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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郎腰瘦不胜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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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青鲤买了六串糖葫芦,商逐岫只拿走一串。此时江温酒望着手里剩下的五串糖葫芦哭笑不得,拿在手里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但扔了又不太好。
  他无奈的看着商青鲤,商青鲤却似毫无所觉般冲他一挑眉梢。心知她是故意为之,江温酒笑了声,到底还是抖手将伞撑开,道:“走吧。”
  江温酒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撑着伞,站在台阶下回首向她看来。广袖长袍,白玉头冠,凤眸带笑,此情此景,看得商青鲤心里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欢喜。生出些岁月静好之感,心中一片柔软。
  她钻进江温酒的伞下,抿唇一笑,桃花眼弯成了一双月牙儿。
  “师父师父。”元熙撑着伞走在一旁,澄澈眸子瞄了瞄江温酒,笑的狡黠,道:“这美人是师爹吧?”
  商青鲤静默一阵,道:“我并未答应收你为徒。”
  “我不管。”元熙皱了皱鼻子,道:“我认准了你是我师父,师父要是不答应,我就抱着大腿不松手了。”
  她作势要丢掉手里的伞来抱住商青鲤的腿,商青鲤皱了下眉阻止了她的动作,道:“……你先跟着吧。”
  元熙听出商青鲤语气的松动,撑着伞在雨幕里连转了好几圈,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与兴奋。她转完了圈又跟一朵云一般飘过来,凑到江温酒面前,甜甜喊了句:“师爹。”
  这声师爹喊的江温酒心头十分舒坦,再看元熙便觉顺眼很多,笑着冲元熙轻轻一颔首,算是应了她这个称呼。
  “哎呀!”江温酒这一笑,元熙忽地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由衷道:“师父眼光就是好,师爹一看就和外面那些货色不一样,怎么也值钱不少。”
  江温酒:“……”
  商青鲤:“……”
  面前这个少女不过二八年华,中上之姿,武功平平,穿着朴素,看起来瘦弱矮小,言行举止怎么也不像世家大族出身。商青鲤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听到对方姓元又从雍州来,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她心中的那个元家。
  三人回到客栈时,商逐岫正咬着糖葫芦和卿涯在下棋。卿涯听见脚步声转头向门口看来,先入眼的是江温酒手上的糖葫芦,立时棋子一丢人就扑了过去。
  卿涯向来只在长孙冥衣面前乖顺,在旁人面前从不把自己当成下人,也做不来卑躬屈膝的事。江温酒与她相处过几日,知她习性,见她扑过来也不恼,只后退了两步将糖葫芦递给了她。
  商青鲤站在江温酒身后,停下脚步想了想,转头对元熙道:“跟我来。”
  言罢她便领着元熙去了另一间房。
  江温酒几人都默契的没有跟去。
  商逐岫吐出一枚山楂核,看了眼在他对面坐下的江温酒,道:“甚好甚好,跟卿涯那丫头下棋太无趣了。”
  “我棋艺差嘛。”卿涯搬了凳子过来观棋,毫不在意道。
  落下一颗棋子,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商逐岫意犹未尽地向卿涯伸出手,卿涯默默分了串糖葫芦给他。
  等六串糖葫芦都进了商逐岫和卿涯的肚子,这盘棋也差不多下完了。棋盘上黑白纵横,胜负难分。
  “平局。”卿涯道。
  商逐岫笑道:“不错。”
  “再来一盘?”江温酒道。
  商逐岫的“好”字还未出口,便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侧眼就见是商青鲤和元熙二人。
  商青鲤脸上虽未有什么表情,但旁人能感觉到她心情似乎很不错。元熙也一改之前大大咧咧的模样,看商青鲤的眼神有些复杂。
  “师父。”商青鲤进门扫了眼桌上的棋盘,道:“我有一友人昏迷不醒数日,师父拨冗前去替我瞧瞧如何?”
  商逐岫眉头一皱,道:“为师又不是大夫。”
  话虽如此,他仍起身跟商青鲤去替宫弦号了脉,又掀开宫弦的眼皮看了看。
  商青鲤把之前大夫开的药方都找出来给商逐岫一一过了目,商逐岫仔细看过方子,又嗅了嗅药渣,摸了摸下巴,奇道:“用药没问题,脉象平和,按理来说应当早就醒过来了。”
  他说着转了个身,背对榻上的宫弦,对商青鲤使了个眼色。
  商青鲤一挑眉,道:“倒也奇怪。”
  两人没有在房里多做停留,很快便掩上门出去了。而原本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的宫弦,在房门掩上之后,缓缓睁开眼,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商青鲤与商逐岫顺着走廊回房,快要走到门口时,商青鲤唤住商逐岫,欲言又止道:“师父…元熙她……”
  两人相处多年,商青鲤算是商逐岫一手带大的。她这番欲言又止甚至有几分难为情的模样实在难得一见,商逐岫驻足瞧了她片刻,开怀笑道:“怎么?”
  “……没怎么。”商青鲤抿唇。
  商逐岫止了笑,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一弹,轻轻哼了一声,不满道:“以前旁人想拜我为师,你总是一言不发就把人揍趴下了。怎么今儿想要塞徒弟给师父了?”
  “我……”商青鲤语塞。
  “啧。”商逐岫叹道:“有了心上人就变大方了?大方的把师父分给别人?”
  “师父。”商青鲤脸色又红又白,道:“我没有。”
  见她如此,商逐岫心头一软,又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道:“为师逗你的。那孩子资质尚可,你若真想要为师收她为徒,也无不可。”
  “算了。”商青鲤摇了摇头。
  确认了元熙的身份,又知道了元熙一心想要闯荡江湖的原因后,商青鲤确实想过让商逐岫收元熙为徒的想法。她知道,若是她开口,商逐岫一定不会拒绝。
  只是现下想来,她有些自私了。因为她没有好好考虑过商逐岫的感受。
  “怎么?”商逐岫失笑:“又舍不得把师父分给别人了?”
  商青鲤伸手揪住商逐岫的袖子,像小时候一样,微微仰头,认真道:“是,舍不得。”
  “为师甚是欣慰。”商逐岫笑道。
  商青鲤也笑了。
  只是元熙那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一手功夫实在烂的不行,商青鲤委实不放心她。思来想去,最后决意先把元熙带在身边,一道去雍州再说。
  元熙今年十六岁未满,只比商青鲤小三岁多。商青鲤让元熙改口随了卿涯叫她姐姐,答应教元熙功夫。虽是叫商青鲤姐姐,元熙仍给商逐岫磕头敬茶叫了声师公。
  这么一来,元熙的事就算解决了。
  商逐岫受了元熙的礼,喝过茶之后嘱咐了商青鲤几句以后便离开了祁州。
  这日夜里,商青鲤洗漱完倚在床头看卿涯白日塞给她的话本,正看在兴头上,就听得门外有人敲门。
  她头也不抬,道:“进来。”
  元熙把门推开些,探进半个身子,道:“商姐姐。”
  商青鲤合上话本,道:“进来说。”
  元熙听话地关上门走到塌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商青鲤,迟疑道:“商姐姐,我有个问题憋在心里,不问不行。”
  “你问。”商青鲤道。
  “商姐姐……怎么会认识我姑姑。”元熙不解道:“姑姑离家二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更是了无音讯,爷爷提到她就落泪,商姐姐你……真的见过我姑姑?”
  商青鲤垂下眼,道:“见过。”
  “那……”
  “这些,过几日你就会知道了。”商青鲤打断元熙的话,道:“回去睡觉吧。”
  元熙见商青鲤无意多说,失落的回了房。
  元熙走后,商青鲤叹了口气,再次翻开了话本。话本里的恩怨情仇,快意潇洒,却再也看不进去了。
  这次去雍州,她见还是不见元冲?
  见了元冲之后,又当如何?
  有些事到底是不能说的。
  这时门外又响起叩门声。
  商青鲤敛了敛纷杂思绪,道:“进来。”
  门外那人推门而入,青袍白冠,眸中带笑。
  商青鲤扬眉。
  江温酒晃了晃手中买来的一串糖葫芦,道:“正是夜半无人私语时,不如你我秉烛夜谈一回?”
  商青鲤沉默了一瞬,蓦地笑道:“好。”
  江温酒掩上门,踱步到她榻前,在榻沿坐下,将手上的糖葫芦喂到她唇边,笑吟吟道:“白日里,就想喂你了。”
  他笑意盈盈,让商青鲤不忍心拒绝。启唇咬了口包裹着糖浆的山楂果。酸酸甜甜,像极了她此时的心情。
  一串糖葫芦上五颗山楂果,商青鲤吃了两颗就再也不肯吃了。江温酒看了眼剩下的三颗,有心想要逗逗她,便从竹签上咬下一颗,含在口中,倾身压到商青鲤身上。
  他手上仍拿着那串糖葫芦,竹签被削的很尖,随着他压下来的动作,恰好戳到商青鲤手上。
  商青鲤皱眉推开他,冷声道:“你戳着我了。”
  她这话歧义太大,江温酒一惊,整颗山楂果被他吞了下去,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江温酒难受地咳嗽了几声,没了逗商青鲤的心思,将糖葫芦远远搁在了一旁,喝了好几杯白水才咽下那颗山楂。
  转头便见商青鲤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他走过去倾身揽她入怀,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商青鲤心弦一颤。
  良久,她一字一顿道:“卫铮铮。”

  ☆、四六。道路阻且长。

  
  翌日。
  商青鲤醒来时天色将明未明,入眼是江温酒敞开的领口和如雪的胸膛。她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正环在她腰间,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商青鲤将下巴搁在江温酒胸膛上,有缕缕檀香在鼻间萦绕,在他的心跳声里,微微红了脸颊。
  昨夜窗外的雨一直不曾停歇。江温酒上榻拥了她在怀里,两人挤在榻上,将彼此埋在心底的那些尘梦一一吐露。交换秘密的同时,又把那些葬在过去的酸甜苦辣咸品尝了一番。
  这些年里她习惯了把所有的心事憋在心头,不言不语,等着它们腐烂。纵使亲近如商逐岫、长孙冥衣,也不是所有贪嗔痴怨都能同他们分享的。
  而今终于有这么一个人。
  她可以心安理得把贪嗔痴怨喜怒哀乐,都毫无保留说给他听。她字字句句情真意切时,他温柔缱绻的吻落在她眼角眉梢,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在这些细碎的吻里尽数被他妥帖收藏。
  这是商青鲤从未尝过的滋味。
  却让她,欢喜的不得了。
  环在商青鲤腰间的手忽地动了动,从中衣下摆探了进去,在她腰上不轻不重拧了一下。
  商青鲤身子一僵,抬眼就见江温酒不知何时已醒来。那双眼尾闲闲上挑的凤眸里,没有刚睡醒时的惺忪,波光摇曳里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他开口,声音如羽毛划过心尖:“铮铮。”
  铮铮。
  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两个字,却在商青鲤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熟悉的字眼对她来说恍如隔世般遥远,记忆里上一次有人这么唤她,还是在八岁那年。
  “嗯。”商青鲤应道。
  江温酒低笑了一声,把她整个人向上搂了楼,鼻尖挨着鼻尖道:“以后没人的时候,我便如此唤你,可好?”
  商青鲤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好。”
  似乎从未想过商青鲤会主动,江温酒一愣,旋即眸色一暗,道:“你玩火了。”
  “嗯?”商青鲤疑惑扬眉。
  江温酒搂着她一翻身,将她整个人笼在身下,吻过她额头,眉心,鼻尖,慢慢落在她唇上。
  “笃,笃笃。”
  叩门声恰在此时响起。
  “商姐姐。”
  门外传来元熙轻快又充满期待的声音。
  商青鲤眨了眨眼,红着脸推开了江温酒,她匆忙自榻上起身,穿衣的动作有些慌乱。
  被她推开的江温酒翻身侧卧,一只手撑起头,见她此番模样,喉间漫出愉悦的轻笑。
  他懒懒开口,笑道:“铮铮……莫慌。”
  商青鲤充耳不闻,穿好衣服后拿梳子梳理了下头发,又随意用发带将它绑住。而后洗脸漱口,只在出门前回头瞪了一眼江温酒。
  掩上房门,转身就见元熙倚在栏杆上低着头发呆。商青鲤几步走到她面前,道:“走吧。”
  “嗯嗯。”元熙回过神来,点点头。
  下了楼在院子里寻了块空地,商青鲤开始给元熙授课。她先出招试了下元熙的身手,发现她连基本功都掌握得不是很好,只得熄了想教元熙一套掌法的念头,让元熙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开始。
  这一扎马步就是一个多时辰,元熙中途好几次腿颤摔倒在地,又一声不吭的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汗继续扎。商青鲤看在眼里,心道元熙当真是很喜欢学武。
  直到卿涯下楼来唤两人用早膳,商青鲤才看着汗流浃背的元熙,道:“今天先这样。”
  元熙心神一松,整个人摔在地上。
  卿涯忙将她扶起来,笑嘻嘻道:“来,给你叫了好吃的噢。”
  元熙抹了一把汗,喘着气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后商青鲤独自去了宫弦的房间。
  宫弦仍躺在榻上,双眼紧闭。
  商青鲤站在榻前瞧了她许久,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也毫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大圈,不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醒了。”
  榻上人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
  商青鲤见此,又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味的逃避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睫毛又颤了颤,眼依旧没有睁开。
  商青鲤失去耐性,皱了下眉头道:“我明日一早离开,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宫弦虚弱至极的一声:“谢谢。”
  商青鲤没有回头。
  知道宫弦醒了,是她前日熬了药喂宫弦服下时发现的。前些日子喂药十分艰难,昏迷的人毫无意识,根本不会配合着做出吞咽的动作。前日喂药时不仅很顺利,她还无意中瞥见她亲手放在榻前的绣鞋挪了位置。
  她不知道宫弦为什么明明醒了还要装作昏迷的样子,也无意去探究个中原因。既然宫弦醒了,她也可以启程去雍州了,来此不过是为了知会宫弦一声。
  午间阴了一早上的天终于放晴,一轮烈日挂在空中,赫赫炎炎。
  卿涯不知打哪里来的兴致,买了只大木盆回来,让小二烧了水送到后面的院子里,在树荫下抱了酱油来给它洗澡。
  酱油长至现在,体型已较普通家猫大了很多。身上的那条鞭痕也早就痊愈了,脱落的毛发多已长出。一眼看上去体型优美,线条流畅,像一只充满了爆发力的小豹子。
  被卿涯扔进木盆里,酱油喉咙里发出低吼声,藏在肉垫里的爪钩伸出来,举着爪子恐吓似地冲卿涯扬了扬。
  商青鲤在一旁见了,抬手阻止了卿涯的靠近。自己卷了袖子,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木盆旁,身手摸了摸酱油的脑袋。
  “喵呜。”酱油放下爪子,歪着脑袋,拿淡绿的猫儿眼看了她一会儿,乖乖趴在了盆里。
  商青鲤眸里现出笑意,浇水打湿酱油背上的毛发,取了皂角抹在它身上。
  江温酒看着觉得有趣,也找了个凳子坐到商青鲤对面,伸出手来揉酱油的肚子。
  他的袖子很长,无法学商青鲤解开绑带就能将袖子卷起,很快袖袍就被水打湿了。
  酱油仰着头趴在盆里,一动不动任由两人折腾。
  卿涯摸了摸鼻子,和元熙对视一眼,默默走到一旁谈天去了。
  给酱油洗完澡,商青鲤用一条长帕子把它裹住,给它擦了擦毛发上的水,便由着它在院子里晒太阳。
  江温酒走到她面前,抖了抖淌水的袖袍,笑道:“铮铮,我也湿了,你怎么不替我擦擦?”
  商青鲤:“……”
  江温酒见商青鲤不答,又凑近了她些许,还欲再说些什么,小二却在此时领着一个人进了院子。
  而后一柄剑直直刺来。
  江温酒侧身避开这一剑,抬眼,长孙冥衣面沉如冰。
  “长孙。”商青鲤唤道。
  长孙冥衣执剑而立,看也不看被他一剑逼开的江温酒,对商青鲤道:“拔刀。”
  商青鲤:“……”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和商逐岫还有长孙冥衣的见面方式已经变成了刀剑相向。
  她知长孙冥衣心中有气,只得硬着头皮道:“我的刀在房里。”
  “哐当。”长孙冥衣丢下手中的剑。
  商青鲤不得不与长孙冥衣动了手。
  长孙冥衣出手又稳又狠,毫不留情。她被实打实揍了一顿。
  这日夜里,宫弦叩响了商青鲤的房门。
  宫弦推门而入时,不曾料到房里还有江温酒与长孙冥衣。本就苍白的脸,在见到长孙冥衣的刹那,又白了几分。
  商青鲤有些意外,倒了杯水递给宫弦,陪她在桌旁坐下。宫弦接了水,紧紧捧在手里,一双美目偷偷看了正在与江温酒对弈的长孙冥衣两眼,却见那人连眼神都未给她一个,不由苦笑着收回了目光。
  “宫姑娘。”商青鲤唤道。
  宫弦喝了口水,哑着嗓子道:“其实,机关墓不是银筝阁发现的,银筝阁也没有任芊芊。”
  商青鲤不动声色,静静听宫弦说。
  “一个半月以前,银筝阁来了个人,他带着机关墓的消息见了师尊……还说……说他手上有同心蛊,只要师尊肯出头将机关墓的消息在江湖上散出去,就给师尊同心蛊……这件事我也有参与,师尊和我身上都被他下了蛊……只是……只是我没想过会死这么多人。”宫弦断断续续道:“是我和师尊为了一己私欲毁了银筝阁……”
  同心蛊。
  取永结同心之意,传言中施蛊之人先将母蛊下到自己身上,把子蛊下到喜欢的人身上,一旦那人中了蛊,就会死心塌地爱上施蛊之人,从此两体一命,同生同死。
  商青鲤叹道:“这也不怨你,你们只是放出了消息,又没有逼着任何人进墓。”
  “话虽如此。”宫弦道:“若非我们答应了替那人放出消息,银筝阁也不会有今日。”
  商青鲤哑然。
  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宫弦,道:“何苦?”
  “苦?”宫弦捧着茶杯的手一抖,扯出笑道:“商姑娘,求所不得才是真的苦。”
  “啪。”长孙冥衣落下一颗棋子。
  商青鲤语塞,顿了顿道:“这些话你大可不必同我说。”
  “呵。”宫弦笑了一声,起身道:“我今夜来,只是想借此事提醒商姑娘一句,日后…万事小心。”
  “我?”商青鲤挑眉。
  “那人…似乎对你挺感兴趣。”宫弦道:“出发去金陵的前一天夜里,他找上门来,让师尊下令保护好你。他说……你要是死在墓里,那个疯子的戏就唱不下去了。所以那天我会和师叔一起进墓……师叔她们为了天杀,而我,目的只有一个,保护你。没想到,最后我竟被你救了。向你说这些,权当是谢你救命之恩。”
  

  ☆、四七。棋从断出生。

  
  宫弦的话如铁锤般敲击在商青鲤心上。
  她眉尖微蹙,怎么也猜不透这个让银筝阁在江湖上放出机关墓消息的人会是谁,又为什么会刻意提及她。她甚至联想到玉落溪传书之谜会不会也与这个人有关。
  从她一只脚踏入长安起,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想揪住她,掷入未知的深渊。只是除了那日长安街头莫名其妙的一场追捕和长达数日的跟踪以外,这些时日里,一切都很正常。兼之这段日子里,她忙于奔波,四处辗转,身后的人始终不见动作,所以她很少静下心来理一理这些事。
  商青鲤始终觉得,人在暗,她在明。在不知道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的情况下,她能做的,只有等。等对方露出尾巴,而后化被动为主动。
  再问宫弦那人的样子、特征,宫弦却答不出。只说那人每次都把自己裹在连帽的斗篷里,又带了面具,声音也是有意压低了的,实在是瞧不出什么。
  宫弦言罢转眸痴痴看向拈了一颗棋子在手的长孙冥衣,唤道:“长孙楼主。”
  长孙冥衣稍稍侧身向她看来,神色冷淡。
  宫弦扬唇一笑,这段时日她消瘦了许多,容颜苍白憔悴,但这一笑里,依旧透着昔日第一美人的风采。素白色长裙,柳眉如烟,荣曜秋菊。
  她低柔中有几分沙哑的音色里带着些眷恋,道:“宫弦曾想过,若得了同心蛊,定要想着法子把它种到楼主身上。”
  长孙冥衣闻之无动于衷。
  宫弦道:“……长孙,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一声“长孙”,她唤的动情至极。
  商青鲤和江温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不吭声。
  长孙冥衣静默良久,道:“我不值得。”
  “呵。”宫弦自嘲似地笑了声,漂亮的眸子笼上层水雾,她道:“旁人都说五年前武林大会上我对你一见钟情,可是…可是长孙,我六岁就认识你了啊。到今天,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年。”
  长孙冥衣神色微变,凛冽的眉目间第一次现出些惊诧,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迟疑道:“你是……”
  “是。”宫弦接过话道:“我是冼有。”
  长孙冥衣抿了下唇,起身道:“冼有,我们…出去说吧。”
  宫弦强忍着没有掉下来的眼泪,在这声“冼有”里,潸然而下,她似喜似悲,转身出了门。
  长孙冥衣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口时被商青鲤唤住。
  “长孙。”商青鲤不放心道:“你和她……”
  “无事。”长孙冥衣道:“我会处理好。”
  他掩上房门,与宫弦一道离开了。
  商青鲤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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