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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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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鼎、何栗两人在滑州处置水灾事宜还未回来,剩下五名宰执,张邦昌已经表明了态度,其他人呢?
    李纲低头不语,紧张思索着。
    去年京城的战斗,由他亲自指挥,他当然明白官家这样做对国家有多大的益处,张邦昌不可能不明白,为何反对?左思右想,李纲似乎抓住了什么:若果真如此,此人的心地实在是……
    盛怒之下的赵桓,瞪着李纲,道:“李相公,该你啦!”
    李纲一步一步地出班跪倒,振声道:“臣李纲奉诏!”
    “臣张叔夜奉诏!”
    “臣秦桧奉诏!”
    “臣吕好问奉诏!”
    赵桓指着张邦昌道:“褫夺张邦昌一切官职,给朕滚出去!”
    张邦昌表情依旧,端正地叩首,摘掉乌纱帽,交给裴谊,转身而去。三位都指挥使也摘掉乌纱,气哼哼地去了。
    一天之内,免掉四名重臣,举朝皆惊。
    汴河放水对于滑州溃堤的合拢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三月底黄河归道,赵鼎处理完赈灾、善后事宜,于四月十四日回到汴梁。时近未时,宰相应该在政事堂处理公事,赵鼎直奔这里而来。远远地望过去,只见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李纲与尚书右丞秦桧前后脚迎了出来。
    赵鼎紧赶几步,来到近前,抱拳拱手道:“唉呦,大热的天都挺忙的,还用这些俗礼?相公越发清减了,会之还是风采照人啊!”
    李纲又黑又瘦,眼圈红红的,显然睡得也很少,上前拉住赵鼎的手,上下打量着,道:“黑了,不过看上去精神还好。快,里边请!”
    秦桧在一边陪着,喊道:“把我今天早上拿来的白毫银针,给赵相公沏上一杯。”
    李纲闻言一愣,瞅着秦桧,道:“会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好茶为何没我的份啊?”
    秦桧哭着脸,道:“相公,这是从何说起呀?今天早上到现在,我问了你不下三遍,你连一句话都不回,又怎说我小气?”
    旁边一名给事中中帮腔道:“秦相公所言不差。今天早上,他问您时,您正在与户部尚书交代差事;中午用过饭,秦相又问,您正在想事,还是没答话。最后一次下官就不清楚了。”
    李纲敲着前额,自失一笑道:“唉呦,怠慢了,怠慢了!会之,赏我一杯白毫银针,如何?”
    秦桧高声道:“沏两杯,”回头又道:“喝着好,一人送你们半斤。左右我再想办法就是!”
    说着话,来到里间,赵鼎略微洗了洗脸,拣位置坐了。轻啜了口茶,长出一口气,道:“昭容娘子的丧事都忙完了?”
    李秦二人默默点头,一副戚戚然的样子。
    “陛下还好吗?”
    秦桧起身,自书案上拿出一件折子,递给赵鼎。赵鼎展开观瞧:这是一份熟状,即由宰相初步拟定处理意见之后,上呈御览。这种文书用白纸书写,皇帝签署“可”然后颁布为法规政令。还有一种情况,宰相遇到紧急情况,来不及奏禀皇帝,先行处置,然后再具制草奏知,这类文书称为“进草”,用黄纸书写,宰执们在背面押字。
    这份熟状说的事情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呢!再仔细看,那个御笔亲书的“可”字,与往日大有不同。说他不是皇帝写的,下面镌着“靖康主人”的小玺是错不了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鼎立目怒道:“这是谁签的文书?”
    秦桧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字应该是丁都赛所写!”
    赵鼎“啪”地将文书摔到桌子上,道:“哪有这个道理?李相,你就听之任之?会之,你是干什么吃的?”
    秦桧正色道:“元镇公,我与李相公都争过,官家表面应承,依然顾我,我辈做臣子的又能怎样?”
    “什么话!”赵鼎盛怒而起,“这样的东西,也是她一个女人能够碰的?祖宗家法都不顾啦?伯纪兄,大宋一百余年来,出过这样的事吗?”
    赵鼎火气很大,指责李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秦桧上前,将赵鼎按在椅子上,道:“元镇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一个多月来,李相公每天睡不上两个时辰,有时就在这里凑合一宿。大事小事都要过问,又要时刻关注京城军队的动向,每天写的字少说也有两万,你还要他怎样?难道都要挂冠而去?张相去职,里外就是我们两人,忙都忙死,这些哪还顾得及!”
    赵鼎老脸一红,深深一揖,道:“唉,相公大人有大量,还请原谅一二。”
    李纲刚说了一句客套话,赵鼎起身就走,道:“我去争,说一千道一万,做臣子该尽的本分还是要尽。”
    秦桧拉住想说话的李纲,道:“陛下不在延和殿,元镇公想知道官家的去处,直接问裴谊好了?”
    “这个东西不在官家身边?”
    “他哪还有那个胆子!”
    赵鼎点头去了。秦桧小声对李纲说道:“我听说,官家这几天心情不错,元镇公此去,即使事情不遂,也无大碍,相公放心就是!”
    话是这样说,李纲又哪能放心?
    赵鼎来到丁都赛的住处,御前班直进去禀报之后,赵鼎抬腿而入!
    见礼山呼万岁,赵桓吩咐都赛为赵鼎上茶,人都乖乖地退了出去,把门掩上。
    赵鼎道:“陛下欲弃江山社稷乎?”
    赵桓脸拉得老长,道:“你不要再说,朕不想听,朕累了,想休息了!”
    “滑州之下,几十万百姓等着朝廷的救济,那不是几十万百姓,那是几十万根干柴呀!陛下,您知道不知道?”赵鼎跪倒在地哭道,“金兵围城,西夏侵边,咱们不都过来了吗?万民伏阙上书,钟相造反,不是也过来了吗?逝者已矣,难道您要为一个死去的人,放弃这些活着的人吗?”
    赵桓又被触动了心事,眼泪“吧哒,吧哒”就下来了。
    “为一女子弃江山社稷,您对得起祖宗?为一女子弃江山社稷,您对得起太上皇吗?”赵鼎“咚咚”叩首,额头流着血,“这种地方,也是万乘之君应该来的吗?让百官、万民怎么说您?让史官怎么写您?陛下,陛下呀!”
    赵桓举起茶杯,“啪”地摔在地上,道:“你这是在和朕说话吗?朕累了,你给朕出去!”
    赵鼎擦了擦眼泪,起身就走!
    不一会,王德进来禀报:“官家,赵相公跪在门口,我们怎么拉也不起来,您看……”
    赵桓吼道:“他愿跪就跪着,不要理他!”
    王德黑着脸,也出去了。
    “官家,臣妾为您唱个曲,您说好不好?”乖巧的丁都赛摇着赵桓的胳膊,撒娇地央求着,好像,听曲的是她,而唱曲的是赵桓似的。
    琴声响,水袖摇,只听都赛唱道:“映石先过魏,连城欲向秦。洛阳陪胜友,燕赵类佳人。方水晴虹媚,常山瑞马新。徒为卞和识,不遇楚王珍。”
    这是一首咏玉的诗,名为咏玉实在是借物喻人啊!
    新妇都赛,妖冶风骚恁地撩人,依偎在赵桓腿边,长叹一声道:“唉,官家刚来,就要去了吗?奴家好苦啊!”
    赵桓心头上的乌云散尽,笑道:“哪个说朕要走的?”
    都赛撅着小嘴,道:“门口跪着鼎鼎大名的赵相公,奴家如何担当得起?官家若是不走,明天奴家就会被京城士大夫活活羞死的。”
    赵桓佯怒道:“朕倒要看看,哪个敢欺负朕的都赛!”
    这个女人,真是善解人意呢!
    两人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都赛幽幽道:“官家,赵相公都跪了两个多时辰了,您真的该走了。”
    “和朕回宫吧!”
    都赛低头搅着一缕黑发,道:“人家进宫,又是什么身份?”
    “这也不能着急,得慢慢来。朕可以先封你为郡君,嗯,叫什么好呢?对了,就叫都赛郡君好了。然后哇,进才人、美人、嫔、妃。”
    都赛摇摇头,道:“不,就这样挺好!每天三餐,丰乐楼都会送来;胭脂呀,有阎家胭脂铺;用马呢,有曹家千里马行。我在这里,吃的用的都不缺,想做什么做什么,多好!官家,不要让臣妾进宫,好不好?”
    赵桓道:“这些人,还真会巴结!不进宫,眼下倒是没问题,可是你一旦结了龙胎,那就不成了。”
    都赛一听这话,很是犯难呢!
    做了官家的女人,谁不想生个皇子?有了儿子,才有依靠。女人青春年少,光阴如箭,总有年老色衰之时。女人老了,宠遇难期,可是,不管到什么时候,儿子都是爹的心头肉呢!转念一想,进宫之后,就再也由不得自己了。
    这样的难题,赵桓也没办法解决,轻轻抚弄着她的长发,享受着转瞬即逝的惬意。
    上灯了,真的该走了。
    赵桓将沉沉睡去的都赛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刚走到门边,只听道:“官家,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呢?”
    什么时候,朕又如何知道。
    赵桓狠下心肠,推门而出。
    走到门口,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你要跪只管跪着,朕回宫了!”言罢,催马绝尘,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赵鼎目送官家走远,在两名家人的搀扶下起来,又看了一眼这个不起眼的小院,朝胡同外走去。
    开始几步,腿脚不灵便,一瘸一拐地,如同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行十几步,传来悲凉的歌声,赵相公好兴致啊!
第一章 狼窝
           第一章狼窝
    冠军郡王种无伤,出生将门,父种师中,当世名将,靖康初金兵围京城,种师中血战力竭而死,赠太尉,谥武烈,京城人至今思之。
    世祖高皇帝擢为左班殿直、带御器械,进营指挥使,圣眷与梁国公比肩。
    从伯父种师道护送金兵离境,入河北大总管陈国公宗泽军,为营指挥使,军中顽劣之徒,宾服愿为之死。
    初,王所统之营,自号狼窝;后官家赐王所统之军——天狼军,天狼之名,金人闻之丧胆,小儿不敢夜啼。金人惧王,竟至于此。
    以军功封冠军郡王,以武威等并称靖康六王!
    流光阁功臣第十!
    ——《流光阁功臣谱》
    整编军队的命令下达到各地,大宋沿边六大总管紧锣密鼓地展开工作。既是整编,自然就涉及到谁上谁下,他走你留的问题,河北东路大总管宗泽麾下,淘汰下来五六百人,都是人见人烦的无头苍蝇啊!
    过了岁数的,身体不好的,有残疾的,发给一定数量的遣散费,打发回家去了。剩下这些人,都是些脑子有问题的。不是太聪明,就是脑部神经被污水浸泡时间过场,导致局部神经功能缺失,也就是俗话说的没长脑子。这些爷,说死也不走,唉,我就赖上了,你能咋地吧!宗大帅百般无奈,只得在河间府城外,圈了一个特殊的地界,作为他们的驻地。把他们这么放着,也不是法子,得派个得力的人去约束,否则肯定会出乱子的!
    找谁谁都不去,最后只得下达死命令,一名都头被提拔为营指挥使,欢天喜地地去走马上任了。第二天,这小子就回来了,抱着宗泽的大腿,吓得****直哆嗦,没有一句囫囵话。问他身边的亲兵,才知道:官人先是吃坏了肚子,拉了半夜。丑时前后,出来方便,却撞到了鬼,还是个艳丽非常的女鬼。女鬼缠着官人就要成就好事,官人奋起反抗,无奈女鬼武艺高强,还是没顶住。正要入港之际,突然灯光大作,围上来许多人,狂笑着。官人陡然看到女鬼露出真身,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宗泽派人将这位撞鬼的家伙拉下去,好生将养,得另外再想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连续派了三名更无赖的家伙过去,只有一个挺了三天,还是因为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被抬了回来。宗泽那么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怒气,断喝一声传令,要带着中军大队杀将过去。
    这时,巡阅副使种无伤慷慨请缨,愿去就任营指挥使一职。殿前司班直营指挥使、带御器械种无伤可是官家的近臣,圣眷与国舅朱孝庄相差无几,并称京城文武双璧,又有巡阅副使的身份,岂能屈就营指挥使一职?前些日子,整军工作结束之后,官家下旨令巡阅使回京,种无伤却主动要求留了下来。几天来,整日为这些家伙伤神,倒是忘了给他安排职务。宗泽观察种无伤已经很久了,印象不算差,就是觉得这小伙子很特别,尤其是身上那股傲气,就没见过比他更骄傲的人。
    听到种无伤的话,宗泽沉吟片刻,也想试试他的才华,因而说道:“好吧!既然你自己要求去,本帅令你为左厢第四军第五营指挥使,好生去做。实在不行就回来,犯不上和这些家伙怄气,明白吗?”
    种无伤仰头答道:“大帅放心,连几个跳梁小丑都收拾不了,属下也就无颜活在世上了,就此拜别大帅!”
    种无伤带五名亲兵,飞马而去,宗泽的儿子宗颖迟疑着问道:“父帅,他能行吗?”
    宗泽回头瞪着儿子,道:“他不行,你行吗?”
    宗颖赧然低头,不言语了。
    种无伤来到了自家门口,反倒不认识了。
    辕门前,立着一棵歪脖死树,上面挂着一面皱皱吧吧,脏了吧唧的军旗。种无伤凝目细瞧,军棋上大字旁边,还有一摊大鼻涕,什么玩意儿!
    辕门正中悬挂着一个狼头,下面书写着两个大字“狼窝”。字还看得过去,狼头也象那么回事。对于这一点,无伤衙内还是满意的。
    再看把门的士兵,无伤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左边这个精赤着上身,下面穿一件没腿的裤子,拎着一杆没头的长枪,枪錾也马上就要磨平了。右边那位,糊着一身大棉袄,蜷缩着身子,在太阳下簌簌发抖!
    看到来了人,晒太阳发抖的那位有气无力地喊着:“翠花,接客喽!”
    翠花粗着嗓子吼道:“干你娘的,喊什么喊,老子没瞧见吗?”
    “别人的家伙只生了一个眼,你却生了三个眼,只顾得装女人,还能放下男人?我呸!”
    “王八蛋,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哎呀呀,人家好怕呀!”
    ……
    种无伤一个眼色丢过去,身边两名亲兵恶虎一般冲上去,一顿狠揍。眨眼之间,世界清静多了。
    看门的人被打了,营里怎么没人出来帮忙呢?
    心里犯着嘀咕,催马进营。东坡居士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现在来看,要把这话改成——欲识庐山真面目,只有身入此山中,才贴切呢!
    别处的军营,整整齐齐,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这里呢,全拧着劲,没有规矩,一个字——乱!
    军兵们三五成群,干什么的都有:喝酒的、聊天的、打架的、骂人的、看春宫画的、抓虱子的,甚至还有做小买卖的。刀枪剑戟,东一撮儿,西一堆,不像个样;斧钺钩叉,有的成了烧火棍,有的成了晾衣杆,哪有一点杀人的锐气?
    演武台上,一个骚首弄姿的女伎,一个五大三粗的书生,正在那里演着传奇故事。
    琴声起,箫声和,几声凄厉的狼嚎,只听女伎唱道:
    “天若不爱色,星宿无牛女;地若不爱色,木无连理枝。
    天地都爱色,吾人当何如。古称花似色,将花一论之。
    惜花须起早,谁肯看花迟?折花须折蕊,谁肯恋空枝?
    花色有时尽,人有年老时,及时爱花色,只恨遇花迟。”
    歌声腻腻的,甜甜的,真的就象女人的声音一般。沉浸在精神世界里的女伎,浑不觉那位不安分的书生,正在用扇子挑起裙边,欣赏着群内的无尽春光。
    演武台下,坐着好些人,正中一张椅子上,是一位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主儿,脸上一道很深的伤疤从左拉到右,横贯东西,煞是醒目,比韩世忠韩大帅脸上的伤疤还威风。这家伙手里抄着一个鸡大腿,另一只手拿着酒葫芦,一口酒一口肉,看戏喝酒,小日子过得着实滋润。
    随着几声惊呼,台上又多了一个人,看此人:穿一身白衣,细腰乍背,肌肤胜雪,剑眉朗目,高鼻阔口。身上带着英气,眉宇间洋溢着骄傲。单论模样,只怕比花旦还要俊俏呢!
    咦,花旦呢?
    呀,书生呢?
    众人再向下看,那人一脚踩着一个,正是要找的人呢!
    花旦的小脸被踩得几乎变了形,哀求道:“官人,就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种无伤酸水上涌,差点没吐出来,一脚将花旦踢下高台。书生落得个同样下场。
    花旦连吐三口鲜血,用目光无比幽怨,泪水无比深情,说:“官人,爱你、等你、不怨你!”
    言罢,轰然倒下。
    花旦倒下了,如同一杯水倒进油锅里,炸了!
    “干你娘的,哪来的小白脸来狼窝撒野!”
    “狗日子的,上去揍他。”
    “大爷我看你是喝婊子的洗脚水喝多了,吃猪肉吃木了,出门脑袋被门挤了,生孩子没屁眼、媳妇私奔、老娘改嫁、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喝凉水塞牙、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你是不想活啦!”
    “嗷,嗷,嗷!哥哥兄弟,老少爷们,大事不好了,大金国的军队杀过来啦!”
    “小三,我掩护,你上!”
    多数在骂,也有叫好的,显然狼窝里有很多人,对现实不满,期待娶官家的女儿呢!
    种无伤睥睨全场,喝道:“本官种无伤,受宗大帅之命来管理你们这群下作的东西,哪个不服,敢上来一战?”
    场内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正在喝酒的大哥身上!
    小弟被打,大哥咋还能坐下去?大哥脸上的伤疤随着横肉颤抖着,“噗哧”吐出嘴里的鸡骨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烈酒,“嗷”地一声,抄起一杆“三股裂焰叉”,一个健步窜上台来,挥叉便刺。
    大哥招式凌厉,速度快到了极至,到了最后身子几乎已经与钢叉平行,或者说,他的身子本就是钢叉!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种无伤暗道一声罢了,狼窝里的第一高手真乃勇将也!
    无伤如渊而峙,目冷如刀。
    三股裂焰叉距离身体一尺之际,“沧啷”一声,拔出祖传宝刀“龙鳞七宝刀”,一道耀目的闪电霍地劈下!
    “喀嚓”一声,大哥手中的三股裂焰叉没刺中敌人,叉头却被人家生生削断。
    观战之人来不及惊呼,大哥变招极快,抡起钢叉搂头就砸!
    好个种无伤,脚尖点地,猛然弹起,龙鳞七宝刀爆出一连串火花,电光火石之间,宝刀将钢叉一分为二,刀刃已经贴到了大哥的脑门上。
    大哥悍勇异常,到了这份境地,依然骂道:“白脸贼,只管劈,看爷爷怕不怕?”
    种无伤撤回宝刀,伸手连环劈出,一连抽了十几巴掌,喝道:“我俩比试,为何辱及先人?若不是看在你条汉子的份上,本官活劈了你!”
    下手很重,大哥的脸蛋都肿了起来。
    无伤背手而立,道:“服是不服?”
    大哥不是糊涂人,那是,糊涂人怎么做大哥呀?这个叫种无伤的小白脸,比自己能耐大多了,真打不过人家啊!可是,此时认输,还怎么混呢?
    “不服!谁服谁是孙子!”
    种无伤微微一笑,看在狼窝里的狼崽子眼里,简直就是**夺魄吗!
    大哥拧身挥拳就打,种无伤左手五指箕张,叼住对手拳头,右手轰出。
    我的妈呀,大哥那么大的砣,被人家向斗鸡一样揍,他还是人吗?
    大哥吐血了,大哥骨头折了,大哥就是不认输!
    转眼之间,又斗了一刻钟,大哥被揍昏了,但是大哥没认输,真是一条汉子。大哥不是孙子,大哥就是大哥!
    “哪个不服,敢上台一战?”
    狼崽子们你瞧我,我看你,没人挪地方!大哥都不成,就咱这两下子,不是等于送死吗?
    种无伤上任的第一天,当着几百号人的面,把狼窝里的大哥——周八揍得死人一般,完全把狼崽子嚣张的气焰压了下去。
    刚刚在台上演戏的书生,算是会说点人话,会办点人事,经常拉人屎的主儿。种无伤把他叫来了解情况。
    听得越多,心情越是恶劣,种无伤一脚将书生剔除帐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回来!”
    书生连滚带爬地回来了。
    种无伤掏出两锭黄灿灿的金子,仍在桌子上,道:“去城里买些家具,挑雅致的买,你要不懂,就找个明白人,不要自作聪明。另外,找一个好厨子来,本官吃的不舒服,扒了你的皮!”
    书生心道这位爷好大的做派,拿着金子径直去了。
    狼窝的情况,恐怕比想象的还要糟糕,真是伤脑筋啊!眼高于顶的种无伤,独自想着心事。
    综合分析,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兵员素质其差。一以概之,来这里的没有好人,身体不健全的倒是没见到几个,基本上都是精神不健全的。喝酒打架的、动刀抢劫的、小偷小摸的、吃饭买东西不给钱的、调戏妇女的、大闹妓院的、偷长官老婆的,战利品隐藏不报的等等,军营里所有黑暗的东西,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更有甚者,狼窝里还有四名精神病,整天神叨叨,看着就不舒服。
    第二,没有军队该有的优良传统,臭名远扬。种无伤军人世家出身,深知传统对一只军队的重要性。没有传统的军队,等于一个人没有灵魂,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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