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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鲤奇缘(骑鱼历险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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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秀才惨叫:“我来救你们呀,好心不得好报!”
  男孩拳头一停,又捶在了他肚子上:“还编!你的确就是水怪嘛!”
  白秀才被他捶得把早上吃的野果子都吐出了些许,挣扎着说:“我什么坏事都没做!我是去龙门,顺道过这里的!乡人愚昧,将小孩投水,我特特来救你们的!你们倒好啊,设了局,不套个乌龟大王八,倒来欺负我这样的虾米!”
  男孩女孩同时停了手,面面相觑。
  “是有点不像……说好的青面獠牙王八壳呢……怎么办……”男孩艰难地问。
  “好像……是搞错了……”女孩心虚地说。
  白秀才也不怕被笑话了,真个哭出来了。委屈啊!疼啊!谁来收了这两个混账小崽子啊!
  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主意了,小声对白秀才说:“别哭,别闹!事已至此,你先陪我们把戏演完吧!”
  白秀才说:“我不能白挨打了!怎么赔我!”
  女孩眼睛一瞪:“你若不演,他们定要拖你上岸去,弄死好几遍,再剁了做鱼脍!”
  白秀才想想也是,乖乖道:“怎么演?”
  女孩道:“你也看到了,现在撒手,骑虎难下。这样,我们假装把你杀了,你先躲到水底,等人散了再上岸,我们等你。你可别跑了。”
  白秀才道:“好!”
  女孩突然清喝一声:“父老乡亲们,我们这便将这水怪剁了,以祭枉死的童男童女!”说着便把白秀才往水里一按,白秀才立马知趣地下潜,趴到江底,一忽儿就滑到江心洲的蒹葭丛中躲起来了。回头却见男孩女孩都作势挥着刀子往水里乱扎,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法子,那一块江水都变红了,真的好像把他剁碎了一般。
  过了一会,男孩女孩湿哒哒地上了岸,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人们把鲜花和桂叶撒在他们身上,欢呼着:“安流大王显灵显圣了!”“传说成真了!安流大王保佑,终于将水怪斩草除根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怕了!”“这是大王派来送福的金童玉女!”“小老儿今后供你们的长生牌位!”“里长你说说,咱们凑钱建个安流大王庙,供上这对金童玉女吧!”
  白秀才按着受伤的左臂,心里酸酸的。就在这时,他远远看见一条红鲤鱼跃出江面,一下激动起来:鲤鱼来找我了啊。他想要叫它,又怕被人看见。
  鲤鱼已经发现了那片顺流飘散的红水,他怕鲤鱼误会,急忙游了过去,变小攀上它的背脊:“鱼儿,我在这!”
  鲤鱼见了这片红水,本来急得不得了,见他出现,心里陡然一松,大叫:“秀才混蛋!早上干嘛不叫我!你受伤了吗?我听几条串串儿说这里杀死了水怪,我都快吓死了!”
  白秀才忍痛道:“没啥,人家认错了人,我白挨了一顿打。”
  鲤鱼大怒:“是哪个不长眼的!”
  

    
第10章 捉鼋
  鲤鱼大怒:“是哪个不长眼的!”
  白秀才叹口气道:“就是今天做人祭的童男童女。其实他们也是好人,今天设计要捉水怪,不巧让我这个管闲事的给搅和了。那水怪会吃小孩,百姓恨之入骨,我被误认为水怪,挨几下打也正常。”
  鲤鱼道:“那也不行!误伤就不要负责吗!那些爱降妖除魔的家伙我知道,把妖怪都当成坏的,喊打喊杀,才不管你无辜不无辜呢,打死了也白打。”
  白秀才摇头:“他们不是这样的人,挺讲道理的。”
  鲤鱼生气地说:“以后遇上这样的人,千万别客气,就该让他们尝尝妖怪的厉害!以后你再让人白欺负了,别来见我!”
  白秀才头一回见鲤鱼这样霸气,心里又酸又暖,知道它是心疼自己,只得低头唯唯答应。
  鲤鱼甩尾巴拍了他一脸水:“记住了!”
  待岸上迎神的队伍回城,人流散去,刚才暴揍了他的那对童男童女除去脑袋上的花叶,下到江洲上,向江心招手。
  白秀才乘着鲤鱼,来到了江洲边。
  鲤鱼一见这两个孩子,就在江里使劲一扑腾,溅了他们一头一身的水,大发脾气:“你们是哪个蛇洞鱼洞教出来的野孩子!太不像话了!能不分青红皂白吗?!能不要见人就打见人就捅刀子吗?!你看我家秀才!好好儿一条胳膊,伤成这样,以后怎么办?!快给诊金来!”
  两人见这水怪突然变成个小人,骑了条红鲤鱼来,已经呆了一呆。又见这红鲤鱼溅他们一身水,开腔骂人,又是呆了一呆,面面相觑,不明状况。
  白秀才拍拍鲤鱼,咳嗽两声:“没错,是我。想道歉吧?说,我听着呢!”
  两人相看一眼,对白秀才施了一礼:“适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那男孩儿打个响指,弹起一团冷色的火焰,往自己和女孩身上一拂。那火迅疾地掠过,再看时,这对八九岁的孩子连人带衣裳都长高长大了一截,面庞也不像刚才那么幼嫩,变成了十四五岁的少女和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女含笑致歉,解释道:“他叫凤清仪,这只不过是他的幻术。我叫君如月,这次扮成小孩对付水怪,都是我的主意,没弄清楚就出手的也是我。这位妖兄,您要怪就怪我吧。”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赔礼,白秀才沉默片刻,还是说:“罢了。”他臂上红光一闪,伤口便结了痂,不再渗血。刚才他们虽然捶得狠,但到底是皮肉伤。他这鱼一样滑的身子,能挨实的拳脚也有限,只有这利刃刺伤麻烦些,还得养几天呢。
  “其实你这法子也不错。”白秀才平静地说,“设身处地,我也会这么做的。当年李寄斩蛇,也是先以身诱蛇,成就英雄之举。你们二位看着年纪甚小,能有如此胆量,也值得钦佩。”
  君如月讪讪道:“只是百密一疏,倒有别人撞进彀中。可惜这法子只能用一遍。”
  鲤鱼恼了,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怪我家秀才多事,坏了你们抓水怪的大计啰?”
  白秀才忙制止她道:“鱼儿,这也是阴差阳错。”
  君如月也不恼,抬手把脸上溅到的水抹了,微笑:“这小鲤鱼儿,待你可真好!”
  鲤鱼翘起尾巴道:“当然了,谁也别想在我面前欺负他!”
  凤清仪递袖子给君如月擦脸,问白秀才:“不过,这一千年来,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水怪。可否说说你是什么来路呢?”
  白秀才惊道:“你们是神仙?”
  君如月噗哧一笑:“不,我只是凡人,他算是地仙之流吧。张骞通西域后,他就生在丝绸之路上,是汉武时的人了。”
  白秀才被漫长的历史砸晕了一下,再看凤清仪时就带着一种崇敬神仙的神情了。
  凤清仪变作男孩时就漂亮得很,现在变回少年模样,更加清俊英挺,仿若神仙中人。他被白秀才这么看着,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追问道:“还没说你的来历呢。”
  白秀才遂老老实实把怎么吞了蛟丹变成怪物,怎么和鲤鱼结伴而行,怎么练控水术,怎么做好事帮助别人都说了一遍。凤清仪笑说:“罪过罪过,忍辱行善,是菩萨行。我却把这样一个人打了,该自罚三杯。”白秀才刚想说没有酒,就看到他将几个钱丢到一块平滑的青石上,张袖一拂,青石上便出现了一只青瓷酒壶,四只净白瓷杯。
  凤清仪提壶斟酒,自罚三杯,然后给白秀才斟酒:“尝尝,这是嘉禾楼的玉泉。”
  嘉禾楼便是此地最好的酒楼,凤清仪居然没有抬脚走一步,便把玉泉酒买了回来,惊得白秀才连声赞叹。他啜了一口,觉得这玉泉酒十分清冽醉人。君如月也毫不忸怩地自罚了三杯,向他赔罪。
  见他们吃起酒来,鲤鱼好奇地歪头看着,问道:“秀才,这就是‘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对。”白秀才夸奖它,“鱼儿真聪明。”
  凤清仪赞道:“原来这小丫头还在学《诗》,了不起。”
  鲤鱼得意道:“这算什么,我还会‘专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奈何’、‘廓落寂而无友兮,谁可与玩此遗芳’。”
  君如月惊讶道:“真厉害。我那些在汴梁城里的精怪小朋友们,没一个肯用功的。”
  凤清仪笑道:“对啊,也就那只小狐狸肯念点书,别人哪还指望得上?哎,秀才。”他举杯道:“今日相识,便是有缘。以后就不是‘廓落寂而无友’,而是‘与赤松而结友兮,比王侨而为耦’了。”说着仰头喝了。
  白秀才亦认真地回敬了一杯。
  君如月笑拍凤清仪一下:“什么赤松王侨,要点脸!”
  “我的脸皮一向厚。”凤清仪含笑为鲤鱼斟上一杯,“小妮子,你吃过酒么?既然‘君子有酒’,妮子要不要酒?”
  鲤鱼瞪着他道:“要!”
  白秀才笑着拦他:“你别闹。”他接过杯子来,对鲤鱼说:“这酒是极香醇的,可你从没吃过酒,不知量深量浅,还是先尝个半杯罢。”说着,他将半杯金黄的酒液倾下,鲤鱼匝巴着嘴在下面接着,吃完就晕乎乎地转了半圈,吐了一串酒泡泡。
  白秀才失笑:“已经吃多了。”他忙停了手,摸摸鲤鱼的头,摘了两朵葛花给它吃。
  凤清仪、君如月都哈哈笑了。
  几杯酒落肚,凤清仪又如法炮制,买来了马蹄糕、金桔蜜饯和莲花饼餤。三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聊起了那个真正的水怪。
  君如月说:“那水怪除了每年必要吃一对童男童女,倒也没有侵袭行舟、牲畜。”
  凤清仪道:“一年不吃饭,一顿管一年,还非要吃顿好的,这样挑食的妖怪也少见。依我看,这一定是个想要化形的妖怪,需要吃童男童女助他化形。牛羊牲口、成年男女,都没有童男童女那样气息纯粹、血肉甜美。”他忽然看了白秀才一眼:“论起来,你倒是个好钓饵。”
  白秀才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此话怎讲?”
  “那蛟丹已经被你炼化,如今你全身气息纯粹、灵气充满,如脱胎换骨一般,血肉只会比常人更好吃。”
  白秀才明白了:“也好,我就做这个钓饵罢。这水怪没吃上童男童女,一定腹中饥饿,要寻别的吃食代替。这几天我便在江里等他,一旦引蛇出洞,你们二位便来个攻其不备。”
  两下商定,凤清仪和君如月叫人来在江洲上搭了个彩棚,一字儿摆开许多无钩钓竿,装作富贵人家来此垂钓嬉戏的小兄妹。他们煮了香茗,摆开棋盘,轻松愉快地开始对弈。
  白秀才则在江里四处徘徊,和鲤鱼做游戏。他寻了块半透明的石英,太阳底下亮晶晶的,闭着眼睛往水里一丢,再和鲤鱼分头去找,谁先找到,就能听另一个讲个故事。
  鲤鱼的故事可真不少,什么虾公蟹婆打架,被水蛇爷钻了空子,洄游鱼和土鱼争地盘,有一对竟然相恋私奔,老鲸爷进过海底大漩涡,见过海龙王和龙公主,听得白秀才都啧啧称奇。他也不落后,编了许多故事讲给鲤鱼听,讲李白的师父裴旻和大鲨鱼大战三百回合,裴旻输了,李白就去和人家斗诗,耍赖硬掰回一局什么的。鲤鱼也听得津津有味,直夸李白聪明,不愧是它“鲤”家的。后来一人一鱼都累了,鲤鱼就在江心练跳高跳远,他在旁边大呼小叫地助阵。
  许是他这鱼饵确实很香,等了一天多,真水怪就上钩了。次日寅时,白秀才还没醒,湿漉漉地躺在江洲芦苇中的浅水里,凤清仪、君如月倒是早就从帐篷里出来,放下了钓竿。
  水比昨日大了许多,浪涛翻滚,江风吹得芦花乱飞。
  凤清仪垂下钓丝,蓦地手中一停。君如月也低声道:“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巨大的鼋壳在江心浮起,底下利刺横生,十分狰狞。它看着熟睡的白秀才,张开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哗啦!”水花溅起,泼醒了白秀才。他一个激灵弹起,一眼瞥见大鼋,扬手一道红光就出去了。红光像一道绳索把大鼋缚住,激得它全身狂抖。凤清仪、君如月把钓竿一丢,一前一后跳入水中,飞速赶到,按住大鼋狠捶。那壳比铁还硬,本来伤不了它多少。可这只鼋奇怪,壳里长了许多利刺,一捶那刺就往它肉里扎。几拳下去,它就惨叫不止,壳子里就往外冒血,直呼“饶命”。凤清仪、君如月刚把手一松,大鼋就猛地膨胀起来,蓝电一闪,利刺横飞。“不好!”凤清仪、君如月翻身卧倒,白秀才双手一交,红光骤起,拉成一张大网把利刺扫落。
  鲤鱼呆呆地看着他们,突然大叫起来:“住手,住手!秀才,那是我鼋大曾曾叔祖爷爷!鼋大曾曾叔祖爷爷,这是我结拜兄弟!别打了,别打了!”
  几个人气喘吁吁地停了手,白秀才怕大鼋又突然发难,指尖上依然隐约闪着红光。可那大鼋看了鲤鱼一眼,突然呵呵呵呵笑了,艰难地转过身去,好像要走,却一下子晕了过去。
  大家愣住了。鲤鱼哇地哭起来:“鼋大曾曾叔祖爷爷……原来你没死,你还活着呀!这些年你都上哪去了?九鲤潭的大家都很想你……”
  白秀才好一会才回神,说:“鱼儿,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吃了豪猪内丹、浑身长刺儿的鼋大曾曾叔祖爷爷啊……”
  鲤鱼抽抽噎噎地点点头。
  它曾经跟白秀才说过,这位鼋大曾曾叔祖爷爷吃了豪猪内丹后,身上的刺能飞出去闪蓝电,鸟儿飞过,都能被七荤八素地劈下来。不想它为了早日化形,摆脱这捂着一身刺的破甲壳,竟到这儿来混成了水怪,每年要吃一对童男童女。
  凤清仪摸出一丸药,道:“且不管那些,给它吃个止血丹药吧!”他把丹药喂进大鼋嘴里,那血便止住了。
  大鼋渐渐苏醒过来,看了看他们,长叹一声:“这也是我罪有应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鲤鱼哭着拍水道:“别!你们别杀我鼋大曾曾叔祖爷爷,它是个好爷爷,年轻的时候,见谁都爱帮忙,发洪水的时候,还救过好多人哩。”
  白秀才忙安慰它:“不会,不会,且放宽心。”
  大鼋却闭了眼,慢慢说道:“呆娃哩!善恶不相抵,你行善自然有善报,行恶自然有恶报,可这边的泥巴补不了那边的窟窿。那些人是我救的,这些人也是我杀的,我认罚哟。”
  君如月发问道:“虽说善恶不相抵,但也有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们若能解了你这身苦厄,你待如何?”
  大鼋道:“若能不再受这利刺加身之苦,某愿诚心悔过,日日吃斋,再不害人,在水府中为那些童男童女树长生牌位。”
  君如月点点头,忽对凤清仪道:“胭脂和慕容也来了这里?”
  “是。闻听百花令丢在这附近,胭脂一路追踪来了这里。她既然来了,小慕容肯定也来了。”凤清仪答毕,笑拍她道,“怎么,你这揽事精,又打着借人的主意了?”
  君如月一笑:“他们两个古道热肠,我送一桩功德有什么不对?”
  鲤鱼忙问:“胭脂和花奴是谁?他们有办法帮我鼋大曾曾叔祖爷爷吗?”
  君如月道:“小丫头,你放心,这两个人肯定没问题。”
  凤清仪说:“办法肯定会有,只怕免不了吃些苦头。”
  大鼋仰天长吁:“哪还有苦头,比我如今吃的更苦呢?”
  凤清仪微笑:“那好,我们去龙华寺借个地方,那里僻静,东西又齐全。”他捡起一根柴枝画个框框,让众人都走到框里。白秀才抱着鼋壳,帮它挪到里面,又从怀里寻出那个变小了的青瓷钵来,装了鲤鱼。他刚踏进框里,便觉得天旋地转,像御风飞行,眼前景物狂飙似的。等到两眼能看清楚,已经到了黄色的寺墙之内。
  白秀才咋舌:“好厉害。”
  凤清仪道:“只是普通的缩地术罢了。”他去向知客僧借了地方,要了水盆、剪刀、凿子、斧头和火盆。几人把小偏院的门一关,凤清仪拿出一张系着头发的黄符来,用手指点着火烧了。“这是胭脂的头发。”
  不一会,风声呼啸,天上出现了一只张翅飞翔的白鸟。那白鸟越飞越低,越飞越低。白秀才发现,这鸟的动作比其他鸟要僵硬一些,简直有点像是纸折的、木头刻的。待它飞落下来,落到齐墙高的时候,突然变成了一只大木鸟,轻盈地降落在庭中。木鸟上下来一个玉冠紫袍、腰佩弹弓的少年,和一个鹅蛋脸儿、挎着花篮的红衣少女。两人容貌昳丽,衣袂翩然,真像神仙临凡一般。
  

    
第11章 剥壳
  红衣少女一到便喊:“凤清仪!我追踪百花令正在要紧处,这会子唤我来若无要事,我揭了你的皮!”说着大踏步就过来了。她花篮里抖落了一朵牡丹花,落地便生成了一大株红牡丹,花叶茂然,甜香四溢。那紫袍少年有一双温柔静默的眼睛,将缩小的木鸟放进怀里,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
  凤清仪介绍:“这是胭脂,说出来吓死你,她可是天庭的牡丹仙子,掌管百花令。如今,啧啧,留在人间养孩子,不肯上天去呢。”
  白秀才吓了一大跳,这女孩儿居然是天仙!那凤清仪完全像个顽童,白秀才一直没什么“凤清仪是个神仙”的实感,可这胭脂肤光致致,姿态轻逸,眉宇飞扬,面目像是笼着微光,实打实像个神仙。胭脂走到近前,白秀才才发现她脸上的一点红并不是粘上去的花瓣,而是一块艳丽的红斑,像是梳妆时误掐了一痕胭脂。
  见白秀才一边躬身作揖,一边不自觉地盯着她的脸颊看,凤清仪吃吃笑道:“这里有个‘一捻红’的典故呢,要不要听?”
  胭脂杏眼一瞪:“再提什么‘一捻红’,我先打死了你!”
  凤清仪叫道:“好害怕,不提了!”
  白秀才很想知道,却不好再问了。
  凤清仪又介绍那少年道:“这就是胭脂养的孩子,叫慕容春华,字蓝田。胭脂管他叫花奴。你叫他慕容就好。他是京城抱琴楼的东家,那里虽然地方偏僻,出的却是汴京最好的酒。”
  白秀才想问问为何这样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有字,为何戴道冠、穿道袍。少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我是孤儿,十三岁行了冠礼,所以有字。我自幼便跟姑姑学道,平日作俗家打扮,有事便穿了道袍出来。”他俊美得出奇,这种美似乎糅合了某些异族特征,高鼻深目,肤色洁白,长身玉立,像个蓝田玉雕的西域公子,不说话时就紧闭菱唇,比话多又跳脱的凤清仪要庄重沉默许多,一双眼睛却寒星般照人,让人觉得他心里有主意。
  看到大鼋,胭脂问:“就是它了?”
  凤清仪点点头:“这老鼋吃了豪猪内丹,壳里生了一窝刺。”
  胭脂在他们备好的水盆里洗了手,拿小斧头在火盆上烤:“没法子,那便揭了盖,拔了刺罢!”
  大鼋听了,偌大个身躯都发起抖来,禁不住后退了两步。鲤鱼叫起来:“我鼋大曾曾叔祖爷爷会死吗?”
  “哟,这里还有个鲤鱼小朋友。”胭脂感兴趣地朝青瓷钵里看了一眼,回头吹了吹斧头:“不死一遍,怎么知道做人有多么好!”突然,她喝道:“按住它!”
  白秀才、凤清仪、君如月连忙听话地将大鼋按住。
  “花奴,带麻沸散了没?”胭脂对着鼋壳比划着斧头。
  慕容春华摇摇头:“不过,还剩一点儿千日醉,够给它使了。”他蹲下掰开大鼋的嘴来,摘下腰间银瓶,将里面淡红色的酒液尽数倒了进去。一灌完,大鼋就呼着酒泡昏醉过去。
  “我动手了。”胭脂淡淡地说着,一斧头下去,厚厚的硬壳喀嚓一声,竟脆生生破成两半,鲜血像泉水一样喷涌出来。
  白秀才看得几欲晕去。可胭脂不管不顾,大刀阔斧地挖起了那个硬壳。慕容春华也将袍子掖在腰里,拿起凿子,抓住一根硬刺便凿了起来。他三两下便将那刺连根拔下,又去凿下一根。虽说这番作为看着实在是疼,他二人手脚却利落,无一丝一毫多余动作,一盏茶功夫便将这大鼋剥了个干净,只剩下个血呼喇的软肉身子。胭脂执朱笔,慕容执墨笔,一道在它身上用小字密密麻麻地写起了符箓,一边写,它身上就一边止血结痂,结成了紫色的痂壳,把它满头是血的脑袋也包住了。待他们写完,痂壳纷纷碎裂,竟露出一个胖大汉子的躯体来。
  白秀才看得惊讶不已。君如月取了他们搭布棚的那块粗布来,先给大鼋盖上。
  胭脂推推他道:“一觉好睡!你不是想做人么,如今能做人了!”
  大鼋醒来,慢慢爬起,觉得身上轻了数倍,这才发现折腾它多年的硬壳和利刺都被剥除了,身上的皮肤竟然不再是乌黑滑腻的鼋皮,而是白皙的人皮。他伸出手来,是五指分明的两只人手。他披着粗布站起身来,支撑身体的也是两条粗壮的人腿。他脸上露出似悲切又似狂喜的神色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然后,他犹疑地摸了摸背后。那里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许多疮疤,却是这次艰苦蜕变的证明。
  “恭喜了!”白秀才忍不住率先出声。
  “鼋大曾曾叔祖爷爷!鼋大曾曾叔祖爷爷!”鲤鱼刚才见那血腥场面,缩在钵儿里躲了好一阵,这时露出脑袋来,正看见这一幕,喜不自胜地喊叫起来,“你变成人啦!你变成人啦!”
  大鼋扑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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