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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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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监狱长却毫无预兆地变了脸。
  “提问时间结束。”她甩手便熄灭了“电击棒”上的微光,“你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随后房间内彻底静下来,李慰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既没有关门声也没有副监狱长的脚步声,但她能明确地感觉到对方已经离开了。
  她谨慎地等待片刻,喊了声“报告”,再慢慢地摸过去,不但摸到副监狱长站立的位置没有人,也摸到玻璃房的四面墙都光滑平整,根本分不清哪面是门。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门。
  “玻璃盒子”,她想到了副监狱长用过几次的代称,直到此刻才明白那不仅是代称,而是再残酷不过的真相。
  纯粹的黑暗和身体上的伤痛都让李慰无计可施,她摸索回床边,不敢脱掉脏兮兮的外衣,只撕开了拉链,双臂环住自己蜷缩着躺到床上。
  她没怎么担忧自己的处境,反正已经糟得不能更糟了,半梦半醒间,忽然想到,杨悦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生理上的疲惫彻底将她卷入梦乡。
  …………
  ……
  与此同时,首都中心特区联邦科学院的实验大楼内,一名女性研究员匆匆敲开了常务副院长杨珊的办公室门,“杨院长!”
  杨珊自然地抬头看向来人,这里没有人叫她“夫人”,也没有人会认为“第一夫人”这个头衔有资格和联邦科学院副院长相提并论,“什么事?”
  “一号实验体出了问题,”女研究员急切地道,“他的健康状况急剧恶化。”
  一号实验体正是杨悦,杨珊立刻起身,边和女研究员一起赶赴实验大楼,边严厉问道:“我把他交给你们的时候还好好的,到底怎么回事,详细地汇报给我!”
  “是成长综合症,”女研究员委屈地解释,“他刚送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发作起来,还比以前更加严重了,就好像、好像……”
  她期期艾艾地说不下去,直到杨珊一眼瞪过来,女研究员才冲动地脱口而出:“就好像他等不及要长大,要在八天内补回他缺失的八年!”


第二十一章 亲爱的小骷髅
  杨珊和女研究员赶到实验大楼,杨悦的情况却已经稳定下来。
  “你们做了什么?”女研究员惊讶地抓住留守同伴询问,同伴表示他们也一头雾水,杨珊沉吟片刻,第一时间调阅实验记录,又亲自动手操作监控回放。
  她站在小小的屏幕前,摄像头共有两个,一个装在杨悦的医疗舱内,一个高悬在外面正对着医疗舱,她来回切换两个画面全神贯注地观看。
  第一个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比较抽象,因为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摄像头的视角从杨悦的脚底往头部的方向投射,只能看到杨悦自始至终没有苏醒,他双眼紧闭,身体时不时抽搐,每抽一下脸上都会出现转瞬即逝的痛苦表情。
  第二个摄像头穿越医疗舱透明的盖子拍到杨悦的全身,这样看上去更为直观,他频繁出现痉挛的样子也更显凄惨,有几次还撞到医疗舱的内壁,发出“咚”一声好似尸体想要破棺而出的恐怖声响。
  杨珊凝神看了一会儿屏幕,低下头重新察看实验记录里杨悦这几天的身体数据变化,脸色越来越沉,几名研究员相互使着眼色,战战兢兢地保持安静。
  也不知过去多久,杨珊忽然开口询问:“他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没有,”女研究员被同伴推了一下,硬着头皮作为代表站出来回答,“我们认为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他两天长高了五厘米,皮肤和肌肉根本追不上骨骼的生长速度,不断出现撕裂,来不及愈合又受到二次伤害……”
  女研究员顿了顿,不忍地道:“他太疼了,大脑不敢让他醒过来。”
  其他研究员光听着都想抽冷气,不约而同地露出皱眉掀唇的怪相,全场唯有本该与杨悦关系最密切的杨珊仍然面无表情,平静问道:“体表有没有出现开放式伤口?”
  “有,”还是那名女研究员接话,“我们在实验记录里标注过,到目前为止他的体表出现十二次开放式伤口,都是由骨骼撑开肌肉和皮肤组织引发的,因为是外伤,医疗舱很快就修复了。”
  杨珊翻了翻实验记录,“还曾经出现过一次毛孔渗血?”
  “不仅是毛孔,鼻腔和耳道也有出血现象,我们怀疑是内脏损伤,做了两次透视,但是没有发现。”
  “再做一次。”杨珊把实验记录递回给她,不由分说地下命令,“基因分析的结果怎么样?”
  女研究员连忙指挥同伴去搬仪器,回头一心二用地答道:“没有结果,不管我们怎么比对,已知的基因序列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和普通人肯定又是有区别的,杨珊听懂了女研究员的意思,所以问题的关键在未知的基因序列里,在人类目前的科研技术水平之外。
  杨珊一阵烦躁,有种明知钥匙在哪里却无论如何找不到的挫败感,而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严格说来已经持续了十六年。
  十六年前,她顺利地生育了杨悦这个融合杨论道样本基因的婴儿,她喜出望外,当天便瞒着丈夫将杨悦送进实验室。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有所收获,不料结果和今天一样,实验室对杨悦的基因分析一无所得,无论怎么查,杨悦的基因都在说他只是个毫无价值的普通人而已。
  是的,哪怕杨悦过去和现在都是他们夫妻的独子,在他的母亲眼里他曾经毫无价值。
  她因此放弃过,所以在杨悦八岁时把他从实验室里挪出来,扔给丈夫,任由他被丈夫关进地下室。她以为杨悦虽然融合了杨论道的样本基因却没能得到超越常人的力量,她以为他是个失败的实验品,只有不再出现在她眼前才能让她忘记自己的失败……没想到,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杨悦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杨珊放下实验记录,将双手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她看着研究员们推过来一台透视仪器,也不用将杨悦挪出医疗舱,直接连医疗舱一起放进仪器。
  所有研究员挤在透视仪器的屏幕前睁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看,杨珊却没有过去,她慢慢走到透视仪器旁边,低头望进去。
  她如愿看到了躺在透明医疗舱内的杨悦,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清楚,杨悦呼吸的热气不断喷洒在同一处,模糊了玻璃盖子,遮盖了他的脸。
  杨珊想起她看过的那段录像,录像的画面也是这么模糊,隐约能看到杨悦和那个女孩子结伴逃出别墅,杨悦隔着距离向高壮的保镖遥遥一指,那保镖立即倒下。她事后为保镖做过检查,发现他的大脑出现絮化,俨然阿尔茨海默病的重症患者,可他年龄还不到三十岁,此前没有半分发病的征兆!
  杨珊是从马洛手里得到的这段录像,幸好马洛是个忠心且细心的人,如果没有他,杨珊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差点错过什么。所以她绝不允许有人再伤害杨悦,这一次,她一定要从杨悦身上找到那把钥匙!
  “杨院长,”后方传来研究员们如履薄冰地报告,“还是没有发现。”
  杨珊垂首离杨悦的医疗舱盖更近了一些,凝视他的眼神矛盾,既狂热又冷酷,这不是一个母亲看待孩子的眼神,而是一个科学家在追逐她的真理,是一个信徒在期待她的神!
  “继续,”她倏然回头,“给他打一针大剂量的生长抑素,下次再有出血现象当场开腹手术,同时进行肉眼观测和内脏取样。”
  “是!”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杨珊回首的瞬间,医疗舱的盖子底下,那块被杨悦呼出来的白色雾气遮挡的地方,他曾短暂地睁眼。
  又毫不留恋地闭上。
  …………
  ……
  午夜零点过后,实验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个值班人员,也是巧,今天晚上轮值的正是那位白天去找过杨珊的女研究员。
  她照例观测各种仪器,记录下杨悦的各项身体指数,又检查了两个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突然觉得有点饿,扔下实验记录暂时离开。
  实验室隔壁就是休息室,女研究员到休息室里翻找食物,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块面包,她不知怎么的饿得厉害,好像有一只手从嗓子眼儿里伸出来渴求食物,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饿过,简直一刻也等不得。
  女研究员试图回忆自己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吃了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这么饿,但饥饿感腐蚀了她的神经,她想来想去没有头绪。
  她忍无可忍,彷徨又踌躇,最后还是回到实验室来检查一番,没有发觉异样,退出实验室锁上门快速跑走了。
  女研究员的脚步声消灭在走廊尽头,实验室内静悄悄的,各种仪器发出的轻微声响反而加剧了这种像要发什么大事的静谧,空气中像是有什么无形的绳索越来越紧绷,越来越紧张……直到“咔”一声响。
  不是那条隐形的绳索终于崩断,而是杨悦掀开医疗舱,赤/身裸/体地坐了起来。
  实验室内并没有第三个人,如果李慰在场肯定会惊讶万分,因为她记忆中的杨悦还是小毛头的样子,不过数天时间,他却由孩童摇身一变成了少年!
  现在的杨悦看上去至少有十四岁,身高很可能已经追上了比平均身高较矮的李慰,他瘦得出奇,赤/裸的身体上薄薄一层皮肤包裹着纤长的骨骼,肋条清晰可见,腹部更是凸凹不平地展现出内脏的形状。
  这样的一具躯体自然没有美感可言,也不可能使他像正常的十四岁少年一般健康,杨悦扶着医疗舱喘气,好半天才慢慢地站直身,一条腿前一条腿后艰难地把自己拖出舱外。
  他找到一排给研究员们更换的白大褂,随便取了一件最小号的套在外面,往口袋里掏了掏,发现一面镜子。
  杨悦犹豫了下,把镜子拿出来对着自己照了照,比他想象得更糟,他现在就像一具披了人皮的骷髅。
  杨悦不开心地扔了镜子,又到药品柜去翻找一通,搜出几支营养剂,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次性给自己注射进去。
  快长胖吧,他默默地想,一定要尽快恢复三个月前让李慰“一见钟情”的可爱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前面两章合并了,不影响阅读,这章是新的


第二十二章 我希望
  三个月前
  李慰被黑衣保镖甩手扔了出去,她在半空中失声尖叫,眼看着那扇闪光的门无情地“砰”一下关闭。
  只剩她坠落进无边的黑暗里。
  地下室的位置比她想象得更低,她感觉自己掉下了十层楼的高度,当然,这很可能是她的错觉,因为她毫发无伤地跌到了软绵绵的垫子上。
  李慰打了个滚儿就翻身跃起,她脚上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脱掉了,很可能是在乔治床上的时候,之前过于紧张根本无暇留意这些,现在赤脚踏在地上,冰凉的脚底板被地面一层绒绒的长毛搔了搔,舒服得她登时打了个激灵。
  李慰不确定自己踩到的是什么,连忙往后跳了半步,又回到接住她的垫子上。
  她弯下腰摸索,发现这垫子足有三层,每层两米见方,一尺来厚,按上去不仅绵软还颇有弹性,难怪能安安稳稳地接住她。
  沿着垫子的边缘碰到墙壁,李慰继续往墙上摸,本来是想借着墙壁指引前进的方向,却惊喜地摸到了电灯开关!
  灯乍亮时她闭了闭眼,同时双手放在前方摆出防御的姿势,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
  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便以为地下室里除了她没有别的活物,轻吁口气,放松紧绷的肩膀,慢慢睁开眼。
  “喝!”一张几乎贴到她脸上的小脸把李慰大大地吓了一跳,心脏都差点从喉咙口蹿出来,她本能地抬腿就踹,踢到一半反应过来,收脚是来不及了,只好强行用腰力扭转身体。
  “砰”,李慰旋转九十度后扑倒在地,上半身运气比较好摔进了垫子里,下半身则结结实实地磕到地板,痛得她龇牙裂嘴。
  好在地板上还铺了层长毛地毯,就是她最开始踩到的东西,她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活动了下腿脚,没发觉有什么大问题。
  那张小脸就一直在旁边仰视她,随着她的每个动作转来转去,仿佛追随太阳的向日葵,李慰看他这样子什么气都消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她蹲下身平视他,“你也是被他们关进来的吗?”
  光线从两人头顶撒下来,李慰近距离凝望这个突然出现的孩童,这才发现他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李慰自己也经常被人夸漂亮,但她自认远远及不上他。
  这孩子有一张几无瑕疵的脸,皮肤晶莹、比例完美、五官精致,骤眼看去简直不能分辨他是活人或是高仿真的生化玩具。但仔细再看,他的眼睛又能证明他确实是活着的。那双纯然黑色的眼睛极其罕见,灯光照上去是鲜活的,像两颗隔水蕴养的黑色石子,水面似乎也有倒影和波光;但只要他换个角度,睫毛轻轻掩映,黑石子又变成了两汪不见天日的深潭。
  李慰看得有些呆住了,由于混血的缘故联邦人少有黑眼珠,她自己的眼珠颜色也很深,光线合适看上去也像黑色,但绝没有真正的黑色这么撼动人心。她在他的瞳仁表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诧与赞叹。
  “小朋友你很可爱,”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李慰也不介意说出来,“比姐姐十几年来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可爱,如果联邦有什么最可爱小朋友的评选,你肯定能拿第一名!”
  那孩子睁着黑色的眼睛看她,眼白的部分也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极浅极浅的蓝,看起来水光润泽,每一种波光变化都似千言万语。果然只有孩童或者狗狗才有这样的眼睛,不用做什么就能达到楚楚可怜的效果,
  李慰被他看得受不了,忍不住抬手虚虚地挡了一挡,随后站起身。这孩子漂亮是漂亮,说话没反应的,她只好自己观察环境。
  第一感觉是大,乔治家的地下室竟不是一般的大,粗略估计应该在两百到两百五十平米之间,李慰乡下老家的庭院都没有这么大!
  这么大的空间并没有区隔成各个小空间,而是将就进行了开放式地装修,李慰的第二个感觉是怪异,因为地下室里应有尽有,卧室、书房、卫生间、厨房,甚至还有一个布置得既温馨又舒适的会客厅!
  看着眼前半点也不输给五星级酒店的地下室,李慰先是惊讶,然后狐疑,最后愤怒!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在她认为,乔治特意把地下室装修成适宜居住,充分说明他是早有预谋,他干坏事绝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回过头,看到那孩子像小尾巴那样亦步亦趋地缀在她身后,忿忿地对他吐槽:“乔治真是个大混蛋,那个叫什么勃朗特的未来总统教出这样混蛋儿子,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孩子依然不说话,但他会根据她的声音作出反应,仰起小脸专注地看着她,他的短发有些长了,发梢还带着天然卷,在额头和颈后小波浪似的堆在一块儿。
  李慰和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对视了片刻,忽然想起来,如果这孩子也是被乔治抓来的,他不像她有自保的能力,他都遭遇过什么!?
  念头稍微多转两圈,李慰脸都青了,恨不得冲出去再把乔治捶一顿!不,光捶一顿不够,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她非得、非得卸了他两条胳膊,让他再也拿不动比叉子更重的东西!
  李慰有点惭愧,她隐隐觉得自己想出的刑罚还是太小儿科了,可她当惯了守法公民,就算从小看老爹的全息视频也是想和他多待会儿,学本事只是其次,更没有老爹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气焰。
  或许因为老爹是杨论道教出来的,她只是自学成才吧……李慰悻悻地想。
  她想到自己除了被关进地下室一点亏也没吃,还把乔治揍得很惨,对比这个可怜的孩子,心里又是同情又是幸存者的愧疚。她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将他柔软微卷的发梢撩开,免得它们遮住他漂亮的眼睛,柔声道:“对不起。”
  那孩子眨了眨眼,脑袋歪向一侧,像是在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吗?
  李慰当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她只是觉得应该有人对这孩子的苦难负起责任,哪怕他自己还感觉不到苦难。
  她叹口气,又摸了摸他的头。
  “你身上没伤吧?”李慰弯下腰用目光检查他露在外面的肌肤,“有哪里痛吗?痛的话一定告诉姐姐啊!”
  那孩子摇了摇头,拉过李慰放在他头顶的手,翻转手掌,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字。
  他写的是通用字符,李慰努力辨认,发现是两个彼此没什么关联的字,放在一起也不能组成词,但这两个字的发音都和华语“姐姐”的发音雷同。
  “不是这两个字,是这样。”李慰捉住他的小手,依样画葫芦地在他手背上写了华语的“姐姐”。
  那孩子缩回手,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背,微微蹙眉似在思考。
  “你不会说华语?”李慰转成通用语,“现在能听懂吗?我叫李慰,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孩子仍是闭着嘴不出声,但他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又拉过李慰的手在上面写字。
  “‘杨……悦……’,”李慰辨识出来,“这是你的名字?很好听!哎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很配,都是单名,意思也都是心情。我的名字叫‘慰’是我老爹希望他不在我老妈身边时我能成为她的安慰,你的名字叫悦,应该是你父母希望你笑口常开,他们一定很爱你!”
  她不知道杨悦不说话是生理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但愿只是心理问题,所以努力想开导他。目前看来收效不怎么样,不管她说什么,杨悦只是抿了抿嘴唇,默默地看着她。
  李慰被他看得很尴尬,杨悦的眼神和一般孩子天真的眼神又不一样,虽然他也会扮无辜,但她总觉得他什么都明白,他在不懂华语的前提下仍然能捕捉到“姐姐”这个词是她自称的主语,光凭这点就远超一般孩童。
  李慰在地下室里四处勘察了一通,发现其中一间卧室的床上有睡过的痕迹,应该正是杨悦的房间,她于是占了隔壁的房间,打开衣柜找出卧具来整理。
  她走到哪里杨悦就跟到哪里,李慰也不客气,让杨悦帮她按住被套的一个角,她抻平了另一个对角,然后把被芯往里面塞。
  “也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她边抖被子边嘟囔,“反正也没事做,杨悦,我来教你华语吧,我原来想当个华语老师来着,文思学院把我从华文系调剂到政治系,就算能出去,也不知道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考教师资格……”
  雪白的被子落下去,杨悦同样白生生的小脸露出来,他半趴在床畔仰起小脸看她,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李慰竟从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看出憧憬和信任。
  “你想学吗?”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杨悦眨了眨眼睛,就在李慰自嘲果然是错觉时,他认真地、充满希望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李慰欣喜地道,“以后你也不用叫我‘姐姐’,要叫我‘老师’,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说不定也是最后一个哈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你听不懂没关系,反正我以后都会教给你,不仅是华语,还有我老爹教我的东西,只要我会的都教你!”
  ……
  我希望教给你,这个世界不只有乔治这样的混蛋,还有很多好人。
  我希望教给你,这个世界不只是这个藏污纳垢的地下室,还有干净的天,和你一样干净的孩童的眼睛。
  我想做个老师,因为从来没有人教我,从来没有人在我内心呐喊求救的时候出现。
  而我希望你比我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爱的我要翻车给我的雷!


第二十三章 该怎么办
  三个月后,死狱
  “咝~咝~咝~咝~”
  李慰在暴烈的强光中醒来,她大半意识还沉浸在与杨悦初遇的梦里,主管危机反应那小部分神经却大惊小怪地以为耳边出现了一条蛇,吓得她腾身坐起。
  动作太猛,李慰一头栽下床,幸好她的运动神经将功折罪,腿勾住床尾,腰部疾挺,硬生生在脸着地前又翻了回去。
  她倒在床上,惊魂未定,忽然又听到一声响亮的喝彩,不同于前面不明来由的“咝咝”声,这明显是人类的声音,而且是从床的正下方传来。
  李慰趴在床边探头去看,隔着透明的玻璃地板,她看到下层三个房间中的三个人都以同样的姿势在仰头望她,分别是两男一女,在她正下方的是个年轻男孩儿,可能就比她大几岁,圆脸圆眼,翘起来的鼻尖颇有几分俏皮。
  “可算醒了,”男孩儿的通用语带有南部口音,瓜啦啦的和他的人一样活泼,“马上就是清洁时间,快把你的重要物品都收起来!”
  “啊?”李慰懵头懵脑,“为什么?”
  “因为清洁机器人会把它们当成垃圾统统销毁!”那男孩儿恨铁不成钢地提高了嗓音,“你昨天没看到我们都穿一样吗?”
  李慰还真没注意到。她不是注意力不集中,恰好相反,她是天生集中力最强的那种人,所以一次只能专注在一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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