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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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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几时出过这样的事情,太子将手里的汤盅一把就塞到吴大姑娘手里,力道过大,汤泼了她一身。
许嘉玄慢慢转身,神色依旧平静。
来报信的喘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那个言官不知哪里遇到一个老妇人,那妇人说您不是皇后娘娘的亲子,是陛下德行亏欠,在外边生的孩子,以庶充嫡!又说您陷害几位成年的弟弟,暴戾不仁,要陛下另立贤!”
太子眉心狠狠地一跳。
第108章
太子来到乾清宫门口, 那个言官正被按在台阶下的石板地上, 激昂高喊:“臣受国恩, 即便陛下要杖杀臣, 臣亦还是要进言!太子恣雎,国之大祸,以庶充嫡, 不能授予天命!”
此番言论大逆不道,就连不相关的人听着都觉得刺耳。
字字威胁,字字诛心。
太子在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停顿了片刻,那言官已经花甲之年,两鬓露白,见到太子拼命挣扎着抬头。只是侍卫压得重,让他动弹不得,就咳出一口痰啐到太子靴面上。
内侍忙去拉开太子, 脸色极难看。
许嘉玄见到太子额头青筋直跳,遮住手掌的宽袖无风轻动,可见是压抑着怒意。
他很快就收回目光,神色淡然。
该来的总是要来, 这世很多事情在变, 前世太子的成长是在梓妤深陷皇宫。这世他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此事于太子来说,或许是好事。
更何况……梓妤最不愿意的就是身世曝光, 天下人的言论对他们母子三人就一把利刃, 这事知情人不少。她要护着母亲护着弟弟护着陈家, 那他就护着她。
言官又开始对太子说更加刺耳的话,连孽种一词都喊了出来。
这些言官最怕的不是死,而是庸碌无名,今日他骂那些话定然是要写入史册,被永传下去。
侍卫真是怕了这言官,都有人要拿东西去堵他的嘴。
太子抬手,制止了侍卫的动作,慢慢蹲下身,盛怒后反倒让他更加冷静。他慢慢地说:“就凭你现在的用心,就没有资格说出受国恩几字,你不过就是想激怒父皇与我,打了你杀了你才成全了你要扬名,泼天家脏水的意图。皇家血脉,何时能让一个妇人做定论,即便你有所怀疑,也是该进言三司会审,而不是直接威胁谩骂。”
那言官被说得停顿片刻,又要呸太子一口,太子站起来,让他落空了,张嘴再大骂:“你勾结首辅,陷害皇子,野心昭昭,天下人有的是辨认是非的能力!”
这一张嘴,连首辅都扯了进来。
太子真是气笑了,也懒得跟他多废口舌,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声道:“我本就是储君,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志向,还用得着野心昭昭?!”
许嘉玄差点被逗笑了。
太子要噎人的时候也能把人噎死。
他就是要当皇帝,这天下迟早都是他的!
言官果然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太子居然就那么不忌讳地说出他以后就是天下之主言论,眼睛瞪着老大,在人转身上了台阶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又高喊:“陛下——您听见了吗,太子这还是要弑君大不敬啊!!”
言官那张嘴真是能黑白颠倒,原本准备让他随便叫的太子转头阴笑一下,吩咐道:“叫莫正清把这人平生事都呈上来。”
等进了大殿,两人见到陈老太爷就跪在明德帝跟前,脸色涨得通红:“陛下真要杀他便先杀了老臣,老臣也好到了地下见着女儿,告诉她没有完成她的托付!”
明德帝的桌案上已经见不到一件摆设,戚公公正玩着腰在捡起来,怕误伤帝王。见到两人,抬头微不可见的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插话。
两人就沉默地站在陈老太爷的身后。
“你刚才听到他骂什么了?!是朕错了,与她有什么关系!!你可忍,朕不可忍!”
“陛下杀了老臣吧!”
陈老太爷根本不听,把头磕下去,明德帝被气得眼前发黑。
太子此时也一撩袍子,跪下说:“父皇,为了母亲,您也不能意气用事,那样只是让她九泉下不安。儿子不想怨您。”
其实他明白,帝王愤怒,一是被人揭了伤疤,二是求而不得的憋屈被再挑起。
他确实是外室所生,这个外室宁愿受苦一辈子在道观也不愿意进宫,而不是帝王薄情,这才是帝王真正恼怒的原因。
身为男人的尊严,天下之主的尊严,被一个倔强的女子挑战后又来一个老头,不被气吐血已经是好的了。
明德帝闻言,不气吐血也快了,怒睁的双眼充满血丝,表情都变得扭曲狰狞。
“——那你说此事究竟要怎么解决!”
太子忽然抬头:“您为什么不问问母后?”
明德帝猛然愣在那里。
他眼神闪烁不定地看着太子,从太子脸上却只看到淡然,可是那份淡然,让他震惊。
皇后——都知道了?!
先前还愤怒的明德帝突然颓败地坐倒在椅子里。
陈老太爷趁这个时候道:“陛下,浙江决堤事情还在眼前,四皇子手握私兵一事也有铁证,您何必杀这言官?天下舆论?自古舆论多了去,但是百姓真正关心的只是能否吃得饱穿得暖,也只有百姓安居乐业才能创盛世!陛下,您难道不比臣明白?!”
明德帝闭上眼,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来。
许嘉玄叹息一声,拱手说道:“陛下,人可先关押,派可靠的人看好了,不死就行。现在他们都是希望我们乱。”
最终帝王疲惫地抬手挥了挥,让人照着许嘉玄的话做。
此时才开了个头,明日有超朝会,那才有场硬仗要打。
言官揭发太子嫡子身份有假,很快就穿的沸沸扬扬,许嘉玄也没有让锦衣卫去制止,而是让随便散发。
太子和陈老太爷一直在东宫说话许久,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最终自然是只有一条路走,不行就强压!
在后宫的吴皇后听到此时,看着手中的字条,上面写着好戏开锣。
能这样送到她手中的,除了上回来过的平王世子,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平王世子对她有特别的恨,让她日夜难安。
这出戏,是要毁了太子,毁了她。
吴皇后觉得要喘不过气来,可是又不知道要如何做,她都已经要彻底毁了吴家了,他们究竟要怎么样才满意?!
在吴皇后惶惶中,又有人送了张字条来,是约她在日落前在一处见面。
她手抖着,将两张字条都撕了个粉碎。
而这一天,明德帝没有前来见吴皇后。
梓妤在日落后见到了莫正清,许嘉玄此时还没有回来,莫正清忙一下午,把一团的事情都说来:“如今殿下和首辅怕只有正面迎战了。”
“查到那个言官身后是谁吗?”
莫正清摇头:“就是因为查不到,才发现棘手。他就是清流一派,如今也就是博个名,被人利用得彻彻底底。”
梓妤思索了片刻。
能知道太子身份的,她觉得只有平王世子这个人了。
其他皇子要是知道,必然不会在自己悲惨的日子来临前不利用。
“如今那个人呢?”
“被许副使关押到诏狱了,单独的地方,守卫森然,不会让他死在里头的。”
“关不如放出来。既然他是要名,或者有别的办法。”梓妤说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将人直接带到府里来。”
正说着,许嘉玄终于回来了:“你想怎么劝他。”
他问着走进来,梓妤抬头,看到从窗口照进来的霞光笼罩着他,将他深邃的眉眼覆上一层柔和光晕。
她要站起了,被他一手又压了下去,她便低声说了几句。
许嘉玄说:“先关一晚,不给水喝简单,但你确定有用?今日有他一个,明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你觉得你劝得过来?”
那些言官和蝗虫一样讨厌,怎么都理不清的。
梓妤笑笑:“那你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许嘉玄淡淡然地一拢袖子:“没有。”
那就被管她了啊。“所以我要试试。”梓妤坚定地说。
他偏着头看她:“好。近来乱,只要不出府,随便你。”
两人说定,梓妤让莫正清给太子带话,让他不要着急,先稳定自己这边势力为主要。
皇城今晚许多人不能安眠,平王世子在深夜的时候还在烛火下自己与自己对弈。
蒋七心里高兴,站在他旁边给他又汇报一个好消息:“明儿会有人将那个妇人再带出去,能够当朝指认,让帝王无法下台,非见不可。”
“四皇子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好了。”
平王世子抬手,吧嗒下了一子,放眼望去,棋盘上的白子前有狼后有虎,四面楚歌。
次日,太子几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昨儿的事情猛然散发到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又一名言官站在金銮殿中,朗朗道来:“皇嗣血脉不容忍混淆,臣有太子不是皇后之子的证据,再有太子生母一胞双胎,另有一位女婴,便是首辅那无父姓的外甥女!臣可请证人当朝验明太子与那女子的身份!”
满朝大臣哗然。
太子居然还有姐姐或者妹妹?!这么一算,太子也是首辅的外孙?!
昨儿未暴露的太子生母,当即身份被爆于金銮殿上。
第109章
金銮殿里, 一语激起千层浪, 连明德帝都被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抬着手指住那名言官, 手在微微颤抖。
陈老太爷和许嘉玄回头看着那名言官, 两人皆是面无表情。
大臣们哗然,交头接耳, 好好的一个朝堂,一时热闹如同市井。
那言官说完还犹觉得不够,又扬声道:“首辅勾结外孙太子, 勾结外孙女婿许嘉玄, 排除异己, 将浙江决堤一事以平王之乱嫁祸二皇子,将太子暗中招募操练的士兵归到四皇子,以谋逆一罪进行铲除!此子目无尊上,无骨血之情, 将大臣玩弄于手掌心,歹毒冷酷, 何以为储君!”
四皇子养私兵一事本就没有公开, 消息却被这言官利用,一直安静站在自己位置上的太子也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人。
不过一番言论, 就将他两个弟弟的过错全推到了他身上,他两位弟弟就此清清白白!
明德帝脸色铁青, 身体抖动的弧度越来越激烈, 突然捂住胸口, 喷出一口血来。
“——陛下!!”
戚公公被吓得尖叫,连忙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明德帝。
大臣们都被这一喊吓得一个激灵,抬头看向天子。
明德帝嘴角还染着血迹,衣襟上亦就被染得刺目。
太子连忙跑上去,怒吼:“传太医!!”
刚才还吵杂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陈首辅脸色发白,额头青筋直跳,可见也是怒气盛极。
进言的言官也没有想到帝王会被自己生生气吐一口血,一时愣在那里。
而许嘉玄拳头握了握,很快又松开,看向脸上都是怒意的太子。
就在他抬头那刻,太子已经目光凌厉扫到满殿的文武百官,平日温润的少年,如今看起来竟是眼神狰狞。
被他轻轻一扫过,不少大臣都低了头。
可是这么一个好几会,二皇子四皇子的人,有人大着胆当即出列跪倒高喊:“请求陛下彻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请陛下当即让女子进宫,验明正身!”
被气得头晕目眩的明德帝艰难地又抬手,想要说什么,可是嘴张着,怎么都开不了口。
太子看得心里除了愤怒还有涩然。
这些人,恨不得直接就逼死他们姐弟,可是这位置是他愿意要的吗?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可今天,就在此时,他在滔天的愤怒和不甘中,有了自己平生最清晰的意愿。
——这天下,他就要定了!
太子猛然站了起来:“——来人!”
在太子站起来那刻,许嘉玄再度抬头。
少年眉眼在短短的时间里似乎褪去了他年纪的生涩,长眉若刃,犀利的目光就是出鞘的利剑!
随着一声喊,大殿外的禁卫统统涌了进来。
看热闹的大臣们看着都一缩,出列的几人面对寒光闪闪的刀剑,面无人色。但有人急智地高喊:“太子!你要造反残杀忠良不成!”
就当那人话才落,武官中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利剑一般冲了出来。
那大臣还没有反应过,只听到咚的一声,然后大脑就是剧烈的疼痛。而他此时就被许嘉玄一瞬间放到,头重重磕到金砖上,眼冒金星。
许嘉玄的脚就踩在他头上,冷声道:“太子清君侧,何来残杀忠良一说。陈河岳,你家中五十余万两白银怎么攒下的,要本同知一条一条给念出来吗?!”
随着许嘉玄身动,居然还有锦衣卫直接从横梁上翻了下来,而后面也涌进大批的锦衣卫。
禁卫将大臣包了一层,锦衣卫将两方都包围在里面,莫正清护在帝王和太子跟前。
许嘉玄此言一出,让刚才还要为皇子们平反的陈河岳猛得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一遍一遍在自己问自己,他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
陈河岳一下就没有了声音,其他站出来的大臣也吓得软倒,看着脸沉如水的许嘉玄。
这是个煞神,锦衣卫是他们噩梦一般的存在。
然而许嘉玄还有让他们更害怕的一幕,抬腿直接重重就跺在那陈河岳头上,霎时鲜血溅了他一靴面。
他将连喊都喊不出来的陈河岳抬腿就踹到一边,已经没有了动静的躯体就直接滑到了百官跟前,很多人看到陈河岳死前还双眼圆瞪的样子,捂着嘴连连干呕。
刚才进言的言官早已经瘫倒。
太子站在高处,将他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咧了咧嘴角笑,一振袖袍对着那言官一指:“妖言惑众者,杀无赦!”
大臣们为少年冷酷无情的声音恐惧,不少人抬头看着这个他们一直认为是温润的少年,太子平时温和微笑的样子在眼前闪过,可是以前太子多有亲和力,此时就有多凌厉。这让他们意识到,这是储君,帝王一直就坚定的储君……
有大臣不由自主地跪倒,用这种最能证明自己降服的姿势来表达立场。
陈老太爷看着身边慢慢矮下的身影,仍旧巍然不动。
武力解决这是最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自古成王败寇,只有碾压一切的武力,就没有破不开的局面!
那个言官看着走向自己的禁卫,抖着声音高喊:“我不惧生死,即便你们杀了我,也无法改变外室双生一事落入史书!”
躲在一边的史官真是恨不得上前先去把他嘴给撕了!
许嘉玄此时又再抬头看太子,太子根本不为所动,眼中的坚定没有丝毫变化。
他不怕什么史书污点,他今儿若是让长姐被扯出来,才真是愧为人子!
禁卫还有有些犹豫,但是太子没有喊停,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在刀架在那个言官脖子上的时候,许嘉玄突然伸手去移开。
言官,确实是没必要杀。
以此同时,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踏入大殿:“谁人说太子不是本宫的亲子?”
吴皇后的声音响彻大殿,别说群臣愕然,连太子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吴皇后会过来。
锦衣卫和禁卫军给吴皇后让出一条道。
今日的吴皇后一改往日清雅的着装,华丽威严的凤冠,明黄的凤袍,彰显她身为一国之母的龙凤于衣衫上傲视群臣。
陈老太爷已经率先跪下行礼,众人跟着跪了下去,唯独许嘉玄和太子仍旧站得笔直。
太子看着款款而来的皇后眸光复杂,吴皇后走到许嘉玄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许同知要记得承诺。”
许嘉玄微微颔首,吴皇后走上高台,太子终于喃喃地说:“您怎么来了?”
吴皇后朝他伸手,太子犹豫了片刻,去握住她的手。
她朝他露出笑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如何能不来。”
然而她到来,却是一眼也没有去看龙椅上的明德帝。
太子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皇后就拉着太子的手,慢慢转身,看向满朝大臣:“方才,你们是谁说太子不是本宫的亲子,要验明正身?”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连同刚才言之凿凿的言官,在真正面对生死的时候也失去了所谓的豪情,软软在地上根本不能够说出一个字来。
没有人回答,吴皇后也不以为意,缓缓地说来:“自古就有滴血认亲,此举又有两种方法,一是取一碗清水,将要检验的二人血液滴入其中,看是否相容。其二便是滴骨法。”
“何谓滴骨法?那便是将认亲之人的血液,滴落到骸骨之上,亲者,血沁入骨内,反之步入。”
说到这句的时候,太子握着皇后的手一抖。
皇后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将第二法说得那么清晰。
吴皇后察觉,侧头朝太子一笑,然后松开了手。
太子觉得不安,吴皇后又面朝大臣扬声道:“我的儿是他还在小小一团的时候,我就小心翼翼看护着,看着他从牙牙学语到如今站在你们面前,是我身为人母最宝贵的经历。如今你们既然质疑,那我就效仿古人,行这滴血认亲,为保证不让人在滴血的水中做手脚,就行滴骨法。”
“母后?!”
太子听到滴骨法,脸色霎时惨白和不敢置信。
要他的血滴入骸骨,那里有骸骨,不言而喻就是要起他生母的骸骨!
他怎么能答应!
大臣也听明白了皇后之言,那个言官却又是仿佛找到救命稻草,高声喊:“水可以做手脚,骸骨一样可以,谁知道起的是不是陈家那个已故的大姑娘骸骨!”
大臣们闻言面面相觑,陈老太爷转身,瞟了一眼许嘉玄,发现他沉默着。可是那种沉默,反倒让人觉得踏实。
他便又转回身。
吴皇后在太子焦急的喊声中,抬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笑得十分慈祥:“母后庆幸有你。”
太子更加觉得吴皇后不对,想要去伸手抓住她手的时候,却是抓了个空,在任何人都没有预料之中,吴皇后右手出现了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朝自己心脏位置扎下。
剧烈疼痛从吴皇后胸口蔓延,让她疼得要说不出来话,当年的他被烈火焚身,又该是怎么样的痛苦。
吴皇后眼角凝聚了一颗泪,太子因为这一幕整个人都如同入定了一般呆怔在当场,群臣亦傻傻睁大着眼,看着皇后慢慢倒下。
吴皇后手握着心头上的匕首,又粲然地笑了,声音微弱:“皇室骨血不容混淆。一年后,起本宫尸骨,用于太子滴骨验明身份,如此还有何人有异议?”
妇人的声音实在是低,可大臣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震撼,众人想说一声也没办法开口。
“——母后!”太子悲怮大喊,仓皇地扑到了吴皇后身上。
大臣们终于被这一声喊了回神,为吴皇后这份决绝和大义感动跪倒。
许嘉玄看了眼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妇人,亦缓缓跪下,脑海里是昨天傍晚,他与吴皇后说话的画面。
他查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明白了平王世子为何会去见吴皇后。他查清了一切告诉吴皇后,吴皇后先是震惊得没有说话,后却是高兴得又哭又笑,不断重复着问他:“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他有后人……”
很快,她就回想起平王如今的处境,惶惶地收了笑,夕阳如血,在她身后。她这个时候终于猜到知道自己来找她的缘由,一双掩盖了无数密码的清亮眼眸望着自己。
“你既然能查到他,你是不是也查到了其他。”
他很无情地将当年吴皇后所犯的过错一条条指了出来。
当年梓妤的母亲为何会遇上醉酒的帝王,为何会在吴皇后也在场的宴会里失身于帝王,他清晰的一个字一个字复原了当时情况,而这些都出自于吴皇后之手。
吴皇后因为心悦的人身死,丈夫又另有所爱,心如死灰,偏那个时候是又察觉自己像是怀上了帝王的孩子。她觉得自己背叛了惨死的男子,孩子生下来,她恐怕也会因为这份心思而厌弃。
就当她想要一死百了的时候,于心不忍,到底是稚子无辜。
于是她就将目光放到了被丈夫喜爱的闺中好友身上。
她想让好友也进宫,她准备生下孩子就可以将孩子托付给她,即便以后她有了孩子,也势必不会亏待。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好友宁死也不进宫,而她被后宫妃嫔所害,生下了一个死胎。
她亲眼见到了的孩子,便也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可后来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说她的孩子好好的,让她睁眼看看。
她醒来,果然看到哭声洪亮的孩子。
但是那不是她的孩子,她又昏迷过去,昏昏沉沉中,他听到帝王和谁在说话。那人劝帝王将孩子还给陈家。
陈家……她想起了那个被她算计的好友,她明白了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愧疚让她撑住了一口气。
好友怕她伤心,宁愿不进宫,过着被人非议的孩子。而这一切是她亲手种下的孽,所以她想,那她还给好友孩子一个至高尊位。
太子就她看护下一点一点长大,而她为了应对那些宫妃,也要让帝王对她怀着愧疚,让太子的地位无人可撼动,总是会常常装疯卖傻,是不是病上那么两场。
吴皇后在许嘉玄几乎复原了当年的话语中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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