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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宅记(重生)-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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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眉远一听来了兴致,把手里小酒坛子一扔,三两步往外头冲去。
    ……
    说起女人的模样,生得太丑了,得愁;生得太美了,也得愁。
    青娆今日就陷入这第二桩愁绪中。
    眼前这男人已经是第二次找上门要提亲了。云谷这地方与外边不一样,男人看上女人想娶回家做老婆没那么多讲究,带着聘礼直接上门求娶便是,无须媒妁之言,也不必父母之命。女人若是同意,收了聘礼,两人再请街坊邻居喝杯水酒,这礼便成了;女人若是不同意,退回聘礼就是。
    但青娆的情况不同,她如今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前几月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提亲,把俞眉远给烦的不行……最后她想了个招,放话出去,想娶青娆必须先要斗酒赢了他们酒馆里的所有人,才可以娶,斗输的人留下聘礼,还得十倍付酒钱。
    此话一出,饮者楼里络绎不绝的求亲者终于消停了。
    且别说斗酒赢下酒馆的俞四娘,就是那娇滴滴的老板娘青娆,酒量都不是普通人能斗得过的。从前在俞府青娆心思太简单,俞眉远不敢教她武功,怕一不小心她就露馅了,如今出来了就不存在这层顾虑。一年半的时间虽然成不了高手,但培养一番青娆的身手也已颇为灵活,酒量更是被俞眉远给硬灌了出来。
    因而他们很是清静了一段时间。
    但这清静只持续到十天前。十天前云谷山庄里有人订了他们的酒,青娆送酒到山门前,恰遇这男人一身是伤的倒在山门前。青娆心好,就用拉酒的牛车把人拉到了镇上的慈意斋去,岂料这男人醒后来找她报恩,结果对青娆一见钟情。
    没两天,这人就带了一大堆的聘礼上饮者楼来提亲。按规矩他得与酒馆里的人斗酒,可不料这人酒量还不及青娆,两坛酒下去就不醒人事了。俞眉远倒好,把人扔出了酒馆,把聘礼给没收了。
    没想到的是这人不死心,五天后又卷土重来了。
    俞眉远赶到堂上时,青娆和这男人都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好!喝!再干一杯!”酒馆里的人酒也不喝了,评谈也不听了,只围着这两人看热闹起哄。
    每喝一杯,就是满堂彩。俞眉远拿目光一扫,嗬,两人脚下各堆了四个空坛子了。
    “喝!喝……”青娆捧着碗,前一刻豪气干云地朝口中一倒,后一刻就“砰”一下倒在了桌上,陶瓷落到地上也不碎,只溜溜转着。
    “哇噢!”旁人欢呼。
    “赢了,我能娶她了?”那男人也喝得茫然,却还知道自己赢了。
    “谁说的?喝赢了我,才能娶!”俞眉远从外头挤进来,旁人纷纷让路。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这男人。这人生得倒不赖,浓眉大眼,腰板挺板,身量比一般男人高出许多,穿了身不打眼的衣袍,看着普通,不知怎地就透出股犀利劲来。其实她心里对这男人的来历有些数。他每次带来的聘礼都极丰厚,可见身家颇丰。云谷人少,不以银钱论富贵,只以物品论地位,能有这样身家的人,不可能没人认识他。可俞眉远却打听不出这人的名字,大伙对他都陌生的很。
    他也不可能是新进谷的人,因为新人进谷不能带这些东西,这些身家只能进谷再攒。
    既非新人,又非谷里有名的人,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来自云谷山庄。
    “和……你斗酒?小姑娘,你别喝一口就趴下了。”这男人显然没将俞眉远放在眼里。
    俞眉远虽已十七,可她脸颊丰润,下巴微尖,一笑起来就甜,又穿了身红衣,看着显小。
    旁人见他这般轻敌,知道底细的人都起了阵嘘声。俞眉远只是笑笑,毫不在意地将两人桌前的碗都斟满。
    她先干为敬,举碗满饮后方望向那人,那人便也端起碗来。
    一……二……三……
    她在心中默数的第三声还没出来,对面这人就已经趴倒。
    青娆先前已将他灌得差不多,就差这一点了。不过,上次他和青娆斗酒时还差了青娆一大截,这才五天时间就长进了,倒有些意思。
    俞眉远有预感,他们还会再见面。
    ……
    时值三月春深,云谷山庄花色尽放,染得满庄如覆彩霞。
    山庄建于云山半山腰,被山青雾白所掩,外间只望得见庄子的几处飞檐翘脚,却窥不得真容。
    “老七怎么又叫人给抬回来了?”书生打扮的男人匆匆行于□□间,满面怒容。这人年约二十五、六,身材清瘦,容长脸,五官端方,神情严肃。
    “听说是看中山下一个女人,非娶不可。人家说了,喝赢了才论嫁娶,喏,老七连输两场。”跟在他后头的少年正玩着手里的牌九,漫不经心回答。
    “红颜祸水!”书生怒斥了句,又见少年沉迷手中之物,更加生气,“你们每日就知耽于玩乐,沉迷酒色,置国家安危、百姓兴亡于何地?”
    少年抬头白了一眼,转身走开。
    这书生气得一甩衣袖,朝前迈去。
    “连大哥脸色这么差,谁又惹你生气了?”
    才走没两步,前头就传来温柔的笑声,有个霜蓝裙子的女子站在前面的白露阁下。
    这女子容颜秀美,明眸皓齿,长发束起,绾髻束冠,是慈意斋的俗家女冠。
    “还不就是谷里这些不务正业的少年人,若他们个个都像你这般济世为怀,我就省心了。”连煜一见这女子,便情不自禁去了容怒,温言以待,“现在就连里头那个,都整天要人操心了,唉。”
    他说着,又愁上眼眸。
    “小霍还是老样子吗?”女子眉头轻轻一蹙,担忧地望向白露阁。
    “你进去看看吧。”连煜一边走一边说着,“药也不肯好好吃,你上个月给他抓的药到现在还剩了一大半。整天不是躲在房里就是到外头找酒,我都不知怎么劝了。”
    他说话间已行至白露阁门,双掌一推,打开了白露阁的门。
    门一开,便刮起阵风,吹得满屋白纸乱飞。跟在连煜后边进屋的杨如心忙将门关起,这才让满屋白纸都落了地。
    连煜上前拾起张纸一看,气得脸都白了。
    “这……这是昨天北疆那边送来的萨乌布阵图!”他捏紧了纸抬头找人。
    那人歪在窗口的长藤椅上,身上披了件霜色鹤氅,头发随意扎在脑头,正借着窗口的阳光反反复复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并轻轻摩娑着。
    连煜气得不行,也不管身后的杨如心,一步冲到窗前,怒道:“你在做什么?这是北疆送来的急信,求我们帮着破阵。如此重要的东西,你竟随意丢弃?”
    椅上的人并不理他,仍旧看着手中之物。
    “北疆战事吃紧,萨乌已连破两城,靠得就是这新的乾坤战阵。如今边疆情势紧急,朝廷无计可施,万民深陷水火之中,你却置之不理?”连煜苦口婆心劝着。
    他还是没反应。
    见他手中之物不过是只木簪子,却叫他魂不守舍,连煜不禁怒上心头。连煜上前一步,劈手夺去了那只木簪,斥责道:“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小霍,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心怀天下,曾一力大破乾坤战阵,救万民于水火的侠义之士去了哪里?”
    “你说够了没有?”那人终于从椅上站起,冷冷地盯着连煜,声音似覆了霜雪,“天下百姓与我何干?大安江山又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救?把簪子还我。”
    “你!”连煜为人正直却纡腐,如何听得这样的话,当下怒极,将手中簪子朝地上一砸,斥责道,“整日对着簪子,也不知你在着了什么魔我砸了它!”
    “连大哥,不要!”杨如心惊呼了一声。
    那霍引已扫袖而出,一股罡力不假思索攻出。
    连煜和杨如心都被他震了出去。
    “霍引,你是不是疯了?”连煜忙扶住了杨如心,满脸不可置信。
    “别碰我的青龙簪。”他已从连煜手中抢回了簪子,漠然道,“就算救了天下万民又能怎样?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更护不了我想护之人,做这么多有何意义。你们别再来烦我!”
    语毕,霍引袖风再扫,门被震开,他人影闪过,掠出了屋子。
    “小霍!”杨如心追到门口,已不见他的踪影。
    ……
    云谷山庄山门南侧有个小湖,依着云山山脚,被绿树环绕,风景不算好,地点又偏,山庄里的人不来此地,庄外的人不敢靠近山庄,因此也没人会过来。
    霍引被连煜烦到不行,从庄里拎了两坛酒,喝得醉熏熏,不知怎地就跑到了这地方。
    他随意寻了湖畔的高树飞上,缩坐到树杆上,抱着剩下的半坛酒,喝到醉死。
    从兆京回到云谷已有一年多了,为了压制体内慈悲骨,他在云谷的火潭里呆了足足三个月才出来,又在床上躺了半年之久,方勉强压下了慈悲骨的毒,保住了这条命。
    只是活下来又能怎样,他心心念念的女人都不在了。
    余下的岁月,也不过是杯独自品尝的苦酒。
    依稀间,眼前有张笑脸朝他凑来,明媚如春,笑嘻嘻地说喜欢他……他伸手想抚上那张脸庞,可手却总徒劳无功地挥在空气中,那张脸庞他始终触不到。
    “哗——”
    水声响过,碎玉似的声音打散了他眼前这张脸庞。
    霍引被吵醒。
    他心情糟得很,迷迷糊糊睁眼,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可隐约窥见前面的小湖泊。
    有道人影从水中跃起,在水面上轻灵一翻,似一尾小鲛人般又再扑进了水里。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
    霍引心里奇怪。
    水面上忽然又是几声水花响动,水里那人又跃出水面,几个腾跃,落到了湖畔。
    “再逃也逃不出本姑娘的手心!今晚加餐!”
    清脆的声音异常熟悉。
    霍引瞪大了眼努力看去,只看得到湖畔走来那人穿了身服贴的鲛皮水靠,墨绿相交的纹路紧紧贴着她的身躯,修出了一身的玲珑。
    纤腰细骨,双腿笔直,胸口起伏如山峦,妖妩得像山涧妖精。
    她正低头看着手里抓的鱼,另一手伸到脑后抽开绾发的木簪,长发披落,如黑瀑直下。
    掂掂鱼的重量,她才笑着抬头。
    霍引便觉得呼吸和心跳都停了。
    水里这人,竟和阿远一般无二。
    枝叶拦了视线,他有些看不清楚,便情不自禁地伸手拔叶。
    树上发出细微轻响,湖畔的人却立刻警觉看去,又以手极快地掩住自己的胸口。
    霍引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只想看清这人。
    “小霍。”身后传来叫唤声。杨如心寻到了此处。
    霍引转头看了一眼,很快就转回目光。
    前面的湖泊上已空无一人。
    他果然是做梦了……

☆、第124章 斗酒

云谷的三月天还冷着,虽是阳光普照,然到底不是盛夏,这季节下水还是冷得很。俞眉远仗着自己内力深,无惧寒冷,每日早晨都会跑来这里泅水摸鱼。
    说起这泅水,那还是她去岁夏日去滨海的福城住了十来日,在海里学会的泅水,可惜离开福城后却一直没能找到泅水的好地方,直至到了云谷,她才发现这个人烟罕至的小湖泊。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她悄悄去了刚才听到声响的树丛里,那里早已无人,树下却落着个空酒坛。
    果然有人。
    看来今日过后,这地方她也不能来了。
    水靠贴身,她再大胆,也不想叫人瞧了去。
    ……
    俞眉远回到镇上时间已经不早,她一进门就直奔后厨。
    “六哥,把鱼烧了中午加菜,要清淡点的口味。”天天吃肘子,俞眉远都要吃怕了。
    云谷啥都好,就是饮食上以荦为主,青菜和水货都少。
    “没问题,我给你蒸了,放点葱姜,浇几滴酱汁,六哥我保证味美。”钱老六接了鱼扔到木桶里,先拿水养着。他别的爱好不多,就好一口吃,从前跟着俞宗翰干见不得人的买卖,餐风露宿那是常有的事,为了一饱口福,他只能自己动手,久而久之便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倒正和俞眉远的脾性,开酒馆时一谈到吃的两人简直可谓一拍即合。
    俞眉远笑咪咪地进了酒馆后面。
    饮者楼是前后两进的铺子,前头是两层高的小楼,过了这楼便是个小院落,冂形的回廊下有三间上房两间耳房,她和青娆合住了最大的屋子,剩下的两间房间就归钱老六与吴涯所有。
    院子里原来的花草都被拔光,俞眉远改种了两小畦菜,养了些鸡鸭,还空出一半的地方,她拿来做了平时的练功处。
    “没牙,来陪我练两手!”她一进院子就解下腰间的鞭子扫向了靠在廊下剔牙的吴涯。
    酒馆上午不开门,下午才迎客,青娆在清点酒的数量,钱六在后厨焖着肘子,只有吴涯闲着。
    俞眉远不找他还找谁?
    她的生活很规律,早上泅水回来后就会练功,练过功后就是午饭,饭后酒馆开门,一直到夜暮降临。
    院子里立着两个木头人,木人上用朱笔点出了各处穴位,还设了草靶,供她练鞭与弓。
    不过木头人练久了没意思,她还是喜欢和活人拆招。
    “别!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吴涯吓得弹了起来,“前天被你打中麻穴,今天还没恢复,我半边身子还酸麻着,你别找我!”
    钱老六和吴涯都与她拆过招,开头还能在她手底下走过十来招,到后来,连十招都走不了,小丫头的鞭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准头精绝,又灵活,追得人无处可逃。
    “我瞧你挺灵活的,别骗我!”俞眉远鞭子一甩,砸在了他脚边地上。
    吴涯炮仗般跳起朝外冲去,嘴里嚷着:“没骗没骗,我这就要去慈意斋看大夫去,今天是杨姑娘看诊,机会难得。”
    “杨姐姐回来了?”俞眉远喃喃一句,立刻收了长鞭,“等我,我也去。”
    ……
    今日云谷镇的慈意斋里挤满了人,皆因今天是杨如心每月一次的坐诊时间。
    慈意斋由悲航道人一手所创,这位悲航道人武功平平,却有一手妙手回春之术,又因其慈悲为怀,行医济世,因而被称作慈意神医,名满江湖。慈意斋在许多地方都设有看诊的药堂,在云谷亦不例外。
    杨如心乃是悲航道人座下的得意弟子,一身本事已得悲航七分真传,年纪轻轻医术了得,人称妙手如心。因此她一出现,慈意斋里就人满为患。
    除此之外,她的身份也特殊。
    她少时遭逢不幸,被云谷第一人霍引救回云谷,后才拜入悲航道人门下,跟着他行医济世。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她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行医,每月仅回云谷一次,每次都要抽出一天时间到云谷镇的慈意斋里坐诊。
    因此她是云谷庄里唯一一个公开在镇上行走的人。云谷庄人数虽不多,却鲜有人在庄外走动,因此镇里没多少人认得云谷之人,只除了这位杨如心。
    慈意斋里看诊的人直到夜暮时分方才散,杨如心已坐得腰酸背疼。小僮替她收拾着桌上的方笺笔墨与脉枕等物,她便出了门透气。
    才出门,她就看到门廊下倚的少女。
    “杨姐姐。”俞眉远拎着食盒站在廊下等她。
    “四娘你怎么来了?可是身体不适?”杨如心见到她很惊讶。
    “来找你非得生病?就不准我来看看你?”俞眉远眼瞅着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她才上前,“每次回云谷你这都人满为患,也不知是看病的人多,还是看你的人多。”
    杨如心心慈,脾气好,人还美,镇上对她有念想的可不少。
    “贫嘴。进来说话吧。”杨如心笑笑,招呼她进屋。
    进了屋,看诊的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俞眉远便将食盒打开,从里往外一样样掏东西,都是些素淡的吃食,还有一小盅酒。
    她知道杨如心的口味。
    ……
    俞眉远与杨如心相识于半年前。
    她在谷外的林中巧遇了被狼群围攻的杨如心。那日杨如心手上还有个急病的病人要送入最近的慈意斋救治,却被阻在了半道上,她不会武功,因此情势危急。俞眉远出手救下了她,并将她送到最近镇子的药堂上才离去。
    后来二人在云谷重逢,一来二去便结作好友。
    杨如心常年行走江湖,再加上云谷中的姑娘很少,她没什么知心的同性朋友,遇到个聊得来的俞眉远便觉得有缘。
    “我来谢谢你的。”俞眉远替她倒了一小盅酒,“前次你给我讲解的穴道对我大有助益。”
    上次杨如心回谷里,教她认了些穴道,俞眉远回去了仔细琢磨辨认后,用在了鞭法上。
    人体百穴奇妙,认准了对她迎敌大有帮助。
    “别谢了,我也不全为你,就是想你们这些习武之人能少伤点人。”她教俞眉远认的穴道,都是打中了不会至命至残,却会叫人酸麻晕眩的位置。
    医者仁心,总不愿见到伤生之事。
    “不管为了什么,我都得谢你。”俞眉远说着敬她一杯酒,饮尽后又道,“杨姐姐,你怎么不吃菜?有心事?”
    她不答,只是闷闷地抿了一小口酒,烛色下她面色不展。
    “唔……因为你心里那人?”俞眉远小心问她。
    杨如心轻轻一点头。
    “我这次回来,他还是老样子,我都不知该如何帮他。药不喝,饭也不肯好好吃,也不知他在谷外遇了什么事”
    说话间,杨如心叹了口气。
    俞眉远听她说过点心事,她心里藏着个人已经许多年了,听起来像是她的病人。这些年她总操心那人的事,却不见她将心意说出一星半点,总是埋在心里独自守着。
    “杨姐姐,你既然对他有心有意,为何不与他说出兴许得了你的情意,倒能叫他开心些。”俞眉远便道。
    闻得此言,杨如心从桌前站起,行到窗边幽幽道。
    “我跟他不可能的。我比他大了足足五岁,他视我如姐而已。这辈子,我没想过要嫁人,只是盼他能好好的。”
    “大了五岁又如何?既然喜欢,你不试试怎知没有可能呢?”俞眉远并不觉得年龄是道坎。对她而言,试过,才不会后悔。
    杨如心听得乐了,用指尖一点她额头,戏谑道:“你个小丫头,也谈情论爱?”
    小丫头?上辈子这时候,她已是魏家妇了。不过,她喜欢“小丫头”这称呼。
    俞眉远笑笑,反驳她:“小丫头怎么了?”
    “你不懂……我和他……我……”杨如心涩然一笑,咽下了余话。她配不上霍引。
    俞眉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其实,她也想自己从来没有懂过。
    所谓情爱。
    “不说这些了,姐姐你说他不肯吃东西,不如我来帮帮你。”她的伤感只得一瞬,转眼已又笑起。
    “帮我?你怎么帮?”杨如心不解。
    “做些好吃的哄哄他呀,你亲手做的东西,意义自然不同。我明天早上来教你。”俞眉远亲热地挨到她身边,挤眉弄眼道。
    杨如心心动了。
    她医术虽高,厨艺却不行。
    ……
    翌日,春阳暖人。
    杨如心拎着食盒站在白露阁外,有些犹豫。
    白露阁的门“咿呀”打开,青衣小僮从里头端着木托盘走出,木托盘上放着清粥、白卷并三碟小菜,几乎没有动过。
    “他又不吃?”杨如心问他。
    小僮沉默地摇摇头,叹口气将东西端了下去。
    杨如心怔了怔,眼神一敛,下了决心把门推开。
    屋里的窗户全都开着,光线明亮,霍引正站在书案前俯身看先前西疆送来的萨乌战阵图。
    和连煜吵架归吵架,他嘴里说得也绝,但这气消散了,他还是回了云谷开始研究这战阵图。这一研究起来便是彻夜不眠,他从来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他专注地俯在桌前,一边看着战阵图,另一手握着碳条在旁边的粗纸上快速写着,凝神沉思,眉头微蹙,那模样看得杨如心阵阵心疼。
    她悄声进了屋,站到屋中圆桌前,不动声色地先燃起炭火,用红炉替他煮水沏了壶茶,这才缓缓开口:“小霍,用些点心再看吧。”
    霍引低头没看她,只是淡道:“不用了,我不饿,谢谢。”
    意料之中的答案,杨如心并不在意,她仍是打开了食盒,从里头取出一碟小点。
    “多少吃一点,是我刚学的。”她端起碟子往他那里走去。
    还没走至他书案前,霍引就已经抬了头。
    暖暖的甜香扑来,是极其熟稔的香味。
    瓷白的碟子间放着六只捏作刺猬形状的小包子,带着股奶香。
    “试试吧,里面有一半是红豆馅儿,用黑糖炒的,另一半是绿豆馅儿,桂花蜜调的,都不十分甜。”杨如心端到他面前,一边解释着,一边还想说些话劝他吃东西。
    岂料,霍引根本无需她多言。
    他随手拈起碟中一块包子,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与他的记忆毫无差别。
    他咬开一口。
    红豆馅的,黑糖香又醇,红豆酥香。
    一口勾起他所有回忆。
    杨如心便看到他一口接一口,不需要她多说半句话。
    “你慢点儿。”她忙回头将茶给他端来。
    霍引吃光了整碟点心,方才看她:“这是哪里来的?”
    “我做的。”杨如心看着空空的碟子,又惊讶又喜悦。
    他却垂了目。
    阿远……好想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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