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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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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朗……”
    “呀——”的一声,房门重新关上。
    院落笼在黑暗中,夏茵默默地站在阶下,直到天色微明才转身离开。
    沉默!总是沉默!她的夫君并不愿意与她说话,他们之间除了那“夫妻”的关系,还有什么?仅仅是“夫妻”而已——那堂皇的名义下,他们又何曾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从小,她就被教导,要柔顺,不能反抗父兄,以后更不能反抗夫君,可是,除了一个齐夫人的名份,她能算是齐朗的妻子吗?
    夏茵并不期待夫君能对她有多好,她知道,齐朗的地位显赫,正是因为如此,他不可能对自己一心一意,只是,她是他的正室啊!
    她也不奢望他们能有多情深意浓,可是,至少,她可以与他一起分担些东西。
    也许自己从来就没资格与他并肩吧!——夏茵自嘲地叹息,想起兄长近于固执的反对,那是真正的亲情,她的长兄那时真的只是怜惜她,不愿她承受如今的一切。
    她不够聪明,更自以为是,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以做得很好,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她的想像而已。
    夏茵记得,一位长辈在她家住了一夜之后,对年少的她感叹:“姑娘不像夏家人啊!”
    夏,这个曾经给她骄傲与希望的姓氏,如今却让她万分憎恶。
    齐朗不在乎她的家境,他看中就是她的家世与兄长所在的清流一系。
    或许,他也对她感到失望吧?因为她不像夏家人!
    不像夏家人,所以,她学不会坚强,学不会视而不见,她不会演戏,不知道如何让彼此相处得舒服些,更不知道——如何做他的妻子!
    夏茵明白夏家的女子该是怎么样的!——与她同样家境的姐妹不乏嫁入世族大支、嫡系做主母的,她们各有特色,也不会期望深厚的夫妻之情,但是,她们都可以过得很好。掌理家事、养育嫡子,做好这一切之后,她们的生活都十分舒适惬意——娘家管不了,夫家不会管,她们的天地非常大。
    夏茵却做不到。
    苦涩的感觉是那么浓烈,她的夫君啊——也曾经温柔地对待过她,那么温柔亲切,她忘不了啊!因此,她忘却很多应该记住的东西!
    本以为心留不下他,责任应该可以,但是,今时今日,连为人子、为人父的责任,他都抛开了,这个家还留得住他吗?
    或者,他真的在乎家吗?他是齐氏的宗主,在乎齐家,却未必在乎他的“家”!
    其实,她想问他——现在真的适合回朝吗?这个机会值得他背下史册上的“不孝”二字吗?齐家的家风、女儿的前途,他是否都考虑过?
    这些问题她应该问,也想问,而且,不会引来齐朗的不悦,可是,她却将一切都弄糟了!
    她的婆婆临终前一再提醒她——“你是朗儿的正室,不是说你是他的妻,而是说你是齐家的主母!茵儿,不要行差踏错!朗儿最厌恶纠缠不清的人,你要记清!”
    她不应该再糊涂了!!
    无论夏茵怎么想,齐朗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甚至没有与她告别,夏茵再次明白婆母当年的意思了!
    连她都知道,这一去凶险莫测,他却狠得下心连女儿都不多看一眼!——只为避开她吗?
    对于夏茵的心思,齐朗并不想知道,他的确有些厌烦她的委屈姿态了,也就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而齐朗再如何温和,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会非却见自己不想见的女人,即使那位是他的妻子。
    由于是皇上急召,齐朗一路上除了基本的休息,就没有作任何停留,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成越,抬眼已经可以看见成越城楼的旗帜了,却不得不停下。
    “人家是十里相送,你今天算是十里相迎吗?”齐朗没有半分不悦,反而笑着放开缰绳,翻身下马,迎向那个阻拦自己一行的人。
    一身紫绸便服的谢清对齐朗的调侃也只是微笑:“我倒是想迎过素河,偏偏早上有几件事非办不可,这才只迎出十里!”
    “你随阳出迎十里已是非常,真迎出三十余里,我恐怕连素河都不敢过了!”说话件,齐朗已经走到谢清面前,两人有默契地同时伸手,击了一下掌。
    “我备了茶,为你接风,来!”谢清边说,边侧身,拉着齐朗进了一旁早已布置的路亭中。
    齐朗微微扬眉,却没拒绝,安然落座,看谢清注水、分茶,一声不吭。
    初盏饮毕,谢清才再次开口:“景瀚此行有几成把握?”
    “有一成已是万幸!”齐朗搁下青花茶盏,淡淡地回答。
    两人的随从早已知机地退至什么都听不到的位置。
    谢清只是颌首,却不是很在意:“景瀚还是如此谨慎!”
    “据我所知,永宁王已经派出了大批间者,兵部与外政厅也在努力,却收效甚微,成佑皇帝这次做得的确漂亮,很有魄力!做得狠绝!”齐朗就事论事。
    谢清漫不经心地微笑:“太后娘娘前日训斥了陛下——不得意气用事!”虽然笑得漫不经心,但是,谢清的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尹相因此下令职方司与舆情府停止针对古曼的挑衅行动!”
    齐朗不得不皱眉,却没有接话。
    “景瀚知道这次的风波因何而起吧?”谢清负手而立,“国人只知周扬作祟,却不知……”
    “随阳!”齐朗出声打断他的话,毕竟有些话无论知道的人有多少,都是不可出口的!
    谢清一笑置之,重新坐下,问齐朗:“景瀚有何想法?”
    齐朗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伸手为自己续了一杯茶,又示意询问谢清是否需要,见他摇头,才搁下那壶茶水,似笑非笑地道:“尹相这次的确犯了错!”
    “嗯!?”
    “但是,”齐朗加了备注,“随阳,这是一个永远不能挑明的错!”
    挑明了,便不只是尹相的错,更是朝廷的错,元宁朝廷也就失去之前的所有立场,也不可能让国内上下一心对敌,因此,那个错误,无论多少人知道,都不能作为处置尹朔的理由——身为议政首臣,他不能犯这个错。
    谢清对齐朗的回答有些失望,不过,到这个时候,齐朗也明白谢清的意思了,因此,起身打算告辞。
    “若是换一个错呢?”谢清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追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错?”齐朗反问,又有些兴趣了。
    谢清却语塞,齐朗笑道:“等随阳你想到,我们再谈吧!我先行一步了!”
    谢清点头:“既然迎了,我就不送了!”
    “自然!”齐朗笑着离开。
    对谢清前来迎接,齐朗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不说朝中的情势,只凭两人多年相交的情谊,谢清也不可能坐在府中等他的消息,但是,刚到城门口,他一眼看到梁应时,就不得不惊讶了。
    同样一身便服的梁应仍然十分显眼,宦官与常人总有些不同,再加上他身边护卫的侍从,着实扎眼,齐朗认出梁应,自然不好视而不见,只能下马招呼一声。
    “齐相,小的总算等到您了!”梁应一见齐朗,便满面带笑地迎了上来,又急又喜地连忙开口,齐朗不由苦笑:“有劳您了!您专程在这儿候在下吗?万一在下路上耽搁了,今日不到,您不是空等了吗?”
    “不提了!”梁应连连摆手,“小的奉主子之命,连着三天在这儿等您,今儿您不到,明儿,还是得来!”
    “您真是辛苦了!”
    “主子吩咐了,您一到,便请您立刻去见他!”毕竟在宫外,梁应也只是含混地指代,齐朗却很犹豫:“立刻?”
    “是!”梁应连道,再一转念,便笑道:“不过是装束而已,主子说了无妨,不然,小的也不敢作这个主的!更何况,你的身份在那儿,也不是正式谒见,这一身虽不正式,也绝不失礼!”
    齐朗这才答应,随他一起前往皇宫。
    不过城门前这点工夫,齐朗回朝的消息便在京中传开了。
    各人各样心思,不过,同样看不见前路到底如何!
    战争的预兆仍在,北疆军报现在是一日一报,虽未开战,但是,那紧张的气氛却比战时还让人难受,一些世族子弟已经有了“这样耗着还不如尽早开战!”的心思了!世族各家的掌权人也不想这样漫无止境地担心下去!
    对朝中各人来说,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无人不知,一而再、再而三的后果也可以预见!
    开战,似乎成了必然的选择!
    这点众人心知肚明,却无人愿意去挑明,齐朗的回朝是否会促成开战呢?毕竟,一直以来,齐朗对“战”似乎并无抵触的情绪——许多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齐朗自己直到见到皇帝前,仍在斟酌用辞,他对这一战实在没有太多把握,主战的心思并不重。
第十一章 吴钩霜明月(中)
    退到殿外,齐朗才忍不住苦笑起,为阳玄颢的固执,也为自己即将开始的行动,因为,想起阳玄颢最后的吩咐,他才敛起那个苦涩的笑容,眉目间更添了三分凝重。
    “太傅既然来,就去见见母后吧!”他告退之后,阳玄颢用可以称得上漫不经心的语气如此说了一句,他只能应下。
    因为这句话,齐朗冷下了神色,因为这句话的警告之意太重了——他要见太后,何时要由皇帝来准许了?
    不过,齐朗的确想见紫苏一面,按下所有情绪,他转身往慈和宫走去。
    到了慈和宫,齐朗却被告知紫苏不在慈和宫。
    “太后娘娘这几日一直有些不爽,一早,皇后娘娘便劝太后娘娘去华林斋散散心,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一名小内官口齿伶俐地告诉齐朗,齐朗却凝神不语,好一会儿,才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在此等候吧!”
    小内官眨眨眼,有些发愣,觉得这话似乎不太对劲,一寻思,他向齐朗行过礼,转身进了慈和宫。
    宫中人员调配自己有定例,除主子近身的总管、尚宫、尚仪之类,大多不会长时间在一宫久留,这名小内官也是刚调来慈和宫不久,也就负责门禁之事而已,并不认识齐朗,齐朗也没有对他们表明身,不过,能到慈和宫做事的便不会太差,一听齐朗的话,他便觉得不寻赏,打算回禀主事的人。
    此时,慈和宫中主事的几个宫人都随侍在紫苏身边,只有叶原秋身边的一个宫女能做几分主,听了回禀,她也先是一愣,不敢随意决定,便想见见这人再说。
    “齐相!”那个宫女一眼认了出来,更加不敢怠慢,连忙过去行礼,又道:“奴婢这就去回禀娘娘。”
    “不必!”齐朗阻止她,“太后娘娘既然是去散心,就不必打扰了,我等会儿也无妨!”
    “这……”宫女不敢答应,只能陪着笑道:“这不太妥吧!奴婢也不敢做这个主!您请!”一边说,一边引领齐朗进了慈和宫的正门,进到和安殿奉茶。
    慈和宫与长和宫的规制不相上下,但是,元宁皇朝的风俗是主母管事,也就是说,当家人的正室才管事,太后位份虽是至尊,可是,一旦册立了皇后,等闲事情便不会过问,否则便会被认为是失当,因此,慈和宫除康宁殿外,并没有可供外臣晋见的宫室,可是,康宁殿是正殿,除了主位便没其它座位,和安殿是东配殿,布置的稍稍舒适一些。
    既来之则安之,齐朗并不为难宫人,一个人静静地饮茶,直到太后仪驾的声音传来,他才搁下茶盏,起身迎候。
    “臣参见太后娘娘!”看到紫苏出现在殿门前,齐朗低头行礼。
    一见之下,齐朗暗暗心惊,因为紫苏神态中的憔悴,显然,身体不适并非托辞,因此,他想到了方才与皇帝晤谈的情况,紫苏看了齐朗一眼,默然无语走向主位,身后是随侍的宫人,坐下后,紫苏地轻轻抬手:“不必拘礼,坐吧!”
    说了这句话,紫苏便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齐朗显然也无意在宫人面前有逾越的表现,同样沉默不语,好一会儿,紫苏才再次开口:“你见过皇帝了,是吗?”
    “是的!”齐朗抬起头,看着紫苏回答,“臣觉得,陛下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紫苏沉吟着重复了一遍,笑得清冷淡漠,“你说太委婉了!”这样的话也只有紫苏可以说,齐朗不好接口,心中却是一片了然。
    “臣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是否周扬再次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阳玄颢近乎失态地宣告,元宁目前的敌人不是古曼,而是周扬,这给他更大的回旋余地,但是,这并不符合阳玄颢之前的行为。
    阳玄颢一直很清醒,比起周扬,正在兴起的古曼要更具威胁,因此,他并没有坚持要永宁王出战周扬,在他看来,从周扬身上得到些东西是迟早的,但是,古曼却是敌人,即使是同盟也仍是敌人。齐朗对这种观点并无意见,而方才阳玄颢却说得明明白白,一定让周扬付出代价,甚至可以考虑适当地对古曼作些让步。
    齐朗不能不惊讶。
    紫苏再次冷笑:“没有!你问随阳就会知道了!”
    齐朗不禁皱眉,因为之前谢清并未与他说到有事发生,只谈到尹相……
    想到这儿,齐朗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看向紫苏,却没有说话。
    其实紫苏并不想说这些,可是,她又不便在齐朗回朝初次晋见时就撤去随侍宫人,其他尚可不管,可是,齐朗出使在即,这个时候,让阳玄颢对他更怀不悦,对他的安危绝非益事。
    这样一来,殿中再次静了下来,齐朗不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他与紫苏都好静,但是,这种近于疏离的安静并不令人欢喜,更何况,这种两人都心有顾忌的交谈于他两人实在是少有的情况,心中就更冷了几分。
    这样一想,齐朗便再次开口:“臣已奉诏,三日后北行,当而谒见古曼皇帝,请太后娘娘训示!”
    这句话说出口便是请辞了,紫苏做在主位,身边无着无落,只能将手握成拳,淡然一笑:“景瀚并非初次出使古曼,哀家又何必作训示,说了也无非就是那些寻常辞令,景瀚居于相位,还要再听一次吗?”
    齐朗轻笑,低头道:“臣愿再聆听一次!”
    这次换紫苏皱眉了,她那番话语气亲密,但是,也不无提醒她已非摄政的意思,齐朗不可能听不出,如此答就有些意外了。
    “我累了,景瀚一路辛苦,先回去吧!”话至此,也就不能再说了,紫苏摆手让齐朗离开。
    见齐朗已经离开和安殿,赵全才俯身对紫苏道:“娘娘……”刚开口,什么都没有说,就被紫苏挥手阻止。
    紫苏并不想听他的说法,反而一直沉思不语。
    赵全与叶原秋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与惊讶。
    还是要出事了吗?
    “太后娘娘,长和宫总管有事禀报!”
    殿中的寂静被殿外宫人的一声通禀打破,却令赵全与叶原秋同时感到——山雨将至时的狂风已起了!
    出了宫门,齐朗便看到家人已经备了车在等候了,他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在车动了之后才道:“去永宁王府!”
    永宁王府的正门紧闭,家人敲开门,奉上名贴,那名家人立刻打开门,请齐朗入内,王府的大门随后便重新关上。
    齐朗刚至中庭,就有一名家人上前行礼:“王妃有吩咐,请齐相到碧云榭。”
    “哦?王妃知道我要来?”齐朗闲适地随他往碧云榭走去,不在意地反问。
    “小的不知!”那名家人沉疑了一下,又道,“谢相也在。”
    齐朗不禁扬眉,轻笑无语。
    碧云榭中,谢清仍是那一身紫袍,永宁王妃穿着淡黄色的对襟长衫,两人正在下棋,几个侍女侍立在榭中,除了棋子敲落的声音,便只轻风拂过树梢、荷叶的绵细声响,齐朗在放轻脚步,悄然进入榭中,摆手阻止侍女出声,坐到一旁的春凳上,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盏,自在地看着榭外的一池碧色。
    “我输了!”不多会儿,谢清便投子认输,刚要说笑两句,就看到一旁的齐朗,不由微笑:“景瀚?!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这么枯坐着?”
    倩容这时也微笑着看向齐朗,等他回答。
    齐朗搁下茶盏,同样报以轻浅闲适的笑容:“何必呢?难得我现在还有这样的风景可看,再过些时候,说不准,我是否还能够看到这世上的一切呢!”
    倩容一惊,随即因为齐朗投在谢清身上的目光而皱眉,同时也就咽下了本要出口的话语。
    这时,谢清哪里还听不出齐朗的指责,但是,他毫不在意,一边将棋子收回棋盒,一边笑着说:“何至于到那种地步,景瀚,你危言耸听了!”
    “怎么会?我现在觉得,就算有命逃过成佑皇帝的刀,也会被你给害死!”齐朗说得漫不经心,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与用词的严厉截然相反。
    谢清笑了两声,便收到表妹“适可而止”的眼神警告,连忙收起笑容,正色对齐朗解释:“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先说了,你未必有太深刻的感觉!”
    齐朗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解释了,但是,眼中仍旧一片冷然,显然没有释怀。
    倩容轻笑着起身,走近齐朗,亲自为他添了水,才道:“景瀚,表哥真的没有恶意,他这些日子,天天来王府呢!”
    齐朗叹了口气,摇头:“王妃,您这位表哥可没有您这么好心!”
    倩容抿唇轻笑,知道不会有事了,也就轻松地笑言:“至少,也没什么恶意,也就有几分坏心而已!”
    “我有吗?”谢清无辜地反问,却被齐朗狠狠地瞪了一眼,连忙拱手:“我也就是没告诉你,周扬使节昨天直接绕过外政厅,在议政厅里和尹相闹了一场,朝中上下都愤恨非常,我们的陛下更是气急败坏,差点就要直接拿了周扬的使节团!”
    齐朗听了简直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出声,就说了四个字——“不至于吧!?”
    “鬼才知道!”谢清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也因为这件事被阳玄颢迁怒,谁让他负责外政厅!
    “为什么找上尹相?”齐朗皱着眉头细问。
    谢清冷笑:“因为之前就是尹相作的承诺,之后又不闻不问,人家周扬也算有理有节!”
    齐朗知道缘由,因此略有不满:“你后来没有善后吗?”
    谢清无奈地苦笑:“我再如何,也不至于拿国事作筹码吧?周扬这次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闹上议政厅!”
    议政厅是什么地方?除了皇宫,元宁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议政厅,事实上,议政厅就算是皇宫最外围的地方,在议政厅别说是闹事,就是衣冠稍有不整,声音略高半分,都会被视为失仪、不敬,遭到御史弹劾,周扬这种举动,可以等同于羞侮元宁,绝对要付出代价,这样算来,阳玄颢的举动也不无道理。
    “周扬应知道我们不会原谅他们的算计,那么……这样火上浇油……”齐朗仍有疑虑。
    “什么?”见他说了一半便沉吟不语,谢清小心地追问,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齐朗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转而问倩容:“永宁王也至今没有关于古曼的消息?”
    倩容点头:“殿下也很着急,但是……”她叹了口气,毫无办法。
    齐朗却没有太失望,只是点头,道:“无妨,等我到北疆再与殿下商量吧!”
    齐朗与谢清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倩容也随他们一道离开,相送一段,见所有从人都在后面,尚有一段距离,齐朗才悄声对倩容道:“让承正表哥从周扬试试!”
    倩容一愣,随即不着痕迹地应了一声,谢清也听到了,眼中稍显讶色,也没有作声。
    送到前厅,倩容便止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人匆忙走近,见到倩容,也没行礼,直接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些话,齐朗与谢清都认识来人,正是永宁王府的长史,不由皱眉,随即就见倩容的脸色立时大变,抬头看向两人的目光也是极冷的。
    “宫中传讯京中各王府——慧妃娘娘有喜!”一字一字说得认真,也冷漠,听不出半点喜气。
    倩容很清楚,这一次,尹相已经自己走了悬崖边上,无论谢清推不推那一下,他都很难全身而退,因为,在朝廷里,人是没有退路的!
    慧妃的有孕却可以将那道深渊化为坦途!
    世族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因此,对于尹朔,世族大多已是耐心告罄,当然,倩容并不认为尹朔这一次会万劫不复,可是,尹韫欢有孕却会让事情出现太大的变数。
    谢清的心情是最不平静的,在谢纹无所出的情况下,后宫任何一个女子有孕都是威胁,阳玄颢对谢纹并无冷落,他不得不考虑更糟的猜测,倩仪就曾说:“太后娘娘将皇长子收养于慈和宫,不无长远之虑。”
    紫苏只需要一个皇子便足以保证一切,但是,谢家却需要一个有着谢氏血统的皇子!
    如果说皇长子尚是隐忧,慧妃所出的皇子便是不折不扣的威胁了!
    “有意思!”倩容与谢清都因这个变故而沉思不语,齐朗最先反应过来,却只是饶有兴致地道了这么一句。
    很有意思!齐朗是真的觉得有意思,尹韫欢并不笨,这个时候有孕与将自己置于炭火之上灼烤无异,她怎么会这么做?
    表面上看是可以化解尹朔的危机,但是,此举却会惹怒太后、惹怒谢家,出身寒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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