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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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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自己有战争狂的潜质?徐再生暗暗压制冲动,不急不慢地问夏广复道,“兄弟们损伤如何?”
  徐再生所急的不是如何攻城,而是关心起他的部下伤亡情况,顿时令夏广复心中又是一热。抬手道,“谢将军关心,死七人,伤二十一人!”
  仅此一小战,夏广复领入登州城内的老卒,就殉殁近半,可想而知,夺取水门的战斗有多么惨烈。徐再生沉默半晌,轻声道,“把死者带回长山岛!”
  “是,将军!”夏广复几乎没犹豫,就应下了。这时代的战争,兵卒死后,可没有收尸的待遇,除非有亲朋在场。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能有衣冠,领到抚恤银,对于军户们的家庭来说,已是万幸之事。
  处理完此事,徐再生唤来传令兵,大声道,“传令,一营火枪兵负责警戒。二营迅速劫舟,选大船,重船而先,一刻后,全部撤离!”
  “劫……劫舟?撤离?”那一瞬间,夏广复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劫舟?这可是只有海盗才会做的啊。身为官军,攻入城内而不下,却在抢了叛军的船后撤离?这……这要被言官们知道,恐怕递往中极殿的弹劾,足以压塌皇上的御案。
  几乎是下意识地,夏广复开口就阻止道,“将军,你不能……”
  徐再生抬手制止夏广复的话,轻轻笑了笑,“夏把总,本将知道在做什么,你无需多言。去吧!”
  继续攻吗?虽然水门轻松夺取,可那是里应外合的结果。他的兵力并不集中,多为新卒,而且雨恐将至,火器定然受限。现在强攻内门,那可完全是硬碰硬地啃骨头啊,付出的代价也必然巨大。这是现在徐再生的实力,所不能承受的。
  关键,在徐再生的战略中,他并不需要攻下登州。登州久攻不下,对他来说,利大于弊。
  与此同时,毛承禄领着二营兵卒迅速赶至。见水门方向却安静下来,心里大疑,怎么回事?难不成官军已被击退?
  “陈将军?为何官军还没进攻?”毛承禄寻来陈光福,纳问道。
  “回副帅,末将也感奇怪。官军已控水门,我等遵帅令而待敌。然半刻已过,官军丝毫没有攻打内门的迹象,连一炮也未发!末将曾派出小队前去试探,然未接近水门,即被强大的火力击溃,仅逃回数人。”
  “这可怪了!”毛承禄大奇,想了想问道,“敌军主将是谁?”
  “回副帅,天太黑,尚未探知!”
  毛承禄皱起眉头,沉吟半晌,喃喃道,“事出古怪,必然有诈。传令诸军,坚守内门!”
  又过了一刻,水门处不但仍旧毫无动静,连微弱的火光也消失了。毛承禄等不下去了,急令探子缒城而下,前去侦查。
  “报,回副帅,水门处空无一人。”半晌后,探子回报。
  “什么?空无一人?”毛承禄大惊,站起喝问,“怎么可能!”
  陈光福吓得迅速站起,连忙道,“副帅,末将的确曾派人试攻,绝无虚言。”
  “禀副帅,水门处的确空无一人。不过……不过海船,却似乎少了一半有余!”探子补充道。
  嗡!毛承禄只觉脑袋炸响,差点晕倒。海船,库晌,兵仗!怎么可能,这些官军到底是谁!他娘的,他们是不是官军啊,放着城池不攻,却去抢夺海船。简直……简直就跟劫票的海盗无异!
  与此同时,徐再生领着他的船队,已经远离登州城,返回长山岛。海风狂啸,浪涛起伏如山。徐再生担忧地四视周围隐隐星星的船队,发令道,“传令各船,紧靠,勿走散一人!”
  众水卒虽然惯使风浪,但类似的暴风雨,也还是罕遇的。连一贯不晕船的徐再生,也觉五腑六脏颠倒翻滚一般,恶心的难受。
  “报,将军,一艘登州刚刚俘获的沙船离开船队,夏把总发来灯语,他已率三艘新船,追了上去,请将军放心!”
  “什么?”徐再生脸色苍白,强忍昏眩,站起扶住舱壁问道,“离开船队?其他东江老卒的船只动静如何?”
  “回将军,夏把总已灯语命令其麾下老卒,随将军回长山岛,未现哄乱!”
  徐再生咬了咬牙,微微沉默,阴冷道,“打灯语,船队指挥权交与武总旗,带回长山岛戒备待命。杜其,郭安,李四海三队,率船随本将追上去!”
  杜其,郭安,李四海都是在新卒训练考核中名列前茅,暂时担任领队之职,忠诚度徐再生相对比较放心。
  直到次日凌晨,风浪渐平。夏广复率领的三艘新船,才追上了那艘逃跑的沙船。沙船倒也未作抵抗,反而降帆减速。夏广复的弟弟夏广平挥刀跳将过去,大喝,“七狗子,给老子滚出来!”
  绰号为七狗子的沈七与一干东江老卒走出船舱,见夏广复也已上船,抬手道,“把头,沈七该死,不该独自一人离去,抛下诸位兄弟!”
  夏广复大喝,“沈七,你到底在玩什么?身为老卒,你难道不知道,离阵私逃,为死罪吗?”
  沈七丝毫不惧,反而掩不住内心的兴奋,激动道,“把头,我等从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图口饭吃,有个安身之地。可如今我们发财了,天下之大,自有我兄弟可去之处。何必在此,听那什么祈雨鬼使的命令,把我们一干老兄弟的性命,全部丢掉!”
  “大胆!”夏广复怒喝,“沈七,你现在已经不是辽海上四处劫掠的盗匪,我们是官军,大明官军。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所说,皆为犯上逆言。快快自缚,随我回长山岛向将军请罪。我自保你不死!”
  “把头!你跟我来!”沈七不答,反回身推开舱门,远远大喊道,“弟兄们,看吧,这是什么?这是白银,白花花的银子,足有十多万两!有了这些银子,兄弟们的下半辈子完全不用担忧,我们何苦还去沙场之上,流血拼命!把头,我们一起走吧!”
  哗!船上众老卒顿时哗声起来,纷纷围上去,立刻被舱室内堆积的白银刺花了眼睛。夏广复更是愕然,原来,沈七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逃离船队。他说的不错,有这些白银,足够数百兄弟,几生不愁用度了。
  “报,把头,徐将军率二艘新船,追了上来!”
  “把头,虽然那姓徐的看似对你信任备至,实则对我东江老卒防范有加。我们快走吧,他们那些新卒,是追不上我们的!即使追上,我等也不惧他!”沈七见状,又劝道。
  “大胆!”夏广复突然暴喝,“来人,给我把沈七捆起来!”
  所有人都闻声不动,他们纳闷,不懂把头为何还要如此做!
  夏广复狂怒,抽刀劈向舱壁,“弟兄一场,难道真要本将拔刀相向吗?给我把他捆起来!”
  “是,大哥!”夏广平最先应道,上前独自捆起沈七,其他众卒,依旧一动不动。
  沈七没有反抗,只是悲声道,“把头,沈七死不足惜,只是不愿我等一干兄弟,先后战死沙场啊。把头,听我一言,我们走吧!”
  夏广复脸似冰冻寒霜,冷冷道,“我们是可以走,但你我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你沈七没有家人,我夏广复没有家人。但我们一干兄弟,大都已有妻儿,有人父母还尚在堂中!难道仅仅因为这区区白银,连他们也放弃吗?”
  沈七沉默了,眼中强忍悲痛,低下头去。其他众老卒,更是从冲动中冷静下来,纷纷低头不敢对视夏广复的眼睛。
  “全部各回船上,返回长山岛。立即向徐将军打旗语,吾已缚叛卒沈七,待回岛,交与将军发落!”
    正文 第十出 正军法
     更新时间:2009…6…19 13:01:15 本章字数:4664
  第十出正军法
  登州叛军突围遭到埋伏,死伤惨烈,大将李九成战死。孔有德力不能支,退回登州城内。
  “什么?有官军突入水门?抢走我二十三条海船?”孔有德血盔未脱,即闻如此噩耗。“是谁?是东江黄龙吗?”
  “禀大帅,夜黑,实在无法探知情报。据毛副帅估测,应该不是黄龙所部。否则他绝不会攻入水门而不动内门,又悄无声息地退走。”
  “探,给我派出所有轻舟,查出这到底是谁干的!”孔有德怒吼道。
  突围失败,损兵折将,副帅李九成战死,又遭遇偷袭,丢失二十三条海船。最让孔有德痛心的是,这些海船上,大都装有火炮鸟铳兵仗,以及从山东境内抢来的许多财物银晌。数月辛劳所获,而今一朝俱失,怎能不令他心疼愤怒!
  更加让他忧心的是,围城日长,断粮久矣。而今财物又失,退路被断。这对兵卒们的士气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大帅,我军情况危矣,请大帅早作决断。守,必不可长久,退,何处可以安身,当有计较!”耿仲明手拿兜鍪,满脸血汗地忧心道。
  投朝廷?如果可以的话,早就投降了!投后金?难道真的要走这一步吗?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第三条路吗?孔有德暗自悲呼,久久无语。
  “大帅,吾等不惜一死,但万千弟兄何辜?大帅早日决断啊!”又有名部将不顾疲倦,泣声血谏道。
  “不要说了!”孔有德抬手制止喧嚷,缓缓道,“本帅自有定夺,绝不会让尔等坐以待毙。诸位累了,先下去歇息吧!明旦,恐怕官军又要攻城了!”
  长山岛。深感兵卒数量不足的徐再生,把孙元化调了回来。孔有德突围已经失败,据估计,他们恐怕已经失去了正面突围的实力和信心。而历史上,山东叛军最后就是从海上突围,避开官军的围追堵截,投降后金。
  孙元化带去的新卒们,经历数场强烈的攻城战和一场惨烈的突围战。虽然未受几多损失,但毕竟已经经历了大规模的战事,完成了从新卒向老兵蜕变的第一步。
  而一万两银子的作用,显然不可小觑。虽然孙元化尚无官身,但毕竟手拿平鲁将军将印。加上他经历大变,性格已更加沉稳。所以在结交人事上,比以前更加成熟。不但做的让高起潜极为欢喜,关宁诸将,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平鲁将军,也大增好感。这无甚奇怪,要知道,那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铺就出来的啊!
  从登州俘获海船内的物资已经统计出来,共有白银约二十万两,红夷大炮三十余门,西洋佛郎机等其他火炮,五百多门。鸟铳三千多支,火药无数。另有兵器甲仗万余套,各种丝绸,瓷器,珍玩宝石,暂无数字,全部放入库藏,派兵严加看守。
  整理完俘获品,徐再生紧接着面临的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处理那些率船逃离的东江老卒。那夜为了追他们,徐再生率领的三艘海船在风浪中走失一舟,至今未回。徐再生派出大量轻舟海面搜寻,但至今毫无所获,一船兵卒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那些逃卒回岛后立即被锦衣卫看押,等待处理。夏广复等东江诸将,几乎天天跪在徐再生屋前,求他赦免沈七等人的罪行。
  长山岛临时大营,演兵场。数千兵卒整齐列阵,缟带系臂,神情肃穆。在破水门战和围登州战时受伤的新老卒,则全部或站或坐于队伍前列。在简木搭建的高台上,整齐地躺着四十一名尸体。英烈们面容安详,身覆金银日月旗。
  “诸位将士,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这胜利不属于我,而是属于你们每一个人。更属于这阅军台上,四十一名我们昔日的战友。他们是好样的,是条汉子。他们生为我大明的勇士,死后,也是我大明不朽的英烈。他们的灵魂,此刻正在上面看着我们,微笑地和我们告别。”
  徐再生一开口,即让现场的温度顿时冰冻一般。许多兵卒,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没有他们,我们如何攻破水门。没有他们,我们如何打败叛军的突围?他们用自己的血和生命,为我大明百姓的安乐,为我大明天下的永祚,付出了他们的一切。他们已经不能与诸位同享胜利的喜悦和安乐,他们丢下妻儿,丢下父母,离我们而去。本将愧对他们,又如何能让他们的灵魂,再次忍受悲伤!”
  “我,大明钦封平鲁将军,徐再生在此宣誓。每位英烈发抚恤银一百两,上有父母者,由本将赡养送终。下有妻儿者,由本将抚养至成年。誓不能让勇士生前流血,死后却要流泪。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万神不容!”
  所有的兵卒们全部傻了,尤其是那些东江老卒们。他们从戎多年,见过战死沙场的人不计其数。生前能领到月晌已是大为满足,死后家人能得到抚恤银,那就烧香磕头,感恩戴德了。至于由朝廷赡养他们的父母和妻儿,不,这在他们的脑海中,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计较月晌,他们为什么在战斗后抢夺财物?还不是为了哪天死后,能多给家人留点东西嘛!如果,如果朝廷真能做到赡养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还要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财物,做什么呢?
  不,朝廷从来不会这样做的。向他们发誓的,是他们既熟悉又似乎非常陌生的将军,平鲁将军。虽然不知道这誓言是否会兑现,但每个人却都愿意相信。因为此刻的徐再生,是那样的情真意切。因为从来没有一位将军,会如此地理解他们,为他们着想过。
  夏广复和一干东江兵卒们,就连孙元化,武刚等人,也同样呆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全部盯在徐再生的身上。身为将官,他们非常清楚,徐再生简单的几句话,意味着什么。在九边将士月晌都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他平鲁将军却要赡养战死兵卒的父母妻儿。夏广复等人是激动啊,他们明白,从此刻起,徐再生是把所有兵卒的心,完全收了过去。
  而孙元化更多的则是担心,那得需要多少银两的支撑啊!一旦诺言不能兑现,恐怕又会激起兵变啊!
  不管如何,在这一刻,队列中的每个兵卒都激动万分。他们或哭泣,或哀伤,或喜悦,或庆幸。这些情绪,无法遏制,不能自己。
  “还有他们!”徐再生一指队列前的伤兵们,趁热打铁道,“他们为了胜利,有人付出了手臂,有人付出了腿脚。他们伤了,残了,或许再不能自食其力了。我们该怎么办?抛弃他们吗?扔下他们不管吗?不,我徐再生连死人也不抛弃,又如何会抛弃你们!”
  这一句话说出来,立刻让那些无助的伤卒们泪水瞬时哗然流下。他们无数次地猜测过自己的命运,即使在他们被安排到队伍前列时,许多人依旧惴惴不安。他们清楚,很多时候他们大致会被给上几两银子,打发回原籍作罢。然而即使能平安回到原籍,几两银子又能做什么?他们的未来,不过是在凄凉无助中,饿死,冻死罢了。
  然而徐再生的一句话,立刻让他们安心了。是啊,大将军连死人也不抛弃,是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
  “你们可以做事的,我会把你们留下来做些杂务。不能做事的,我会按照你们的伤残情况,分发伤残银。愿意回籍的,护送回籍,每年都可领到生活补助银,直到你们老去。不愿回籍的,我会把你们安置在某处,有专人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你们放心,只要我徐再生仍然活着一天,就绝不会不管你们!”
  “将军!”徐再生的话刚说完,一名双腿都残的老卒满眼珠泪地从座椅上爬下,磕头悲泣道,“将军,小人不愿回去。小人无能,愿为将军效死。小人不能走,就是爬,也要爬到战场上,用牙齿,为将军杀敌!”
  “将军,小人也不愿回去!小人能做事,请将军收留!”
  “将军……将军,小人厨艺尚可,愿为将军做饭!”
  一时间,这些伤残的新老卒们,热泪盈眶,泣声不已。身体受伤,他们的心理已经无比脆弱。他们没什么要求和奢望,徐再生仅仅是一句话,哪怕即使这个诺言永不兑现,他们也满足了。这天下,能有如此贴心的将军吗?能有如此为他们设身处地着想的将军吗?
  徐再生连忙走上去,逐个扶起这些老卒们,细心安慰。满场无声,所有人都被感动着,都被震惊着。即使是那些东江镇百战老卒,此刻也忍不住内心的辛酸,泪水滚滚流下。这是荣誉,这是尊敬!历来胜利只是当官者加官晋爵的工具,他们顶多在胜利后获得一些微不足道的赏赐,有时候甚至连赏赐也没有。那么,胜利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好半晌,才安抚好众伤卒。徐再生重新走上台去。看向早已押在一旁的沈七等人。冷声道。“这胜利,属于我们每一个人。而你们呢?却在做什么?却在胜利后,驾船私逃?拿去本该属于大家的战利品。你们良心何在?你们于心何忍?你们能对得起昔日的袍泽?能对得起躺在台上这些死去的伙伴吗?”
  沈七等人早已愧疚无颜,他们没有想到,所谓的平鲁将军,竟然如此仁义。这大明朝廷,竟然还有如此正直爱兵的武将。早知是这样,即使有人拿刀架在他沈七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再做出如此蠢事。
  “将军,你别说了。我沈七是个混蛋,你杀了我吧,我死无怨言!”沈七耷拉着脑袋,无比愧疚道。
  “你一不遵将令,私自离队。为了追你,至今还有一船迷失在风浪中!他们没有死在沙场之上,他们死不足惜。而你们,就是那刽子手!”徐再生咬牙厉声,愤恨不已道,“你二不遵军律,企图占有俘获品。你们羞为我大明军士,你们是个小人,是个鸡鸣狗盗的小丑!六大军律,已犯二条,该当何罪?”
  一番质问,让沈七等人无地自容。而兵卒队列里,更是投来不屑的目光。即使是一些东江老卒,此刻也觉得沈七他们的所作所为,大大不该!
  “将军,沈七该死!”沈七低着头,“沈七眼睛瞎了,不识将军如此仁厚。今生无法为将军效力,唯求一死。好早日投胎,来生再给将军杀敌!”
  徐再生站直身体,沉默半晌。锵地拔出佩剑,冷冷地看着沈七道,“军律神圣,你不死,无以正法!”
  “将军!”夏广复见状,连忙上前跪道,“将军,沈七已悔改,恳请将军饶他一死,戴罪立功!”
  “将军,恳请将军饶沈七一死!”一干东江老将,全部跪求。
  徐再生叹了口气,不该啊,你夏广复不该如此啊!
  没有理会夏广复,徐再生继续道,“你生不能战死沙场,死也不能死于他人之手,自己了结吧!”
  哐当,七尺青锋剑扔在沈七的面前。
  沈七平静地拿起佩剑,看向徐再生哀求道,“将军,此事为沈七一人为之,不关其他兄弟的事情。求将军仁慈,恕免其他弟兄!”
  徐再生犹豫半晌,缓缓软道,“他们罪不至死,但我平鲁将军麾下,绝对容不下一个叛徒!”
  沈七没有再言,平静地看向夏广复,淡淡道,“把头,沈七错了,真的错了。先去一步,来生,再与弟兄们一起杀建奴,喝烈酒!”
  一抹血光飞溅,留给众兵卒的,是神圣的军律,不容侵犯,烙刻在心头,永世难忘。
  “誓杀建奴!”东江老卒哀然,不知是谁大喝一声,立即引起东江兵卒的共鸣。
  “誓杀建奴!”新卒们也被气氛感染,随声高吼!
  “大将军万岁!”
  如此忤逆不道的欢呼,吓得孙元化差点一头栽倒。悄悄看了看武刚等锦衣卫,见他们视而不见,轻轻松了口气。而武刚却把孙元化的一举一动全收眼底,瞥了眼身后的锦衣卫,暗叹口气,但愿皇上可以不怪罪吧!
    正文 第十一出 满江红
     更新时间:2009…6…19 13:01:16 本章字数:3525
  第十一出满江红
  关于如何锻造一支纪律严明,战斗力强悍的精锐部队,徐再生有着许多考量。精良的武器,严格的训练和纪律固然重要,但他也认为,一个较为公正公平的奖赏机制,同样不可或缺。
  最最重要的,还是如何给这支军队树立起一种战魂。战魂是什么?战魂就是无所畏惧,为了争取胜利,前赴后继,付出一切鲜血和生命,去战斗,战斗,不停地战斗!
  至于如何打造出战魂,从思想上教育,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而战固然不错。但见效慢不说,在新老卒对你根本产生不了信任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信任你空洞的说教呢?去对他们晓之大义?去告诉他们什么是兄弟?什么是战友?
  这些没用,对于这些大字不识的莽夫们来说,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要最快激起他们热情的方法,使银子往往比什么都管用。但如何用银子,却非常有讲究。后世的伤残抚恤制度,就是个很好的借鉴。你让兵卒们去拼命,去送死。但他们要想,他们死了,妻儿父母该怎么办?你要他们不私藏财物,但他们不藏财物,万一哪天战死沙场,他们就什么也没有给子孙留下了!
  既然从军,每个人都会有死的准备。他们之所以怕死,不愿死。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拼死拼活,可以得到什么!是因为他们还有牵挂,还放不下这个世界的亲人。
  所以徐再生必须用事实告诉他们,如果你死了,不必担心一切身后事。如果你伤残了,也不用忧虑未来的生活。只要你们去战斗,只要你们去夺取胜利,一切都会有人记住的。而如果你是个懦夫,是个叛徒的话,那么下场,将和沈七一样,凄凉落首。这里,没有任何侥幸和人情!
  之前还因为担心银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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