金来了,心中埋怨手下人不会做事,前笑问道:“请问阁下是?”
    陈子锟大大咧咧道:“我是前敌司令部少校副官,我叫徐庭戈,徐树铮是我二叔,咋的,不让过?”
    营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啪的一个立正:“徐参谋,对不起!”扭头喝道:“还不把拒马搬开。”
    士兵们赶忙将路障搬开,在路边肃立,营长笑眯眯道:“徐参谋,下来喝杯茶,休息休息?”
    陈子锟道:“我有重要军务在身,就不打扰了,后面那一连是我的护兵,你要不要扣下啊。”
    营长道:“徐参谋说笑了,一律放行!”
    有惊无险穿越了涿州前线,道路变得空旷起来,陈子锟停下汽车对赵玉峰道:“赵军需,再往前就危险了,你在这儿下车。”
    赵玉峰默默的下了车,陈子锟关车门,一踩油门向前疾驰而去,开出几十步远忽然看见后视镜里有人狂奔而来,赶忙急刹车停下。
    “我估摸着,你要是不带个副官显得有点假。”赵玉峰气喘吁吁道,陈子锟会心一笑,打开了车门。
第十四章 子锟一身都是胆
    涿州城北,一辆军用汽车在碎石子铺成的公路向北疾驰,正值七月,夏日炎炎,烈日当空,尘土被汽车轮子掀起,远看如同狼烟滚滚。
    陈子锟嘴里叼着一支大前门,从容驾驶着汽车,动作娴熟无比,王德贵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擦拭着驳壳枪,李长胜眯着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玉峰从后座探出头来,啧啧连声:“你小子啥时候学会的开车?”
    “早就学会了。”陈子锟顿了顿,决定给他们吃个定心丸,“其实咱们这次任务,胜算起码有九成。”
    正在擦拭驳壳枪的王德贵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继续擦拭起来,不过动作慢了许多,李长胜也扭过头来,仔细听陈子锟说话。
    “皖军西路总指挥段芝贵这个人你们知道?”陈子锟开始讲古。
    王德贵哈哈一笑:“北洋第一皮条将军,谁不知道。”他虽然只是个大头兵,但是在师部炊事班这种地方什么小道消息接触不到,于是接过了陈子锟的话头,眉飞色舞的讲起了段芝贵的段子。
    原来这位北洋陆军将、京畿卫戍司令,兼定**西路总指挥,一路扶摇直的秘诀不是行军打仗运筹帷幄,而是巴结司,送戏子,送,前清的时候就给庆亲王送过天津一个名伶杨翠喜,民国初年又给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送过一个叫王克琴的戏子,这两件事轰动全国,成为一时丑闻,段芝贵也有了个皮条将军的雅号。
    王德贵口沫横飞,绘声绘色的讲完了这个段子,陈子锟接口道:“据我所知,敌军主力边防军乃是徐树铮训练的新兵,虽然武器精良,但毕竟没经过战阵,而且遇这样一个带兵的大帅,再加前线大败,军心不稳,这场仗怕是没几天打头了,所以咱们得抓点紧,趁着他们彻底崩溃之前捞点功劳。”
    赵玉峰小眼睛眨呀眨的:“陈大个子,你说这话,靠谱不?”
    陈子锟斜了他一眼:“绝对靠谱,过涿州的时候你不也看见了,我胡诌了一个名字,他们连证件都不查验就直接放行,都乱到这个份了,不败还有天理么?”
    “对,不败都没有天理了。”李长胜忽然插嘴道。
    “对,段祺瑞徐树铮卖国求荣,不败都***没天理了!”王德贵忽然亢奋起来,挥舞着拳头骂道,看来吴大帅平时里打得那些慷慨激昂的通电战多少也影响到了这些大头兵。
    这下赵玉峰心里有了底,摇头晃脑唱起了歌:“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阪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杀退百万兵,怀抱阿斗得太平。”
    末了赞了一句:“陈大个子,你丫和赵子龙差不多了,浑身都是胆!”
    陈子锟被他这句马屁拍的极为舒服,嘴角翘起来笑道:“咱们活捉了段芝贵,西路军就彻底崩溃,到时候论功行赏,你们说大帅能赏点什么?”
    赵玉峰搓着手道:“大帅赏罚分明,绝不含糊,起码每人赏大洋五百,到时候我就去北京八大胡同住俩月,好好享受享受,老王,你干啥?”
    王德贵也憧憬起来:“我啊,拿着钱回家娶媳妇,生个胖小子。”
    赵玉峰又问:“老李,你呢?”
    “俺想请大帅恩准俺退伍回家,风风光光把老娘发送了,然后在乡里帮人劁猪,骟马。”李长胜老老实实的答道。
    “你呢,陈大个子?”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陈子锟。
    “我……”陈子锟陷入了沉思,要做的事情太多,真的无从说起。
    赵玉峰笑道:“大帅肯定要提拔你,至少是个连长,依你的胆色和本事,用不了几年就能升到团长,到时候可别忘了弟兄们。”
    谈笑之间就到了长辛店,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斜照小镇,炊烟袅袅,一派安详气氛。
    长辛店是京城西南卢沟桥畔的一座古镇,自古以来出京官员商人,进京赶考学子都要在此打尖歇脚,镇酒肆旅馆林立,热闹非凡。
    陈子锟钻出汽车,睥睨着远方的小镇,抖擞精神道:“看前方,黑洞洞,待我去杀他个七进七出。”
    赵玉峰和老王老李三人,提着花机关和驳壳枪,众星捧月一般站在陈子锟身后,一脸的决然做风萧萧兮状。
    ……
    长辛店火车站,哨兵林立,警卫森严,一列火车前悬挂木牌,写四个黑色隶大字“总司令处”,车灯火通明,稀里哗啦尽是搓麻将的声音。
    定**西路总司令段芝贵没穿军装,而是穿了件香云纱的对襟小褂,坐在桌前气定神闲的摸着牌,一张象牙牌在手,用拇指肚摸了一下,忽然拍在桌:“九条,自摸!”说着哈哈大笑着推倒自己面前的麻将牌,得意的看着大家。
    “哎呀,司令大人你好坏啊,都不知道让让人家。”坐在旁边的妖艳女子白了段芝贵一眼娇嗔道,却又从身后侍女手中拿过水烟袋递给司令:“抽两口,提提精神。”
    段芝贵吐噜吐噜抽了两口水烟,笑道:“我这个牌有讲究,不晓得你们能不能看出来。”
    坐在对面的中年文士推了推眼镜,摇头晃脑道:“香帅这副牌叫十三幺,不过在日本国还有一个说法,叫做国士无双,正应了今天的景,香帅领定**西路总司令一职,定然马到功成,叛军望风而逃,香帅真乃我中华之国士也。”
    “哈哈哈。”段芝贵被个马屁拍的极为舒服,起身道:“走,吃饭去,我这里有一瓶好的法国香槟。”
    餐车,洁白的桌布摆着水晶酒杯和银质刀叉,盘子碟子碗儿都是景德镇出产的好瓷器,菜式更是花样繁多,京菜鲁菜淮扬菜自不用说,西餐也是极正宗的,段大帅的司令部里,足足有二十四个大菜司务,其中既有前清的御厨,也有从六国饭店聘来的西厨,那手艺可不是吹的。
    身穿白制服的侍者从冰桶里取出满身露珠的香槟酒,砰的一声启开瓶盖,给每位客人的酒杯里倒酒水,彬彬有礼的鞠躬道:“请慢用。”
    段芝贵举杯:“诸位,古诗有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芭马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今日在这前敌战场之,我等今夜痛饮美酒,明日战场之痛快杀敌,岂不美哉。”
    中年文士啪的一声收了折扇,鼓起眼睛做震惊状:“壮哉啊!就凭香帅如此豪情,便是古时关岳也不过如此啊。”
    大家纷纷鼓掌。
    段芝贵淡淡笑道:“喝酒,喝酒。”八字胡却得意的向翘了起来。
    妖艳旗袍女子喝了一口香槟酒,忽然打了个嗝,不禁拍拍胸脯娇笑道:“这香槟和汽水一样的啊。”
    段芝贵哈哈大笑:“香槟是香槟,汽水是汽水。”
    幕僚们也跟着笑起来,那位八大胡同出身的女子则吃吃的掩口而笑。
    忽然,餐车的门打开,一个校军官急匆匆进来道:“司令,西南方向有大批军队出现。”
    段芝贵倒吸一口凉气:“直军来的如此之快,难道说老曲已经败了,给我顶住,顶住!”
    “是!”校敬个礼出去了。
    “快,服侍我更衣。”段司令把酒杯一丢,慌忙向卧室车厢而去,出餐车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什么,对列车长道:“赶快调转车头,回北京。”
    来到卧室车厢,那妖艳女子帮段芝贵从衣橱里拿出将服、军刀、军帽和马靴来,正要服侍他穿戎装,却见段芝贵早已穿一件皱巴巴的灰布军装,领章竟然是二等兵的军衔。
    “司令,您?”妖艳女子傻眼了。
    段芝贵也不理她,大呼道:“怎么还不开车?”
    列车员回道:“大帅,车头调转需要时间。”
    此时西南方向已经响起激烈的枪声,马克沁机关枪和75毫米克虏伯山炮的声音此起彼伏,段芝贵急了,正要下车,忽然枪声又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刚才那校气喘吁吁的跑来:“启禀司令,打错了,南边来的是第十五师的弟兄。”
    段芝贵道:“什么,十五师不是在涿州么,怎么跑到长辛店来了,难道前面已经败了?”
    校道:“卑职也不清楚,电话线断了,已经一整天没有曲副司令的消息了。”
    段芝贵捶胸顿足:“我就知道,这仗不好打,吴小鬼用兵如神,曲同丰岂是他的对手,芝泉用错人了啊。”
    校嘴角抽搐,想笑还是强忍住了,道:“司令,十五师的败兵还挡在外面,如何处置?”
    段芝贵道:“让他们就地布防。”
    “是!”校转身去了。
    ……
    就在陈子锟他们等待天黑以便混进长辛店之际,西南方向涌来大批败兵,一个个丢盔卸甲,衣衫不整,听他们说,直军已经攻占了涿州防线。
    陈子锟没料到敌军竟然败的如此之快,短短一天之间涿州就易手了,照这种打法,长辛店指日可待,那唾手可得的功劳可就飞了,还得抓点紧才行。
    有这批败兵开道,混进长辛店的成功率就高多了,可正当大伙儿一窝蜂的往长辛店涌的时候,忽然枪声大作,猝不及防的败兵们刚从直军刀下逃脱,就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
    这一阵乱枪起码打死了百十号人,十五师的弟兄们鬼哭狼嚎,大呼:“俺们是自己人。”
    对面停了火,让这边打着白旗过去说话,败兵中一个军官骂骂咧咧过去说明了情况,等了一会儿,却得到一个回答,败兵不许进长辛店。
    顿时炸了窝,败兵们群情激愤,骂声连天。
    陈子锟灵机一动,跳到汽车顶盖大喊道:“弟兄们,咱们在前方拼死拼活,他们在后面坐享其成,还开枪打我们,这***是谁家的道理,走,跟我去找段总司令说理去!”
    一片轰然响应。
第十五章 欢乐大进军
    本来还如同一盘散沙的败兵们被陈子锟一挑唆,打败仗的沮丧和被自己人当靶子打的愤怒全爆发出来,挥舞着枪械乱哄哄往前走。
    陈子锟继续蛊惑道:“段司令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就去北京找段督办说理!”王德贵李长胜也混在乱兵中大声帮腔道:“对,北京,找段督办说理去!”
    一大群败兵气势汹汹的往前走,长辛店的守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枪,刚才已经自相残杀打死不少十五师的兄弟了,哪能再犯这个错。
    带兵的军官却急眼了,挥舞着手枪大声命令道:“开枪,给老子开枪!”可手下这些兵却不听他的,一个个低垂着枪口无动于衷,前线涌来这么多的败兵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很清楚,这场仗已经败了,别说涌来的是自己人了,就是敌人,他们也不打算开枪了。
    汹涌的人流冲进了长辛店,那个试图阻拦的小军官在混乱中被人下了枪打翻在地,几百只脚践踏过去,脑袋都踩扁了。
    陈子锟站在车顶左顾右盼,果然发现了混在乱军之中的手枪连士兵,冲他们做了个隐蔽的手势,带队连长会意的点点头。
    大群的败兵涌到长辛店火车站西路军司令部前,在栅栏门外大声聒噪着,推动着大门,吵吵嚷嚷要见段司令,司令部警卫营的兵如临大敌,一二一的喊着号子跑过来,在大门口站成三排,刺刀冲着外面。
    “弟兄们,俺们是十五师的,烦劳你们通报段司令,俺们有冤啊!”陈子锟此时俨然已经成了败兵们的代言人,他军衔高,个头高,嗓门大,混乱中特别醒目,虽然十五师的大兵们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但在这种乱局之下,谁也不会细想,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段芝贵的副官跑过来一看,带头闹事的居然是个少校,便呵斥道:“你是何人,不怕军法处置么?”
    陈子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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