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我郎腰瘦不胜衣-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桌上几碟佐酒的小菜都是素菜,但做菜之人手艺不错,就着烧刀子,竟也别有滋味。
烧刀子入口辛辣,烫喉而过,如火烧腹中。
一壶酒尽,商青鲤又取了剩下的半囊酒来。
酱油不知何时跳到了她身上,蜷着身子在她腿上打盹儿。她伸手轻轻顺过酱油的一身毛发,举盏间树上一朵紫云花恰好落在她盏中。
树上花百枝随手挂上去的灯笼洒下的光晕落在茶盏里,波光粼粼。商青鲤向江温酒看去,见他执着盏慢慢饮着酒,艳色薄唇上染了抹淡淡水光,莫名生出几分缱绻。
似是感觉到她的视线,江温酒也抬眼向她看来,眸光如酒,有些醉人,浑然看不出半点修道之人的模样来。商青鲤把落了紫云花的那盏酒饮尽,道:“不知道长可知,在竹林时,我的刀缘何会脱囊而出,却又与道长的佩剑…”
自喉间漫出一声轻笑,江温酒忽然开口吟道:“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他音色雍容里带着些微的懒散,如金玉相击时玉珠坠落划过丝绸,轻而易举便能撩拨人的心弦。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这诗商青鲤并不陌生,少时也曾在书卷上读过。她尚在琢磨这诗里的字句,花百枝与花千枝已在一旁异口同声道:“鸿雁刀!”
“鸿雁刀?”商青鲤微讶。
“不错。”江温酒放下茶盏,指尖扣上桌面,笑道:“你随身的那把刀,名为鸿雁。你竟不知?”
“…不知。”
“鸿雁刀…商青鲤…商…原来如此。”花百枝举筷探向桌上一碟花生米,话里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味。
花千枝眨了眨眼,听了花百枝的话,也一拍手应和道:“原来如此。”
“……”商青鲤挑了下眉,道:“鸿雁刀…我从未听人提及过。”
“江湖风云录里排的上名号的兵器十之六七出自天下器宗之首的烟波楼。鸿雁刀既不是出自烟波楼,也从未在江湖风云录里出现过,甚至是…它从未在江湖出现过,商居士没有听人提及过,也实属正常。”花百枝抿了一口酒,接着道:“鸿雁刀出自数百年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铁匠之手……”
铁匠姓苏,祖祖辈辈打铁为生。苏铁匠三代单传,生来不爱火炉风匣,独好诗词歌赋,及冠之年为自己改了“幕遮”二字为名,却用了“打铁”为字。十年窗下,想要求个郤诜丹桂。无奈于生逢乱世,自觉功名路远,渔樵梦近,因战乱遁去了山水间。
有道是“打铁呒样,边打边像”,制器之道,技艺从无定法,靠得不过是个人悟性。山栖谷隐的日子里,苏幕遮忽然有了制器的兴致,觉炉火正旺,铁水滚烫,也是一桩乐事。
虽也浇铸过盆锅等器皿,但苏幕遮却独爱研究兵器。戟、鞭、镋、棍、拐等十八般武器他都铸过。鸿雁刀正是出自他之手。
时有将,名为沉戟,生性残虐,斩(马)刀下十步一人,领兵屠城不下五座,后被人射杀斩头颅于马下。鸿雁刀,就是用沉戟那把饮血多年的斩(马)刀所打造而成。
值得一提的是,苏幕遮当年想铸的并不是刀,而是剑。事实上,他将那把长三尺有余重五十来斤的斩(马)刀回炉之后,确实铸了一把剑。剑出炉之时,原料尚有剩余,由于温度未散,流动的铁水自发流向了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
苏幕遮叹其刀意太强,明知是足以反噬持刀者的妖刀,还是忍不住为它雕了龙头护手。
铸器以来,苏幕遮有个习惯,喜欢为冷厉的武器取一个极尽风雅的名。或以词牌名命名,或取诗词中几字。他见这一剑一刀,虽刀过于妖异,剑却凛然正气。遂以“君子意”为剑名,而刀,便叫了鸿雁。
花百枝讲完鸿雁刀的来历以后,咂了咂嘴,叹息道:“这可是一把妖刀啊。”
商青鲤默不作声听他说完,没有问关于苏幕遮此人他是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的。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江道温酒:“所以…道长的那把佩剑,便是君子意?”
“自然。”江温酒颇有些深意的笑了下。
又一壶酒尽,花千枝已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花百枝起身伸手把睡熟的花千枝抱入怀中,与江温酒一并告辞出了无名居。
抱着酱油回到屋里,商青鲤把鸿雁刀从刀囊里取了出来。指尖抚过银光迸溅的刀鞘,弯了眉眼,轻声道:“原来你叫鸿雁…”
☆、一三。长笛声何处。
指尖从刀鞘抚至刀柄,改抚为握,商青鲤拔刀出鞘。
烛火摇曳间有寒光乍现即收,刀身上半隐半现的暗红色纹路在烛光映衬下忽明忽暗,商青鲤不由想到了竹林里江温酒意味深长的那一句“它竟然在你手里”,“竟然”二字当真是微妙至极。
还有花百枝那句“鸿雁刀…商青鲤…商…原来如此”,又何尝不微妙?
想来江温酒与花百枝皆已知道赠鸿雁刀于她的人是谁了,心照不宣的同时却也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关于那人的任何。
——与聪明的人相处,着实是一件不费力气且令人愉悦的事。
酱油忽然跳上榻坐在商青鲤身侧,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了她腿上。淡绿色的猫儿眼盯着鸿雁刀看了一会儿,又仰着头去看商青鲤,似是发现了商青鲤在走神,酱油用脑袋蹭了蹭商青鲤握住鸿雁刀的手,发出“喵喵喵”的叫声。
“小家伙。”商青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执刀的手避开酱油蹭过来的脑袋,利落的还刀入鞘。
将鸿雁刀收进刀囊里重新放在了枕畔,商青鲤稍作洗漱便宽衣就寝。
时近寅时,万籁无声,只能听见偶尔夜风吹过时的沙沙声,商青鲤听风而眠,一夜无梦。
这一觉睡的分外安稳,醒来时差不多是正午。难得一个阴天,泼墨一样的云层挤压着天空,沉沉的像是要坠下来。商青鲤推门而出,走廊上的壁灯燃了一夜将熄未熄,紫云花清清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她在院子里静立了片刻,而后循着昨晚的记忆带着酱油打算去厨房寻些吃食。
正值膳时,来此用膳的人不少。商青鲤扫了一眼灶房里几个道士忙碌的身影,随手取了份他们准备好的吃食和一个空碗便去了一侧专门建来用膳的膳堂里。
膳堂里甚是宽敞,置了很多张桌子和长凳,道人们依旧男左女右泾渭分明般坐在膳堂两边,除了筷子碰上碗碟的声音以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商青鲤端着托盘一脚跨入膳堂,一直围着她打转的酱油也从她身后伸出半个头向膳堂里看去。这一刹,有许多道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这一人一猫身上。
“商居士!”正掰开一个馒头的花千枝愣了愣,还拿着一半馒头的手向商青鲤挥了挥。
商青鲤寻声望去,花千枝贴着墙坐在膳堂略居中的位置,右手边隔了丈许坐着清一色的女道人,临着他那张桌子的左手边坐的全是男道人,而与他同桌而食的,只有江温酒与花百枝。
周遭或含蓄或直白的打量目光落在身上,商青鲤浑然不觉,她径直向花千枝那一桌走去,酱油迈着优雅的步子紧随在她身后。
堪堪走到桌旁,江温酒便伸手敲了敲他坐着的那条长凳,笑道:“过来。”
“……”
“喵~”酱油已先行跳上凳子,甩了甩尾巴,顺着长凳走到江温酒身边坐下。
江温酒伸出两指敲了敲酱油的脑袋,笑吟吟道:“这猫可有名儿?”
今日他如云长发已用镂空雕花的白玉冠束起了大半,为他褪去了两分慵懒,此时他坐在那里,玉冠青袍,霞姿月韵。
“酱油。”商青鲤在长凳上坐下,掰了一小半馒头放在她特意取的那只空碗里,又夹了两个菜圆子进去,她把碗放到江温酒身侧,由着酱油探头咬着菜圆子玩,她来时已给酱油喂了小半袋鱼干,并不担心酱油因不食素而饿着肚子。
“酱油……”江温酒稍稍侧过了一点身子一手支桌撑头,重复道。
只这一撑头,褪去的那两分慵懒又不自觉爬上了他眼角眉梢。
他似乎很喜欢撑头这个动作,至少她每一次见他,他都是这番模样。商青鲤如此想着,自顾自地低头用起膳来。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出声,有道人用完膳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江师兄。”这声音五分柔五分媚,婉转柔和而又妩媚多情,在不怎么喧闹的膳堂里突兀响起。
声音的主人从膳堂外款步走到他们桌前,一双美目审视似地直直落在商青鲤脸上。
商青鲤伸出去夹菜圆子的手微微一顿,收回了筷子,向来人看去。
眼前的女子约莫双十年华,着一袭青裙,并非是道人打扮。她身形如描似削,靡颜腻理入艳三分,眸含春水风情绕眉,眉间一点朱砂痣占尽芳华,端的是丰韵娇娆。女子容貌虽艳,举止间却不见一丝风尘味道。此时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带着审视味道的同时又含了几分倨傲。
“原姑娘。”江温酒一改方才慵懒模样,坐正了身子应道。
商青鲤听言垂下眼遮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深意——身为太虚宫的大弟子,江温酒却从来不以“贫道”自称,也不称他人为“居士”,倒是有趣。
“江师兄,这位姑娘是?”女子的目光依旧落在商青鲤身上,她问这话时音色温柔,眸间却不见半点温和。
“商青鲤。”商青鲤不待江温酒答话,抬眼一字一顿直视着她道。
女子皱了皱眉,道:“青鲤…不就是条鱼么?”她声音里的不屑与眉眼间的轻视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来,傲慢道:“我是原欺雪。”
“鱼又如何?”商青鲤将酱油抱到怀里,伸手取下沾在它胡须上的馒头屑,又将它放到江温酒怀里,这才不紧不慢反问道。
“鱼么……”原欺雪掩唇笑了两声,慢悠悠道:“畜生而已。”
“原……”一旁花百枝见江温酒微微皱了下眉,不由出声想要阻止原欺雪说下去,开口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便见商青鲤冷冷看了他一眼,他一惊,想说的话全部咽回了腹中。
商青鲤一眼横过花百枝,转头仔细看了原欺雪一眼,目光落在她挂在腰间的白色蛇形鞭上。白色的软鞭卷成了一团,鞭绳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编制而成,隐隐似有光华流转于上。寒铁嵌白玉的鞭把秀气小巧,长度只容成年女子一手握住。
长眉一挑,商青鲤探手直取原欺雪腰间的蛇形鞭。
商青鲤这一出手显然在原欺雪预料之外,但她反应极快,上半身向后轻轻一仰的同时右脚已向商青鲤踢来。
单手一撑桌子,商青鲤从长凳上起身避开原欺雪向她踢来的这一脚,纵身向前,手依旧探向原欺雪腰间的蛇形鞭。
原欺雪腰间一较力,扭身退开时一手解下腰间的蛇形鞭,握住鞭把的手一抖,鞭绳向商青鲤抽去。却见商青鲤在空中一个翻身并不避让她抽来的鞭子,反而倾身向前,一只手以掌代刀携着彻骨寒气向她握鞭的手劈去。寒气扑面而来时原欺雪手腕一甩一绕鞭子已缠上商青鲤腰间,不等她再抖鞭子商青鲤掌刀已落在她手上,虎口一麻,鞭子脱手而出。
商青鲤伸脚勾住向地上坠去的鞭子,向上一踢,鞭子飞到空中,她探手握住,回身重新坐在了桌边。
她刚坐定,一盏茶已递到她面前。握着茶盏的那只手清瘦而莹然如玉,手的主人凤眸里带着几分兴味向她看来,笑道:“不错。”
接过江温酒递来的茶,商青鲤浅啜了一口,边把玩着手上的蛇形鞭,边看了眼脸色有些难看的原欺雪,冷声道:“畜生又如何?你不过畜生不如而已。”
这一场打斗不过是转瞬间就已结束,并不是什么大开大合的招式,甚至连一桌一椅一碗一碟都没有损坏,膳堂里还未离开的道人却看的目不转睛。有道人本想出声劝阻,但见掌事的人都不曾发话,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原欺雪被商青鲤一掌刀逼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她额头见汗,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虎口,眸光在江温酒身上掠过,见他淡淡向自己瞥来喜怒难辨的一眼,不由脸色一白,冲商青鲤道:“你把鞭子还我!”
商青鲤却未再说什么,伸手抱过酱油,起身向膳堂外走去,与原欺雪擦身而过的同时把鞭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她一步跨出膳堂,背对众人,缓缓道:“贱人者人恒贱之。”
膳堂外是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小径,商青鲤有心四处转转,因此并没有选回无名居的那条路,随意顺着一条大理石铺成的小径而去。拂面而来的风里带着点点湿气,举目远眺,天边浓重的乌云翻滚着,山雨欲来。
有笛声忽起,随风传来。
笛子的音色清脆嘹亮,曲调却雄浑磅礴,像是独立于高山之巅看河山万里,于波澜壮阔间荡气回肠。商青鲤脸色微变,驻足闭眼倾耳聆听这首曲子,初时大气磅礴,渐渐便舒缓下来,如明月照松间,只觉清幽明净。接近尾音时明明该一曲终了,却又陡然拔高一个调,顷刻间如泣如诉,凄凄惨惨。
商青鲤睁开眼,辨别了一下笛声传来的方向,脚下步子一转,随着笛声而去。
睁眼的这一瞬,她突然想到年幼时她常常坐在泡桐树下执卷观书,这首曲子被人用玉笛在耳畔吹了一遍又一遍。
那年白玉笛子碎在她手中,而那场弥天大火,吞噬的不仅仅是那棵伴了她无数个春秋的泡桐树,一并燃尽的,还有她的一切。
譬如,她的姓名…她的家…她的……
☆、一四。不敢以告人。
笛声是从一座独立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院子不大,门上无匾,院门虚掩着。
商青鲤在院门口驻足了片刻,凄凉荒芜的笛声让她想到广袤无垠的大漠,她弯腰把酱油放到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两步推开了院门。
院子正中有孤坟一座,坟前无碑,坟旁有一棵泡桐树,白色的铃铛形的泡桐花开了满树。站在泡桐树下的那人一身锈红色僧袍,光溜溜的头顶上九个结疤清晰可见。白玉笛子横在他唇边,他的手指在笛孔间有规律地点按着。
院门轻磕门槛时,他侧头向门口望来。鹰眸高鼻,眼窝深邃,分明是霸道的长相,但他眉毛微白,下巴上畜了寸长胡须,还有那比寻常人略深些的法令纹,又使他霸道的五官添了些温和味道。
站在院门口的红衣身影映入他眸间的那一刻,白玉笛子脱手坠地,碎成了两截。
商青鲤伸手关上院门,视线扫过那枚碎在地上的玉笛,落在僧人脸上,轻声唤道:“了闻师父。”
“…太…”被唤作了闻的僧人眉眼间是不掺半点虚假的惊喜,他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字,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很快转口,不可置信道:“你…你…”
他语不成句,甚至有几分哽咽。
“了闻师父。”商青鲤走到他面前,又唤了一声。她眸中冰霜尽褪,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尽数化为一句:“我还活着。”
“欸!”了闻长叹一声,伸手拭去眼角湿意,低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心存愧疚,总想着若是我当年陪在你身边没有回南山,或许如今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商青鲤道:“当年…也是没办法的事。”
了闻举目望了眼沉沉天色,又叹了口气,道:“是啊,谁能料到…那时你父…父亲尸骨未寒,他们竟然就…”
“父…父亲。”商青鲤轻声呢喃了一句,想到昔年疼她入骨的那人,微微红了眼圈。她低落道:“了闻师父…我…我到底还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她嗓音不复清冷,有些沙哑,神色间尽是落寞。了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心中一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傻丫头…这不怪你…唉…丫头…我们进屋说。”
“嗯。”商青鲤低低应了一声。
了闻领着她进屋坐下,又给她倒了盏水,问及她这十一年是怎么度过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十一年。商青鲤把是如何被人以命相换从火海背出,是如何身中剧毒落入人贩子手里流落玉府成为丫鬟,又是如何去了漠北隐居十年的,都简略说了下。
将号脉的手从商青鲤手腕上挪开,了闻伸手捋了捋胡须,道:“丫头…你可知道你身上这毒叫什么名儿…”
商青鲤一垂眼,笑了下,笑意并不达眼底,自嘲道:“…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醉则生,梦则死,世间无解。
“丫头…”了闻涩声道:“再过两年,这毒性只怕…就要抑制不住了。”
“我知道。”商青鲤搁下茶盏,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树上闹腾腾绽放的泡桐花把她的思绪拉远,似是又回到了年幼时,早晨推开窗子,也是这样一眼就能看见院子里的泡桐。
这毒在她身体里蛰伏了十一年,从一年一发作到半年一发作,从半年一发作到四个月一发作。如今…差不多已是一月发作一次。哪里需要过两年,再过一年…只怕她都要撑不住了。
了闻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在泡桐树上,又一转,看着树下的孤坟,眸光闪烁了下,忽然道:“丫头,或许,有个法子能解这毒。”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出了屋子,走到泡桐树下飞起脚连连踹向那座无名孤坟的坟包,霎时间土屑四溅,一口小小的棺材慢慢显露出来。
商青鲤皱了下眉,一撑窗沿跳窗而出,飞身落到了闻身边,盯着棺材道:“这是…”
“…衣冠冢罢了。以为你…”了闻笑了笑,脸上的法令纹在他这一笑间又深了些许。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俯身将棺材打开,从看起来空荡荡的棺材里取出了一只小小的金棺。
金棺只有巴掌大,棺盖上雕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龙,龙鳞层层,清晰可见。了闻把金棺揭开递向商青鲤,示意她向金棺内看去。
只稍稍一低头,商青鲤就见到了躺在金棺里的东西,她一惊,不由道:“了闻师父…这是…”
“这一部秘术,在你族里世代相传。你父亲信任我将它交到我手上,只可惜,个中奥妙,我始终不曾参透。”了闻道:“丫头,这是上部,下部可在你手里?”
商青鲤伸手从金棺里取出小小的一块令牌一样的物件,似金非金,似铁非铁,似玉非玉,倒像是一块石头。明明薄薄的一片,拿在手里却让人觉得沉甸甸。说是秘术,上面半个刻字也没有,光可鉴人。
她下意识地从腰间银色袋子里掏出一模一样的一块薄石,左右手各拿了一块,二者之间似是有吸力,牵引着她的手彼此靠拢,顷刻间两块薄石拼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片。
只半个巴掌大小的薄石片,在商青鲤掌心褪去了光滑,缓缓显现出两行字来:“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商青鲤指尖触摸上这两行字,长睫一颤,道:“原来…这就是闻命。”
这就是那部世代流传下来的秘术闻命,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的祖训犹在耳侧,却原来…她的父…父亲早就把它给了她。
了闻也看到了显现出来的这两行字,似是猜到了商青鲤的心思,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陪着商青鲤在院子里一站就是数个时辰,直到酝酿了很久的那场雨终于倾盆而下。雨势来的又急又猛,雨水瞬间便打湿了站在院子里的两个人的衣服。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丝从脸颊淌落,商青鲤把那块叫闻命的薄石片放进了腰间袋子里,忽然笑了笑,道:“了闻师父,我这次一脚踏入长安,便觉前路波诡云谲,杀机四伏。前方…等着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那日在长安城内匆匆一瞥见到你的身影,便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你。现下这世上,知道我身份又知我没死的,也只有你了。所以我这件事…也只能拜托你。”
“落溪生死成谜,有生之年里,我总是要解开这个谜题的。这事情…只怕没我想的那么简单。了闻师父,我本来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的。如果我哪天…哪天真的去了。你想个法子,把我的尸骨葬到我父母的墓旁吧。”
“若是客死在异国他乡,九泉之下,我大抵无颜去见父亲。”
“还有…”商青鲤忽然顿住,摇了摇头,轻笑道:“也没什么了。等时候差不多了,我会去信给漠北的故人的。”
她脸色有点泛白,桃花眼里早先褪去的寒霜又重新覆盖了厚厚一层。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神色间坦然一片,连嘴角的笑意都不染痛苦与落寞。
了闻听言苦笑道:“丫头…你听我说,你既然知道闻命,那么必定也知道数百年前就有传言,说闻命内藏天机,窥之可得长生。怎么也算是一线生机…你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何妨一试?”
“了闻师父,答应我。”商青鲤道。
所谓天机,她从来就是不信的。何况…这块薄石,她年幼时确实听说过,只是几百年来无人知其来历用处,这一线生机,等同于无。
“……好。”了闻再次叹了口气,黯然应道。
“我明天启程回长安。”商青鲤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腰间袋子里拿出拇指长短的一截竹筒,道:“这是牵机蛊,母蛊在我身上,这只子蛊…了闻师父把它留下,若我哪天出事了…子蛊便会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