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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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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盛忙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本来是要去国公府的,但是听说表姐、表姐夫……我想去看看他们。”
  “那也正好,”玉笙寒抬眸看他一眼,“算是你来的巧,他们正好不在张府了,不然的话,你要去见也是难的。”
  苗盛道:“不在张府又去了哪里?”
  玉笙寒笑道:“我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你过去便是。”说着探头往外吩咐了一句。
  “多、多谢,”苗盛望着她言笑晏晏的模样:“玉、玉姑娘……你是打哪里来?”
  玉笙寒道:“我今儿才去探望了七宝。”
  苗盛问:“表姐、她还好吗?”
  玉笙寒笑道:“她自然很好。有个能干的夫君。定是遇难成祥的。”
  苗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那你呢?”
  “我?”玉笙寒诧异。
  苗盛话一出口,就知道造次了,忙又低下头。
  玉笙寒却反应过来:“我嘛,我没那种福气,也没那个命。”
  她的语气透着些自嘲似的,又像是无所谓般。
  苗盛听了出来,抬头震惊地看着她:“可、可我听说静王殿下对你……是一往情深的。”
  玉笙寒对上这孩子的目光,也不知是因为年轻,还是因为没经过事儿,苗盛的眼神也如此清澈,这种单纯的眼神,让玉笙寒在瞬间想起了七宝。
  玉笙寒一笑垂眸:“一往情深自然是的。但是你不懂,皇家的一往情深,跟你知道的不一样。”
  苗盛本来知道的有限,但是听了玉笙寒这句,却忽然冲口说道:“我当然懂,如果我是王爷,我、我只要玉姑娘一个就足够了,别的女人看也不看一眼。”
  玉笙寒敛了笑,停了动作。
  她抬头重看向苗盛,过了会儿,终于又是一笑说道:“孩子气。”
  苗盛本来有些忐忑不安,但听了这句评语,突然激动起来:“不是的,我是说真的!玉姑娘这么好……这么……”因太过着急,竟是语无伦次起来。
  玉笙寒缓缓笑道:“我自然明白。不过……千万别说如果是你之类的话。你若是王爷,只怕就不这么想了。何况姹紫嫣红,好的多着呢,男子的心性,自然是见一个爱一个,有什么稀奇?越是高位的男人越是如此,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苗盛看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心中突然极为难过,他慢慢地将手抽了回去,转头对着车壁,不言语了。
  玉笙寒起初不以为意,片刻转头看他,果然瞧见有一行泪从苗盛的脸颊上滚落。
  原来他竟然默默地在哭。
  玉笙寒张了张口,本是想劝说他几句,但转念一想,却又何必?小孩子赌气,过会儿就好了。
  两人沉默不言,直到马车停在了紫藤别院门口,苗盛起身下车。
  当他跳下马车的时候,苗盛回头看着玉笙寒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也知道我不配,可是……自从见了玉姑娘,我、我、我就忘不了你……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似是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却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只有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苗盛吸了吸鼻子,转身跳下车,跑进了紫藤别院。
  车门在面前掩起,玉笙寒却久久不语。
  外间随从问道:“公子,是要回王府还是……”
  淡淡的声音响起:“回王府。”
  马车复又往前,玉笙寒靠在车壁上,想到方才苗盛的话:“真是可笑的孩子气。”
  话虽如此,眼中却不知为何有水光涌动。
  ——
  永宁侯府。
  谢知妍来至程弥弥的房中,门口的丫头见了她,忙走过来迎着。
  “怎么样?”谢知妍问。
  “方才大夫在里头说,像是有点儿动了胎气。”小丫头回答。
  谢知妍道:“自她回来,可还安分吗?”
  小丫头低着头道:“向来也没什么,只是养伤,养胎……有两次念叨着说太太去的时候她不在,没有尽孝之类的。”
  先前谢知妍接了程弥弥回来时候,问起她那天晚上怎么会“无故失踪”。
  程弥弥竟说道:“奶奶恕罪,其实是妾自己走了的。”
  谢知妍皱眉问她为何要悄然“潜离”,——这自然是因为知道了裴宣暗中安置了程弥弥,所以才对她如此客气,若早给她先找到,就不是如今这样风光地接回来了。
  但是程弥弥的回答,让谢知妍吃了一惊。
  程弥弥说道:“也不是妾主动要走,实在是,之前在太太病重的时候,太太曾悄悄地叮嘱过妾,说是自己的命中带煞,故而当初奶奶给太太做寿的时候还特意挪了日子,如今太太恐怕自己跟我肚子里的孩子相冲,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让妾离开府内到外头去住。”
  谢知妍惊疑:“那至少要告诉我一句,可知道我急得什么样,在侯爷面前都没法儿交代?”
  程弥弥说道:“太太不许我告诉奶奶,说是太太如此疼惜我,绝不肯放我离开府内。所以才叫我悄悄地走开。”
  谢知妍无话可说,半信半疑之余,心中只是暗恼裴老夫人。
  而程弥弥这院子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谢知妍安排的人,所以谢知妍也不惮把她接回来,横竖是自己的掌中之物罢了。
  不过因为才把她接回来,众目睽睽的不好动手,所以要过一阵儿再摆弄她,裴宣那边也好交代。
  只是没想到今儿程弥弥居然把自己摆了一道。
  谢知妍听小丫头说不出什么来,因低低吩咐道:“都给我看牢些,别让她作妖。尤其以后家里有人来的时候,不许放她出去!”
  周遭众人垂头道:“是。”
  里头太医正在桌边儿写药方子,忙起身行礼。
  谢知妍扫了一眼那方子,迈步走到里间。
  程弥弥正半倚在床头,虽听见门口丫头说少奶奶到了,却并没有动,只在谢知妍走到床边的时候,才含笑道:“奶奶恕罪,我一时动不得了。”
  谢知妍勉强一笑:“谁让你方才在外头逞强的,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程弥弥道:“话说出来,我身上虽累,心里却痛快些。”
  谢知妍冷笑:“你痛快了,留神你肚子里的那个不痛快。”
  程弥弥抬手慢慢抚过,微笑说:“母子连心,这孩子自然也知道他娘亲的心意,必然也替我高兴呢。”
  不知不觉中,谢知妍的双手已经握紧:“怎么,这么早就知道是男孩儿了?”
  程弥弥含羞说道:“其实也未必,不过是男是女都好,侯爷已经跟我说过了,不管是哥儿还是姐儿,都一样的疼爱呢。”
  “够了!”谢知妍着实受不了,厉声呵斥。
  程弥弥抬眼看她:“奶奶怎么了?”
  谢知妍心头的火往上撞,勉强压住,咬牙说道:“你只管好好地养胎,别再无事生非就好,以后再自作聪明的像今日这般,别怪我容不得你。”
  程弥弥委屈道:“奶奶不是最贤惠大度的吗,又是大家子出身,怎么竟容不得我呢?”
  谢知妍看着她的神态,一时又想起了七宝:“我向来不喜狐媚之人,只因侯爷对你青眼有加,所以才容你。你别不识抬举。”
  程弥弥问道:“什么叫抬举?少奶奶抬举我了吗?”
  碍于大夫还在外头,倒是不便就吵闹起来。
  谢知妍盯着程弥弥,冷笑低声道:“你果然令人刮目相看,我之前倒是小觑了你,但是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不堪的出身……之前又给匪贼掳劫,如今你能再进这侯府,已经算是莫大的抬举了,不然你还想要什么样的抬举?”
  程弥弥了然说道:“怪不得方才那些人乱嚼舌根的时候,奶奶并未制止,原来也是跟那些人一样想法的。觉着我们给贼匪劫掠,就没了清白,就是该死的?只可惜奶奶真是错想了,侯爷依旧待我如同珍宝,而张侍郎少奶奶那边儿,更是为了她不惜跟家里反目……别人说干了口,也是枉然,奶奶是不是觉着很失望?”
  “你闭嘴!”谢知妍沉声喝道。
  此刻那大夫将药方子给了嬷嬷,让去照单抓药,自有人领着他去了。
  谢知妍听着外头的动静消停了,这才定了定神,冷看程弥弥道:“看样子,那些贼寇只断了你一只手似乎太便宜你了,很该把你这根能言善道的舌头也拔了!”
  程弥弥嫣然一笑道:“可惜他们没做到,倒是枉费奶奶一番苦心。”
  谢知妍动了杀心,知道程弥弥是留不得了:“好,很好。你给我等着。”
  她按捺怒火,转身要走,身后程弥弥的声音响起:“奶奶让我等什么呢?”
  谢知妍脚步一停。
  程弥弥轻声说道:“其实那夜,那些贼人去到紫袍巷的时候,其中有一人同妾说了一句话。奶奶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谢知妍轻蔑道:“你们还说过话?难得。”
  程弥弥笑道:“当然说过,那人对我说,我的模样儿虽生得不错,但是却比侯爷的正牌夫人差了不少,怎么侯爷偏宠我呢?”
  谢知妍起初还没回过味来,程弥弥又道:“我就好奇了,奶奶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怎么就知道奶奶的模样呢?难道……奶奶也跟他们照过面儿说过话?”
  谢知妍猛然回头。
  四目相对,程弥弥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只隔着半步之遥了。
  程弥弥微微倾身:“那些人想要报复张侍郎跟侯爷,只是张府门深,他们便来到侯府,奶奶你为脱身,也未报复,就指点他们去紫袍巷拿我……对了,我听说康王妃请张少奶奶过府之前,陈颖也来过这里,你猜……这会儿去问王妃为何请张少奶奶,王妃会怎么回答呢,是不是陈颖受了谁的指点,从中使了力?”
  谢知妍被她一句一句说中了,心中又惊又气,隔得这么近看到她的脸,竟好像是七宝在跟前一样。
  谢知妍想也不想,抬手一掌挥了过去,想要把这张可恶的脸打烂。
  程弥弥左手抬起,轻轻地一挡。
  谢知妍只觉着手腕像是碰到什么冰冷坚硬的器物上,疼得惨呼了声,忙握住手倒退一步。
  她只当是自己不擅如此,便喝道:“来人,给我狠狠地打她的脸!”
  本以为两侧的丫头婆子会立刻上前,然而屋内却静悄悄地,无人答应,也无人动弹。
  谢知妍惊怒:“混账,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像是看出谢知妍心中的疑惑,程弥弥说道:“奶奶没听过母以子贵吗,假如我现在有个一二,侯爷那边儿自然不好交代。奶奶且原谅他们胆小怕事罢了。”
  谢知妍冷笑道:“贱人,你总是拿你的肚子做挡箭牌,你真以为是一本万利不成,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一个风尘女子,不知在外有多少恩客,也不知是哪里弄出来的野种,居然就在我面前耀武……”
  话音未落,面前一阵风过,谢知妍尚未反应,就觉着脸颊上“啪”地一声,然后是火辣辣地疼痛。
  谢知妍情不自禁地转头往旁边,整个人给打的几乎趔趄出去。
  她举手捂住脸颊,睁大双眼,转头看向出手的人。
  程弥弥正好整以暇地转动自己的左手手腕,喃喃道:“果然不如右手来的利落。”又抬眸看着谢知妍,含笑说道:“奶奶是高门出身,那种不雅的词,怎么能从如此尊贵的口中说出来?”
  “你是不是疯了!”谢知妍厉声叫道,“你竟敢动手打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啪”,又是一掌挥了过来,踏踏实实地落下。
  谢知妍眼前发黑,往旁边趔趄出去。
  程弥弥淡淡道:“就是打你了,又怎么样呢?”
  谢知妍站住脚,幸而身后还有个小丫头芳杜扶着她,也是手足无措,惊的叫道:“奶奶……程姨娘你这是、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程弥弥道:“我是过分了,你们想怎么样?去告我呀。”
  谢知妍几乎晕厥过去,拉着芳杜道:“去、去打死她!侯爷那边儿我自会交代!”
  芳杜已经看出程弥弥不是个好惹的,哪里敢去撩她锋芒。
  谢知妍环顾周围:“你们、你们都是死人吗?你们都反了不成?”
  这院子里都是她安排的人,如今这是怎么了,程弥弥才回来短短两天,难道这些人就倒戈了?还是说,裴宣暗中做了什么?不对……自打裴宣受伤,他就没有回府过,按理说不至于。
  此时,屋子里的几个丫头婆子听了这话,非但不上前,反而都退后几步,低着头置若罔闻。
  程弥弥嗤地一笑:“他们当然不是死人,只不过他们都不是你的人了而已。”


第145章 
  听了程弥弥的话,谢知妍虽不肯相信,但环顾周遭,原本都对着自己俯首帖耳的这些奴婢们,俨然变成了泥雕木塑一般,好像她并不存在似的。
  “你、你……”因为太过错愕,谢知妍几乎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谢知妍给惊怒冲昏了头,丫头芳杜却很清楚面前的形势,忙从后拉住了谢知妍的手臂:“奶奶!”
  程弥弥漫不经心地瞄了她们主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儿,我累了。”她抬起左手往旁边一搭,身侧一个丫头忙上前,会心体贴地扶住了。
  谢知妍眼睁睁地看着,脸上虽然火辣辣的难受,心却凉的像是坠进了冰冷的渊薮里。
  程弥弥回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她回头看向谢知妍:“少奶奶怕是委屈坏了,只是我这里没心思看你淌眼抹泪的,你不如回谢家哭诉去……对了,还有张府,或许去镇抚司找侯爷都成。”
  说到最后,程弥弥露出了淡定的笑:“总会有个为少奶奶撑腰的吧?”
  “奶奶,咱们先回去吧。”芳杜小声地说。
  “滚!”谢知妍用力甩开她的手,盯着程弥弥颤声道:“原来你之前的种种、果然都是装出来的,你既然有这种手段,怎么不早点使出来,难道是怕给侯爷知道了、他会不喜欢你了?”
  程弥弥低低笑了声:“奶奶果然是个聪明人。”
  谢知妍道:“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装了?”
  程弥弥挑了挑眉,回头瞥了谢知妍一眼:“奶奶又何必明知故问?没有必要做的事,我又何必费心费力呢。”
  谢知妍看着她似是而非的笑,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丫头芳杜忙也急急地跟上。
  两人出了院子,走到半路,谢知妍忽然停了下来:“去告诉张嬷嬷,把那院子里不管是什么人、务必叫一个过来。”
  芳杜呆了呆,忙领命去传信。
  谢知妍自己回到房中,坐在梳妆台前。
  脸上被打的已经肿了起来,她对着镜子照了一回,让丫鬟去打一盆冰水。
  这屋里的丫鬟们还不知发生何事,只是看她神色不对,自然不敢多问。谢知妍把帕子在冰水中浸湿了,自己覆在脸上。
  程弥弥的手劲不小,若再多一分力,只怕就要把谢知妍的脸打伤了,此刻冰冷的帕子贴在脸上,一阵阵地刺痛。
  谢知妍坐在鼓凳上,兀自回想方才在侧院里的种种。
  虽然因程弥弥的嚣张而气的胸口几乎炸开,但想到两人最后的对白,谢知妍心中却又按捺不住的不安。
  程弥弥承认了之前她是在装,是为了怕裴宣不喜欢她,但现在她已经没有必要装下去了。
  原因呢?
  自然是她不怕裴宣不喜欢她。
  为什么她会不怕?自然不会是因为裴宣已经喜欢她喜欢的无可救药。
  第一个可能是裴宣已经知道了她是什么人;但更让谢知妍不安而恐惧的是……也许程弥弥胆敢如此,也有裴宣的授意?!
  她虽然猜到了这两个缘故,却不能承认,尤其是后者。
  谢知妍回想那日自己去紫袍巷接程弥弥的时候,裴宣的神色举止。
  但是她窥不出什么端倪。
  自从裴宣质问她酒楼上程弥弥受伤之事,虽然有丫头顶罪……但自那时起裴宣对她就有些不同了。
  谢知妍了解裴宣的为人,知道他不喜欢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恐怕正是从那时候起怀疑起她,因为这个跟自己生分了。
  正在出神之时,外头张嬷嬷果然带了一个程弥弥院中的小丫头来了。
  那丫头战战兢兢地,进来后便跪在地上,只顾发抖。
  谢知妍深深呼吸,回头看着她:“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投到那个贱人身边去了?”
  小丫头起初还只说不知道,谢知妍狞笑道:“你若不说,我即刻叫人活活打死,看看她有没有能耐救得了你。那院子的人既然都不是我的人了,那在我看来便都是死人!她再能耐,这永宁侯府里还是我当家!我叫你死,你就活着出不了这个门!”
  小丫头毕竟无知,忙磕头求饶。
  原来自打程弥弥回到永宁侯府后,那院子里负责伺候她的自然仍都是当初谢知妍“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程弥弥之前在府内的时候,素来的温柔内敛,少言寡语,裴夫人在的时候,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们不敢当面使坏,背地里却常常用些促狭的手段,或者当着她的面冷嘲热讽,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但是程弥弥向来的不以为意,别人骂她,她也只默默低了头而已,克扣她的月钱以及给她一些不顶用的东西,她也都一声不响地受了,且不去跟裴夫人或者裴宣告状。
  这些势力的奴才因为伺候过程弥弥,很知道她是个可以信手捏揉的软包,如今又断了手,且又没有了裴夫人的照拂,岂不是更加好拿捏了?
  他们也知道谢知妍的心意,就仍是如同以前一样冷待程弥弥。
  程弥弥才回来的当天,才进门,负责打水的丫鬟捧了一盆冰冷的水来给她洗漱。
  换了以往,程弥弥必然是一声不言语地受了,但是这次,程弥弥打量着盆里的水,又扫一眼那丫头,忽然一抬手。
  一整盆才从井里打上来的冰水劈头盖脸地泼了那丫头整头满身,她身不由己地冷的大叫了声,惊的跌在地上。
  此刻外头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们纷纷涌到门口,大胆的更是跑了进来,想近距离看热闹。
  地上的丫头湿淋淋地爬起来,气道:“姨娘这是在干什么?好好的泼了我一身!”
  程弥弥淡淡道:“难受吗?”
  丫头一愣:“你、你说什么?”
  程弥弥道:“你都觉着受不了,你以为我身怀六甲的就受得了这冰水?”
  那丫头皱皱眉:“敢情姨娘在外头住了这些时候,养的娇气起来了,先前可不是这样儿的。”
  旁边一个拿了帕子递给她擦拭,也说道:“就是,就算姨娘不愿意用这水,说声就是了,干什么平白地折磨我们呢?横竖姨娘跟我们都是伺候侯爷跟奶奶的奴才,何苦自相残杀?”
  围观的众人见状,都忍不住偷笑:这话自然也在嘲讽程弥弥亦是奴才。
  程弥弥也笑了笑:“你说的好像很在理,你过来,且让我看看你的口齿是什么做的?”
  那丫头虽然见她的反应有些古怪,但因吃定了她的性子,倒也不怕她如何,便昂首走前一步,笑道:“哟,姨娘难道还会给看相了不成?”
  话音未落,程弥弥抬手,猛地掐住了这丫头的喉咙。
  丫头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已经窒息,仿佛突然给摔上了岸的鱼,嘴巴身不由己地张大,却偏喘不进一口气。
  程弥弥扯着她的脖子拉到身边儿,低头打量她的大张的口跟里头乱动的舌,仍是和颜悦色地笑道:“这条舌头倒是伶俐的很,只可惜说的都是什么混话,留着干什么?”
  旁边另一个丫头被这情形惊呆了,此刻才反应过来,忙上前道:“姨娘这是在干什么?快松开……”
  毕竟程弥弥没了一只手,如果真的要动手,难道还怕她?丫头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过去拉扯程弥弥,想给她一个狠亏吃。
  不料人还没到程弥弥跟前儿,程弥弥猛然抬脚,一记窝心脚狠狠地踹中了那来救援的丫头的心口。
  刹那间,那小丫头连哼一声都无法,往后猛然跌了出去。
  其他准备看好戏的人里,还有几个本来是想趁机过来一并欺负的,没想到看到这般情形,顿时都惊的愣在了原地。
  程弥弥手中的那丫头满脸通红,已经快要昏死过去了,程弥弥将她往旁边一丢,单手掐腰,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道理,你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大家伙儿痴痴呆呆,仿佛是雷惊了的蛤蟆,一个个愣愣的看着她。
  程弥弥说道:“只不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你们以为我还是之前那个任由你们欺负的程姨娘,那就打错主意了。”
  她指了指地上那两个爬不起身的丫鬟:“这两个贱婢就是例子。”
  在门口围观的众人里,有个老婆子脚步一动,原来她见势不妙,便想去上房告诉谢知妍。
  程弥弥早就察觉了,笑道:“你去哪里?难道还想着让少奶奶来给你们撑腰吗?”
  老婆子身不由己地一停。
  程弥弥道:“少奶奶很快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我可告诉你们,千万别抱错了大腿,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去哭。”
  众人本来正都想着让谢知妍过来处理,把程姨娘的气焰打消下去,突然听了这句,都愣住了。
  程弥弥走前一步,单手在腹部轻轻地抚过,说道:“这次虽是少奶奶去接的我,但就算不是她,侯爷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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