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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暮-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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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啸心中一惊,朝她看去,“你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就想来看看你。”她的笑容甜美,人已走到了龙案前,黎昕目光复杂,在猜测她有没有听见什么,苻啸心下忐忑,握住她的手,冰冷至极,他一把将她搂紧在怀里:“来了多久了?这样凉!”
“刚才进来,我以为只有你一人了。”她窝在他怀里,苻啸心中松懈,向黎昕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明早再来。”
他抱着她走进内室,眼中尽是欢喜:“怎么不自前殿来?”
“适才瞧见玥良人出殿,我不愿与她照面,就自后殿进来了。”
元婉蓁定定心神,扬起眉眸,趴在他胸口上叹息:“有时候真想你只属于我一人。”
苻啸温柔凝视着她:“你觉得不是?”
“我的意思···不是皇宫,你也不是帝王。”她轻声说着,苻啸微微一震,更紧的拥住她,像是要揉进心里:“我也想。”
一一一
三日后,夜里独寝,元婉蓁换上了单薄的纱衣,任然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窗口紧闭,琉璃伏在桌上睡的正熟。
重重心事的逼仄,她起身走到殿前廊上。
廊间的月华被或繁或疏的树叶一隔,被筛成了碎碎的明光。梅花开得正盛,树上结了不少晶莹剔透的冰块,将花瓣包裹。
夜半寒冷而萧瑟的风,带着索落的梅花香灌满她厚重的披风,她想起当年在北墨王府的事,那时与慕容策的欢情,仿佛少女闺阁里的一个春梦,一如这年华,匆匆去了再不回来。
寒风吹散了她的长发,拂过她日日不能安眠而日渐消瘦的脸庞,她心里的无措,茫然与悲痛,叫她忍不住痛哭起来,可纵使是痛哭,也被她极力压抑成一缕轻微的呜咽,散在了夜风里。
一双手将披风轻轻挪了挪,她转头,是皇后李雪卉,从前的卉妃。李雪卉关切道:“这样冷,怎么还在外头,小心染了风寒。”
她缓缓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李雪卉扶着她坐下,浑然不见她的泪意与失措,微笑道:“夜里难眠便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到了你这儿。”
元婉蓁侧首抹去了泪痕,回眸勾起淡淡的笑意:“自登后位,你也未来过我这,今日才来,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当日的姐妹情谊?”
“陛下曾独自见过我,就在玫瑜被赐死的那一日。”她出言,心底悲凉:“妹妹与陛下的情意的确难得,也是身在后宫中女子望而不可得的奢望。”
元婉蓁自然明白她话中意,苻啸宽恕自己的同时也宽恕了她,她笑笑:“既然是难得,怎能奢望人人如此。”
“是啊,我如今韶华已逝,妹妹却年华正好,切莫辜负了岁月。”李雪卉微微一笑,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是轻微的触觉,“一开始就已知道结果的事,就不要痴心妄想,与其勉强求得一个改变,不如安心于此。”
元婉蓁惊讶之余也大为感怀,“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自登后位以来,如愿给了妹妹安宁。”李雪卉握起她的手,宁和微笑:“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真情难寻。”
李雪卉拍了拍她的手,旋即便起身离开了,元婉蓁只是笑了笑,复杂心绪叫她懒得去琢磨李雪卉话中的含意,起身刚要走进殿门前,一支箭自她眼前划过钉在了红柱子上,她吓得后退一步,警惕地四周张望,却没有见着一抹人影。
箭尾有字条,她皱了皱眉,取下展开,上面写着:【我还活着,赤雨亭客栈,等。】
是慕容策的字!
她凝神望着字条,他想让我出宫与他一块离开吗?!
时间一点一点平静的流逝,那样静,鸦雀之声不闻,她冻得手发僵,魂不守舍地将箭与字条藏进了土堆里,才回到殿内睡下。
几夜的纠结在心中不断撞击,这夜,她自梦中突然惊觉地坐起身来,身体猛然带起的气流激荡起锦帐,不行,她必须见慕容策一面,必须把话说清楚!
“娘娘可是梦魇呢?”琉璃关切地问道。
元婉蓁心中惴惴不安,也顾不得夜深,立即穿上锦衣披了大衣就朝紫宫去,琉璃见她情急,也不敢追问。
许久,她在紫宫外踟躇了许久,反复思绪着如何才能出宫,这时,宣赟小跑着到她身前:“娘娘来了,为何不进殿啊?”
元婉蓁微一凝神,笑道:“本想进去的,又想着陛下歇了,怕扰了陛下。”
“没了娘娘。”宣赟的脸色有些发沉,“娘娘来得正是时候,陛下喝了许多酒,这会儿难受着了。”
“喝酒?”她惊诧一眼,“为何啊?”
宣赟叹了口气:“许是前方战事扰得心烦,娘娘既然来了,就赶紧进去劝慰劝慰吧。”
元婉蓁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进殿内,烛光如炬,苻啸坐在龙案上喝得酩酊大醉,她夺过他手中的酒,“别喝了。”
“蓁儿?”他迷离地眸光看着她,一把将她带到了怀里,元婉蓁闻得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不由蹙眉:“为何要喝酒啊?”
他不说话,只靠在她肩上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软软地靠在龙椅上,发出了沉沉地呼吸声,元婉蓁轻脚轻手地起身,拿来毛毯搭在他身上,垂眸之时瞧见他腰间的金牌,心中霎那间就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殿门推开,她裹着披风走出去,宣赟忙来到她跟前,问道:“娘娘,陛下他···”
“睡了。”她淡淡一声,“我还是回温沫宫去,陛下醉的沉,你们也别扰了陛下。”
“奴才明白。”宣赟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走至梅花林间,她褪下披风,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宫女的锦服,三两步的沿着宫道跑,半柱香的时辰就来到了宫门前。
她微微低头将金牌举起来,侍卫们立刻跪在了地上,她忙开口道:“陛下命奴婢去一趟将军府,你们快快打开宫门,备马。”
“是。”侍卫们快速推开宫门,命人牵来一匹黑马,元婉蓁哆嗦的跨上马,疯一样朝客栈奔去···
街市上,寒冬的风如刀片一样刮过,她冻得浑身僵硬,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推开客栈的门,在店家的指引下来到二楼的房间门前,为她开门的是煊绍。
“小姐!”煊绍激动不已,元婉蓁快步走进房间:“我不能待久了,慕容策呢?!”
煊绍皱了皱眉:“少爷已经走了,我明日也会离开。”
“你要去哪儿?!为什么慕容策走了,你还留在这?!”元婉蓁顾不得询问其它,煊绍忙说道:“少爷投靠了晋国,如今前方战事紧迫,少爷就先去了,我留下来也是少爷的意思,让我明日一早再面见秦皇,向秦皇要···”
“行了,这些都不要说了。”她早有预料过,万一见不到慕容策就给他信笺,她自袖口里取出信笺给他:“你带给慕容策,他看后会明白。”
“小姐你既然出宫了,就随我走吧!”煊绍急切地看着她,她慌忙阻止道:“不行,我不能走。”
“为什么啊?”煊绍不解地看着她,紧张道:“少爷只想救小姐出宫,为此不惜投靠了东晋,势要将秦宫覆灭···”
“覆灭···”她紧紧攥着衣摆,煊绍以为她在担心秦皇,更加着急:“小姐,我们这就离开,快马加鞭,秦皇追不到的!”
“我不能跟你走。”她狠狠咬一咬唇,抬眸对上煊绍茫然不解地目光,她喃喃道:“我以为他死了,我爱上秦皇,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秦皇了。”
煊绍心中一震,旋即就气道:“小姐,是不是秦皇逼你了?!你不必害怕,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将你安稳送到少爷身边的。”
“我说的是真的!”她转身就欲朝门外走,呼啸凛冽的北风声搅在耳边,她轻声问:“你告诉我,你们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打败秦皇···”
煊绍想了想,道:“难说,秦国兵力强大,若是秦皇坚持过江进攻,东晋必定溃不成军,惨败。”
“那慕容策呢?”她心疼一声,煊绍叹息一声:“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不成,就要转投靠他国。”
为了她落得如此境地,值得吗?元婉蓁不忍落泪,似乎没有深思过,就说道:“那你告诉慕容策,秦军在洛涧没有多少兵力,那十万秦军并没有抵达!”
煊绍震惊的瞪大眸子:“当真?!”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她转身看向他,几乎是哀求的神色:“你告诉他,不管最后如何,都不可以杀了苻啸,否则我与他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煊绍完全无法理解,“小姐···这···”
“请你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他。”元婉蓁丢下这一句便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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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第十章 倾一国之力



冬日的夜色随着薄的雾气蔓延于层层殿宇与宫室之中,仿佛最隐秘的一双手,在黑夜里探寻这这深宫里每一个阴冷或繁华的角落或楼阁里的秘密与阴谋,随时随地,叫人不知所措。
元婉蓁轻悄避开宫中巡夜的侍卫,寻到藏在梅花树下的披风裹上,再来到紫宫殿前。
“娘娘怎的又回来了?”宣赟诧异。
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蓬蓬狂窜于胸腔之内,她镇定了心神,忧色道:“我还是不放心来看看。”
宣赟略一怔忡,旋即唇角含着笑为她推开了殿门:“那娘娘快进去吧,外头凉的很。”
元婉蓁如常微笑地走进殿内,门合上的那一霎那,她快步朝走进内室换上了自己的锦衣,再回到前殿时,苻啸有了动静,缓缓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是蓁儿吗?”他薄唇轻启,声色微有迷离。
元婉蓁徒然握紧裙边的玉佩金须,生生地感到了心虚与强烈的心痛,她微笑地走到他身边:“你醒了,头疼吗?”
苻啸略一怔忡,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流星样的复杂划过,“你一直陪着我吗?”
她屏住呼吸,轻轻道:“你醉了近两个时辰了。”
“怎么这样凉啊?”他深深呼吸,眸中的温柔如琥珀色渐渐暗沉下去,换上的仿佛是绝望的凉意,元婉蓁压住心中深深的愧歉之情,笑道:“本是回了温沫宫,结果还是睡不着,担心你就又来了。”
他垂眸的一瞬间,有金牌发出刺眼的光,心酸楚得几乎要被融尽,手轻轻一带将她抱在了怀里,“我叫你担心了。”说着,他伸手褪去她的鞋袜,刚握住脚心就蹙了眉:“你看凉的像冰块一样,日后再不许夜里来了!”
他有些心痛的生气,温暖的双手握住她的脚不断的搓揉着,元婉蓁眉心剧烈一颤,温热的液体从她的下颌滑落,一滴,又一滴,缓缓坠下洇进她浅绿的莲花阔袖。
“怎么哭了?”
他心痛而温柔的眸光,如针尖似地戳痛了她的眼,她紧紧勾住他的颈子将头贴在他耳边,泪无可止歇地滚落下来,伤心与愧疚顷刻间把她整个人掩埋。
“你这样宠我,我感动。”
他仿佛是很吃力地抱住了她,紧紧地抱着,“蓁儿,是爱,而非宠,若只是宠···”他唇角微微颤抖,像是说不下去一样,他闭上眼,身体中彻骨的寒冷与痛楚逐渐冻成一个大冰坨子,坚硬的一块,硬沉地碾在心上,若只是宠,我也不会付出如斯代价。
心中突地一跳,她蓦地立身看着他,声音像不是自己的:“怎么不说话了?”
他拼力绽出一片雾样的笑意:“去温泉里泡一会儿,我还有折子要阅。”说着,他拍一拍她的腰,“快去。”
她乖顺地起身,看了他半响后,才转身走进内室。
听着内室的门轻轻阖上,苻啸眼角默默划过一颗毫无生气的泪水,忽然之间,他捂住胸口只觉心脏疼得钻心裂肺···
夜凉如冰,偶尔闻得寒风刮过窗外枝头的声响,他的手颤抖而贪恋地抚摸龙案,腰间的金牌随着动作在龙椅上磕出清脆又极其刺耳的响声。
他的手垂落,以一种安静姿态停驻在冰凉的桌面,他看一眼立在一旁的酒樽,含着愉悦而悲凉的笑意,举起仰头喝尽,冰凉的酒液灌入他的口,他的喉,最后直抵肺腑,侵入五内。
一一一
建元八年一月初十二。
温沫宫中,元婉蓁听得殿外内侍与侍女惊慌失措的声,轻轻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她缓缓闭了闭眼,将长长的白绫抛上殿樑,她踏上凳子,一头长发如云铺落在背后,脖子套进了系好的白绫里,眉眼间仍有抹不掉的不舍与愧疚,她轻轻闭上眼睛,蹬掉脚下的凳子···
“蓁儿!!”苻啸的声音忽而自殿门前响起,长剑一闪而过她自半空滚落在地,她惊痛地看着他,还未说话就被他抱在怀里冲了出去。
八公山里,他们与跟随的一千人马在慕容策部将疯狂的追捕下走散,他搂着她拼命朝深山里跑,漫天的星光,闪烁的光芒低低的,仿佛伸手可触,寻得一处灌木后,他终于忍不住颓坐在地上,元婉蓁无力的手颤抖着轻抚他面颊,月光白晕晕的,似一口狰狞的利齿,咬住她的喉咙,痛楚难当。
“你伤口痛吗?”
苻啸极力舒展因痛楚而扭曲的容颜:“不痛。”他褪下披风裹住她的身子,垂眸握起她的手哈气:“可别染了风寒。”
泪水漫涌上面颊,她一头伏进他怀中,满心肺腑的绝望与悔恨,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将军情泄露给了慕容策,她的哭声凄厉到泣血:“我···苻啸···是我的错···是我···”
“蓁儿。”他的声音沉重而温暖,像一缕日光晒在她冷得发颤的身上:“与其勉强求得一个改变,不如安心于此。”
她浑身如被雷劈一样震颤,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日李雪卉会来与她说这一番话,原来是他刻意转达···
她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脸色渐渐变得雪白,苻啸唇角扬起释然的笑容:“在时,你听见了对不对···”
四目相触,有片刻的静默。
汹涌的眼泪涌出来,她的唇角在发抖,喉咙里像是有小刀在割,苻啸任然宠溺的看着她,嘴角微动:“本是不知的,可看你日渐消瘦,想是有愁事扰心,忽然忆起那日,就猜想你是不是听见了。”
一声叹息,他眼里渐渐浮起哀伤、懊恼、痛心……复杂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张字条确实是慕容策所写,他买通了一个内侍准备送去给你,只是被宣赟发现而交给了我,我想看看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那一箭是我射得。”
元婉蓁的心急遽下坠,彷若平地一个踏空,落下的竟是万丈悬崖,深黑不见底:“为什么啊?”
他的眼里恍惚闪过迷离的泪意,声音轻轻的,低微的,像是梦呓一样:“那夜你浑身冰凉入殿,而我的金牌反了面···”
零星的雪花扑在他脸上,瞬间融成小小的水珠,与他的泪一块滑落,元婉蓁眼泪不停的涌出来,她胡乱用手去拭,“对不起,我心里只有你,只是我亏欠他太多了···”她抬手一掌挥在自己脸上:“我太自私了!”
他猛地握住她的手,紧紧盯着她:“不过半月,我军就中了埋伏,我知道是你···但形势已无法再改变···我知道,我的江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我不怪你。”他轻轻闭了闭眼,神色恢复如常的温柔笑意,挂了泪痕的脸颊上有一丝悲戚的玩味:“我倾一国之力去爱一个女人,虽然这太过奢侈,但我也心甘情愿。”
无声哽咽,一层层的悲翻涌上心头,酸痛不可遏止,泪水潸潸而下,大滴大滴的泪珠灼热地滑落在她脸颊上,晕出斑驳的泪痕,她猛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紧紧挨着他的头:“你为何这么傻啊!为何啊!”
他闭上眼睛,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茉香味:“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去寻一处村落,永远待在里面,我不再是秦皇···这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是你的妻子,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夫君。”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脸泪流不止,苻啸欣慰一笑,侧首吻在她耳边,泪流满面:“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憾!”
深山之中,马蹄声震得耳朵刺痛无比,百步之外,明晃晃的刀刃之光刺得苻啸睁不开眼,元婉蓁转首,只见四下皆是盔甲寒光,她一眼就看见了慕容策,而他正已大步走来,伸手将瑟瑟发抖的她扯进了怀中,悲喜交加:“蓁儿···”
他一把扯下苻啸的披风将自己的披在了她身上,对宣绍命令道:“带小姐上马车。”
她身子往后一缩,转身护在了苻啸身前:“慕容策,我说过,你不可以杀他!”
慕容策眯起眸子,再次命令道:“带小姐上马车!!”
“哈哈哈哈···”苻啸嗤笑几声,撑着剑柄孱弱地站起身子,伤口的痛让他浑身颤抖不已,他挣扎着扬起下颌,目光盯着慕容策:“你以为你赢了吗?”
慕容策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宣绍就命人拖来了三位女孩,年岁不过八九,元婉蓁惊怔一眼,认出是三位公主,是苻啸的女儿,她惊叫一声:“慕容策,你要做什么?!”
三位公主被押在了地上跪着,一双双懵懂而恐惧的眸光看着苻啸,苻啸深吸了口气,内心瞬间就被哀伤与悲凉紧紧包裹:“呵呵呵···”他痴痴发笑,旋即抬手以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的速度,一剑划过三位公主的颈子,三位公主只惊怔地看了他一眼,便倒在了地上。
元婉蓁吓得不由猛地打了个寒噤,震惊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
看着躺在地上死去的女儿,苻啸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一刀一刀狠狠划着,胸口处一阵阵往上涌着腥甜,慕容策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即便做了万全的准备,还是叫你寻到了她们,慕容策你无非是想逼死我,但我心里清楚,只要我一死,我的女儿···”苻啸伤心地梗一梗喉,旋即目光似浮着一层薄冰,散发出森冷的寒意:“我宁愿杀了她们,也绝不会让你们这些燕人侮辱了我的女儿!”
元婉蓁愧疚地说不出话来,而心里汩汩流淌的仿佛不是泪,是血,苻啸侧首留恋地看着她,长剑已抵在了自己的颈子上,“好好活着。”
迟疑的一刹那,元婉蓁猛地伸手握住了剑锋,锋利的刃深深陷入她的手心,“不要,不要···”
苻啸剧烈颤抖一下,松开长剑握住她的手,怒吼道:“你疯了!!”
“不要离开我···”元婉蓁的悲泣响彻山林,宣绍见状立即上前将苻啸押在了地上,而慕容策也抱住了元婉蓁,苻啸死活也不肯跪下,只能被死死的按在地上趴着,稀泥蹭污了他俊美的脸庞···
“蓁儿!”慕容策强迫的将她揽入怀中,她挣扎着狂乱的咬在他手上,更重的血腥气涌入口中,他全身绷得紧紧的,可是无论如何就是不放手,她撕心裂肺:“慕容策,你忘恩负义,你不守诺言!”
慕容策给宣绍使了个眼色,宣绍立即拔出长剑,月光的照映下,剑锋闪出刺目的光芒,元婉蓁拼命挣扎着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目光里几乎是哀求的跪在了慕容策面前:“我求求你不要杀他···我求你了···”
一时间四周静的令人窒息,苻啸全身蓦然一震,他挣扎两下泥水浸入他的眼眶,黑泥浑沌之中拨开了一道口子,是泪,一颗颗滑落···
“蓁儿···”他吃力地唤一声。
元婉蓁松开捉着慕容策衣摆的手,一声声重重磕在地上:“我求你了,慕容策,我求你了···你放过他吧···”
她素来好强,从来没有这样哀求过,慕容策的心一软,那种细密的抽痛一波波的袭来,她说她爱上了苻啸,是真的?痛自心间急速向上,一根根一根根缠上来,缠得他透不过气来。
见他迟疑,元婉蓁立即转身扑在苻啸身上,紧紧地护着他,声嘶力竭:“慕容策,我说过,你若是杀了他,我与你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慕容策自伤情中回神,额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老高,眼睛也像要噬人一样:“元婉蓁,你敢!!”
温热的血顺着齿间渗入,慕容策一把扯起她的身子,伤心欲绝地看着她:“你爱上他了?!”他暴怒一声:“是不是?!!!”
元婉蓁心中痛楚难当,心一横,大声吼道:“是!我是爱上他了!”
慕容策充耳未闻一样,太阳穴里像是有极尖极细的一根针,在那里缓缓刺着,总不肯放过,一针一针,狠狠的椎进去,她这一句话坐实了他心中的担忧。
“好,很好。”慕容策怒极,暴怒之下不及多想,一手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接朝苻啸背心上刺去,元婉蓁遽然失色,一刹那就跪在苻啸身前,长剑直刺入胸口,她疼得揪起了眉目,一口血就喷在了慕容策的衣摆上···
“蓁儿!”几乎两道惊惧地声音同时呼道。
苻啸用尽了所有力气,仿佛感受不到伤口的疼,奋力起身将元婉蓁抱在怀里,他紧紧握住剑柄,目光震裂地看着慕容策:“你敢拔剑!!!”
慕容策身子一震,血红的目光发了狂,跪在地上稳住了剑柄,心痛而焦急地大声吼道:“曲大夫,让他立刻过来!!!”
宣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拼命的点头转身就吩咐手下去接曲大夫。
苻啸气得满脸通红,眼神偏执若狂,如一头猛兽一样盯着慕容策:“她若有个三长两短···”
“苻啸!”元婉蓁立即止住了他的话,她靠在苻啸肩上,目光死死盯着慕容策,旋即一把握住剑柄:“我跟你回去,你放过他···”苻啸赶紧按住她的手,胸口剧烈的起伏:“蓁儿,你不要胡来!”
“不然我死给你看!!!”她却死死抓着剑柄不松手,慕容策紧紧咬着牙关,忽而一声怒吼:“好!我答应你!!”
回复(2)







 










  番外:第十一章 黄花草



四年后,燕国,建兴元年。
初春时节,树上零星的花瓣随风摇曳。忽然一阵风吹来,便又有几朵花轻轻地飞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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