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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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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自然又引发了一阵笑。
    周公子却一把将郭满又搂回自己怀里,脸当场拉了下来。说变脸就变脸,竟半点不怕惹了祸,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
    第一回闹得不快,次日府尹太太的茶会便邀了郭满,算作赔礼。
    连着几回邀请,次次周公子都准时来接,但次次都不进门。
    府尹太太从旁看着,心道这周公子应当就是个闲散公子哥儿。涉世未深,所以性子十分的清高。脾气虽有些大,但对娇妻的疼宠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过也是他这般直白,才叫人觉得这位公子哥儿的城府不深。在花城落脚,应当确实是偶然。
    心中所想自然与家中男人分说。这么一来二往的,盯着周公子的人少了许多。
    府外盯着的人少了,周公子做事便方面了许多。郭满觉得自己功劳大大的,这般顺利,都是她掩护得好。于是这几日都在琢磨,该从周公子身上讨点什么便宜好。
    不过周公子近来十分忙,回府已是深夜。
    怕扰了郭满休息,回了宅子,他都是去书房歇息。
    见不到人,自然讨不到便宜,郭满于是在心里默默记起了小账。债台高筑的周公子这夜又忙到了三更,正准备歇下,却连夜接到了一封紧急密函。
    太子出事了。
    这段时日,有太子亲自盯着,所有政令得到了有效的实施。时疫爆发最严重的东陵城疫情得到控制。太医的研究也渐渐有了眉目,只要再加一把火,便能将此次时疫攻克。然而昨夜太子突然高热,竟出现了初期症状。
    东陵城如今都乱了套,太子出事,所有的事情都被迫停止。
    情况紧急,周博雅必须连夜赶往东陵城。
    姑爷不在,双喜双叶轮流守夜。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后院的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双叶连忙批了衣裳起身,就见一身黑色夜行装的姑爷披着月光进了屋。那模样那装扮,竟跟个武功高强的探子似的,一身煞气。
    进了屋也没说话,只轻手轻脚地去捏了捏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郭满脸颊,而后将一封信放她枕头下,转身就往外走。
    “姑爷?”双叶有些慌,这是怎么了啊?
    周博雅头也不回道,“明儿你们奶奶醒了,就叫她装病,莫出宅子走动。”
    “难不成外头时疫严重了?”郭满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赤脚跑下床。此时披头撒发的,仰头瞪了眼睛看着他。
    周公子一愣,他的满满怎地这般敏锐。
    “也不是严重,只是出了些事儿。”
    “有危险吗?”郭满看他这幅打扮,既觉得新奇又很不放心,“夫君这是去做贼么?”
    周公子敲了敲她脑袋,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郭满捂着脑袋,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东陵城离花城有些距离; 连夜快马加鞭,次日傍晚才到。周公子特意选了花城落脚; 就是出于距离时疫爆发地远相对安全许多来考虑的。
    进了城; 城中的景象比当初郭满在宜城看到的还要荒凉得多。若非太子亲自在此处镇着; 这座城必定会被当死城舍弃。周公子一路过来; 身形极快; 眨眼便到了太子所在的府邸。一批一批遮口掩鼻的侍卫举着火把在府内巡逻; 显得讳莫如深。
    周博雅到之时,太子正在大发雷霆。
    正屋里外跪着二十几个人,太医大夫属官皆有之。
    还没靠近正屋,老远便听到太子怒斥:“谁叫你们全聚在本殿这儿的?二十多个医者不去疫区专研病症,全窝在本殿的屋里,你们这些人是能替本殿端茶倒水?还是替本殿捏腰捶背?还不快都给本殿滚出去!”
    “殿下,你金尊玉贵之躯驾临东陵城; 已为东陵城百姓尽了最大心力!”
    太子殿下仁慈; 是百姓之幸。但此时不该管了; 再待下去; 太子必定要折在此次时疫之中。
    太子属官丝毫不觉此番行为有错; 反倒跪求赵宥鸣尽早放弃东陵城,连夜撤出城内回京请太医全员诊治。
    “请殿下撤出东陵; 属下恳请殿下下令封城!”领头的属官是太子幕僚何运; “还请殿下且莫因小失大; 务必以金体为重!”
    他话一落地; 立即一群人磕头请求:“请殿下务必以金体为重!”
    乌泱泱一群人; 请求太子务必保重自己。
    “混账!”太子伏在榻上,将床柱捶得砰砰作响。时疫眼看着就能攻克,东陵城百姓尚有存活的希望,这时候撤走,等于抛弃自己子民。太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劝说,双眼怒红:“混账!一群混账!”
    ……
    太子暴怒,府内外跪倒一片。
    内侍总管福喜一听门房传来周博雅到了的消息,当即喜出望外。立即小跑着迎上来,满脸焦急地道:“周大人,你可算到了!”
    太子一倒下,这东陵城就乱了套。
    原本太子亲自下荆州,东宫何先生便极力反对。奈何拗不过太子,只能一路随行。如今太子出事,他自然越发反对深入疫区,主张立即撤离东陵城,下令封城。如今府上幕僚分成了两派,一派仍旧坚持主张静候太子安排,另一派一刻钟都不想在东陵城待下去。
    随着昨夜太子高热不退,大部分人赞同撤出,府上正吵成一片。
    福喜自然是希望以太子为重,毕竟太子万金之躯,一城池的贱命都抵不过太子一根头发丝儿。但他跟在太子身边伺候二十多年,自然明白太子爱民如子,决不允许弃城逃跑。
    此时若谁胆敢真不管不顾封城,将来太子痊愈,无论到大功劳都不会被太子所喜。福喜就是太清楚这个,才实在不敢做这个主。亦步亦趋跟着周博雅,他言简意赅地将城中近来发生的事说与周公子听,指望他赶紧拿个主意。
    “殿下早已交代过,若是周大人赶来便全权交于周大人处理。”
    周博雅听完便拧了眉,心知这老太监的奸诈。
    这个决定不好做。若是下令封城,他便是那个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的恶人。若遵从太子命令,将来太子出事,他乃至周家都要担待起太子出事的后果。周公子似笑非笑地瞥一眼福喜,便问府上谋士如今都在何处。
    “都在殿下寝殿里跪着,殿下高热不退,所有人一宿没睡。”福喜低下了头,小声地道,“殿下辰时醒来,正为何先生招走疫区大夫之事发怒。”
    此次太子南下,带走了太医属最擅长时疫的四位太医正,并搜罗了民间久负盛名的二十位民间圣手。太子来得迅速,二十多位医者及时投身疫区,这是太子短时间内有效遏制住疫症,没叫疫症蔓延开来的根本原因。
    周博雅还要往正屋去,福喜却拦住了他。
    “太子殿下希望周大人能尽快安排,”这个决定再艰难也必须尽快,城中百姓等不得,太子也等不得,“时疫过人,周大人来得匆忙,许是没喝过太医配的药。太子殿下那边,老奴去传个话便可。”
    周博雅见就要到太子寝宫门口,于是点点头:“请福公公代为通传,本官在此静候。”
    得了太子应允,周博雅便立即着手去安排相关事宜。
    太子如今还只是初期症状,高热退下去,便没了性命之忧。周博雅立即安排所有医正继续时疫症状的钻研,只留下一名贴身照顾太子。
    至于城中药物供给,粮食运送,全部恢复以往。
    何运等太子幕僚反对他这样的安排,连声质问周博雅是否胆大妄为,将太子性命视为无物。竟然不顾太子安危,留下病重的太子殿下守着这座死城。
    周公子素来不喜与这种酸腐之人争口舌之利,直接交于福喜去应付。
    太子看重周博雅,福喜自然客气。
    且不提太医们为不必亲自负责殿下病症而松了口气,就说时疫的症状明明都下过无数种方子。功效却还是差一些。医者们为此绞尽脑汁,想着到底差了哪几味药材,何运一直密信将太子病重之事告到惠明帝那儿。
    惠明帝为此震怒不已的同时,周公子又与福喜一起,查起了太子感染时疫之事。
    毕竟太子万金之躯,所用器具所饮之水全都经过一一排查,最是严格不过。没道理全府都没有感染,偏偏最不可能感染时疫的太子殿下却中了招。这其中,显然有人暗害太子。
    马不停蹄地查了半个月,救出三个钉子。
    此人混到太子身边,为太子侍膳竟已经有八年之久。赵宥毅为能一举要了太子的命,埋得这么深的一个钉子都用上了。叫他在太子常用的青瓷茶碗碗口,抹了时疫病人吐出来的脓血。抹的不多,但脓血太毒,吃进嘴里,自然立即就有了反应。
    福喜何运等人气得要命,就是讲这些个黑心人拖去炮烙都难解心头之恨。
    然而三个钉子揪出来,才押下去就咬舌自尽了,想严刑拷问,告背后之人一状都无从下手。福喜狰狞着脸,恨不得将背后之人碎尸万段。
    “这定然是二皇子一脉搞的鬼!”
    二皇子这些年与殿下相争,已经不止于明面上的陷害。从淑妃起势起到迄今为止,二皇子一脉给东宫使得明枪暗箭无数,光是赤/裸/裸的刺杀就不下十次。
    也说不准惠明帝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毕竟他对太子的疼爱不假。可二皇子行刺杀之事,兄弟阋墙,被揪出来。只要淑妃一去惠明帝跟前哭诉,便能将轻易糊弄过去。过了分,惠明帝会发怒,但却不会动二皇子的根本。
    之后不久,便又会固态萌发。
    说来这也是因为大召皇室子嗣太少的缘故,大召惠明帝膝下留下来的不过五个,长成人的也才三个。早年曾有过不少子嗣,但因惠明帝本性多疑又喜怒无常,时常被触怒,因此处置了不少皇子的生母。失去母亲庇护的皇子比宫人好不了多少,在宫里自然不好生存,若本身不够聪慧,自然只有早夭的结果。
    如今惠明帝的五个皇子,只有太子跟二皇子尚且算得上聪慧。
    太子不用说,自幼被太傅夸赞聪慧且心胸开阔,是个仁君的好苗子,因此颇得盛宠。二皇子不像太子宽仁,行事虽有些放浪激进,却不失杀伐果决。这些年因着淑妃得宠,他在惠明帝心中也是有着极重的分量。
    办过几次极漂亮的差事,倒是把声望给累了起来。
    而后因着声望越高,他的野心便越发疯长。多年来,淑妃一直与谢皇后打擂台,愣是靠着盛宠为二皇子撑住了小半个朝堂的支持。
    太子一脉坐东宫多年,名声与才能都配得上太子之位。二皇子本不嫡不长的,没有立储的指望,但惠明帝对二皇子的态度委实暧昧。这般不清不楚的宠爱叫二皇子一脉行事越发嚣张,如今隐隐有与太子分庭抗礼的意思。
    “那些心思歹毒的庶子,当真好狠毒的心肠!”
    查出缘由,整个府邸都沸腾了。
    太子如今重病在床这段时日,这些个被拘在东陵城的幕僚们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怨愤。此时自然全都往谋害的背后之人发去。
    “哼!只有他能用得出这等阴损之手段!”幕僚汪华修不齿道,“一个大男人,使不出阴谋阳谋,竟使些后宅妇人的手段!果真上不得台面!”
    “庶子便是庶子!”
    都是读书人,骂不出太有辱斯文的话,骂来骂去就是那几句。
    周公子一旁淡淡听着,并未表示自己的看法。他周家虽说私心里属意于东宫一脉,但周家其实只在大方向上做出建议,并不太参与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党派暗斗。周太傅以及周家一直是对事不对人,事关大召社稷,若太子行事不当,周家在朝堂上一样会当庭反对。
    惠明帝最满意的便是周家这个态度,这般他才心里安心。
    福喜倒是想叫周博雅说一说看法,此时瞥了周公子不下二十次。然而周公子全程只当无物,揪出了谋害太子的钉子,后头如何查,他便不插手了。
    于是放下杯盏,他便准备告辞。
    “周大人不多留一会儿?”
    周公子回头淡淡瞥了一眼,落下一句“此事尚未查明,证据不足,自有太子殿下做主”,便叫福喜闭了嘴。
    太子不喜大公主家这表弟果然是有道理的。名声太响不提,就冲这冷漠傲然的性子。若是他是太子,非得把这人的骨头打碎了碾成粉末,叫此人匍匐脚下方才觉得胸中舒畅。
    骨子里太傲了!没见过这么傲气的臣子!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此次时疫症状来势汹汹; 感染之后痢下赤白脓血,腹痛; 里急后重。本病多由感受时令之邪而发病; 或误食馊腐不洁之物; 疫毒之邪; 内侵肠胃。与病机为湿热、疫毒、寒湿结于肠腑; 气血壅滞; 脂膜血络受损,化为脓血。太医圣手们如今已知其病症所在,也试过各种方子调制,总是差了一些火候。
    上头着急,太医们也着急,就差那么一点火候,此次疫情便能全面得到控制。更何况太子还在等着; 脑袋上悬着一把利剑; 他们恨不能一个时辰掰成两个时辰用。
    奈何越是着急; 就越没有头绪; 弄得整个疫区人心浮躁。
    东宫属官最等不及; 这个弥漫着死气的鬼地方,他们是一息都不想再待下去。
    当初便极力反对太子深入疫区。如今太子卧病在床; 没人压着; 这些小心思自然全冒出来。可能下令撤离的人只有周博雅; 他们自己就是心中急疯了也不能走。毕竟若谁胆敢抛下百姓私自离开; 那便是临阵脱逃; 注定了不堪大用。
    他们之所以跟着太子,就是为了得太子殿下的赏识,从此青云直上。如何能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自然是抗也必须抗到最后。谁都不愿担抛弃百姓这个帽子,于是便见天儿地去周博雅跟前进言。
    想着三朝元老周太傅的嫡长孙,周博雅的身份自然也是极为贵重,想来比他们更惜命。
    有心之人借了这个便利,便四处撒发流言。例如时疫难克,太子在东陵城耗费了太多时日,京城下旨召回太子;又例如太子见坐镇许久疫症并无起色,如今已有放弃东陵城之意,等等。
    一些流言传出去,人心惶惶。
    自从感染病症以来,东陵城太守连夜撤逃,大批商户关门。东陵城粮食断绝,城门被堵,百姓们的生路都断了。他们如今活下去的指望,就是太子。太子若是走了,太子都不管他们的死活,那可怎么活下去?
    于是这几日,总有拖着病体的病患拦官府马车,或者三五成群地堵到周博雅的办事府衙去闹。都是些穷途末路的人,抓着最后一个救命稻草,闹起来自然偏激且毫无道理。
    赶也赶不走,将死之人,罚也不痛不痒。
    周博雅在一次从疫区回来的途中,差点被突然冲出来病重姑娘给抓破脸。背后之人心道这次叫他见识到此地贱命不值得救,应当会立即下令撤出东陵城。正满心期待地等着,谁知却等到了周公子的铁血手段。
    冷酷无情的大理寺少卿周博雅,这个名字根本不是叫叫就来的。周博雅回了府,立即下令彻查流言。顺藤摸瓜,三日后直接揪出背后源头。
    是东宫一个属官,名叫杨元朗,三年前被人介绍入东宫。因着口舌十分厉害,为人长袖善舞,帮着太子处置下属之间的关系往来。虽说资历尚浅,但尚算得太子赏识。
    杨元朗即便被揪出来也是半点不怕的,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人跟在太子身边几年。虽无官身,但朝中官员看在太子的面上,对这些人十分礼遇。时间久了,难免会自视甚高。他得太子重用,周博雅想处置他就必须得掂量掂量。所以被人拖到周公子的面前,问了几个意料之外的问题。杨元朗都一一不避讳,坦诚地回了。
    本以为问完就放他走,或者更上道儿些,与他们一起劝服太子。杨元朗昂着下巴你等周博雅决定,谁知周博雅当场将他押了下去。
    牢房里待了一夜,次日便拉出去示众,半点情面不讲。
    周公子此举可谓冷酷无情,震慑力十足。
    流言压下去之后,周公子亲自坐镇疫区。此举叫东陵城一众心中还惶惶不安的百姓彻底安了心。只是这一番动作,狠狠落了东宫属官的脸面。
    矛盾挑开了,东宫属官再看周公子,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周公子却是忙得连搭理他们的功夫都没有。太子不能理事,他分身乏术,吩咐石岚连夜将贪污案的所有卷宗都挪到东陵城。
    白日里就镇守疫区,得了空便与下属分析案子。何运等人前来求见几次,都被石岚曹峰等人给拦下了。
    这一来二往的,不止福喜觉得周公子傲,何运那一派的东宫幕僚都认定了周公子眼睛长在头顶上,架子比太子还大。心高气傲的这群人自觉被折辱,心中免不了记恨上了。
    周博雅管不了这些人心中所想,忙起来,夜里只睡两个时辰。
    这般一晃,又是小半月。
    案子终于有了进展。
    荆州这群人动作隐蔽,却还是叫大理寺查出了点儿东西。
    三个月前,宜城太守孙国邦养在府外的女子为他添了一个子嗣。老来得子,喜不自禁的宜城太守不仅摆了三日流水宴,此女子换大宅子的当日,连着三个大马车的财物抬进外室的宅子。
    他们大张旗鼓,外人只当这外室受宠,反倒没有起疑心。
    大理寺的人连夜冲进宅子,搜出了三个黑箱。上面一层是女子的布匹首饰,掀开夹层,下面码满了十两一锭的金砖。官府的刻印还未融掉,抓了个正着。
    于是周公子连夜带人,去抄了宜城太守的府邸。
    一身黑色劲袍的周公子眉眼肃杀,仿若杀神转世。若郭满此时看到,怕是以为白日里清雅温柔的周公子变态了。那模样那气质,必定反派无疑。
    大理寺行事素来不讲情面,府邸抄了个底朝天。
    府中一众老小全部关押,连当日在太守府借助的娇客也未曾落下。一夕之间处置干净,旁人连周博雅的人都没见到。这种行事作风根本不是正经的钦差,倒更像个暗中之人。
    宜城太守落网消息传来,花城这边风声鹤唳。
    顾不上郭满对外声称病重,不宜见客,花城府尹太太等几位夫人硬是携了重礼登门看望郭满。双喜双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周博雅离开花城已经快一个月了,除了时常有信传来说他很好不必担心,郭满其实也不清楚他去做什么。
    此时盘腿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管家在一旁也急得一脑门的冒汗。琢磨着不管如何,她先把人给糊弄走。
    哼哼哼,周美人又欠了她一笔,郭满很大方地给他记了小本本上一笔。
    “双喜,”装病没人比她更在行,郭满手一挥,“走,上妆。”
    双喜双叶跟着郭满,就算不清楚缘由,也能猜到府尹太太几个人来者不善。于是立即去布置内室,双叶则换了身衣裳,去前院接待几位太太。
    宅子置办的匆忙,没有掌事嬷嬷,全是双喜双叶来管。
    拖了半刻钟,太太们俱有些不耐烦。有几个心急的,立即扇着帕子便阴阳怪气地问起了郭满的病状。
    双叶眼里暗芒一闪,抬了头,便转变成一脸的欲言又止。
    仿佛见人实在不耐烦,方无可奈何地领人进内院:“太太们,我家少奶奶的这病症发得急,实在有些吓人。明明前几日还好好儿的,突然那天就发了高热。夜里便上吐下泻,公子急得不行,连夜请了大夫。”
    说着,她瞥了一眼府尹太太,斟酌地道,“谁知大夫来了,只把了脉上便不敢再上门。说什么另请高明,咱们到如今也不清楚主子身子出了什么事儿。”
    她这一边说,虚虚实实的,跟着府尹太太过来的几个夫人中就有人变了脸。毕竟这半年,荆州时疫闹得实在太凶,死得人不说成万,那至少也上千。这般一联想,立即有人想打退堂鼓。
    毕竟,什么都没自己的小命重要。
    府尹太太心里也有些鼓动,但还记挂着自家相公的嘱托,必须见人。
    她于是利眼一扫,其他几位立即歇了退的心思。
    石岚购置的这间宅子不大,两进两出。一行人人进院子之时,郭满已经满脸恹恹地躺倒在床。屋里一屋子的药味儿,窗户打开,也散不出去。此时她半靠在引枕上,黄黄的脸上隐隐泛着晦气,浓重的黑眼圈半睁半合的,憔悴不堪。
    郭满这段日子一直在喝药,此时到了喝药的时辰,手里正巧捧着一盅。
    府尹太太几人进屋帕子便掩在鼻子上,心里本就有些怕。这再一看到郭满的人,当即就吓退了好几步。约莫是觉得这般太失礼了,那退后几步的太太还尴尬地解释说自己走得急没站稳,不过脚下却不敢往前一步。
    如今荆州时疫的风声闹得厉害着,郭满这模样,确实跟时疫病患也差不了多少。
    府尹太太虽说心里记挂着大事,但也不敢太靠近郭满。老远地瞥郭满的脸色,见她当真将药汁一口一口喝进肚子里,她心里也没了底儿。
    含含糊糊地宽慰了郭满几句,她便不太敢在这个屋子继续待下去。然而郭满虚弱不堪地一口将药汁喝完,突然捂着胸口咳嗽。
    双喜立即拿了托盘上的帕子递给她,只见郭满压着口剧烈地咳嗽几声,再拿开手,帕子上鲜红一片。这时候一个胆小些的太太就叫了一声,她一叫,其他人都身子就是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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