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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当兄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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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练刚进去就听到赵王的喊声:“愣着干什么啊!去叫稳婆!”声音发急。
因想着赵王妃月份未足,怎么也要等到抵达长安之后才会生产,故这一路上除了惯用的侍女之外,只带了一个不到五十岁且有着接生经验的老妪。
早在赵王妃捂着肚子呼痛的时候就有侍女跑去找那老妪了,只是帐内帐外都寻过了,皆未找见。
不多时,赵王手下负责处理尸首的侍卫长却带来了那稳婆已为贼匪所杀的消息,应是恰好在外走动时碰到劫匪来袭,不幸罹难。
赵王一听脸就白了几分,一时手足无措,只好握住赵王妃的手,不住地安抚她:“阿宁,你别怕,孤在呢,孤陪着你……”
赵王妃痛得厉害,额上都是汗,柔美的小脸白惨惨的无一丝血色,眼泪从紧闭着的眼角里流了出来:“妾……妾不行了,好疼……王上救我……”
几个侍女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未经过事的,见此情状早已吓得双腿发软,有那冷静些的还能记起来要预备接生用的东西。
赵王见王妃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见侍女无用,心里又气又急。
阿练见营帐里好一阵兵荒马乱,听着赵王妃呼痛声一阵惨过一阵,心也不由得揪紧了,右手攥着自己的衣裙,深吸了一口气,又放开,上前对赵王道:“王爷,可否让我试试?我曾见过几次妇人生产,知道该怎么做。”
赵王闻言如聆仙音,见阿练年岁虽小,言行却比那几个侍女都要镇定得多,忙起身让开:“快快快,你到这儿来!”
阿练回忆着曾跟着几个上了年纪的稳婆见过的接生的情形,吩咐侍女将剪刀棉布什么的拿过来,一面请赵王出去,一面让人去烧热水。
因赵王妃是受惊早产,生产的过程不大顺利,阿练心里也没有底,只能不断地提醒她使力,到后来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汗水将额间碎发都濡湿了,又顺着颊边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
好在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营帐的帘子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婴儿的头。赵王妃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将孩子生下来后便累得昏睡过去。
赵王在营帐外面听到婴孩的啼哭之声,不由得喜出望外,见阿练出来,搓着手道:“怎样了?男孩还是女孩?王妃可好?孤可以进去看看吗?”
阿练也很高兴,笑着道:“是个小王子,王妃有些累,现下已睡着了,王爷可去看看。”
赵王也顾不上感谢她,忙喜滋滋地进去了。
霍笙一直陪赵王等在外面,见赵王入了营帐,才问阿练:“还顺利吗?”
阿练现下觉得浑身轻松,也为自己能够帮到别人感到高兴,不禁笑得眉眼弯弯:“还好,有惊无险。”
霍笙又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挺厉害的,居然还懂得接生。”
这话的语气有点怪。毕竟阿练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女郎,霍笙会感到惊诧也不稀奇。
阿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垂,道:“前两年我曾随父亲去山里,当晚住在一个猎户的家里。碰巧那家的儿媳妇半夜里生孩子,动静特别吓人,我当时都吓傻了。回来以后就对这方面的事比较留意,读过一些前人留下的书籍。对了,我还在乳舍里待过一阵子。”
乳舍是专门负责接生的产院,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没事往那里跑,她父亲还不管,霍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看着阿练低着头,轻轻揉捏自己的手腕。那双本应是凝霜堆雪的一般的皓腕,现下却是一圈青紫,不禁问道:“你手怎么了?”
阿练却浑不在意:“没事啊,就刚才王妃生产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就这样了。”说着甩甩手,“不疼。”
霍笙微微挑眉:“你是不是傻啊,让她抓着别的不就行了?”
阿练吐了下舌头,没说话。
赵王妃生产过后精神尚好,许是心里牵挂着孩子,不多时便醒过来了。她一时没有奶水,又担心饿着孩子,便催促着赵王快些赶到下一个城邑,好寻个乳母。
此地毕竟条件艰苦,不便久留,赵王考虑了一下便决定启程。于是队伍缓缓上路,自晨曦微露的时刻起,到正午太阳高照的时候才抵达安邑。
安邑为昔日战国时魏国的都城,虽然后来魏惠王迁都大梁,不再将安邑作为全国的政治经济中心,但到如今,安邑仍然是一个较为繁华的城邑,更是如今河东郡的治所。
阿练下了马车,伸伸懒腰。她因为昨夜接生的时候精神太过集中,一时走了困,上午也没睡着,只是随着马车的缓缓行进,困劲儿才又渐渐起来。
恰正是就要入梦的时候,车却停了。她一万个不愿意动弹,却还是在霍笙的催促下进了驿舍。
阿练不由得打了个呵欠,又抬手揉掉眼里的泪水,眼睛半睁半闭地跟着舍人往自己住的地方行去。
“抬脚,注意门槛。”霍笙在她身边道。
阿练实在撑不住了,眼皮子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
霍笙看着她一副恨不得闭上眼睛就地躺下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敲敲她的头:“醒醒,看路。”
阿练被惊醒,吓了一跳,嘟着嘴扭头瞪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别过头去大步离开,将他甩在身后。
霍笙在身后喊她:“一会儿我让人把午膳送到你房里。”
“知道啦。”阿练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声音里还含着浓重的困意。
章节目录 19。醉酒
等一行人住进驿舍,霍笙果然遣了侍女将午膳送到阿练的房里,只是阿练甫一沾上床榻便睡得天昏地暗,任侍女怎么叫都不肯醒来。
那侍女无法,只得回禀了霍笙。后者闻言,只抚了下眉心,淡淡道:“算了,让她睡吧。”
到了傍晚,霍笙却直接来拍门了。
阿练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微凉的风一下子扑过来,将她肩上睡得有些凌乱的发都吹到了身后,人也清醒了几分。
“咦,这么快就天黑了?我怎么感觉只睡了一会儿?”她摸着头道。
不过一觉无梦,现下清醒了倒是精神气十足。
霍笙是来喊她用晚膳的,这一天都未进食,恐她饿坏了身子。
阿练一听也觉得饿了,回身关上房门,牵着霍笙的衣角道:“那我们快走吧。”
霍笙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莹白的小瓷瓶,递给她道:“这药你涂在手腕上,一天涂个几次,过两日淤青应该就下去了。”
阿练接过,捧在手心里边走边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问他:“哥哥是特意为我寻来的吗?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啦,我一点都不疼的。”
她这样子,倒显得他有多在意似的。霍笙也不好直接承认,只抬头看着前方:“没有,顺便问赵王要的。”
反正他终归还是记挂着她的嘛,阿练很高兴,小心翼翼地把那瓷瓶收起来了。
用过晚膳,阿练提议去看看小世子。
本来诸侯王立储,是要向朝廷申报并且获得准许的。不过这到底只是走个过程,且小王子又是赵王的嫡长子,本应是板上钉钉的王储,故他一降生,赵王便以世子呼之,底下人自然也这么叫。
小世子是霍笙的表弟,他自然也有些好奇,于是同意了阿练的提议。
赵王妃已歇下了,小世子睡在外间,由几个乳母并侍女看顾着。
阿练走在前头,轻手轻脚的,怕惊着了孩子。近前一看,小世子果然已睡着了,眼睛看起来只有一条缝,小脸也红红皱皱的。
霍笙也上前看了一眼,接着便转过头去看向别处,脸上隐约有着嫌弃的神色,心想这怎么跟阿练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丑得很别致。
他完全忘了见到阿练的时候她已一岁多,而眼下自己的这个小表弟今天刚出生。
阿练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于是踮着脚在他耳边小声道:“刚出生的小孩儿都是这样的,等长大些就好了。而且你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难看,不然等他以后真的不好看了,就是你的错。”
霍笙心想这也能是我的错?
不过还是没说出来,这种小事没什么好争的。
孩子太小,阿练也不敢逗他,只站着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经过驿舍大堂的时候正碰见赵王在吩咐侍从准备出行的东西,阿练好奇地问道:“王爷是要出去吗?”
赵王看见他们过来,心情很好地笑开了,答道:“是啊,孤听说巫咸山就在安邑城外五里处,山下有咸池,池水灵润,掺金粉饮之可延年益寿,所以打算明日前往求之。”
“巫咸山?”阿练一听就来了兴趣,上前几步到他身边,“我听过这个地方,我阿爹编纂的地理志当中曾提到过,巫咸为商汤贤臣,长于占星术,曾辅佐商朝中兴,死后葬于瑶台山下,所以此山又名巫咸山。”
赵王见她对此山知之甚详,如遇知音,也顾不上收拾东西了,站着就与她攀谈起来。
阿练虽对赵王所言的池水能延年益寿之事不感兴趣,不过世人大多迷信鬼神之说,她只能尊重旁人的想法。其实她真正好奇的是那巫咸山是不是真像父亲在书中所写的那样。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曾经亲自踏足那片土地,用自己手中的刀笔一点点刻下目中所见,她便本能地生出一种亲切感来。
赵王见她好奇,笑向她眨眨眼道:“小阿练,你若是想去的话,可以让你哥哥带你去啊。”
阿练一时倒没有想到这上头来,她还在回忆着书里描写的山中美景。
他两个说得热闹,霍笙插不进去话,只好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啧,话真多。
等了一会儿,见他二人仍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霍笙自回了房间。
阿练其实挺喜欢赵王一家人的,王妃温婉可亲就不说了,赵王也是个活泼性子,且一路上对他们多有照顾,虽然他也长不了霍笙几岁,但还是挺有长辈的样子。
而且赵王外表颇有亲和力,一笑一个小酒窝,阿练看着心情好,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笑,不知不觉两个人聊的时间就有点长。
阿练向赵王告辞,一回头却不见霍笙了。
她因为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也不觉得困,又无事可做,猜想霍笙应是回了房间,就径自找去了。
“哥哥在做什么?”
霍笙瞅了下自己手中的酒杯,给了她一个“你是不是瞎”的表情。
阿练很自觉地不等他招呼就自己在他对面坐下了,捧着脸对他道:“哥哥一个人喝酒,是不是因为太无聊了?”见他不答,又自顾自道,“我也好无聊。”
霍笙呵笑一声:“你不是话挺多吗?接着跟赵王聊呗。”
“聊……聊完了啊。”而且赵王是有家室的人,她偶尔跟他打个招呼还行,总缠着人家像什么话,阿练觉得霍笙还没自己懂事呢。
不过她也懒得纠结这个问题,反倒眼睛亮亮地盯着霍笙,哥哥喝酒的样子也好好看啊。
霍笙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一杯酒还没送到唇边就放下了,有些无奈地道:“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阿练只好移开目光,又望着那坛酒,好奇心顿起,嗅了一下,问道:“哥哥,我能喝吗?”
“随你。”本也不是浓酒,喝两杯倒也无妨。
阿练却直起身子,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扫,而后目光倏然定住,提着衣裙站起身来,从一个长案上抱回了一副棋具。
她对霍笙道:“光喝酒没意思,要不我们来玩六博吧,输的人罚酒一杯。”
这个时代盛行博戏,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头百姓,无不好之,所以在这间驿舍的客房内会有博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阿练兴冲冲地将局、棋子和箸一一摆好,拿起一颗黑漆的木棋子瞅了瞅,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品相次了点。”她以前用的棋子都是象牙制成的,现下只得凑合了,又把那棋子递给霍笙,“哥哥先来吧。”
霍笙见她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拂她的意,便伸手接过,在博局上落了棋子。
不过几个回合,阿练的“枭棋”便被对方杀死。
她心里不服气,但眼见已成定局,也不好耍赖,只得一脸懊恼地饮了酒,放下酒杯又豪气干云地道:“再来再来,方才我是一时大意,这下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说完却抢先落了子。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她又输了。
霍笙给她满斟了一杯:“喝吧。”
他昨夜连同今天一天都没睡,这会儿也困了,心情也不是很好,想着赶紧把阿练放倒算了,省得聒噪。
阿练也来了劲,喝过酒又有点上头,连输了几次之后便生出了怎么也要赢一盘的决心。
又一局结束,阿练垂头丧气地趴在案上,嘟着嘴道:“为什么总是我输啊?”
霍笙嗤笑一声,刚想开口刺她几句,却见她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
他敲敲桌子:“哎,醒醒,别睡我这儿。”
见阿练没反应,霍笙起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叫了她几声。
阿练果然醒转来,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他,那双酝酿了醉意的眼里波光流转,星星点点的璀璨。
霍笙维持着躬身的姿势,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刚想站直身子,阿练却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他。
章节目录 20。央求
阿练应该也是看出了霍笙的心情很不怎么样,故而缠着他玩乐,想要将他哄得高兴一些,而后再趁此机会央他带自己去巫咸山。
未想霍笙毫不留情,一点也没有让着自己的意思。
她其实酒量很一般,饮过几杯之后,还没撑到将话说出口,就已先醉过去了。
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声音有些熟悉。
阿练费力地抬起头,琉璃一样的眸子半开半合,醉意像是薄雾一样在眼中弥漫,掩了一片星光。
星光里倒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阿练忍不住扑上去,喃喃地唤了一声:“阿爹,你回来了?”
霍笙猝不及防,只觉一阵甜醉的芬芳扑入鼻中,就已被她环住了脖颈。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推拒,却听到了阿练的呢喃。
霍笙的确是与霍郯长得颇为相似,不然当初阿练也不会一见到他就觉得亲切。眼下她醉酒认错了人,霍笙觉得可以理解。
于是那伸出来预备将她推开的手就顿了一下,而后改为轻拍她的背:“醒醒,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阿练还有点迷糊,不过隐约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将醉得晕晕乎乎的头抬起来,双手仍环在他脖子上,看了他一眼,却突然笑了:“……你是哥哥。”还有些口齿不清。
说完又将脑袋埋在他脖颈处,像只小狗一样用鼻子在他肌肤上蹭了蹭,又唤了一声:“哥哥……”
霍笙的身子顿时僵了下。
他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这小女郎许是醉得深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依照霍笙对她的了解,阿练应是在向他这个兄长撒娇,而且是无意识的。
然而他自己却很清醒。
她抱得紧,霍笙一时挣不开,只得半拉半抱地扶着她从坐垫上起来,下了矮榻,问她:“能自己走吗?”说着就试探着松开她。
然而阿练双腿无力,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倒,霍笙又忙环住她腰身,扶住了她。
阿练很自然地歪靠在他怀里。
霍笙无奈地望了望天——造孽啊,闲着没事灌她酒干嘛?
没有法子,只得深吸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出了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霍笙抱着阿练,穿过一盏盏夜风中飘摇着的灯笼照明的甬道,来到一扇溢出昏黄烛光的门前。
推门走进去,将阿练放在属于她自己的榻上。
阿练不知何时又陷入醉眠之中,安静地躺在榻上,对周遭的一切毫无所觉。
霍笙替她盖上锦被,顺势在榻边坐下。
许是有些热,阿练不耐地将双臂伸了出来。那双莹白的小手就覆在被子上面,在烛火映照下泛出玉色的光泽。
霍笙的视线随她动作一转,而后定住了,再慢慢往上,看着她因醉酒而变得红扑扑的一张脸,与平日冰雕玉琢似的白大不相同,纤长的睫毛微微卷翘,在眼睑处投下一圈淡淡的影。
他仿佛受了蛊惑似的,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触一触那绯红的小脸。
手指近到距她脸颊方寸之地,却突然顿住了。
霍笙如梦初醒,像是有些被烫到了似的将手收回,拍了自己一下——你也喝多了不成?
他忙起身,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逃离了阿练的房间。
……
清晨醒来,阿练有些惊奇于自己居然一点也不头痛,想来是昨日饮的那酒后劲不大。
她收拾了一下,去找霍笙,却被侍卫告知霍笙正在驿舍的后园里练剑。
阿练依照着指引找了去,果然看见一身窄袖胡服的霍笙正在舞剑。他穿着玄衣,手握长剑,整个人便显出一种凌厉刚劲的姿态,日光下如浓墨一般直直浸到人的心里。
阿练隔得老远,耳边似乎就能听到风啸剑鸣之声,眼见他招式如行云流水,却又像是蕴含着剑破苍穹的力量。
等他暂时收剑停下,阿练都忍不住为他喝彩。
霍笙听到叫好声,回头看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你怎么来了?”
阿练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作势要帮他擦汗。
霍笙连忙退开:“我自己来。”说完又问她一遍,“找我做什么?”
他的态度实在称不上友好,阿练也不敢笃定霍笙会答应自己,但是实在想不出来她这些天到底有哪里得罪他了,因而就站原地,微微抿着嘴看他,神情略带不满。
霍笙也不说话,两人就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说实话,霍笙从昨日起就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太对劲了。他想了一想,可能是从高柳城出来,两人一直处于一种勉强算是相依为命的状态,阿练事事都听他的,眼里也只有他一人。他得承认,他很享受这女郎对于他的依赖。
所以在猝然与赵王一行人相遇之后,阿练这样的性子,自然是人见人爱,她也能够自如地和旁人相处,慢慢地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就没有那么多了。
霍笙有点不习惯。
但也仅此而已。
昨日临睡时他便想明白了,因而也渐渐恢复了平静,睡了个好觉。
然而眼下阿练却又无知无畏地贴了上来,一副贴心好妹妹的模样,霍笙的心绪又有些乱了。
阿练败下阵来,首先开口道:“我想去巫咸山。”
霍笙哦了一声:“那你去啊,七舅应该不介意带上你。”
“想让哥哥带我去。”阿练的声音更柔了几分,满含着央求的意味。
“不带。”霍笙断然拒绝。
他是真的没兴趣,先前一连赶了半个月的车,好不容易有时间歇歇,看看书练练剑多好,为什么要陪一个小姑娘出去乱转?
说完,他垂目看了阿练一眼,见少女因向光而立,周身如披彩霞,光华万千,灿烂得夺目。不由得移开了视线,心里更烦了。
“站远点站远点。”挡着他练剑了。
阿练乖乖地后退,又看他开始舞剑,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停下来的趋势,只好悻悻地走了。
章节目录 21。瑶台
霍笙练完剑,也出了一身的汗,自回房沐浴。
等换了衣衫出来,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简牍,坐于案前阅览。过了好一会儿,仍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有些烦躁地弃了书卷,起身出了房门。
不知不觉地踱到阿练所在的院子,见她也是闲得无聊,在逗弄那早春的海棠花。
纤纤的手拂过花枝,向下一压,却并没有用十分的力,那枝条便弯而不折,到了极致的时候被松开,发出“啪”的一声,枝条颤巍巍地晃动,花瓣四散开来,有些飘到了她的肩上身前。
她这神色,又有些像刚从高柳城出来的时候了。
霍笙仔细回忆了一下,阿练自得知家中遭难,后来又一路跟着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时候是真正开心的,也就是这几日心绪才略略好了些。
又想到这小女郎想去巫咸山大抵也是因为思念父亲,而自己拒绝得这么干脆是不是有些伤人?
他看着那一树的繁花,微微出神。
算了,去就去,若是能让她高兴点,也算是自己这个兄长尽了心。
于是走上前去,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阿练听到动静,见是霍笙,有些疑惑他怎么过来了。
“哥哥找我有事吗?”
“那个……”霍笙抬头望天,“我看天气不错,若是你想去巫咸山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听说山里的景致也挺不错。”
“真的?”阿练闻言,整张脸顿时亮了起来,随后又有些怀疑,“哥哥你没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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