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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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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说你自己笨,却说别人厉害,混账的东西。’高迎祥心中这样想,但因为人家毕竟和自己政见一致,所以,高迎祥表面上还得做足功课。“当家的,你这么说,的确是大实话啊,现在能说大实话的人不多了。”
“那,闯王,你看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啊?”
可天飞还有6000多人,高迎祥手下能完全掌控的有3万多人,他们这4万人,如果能连夜离开,不管是张献忠还是洪承畴,都阻拦不了。一旦跨越陕西边境,大家就各奔东西,张献忠等人即便逃出生天,也没功夫理会他们的不义之举了。
哼哼,想到留在庆阳的命运,高迎祥心中冷笑,‘你等能有性命招安,老子都替你们烧高香了’高迎祥很了解张献忠的心思,无非就是人多马壮,到那都是八大王,洪承畴再厉害,也不过一万多人,怎么也吃不下去。是留是跑,他张王八都无所谓。但高迎祥凭借直觉认为,洪承畴的一系列举动,都隐含深意,那就是在庆阳城,一战解决他们这些人。
“可兄弟,你去告诉自成,今夜叫他亲自领兵出城,这样的话,等明天咱们决意要走时,城外多少是个照应。”
“哎,好勒!”可天飞兴冲冲的跑下去了。
……
强行招募民壮,然后再刻意放纵,被叛匪抓住。
放出口风,并冒险让曹文诏、左良玉等人放缓行程。故意出昏招,假用篝火来冒充人数,让对方轻易识破,好看轻自己。前几日的接战,强忍着没有乘胜追击,留下很多尾巴让叛匪咂吧滋味。新车营的火器只是用了一小下,便停止攻击,为的是保存和隐藏实力。
这一系列的举措,恰恰是洪承畴诱敌停滞的连环计。说来好笑,很多人都认为运筹帷幄很轻松,以为只要找个山谷埋伏好弓箭手,然后领兵出战,佯装败退,就可以把敌人引到埋伏圈中绞杀。似乎肉搏咱不行,定计我最牛。
但恰恰没想过,对方一样是百战老兵,一样是身经百战,对于战场上的诡计,也许玩的比你还清楚。你不冒险,你不付出真正的代价,谁会中你的孤计?
“要想孤计成妙计,只有连环计。”这才是治军的名言。
但无论洪承畴怎样表演,终究还是被高迎祥等人看出一些端倪,只不过,为了面子也好,为了复仇也好,这些变民军都要打上一打,否则,以后江湖上的兄弟,便不会再卖面子给你了。
“奶奶的,洪承畴简直就是一只大王八。”
李自成一边骂着,一边领兵返回庆阳城,偷营的前期很顺利,他带领的兵丁,已经有余力拆卸鹿砦了,却被洪承畴的火铳、火炮给阻挡下来,月黑风高的,放火射箭偏偏难以奏效,没办法,他只好回城了。
但回城时,却险些遭到刘道江守城人马的攻击,等天光大亮,李自成才确认身份得以入城。刚一进城,李自成还想兴师问罪刘道江,却不想,被高迎祥和可天飞给拦下了。
“自成,庆阳非你我久留之地,一旦被洪承畴羁绊住,等到曹大个他们赶过来,庆阳便是你我的死地。”
听着高迎祥少有的推心置腹,李自成很感动,同时,李自成也很奇怪的看了一眼可天飞,用目光询问闯王。
“唉呀,自成兄弟,我和闯王是一个念头,只是张王八和刘道江,还有那个罗阿瞒,只是仗着人多势众,想趁洪屠手落单的时候干一大票,好风风光光的出陕西。既然他们这么想,咱们就遂他们愿便是了。”
“遂愿?”李自成很好笑的看这可天飞,“哼哼,那咱们便看看他们是怎样遂愿。”
“嘿嘿,嘿嘿”可天飞嘿嘿地笑着,附和着李自成几声之后,又开口问道:“自称,昨夜你偷营回城,被刘道江给拦在城外,咱们刚好借这个机会,就说要替他们三个当前锋官,先出陕西去碰一下小杨,早离庆阳才是。”
“闯王,您的意思呢?”
李自成对于闯王的变化搞得有些莫名,昨天上半夜还捏着鼻子一起打,怎么到了大清早就变成死活也要走了呢?要知道,一旦张献忠等人功成,他们这一系,将来就要屈居人下了。所以,他必须得到闯王的明确表态。
“自成,可当家的说的有道理,现在不是谁担当的问题,而是能否逃出生天的问题。”
于是,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可天飞,领着各自人马,借着李自成回城被误伤的理由,直接南下而去,不搭理他们了。
洪承畴是真想一揽子解决所有的变匪问题,但心有余但力不足,他眼见变民军忽然咋咋呼呼地跑出去两三万人的规模,心中别提多懊恼了。但经与陈奇瑜一起筹算之后,二人觉得还属于可容忍范围,加上现在不能做的太明显,如果连这小股人马都拼命阻拦,容易惊着后续的大部队。于是索性让开身位,大大方方地放高迎祥他们走了。
但随即,洪承畴连发急令,调山东刘良佐守茅津渡、山东刘泽清守大禹渡、调河北唐通守风陵渡,又指派孙诚坐镇孟津口。这几个渡口都是黄河上最重要的大型渡口,其中风陵渡,素有鸡鸣一声惊三省的说法,因此,只要守住这几处,便如同给陕西上来一把大锁,后续的变民军,再也甭想出去了。
孙诚是皇帝的连襟,无论怎样,洪承畴都会顾及这一点,因此,几大渡口中,最安全的孟津渡,被老洪安排给了小孙。至于皇帝主婚的另外一个主角唐栋,洪承畴就没这么客气了,毕竟唐栋的老丈人是徐光启的四儿子,这样的背景,在整个大明军政两系中,其实算不上什么的。所以,唐栋被洪承畴用得狠狠的狠,而孙诚,则被巧妙的进行了保护。
……

第十三章:枝蔓尽去
高迎祥等人不停脚的离开陕西,对于庆阳城下的双方来说,似乎没造成什么影响。
“罗兄弟、刘兄弟,你们莫要起急,闯王和可天飞南下楚北,刚好迎上杨嗣昌的兵马,这样倒好了,我等可在此多停留些时日,如果闯王的兵锋顺利,咱们兄弟刚好可以顺势而去。如若被杨嗣昌所阻碍,咱们大军一到,即可以解闯王之危,又可以叫天下的人都知道,咱爷们几个,才是真正顶天立地,义薄云天的好汉子。”
张献忠一口气说到这里,略缓了缓气息,喝下一碗酒。然后再削下一片烤牛腿上的肉,送入嘴中,大口咀嚼起来。
“可话虽如此,但眼前这洪承畴该如何处理?”罗汝才这两天也没少折损手下,所以,现在的他有些气急败坏了。
“兄弟自管放心,连日来你的兵马也多是疲倦了,明日,待我亲自督军,扫荡洪营。”
几天来,刘道江和洪承畴多有接战,除了损兵折将就是无功而返,原本手下人马就不多,现在更是让张献忠得了势力,但好在闯王先走,使得名声大不如前,该他刘道江上位了。想到此,刘道江起身敬酒。
“如此,小弟敬王爷一杯酒。”
“好,诸位兄弟,大家一起来。”
※※※
“报,匪首张献忠,督军邀战,请都督军令。”
一名小校单腿跪在洪承畴的马前。
“再探。”
洪承畴潇洒的挥了一下袍袖,唐栋这些天净打胜仗了,如今心气提的很高,所以,一见换了张献忠,连忙打发手下人来请军令,他想出战。但洪承畴似乎并不着急。
“玉铉,曹文诏、左良玉等人的兵马,现在何处?”
“回督师,据传令旗牌所言,明日庚时可至,但若要形成合围之势,恐怕要到三日后,虎大威所部赶来方可。”
陈奇瑜很着急,眼见对方的人马被他们骗留在庆阳,和他们的计划很配,但是,因为高迎祥的先行离开,谁知道张献忠等人会不会也强行跑路啊?
“玉铉莫要着急,张献忠此人,阴狠狡算,他不清楚杨嗣昌的底细,是不会轻易出陕西的,眼下高迎祥直奔孟津口,刚好替他探路。如果一路顺利,他随后出陕不是更没有阻碍?即便高迎祥行军不利,他也好相机而动,直入楚地,兵犯襄阳。总之,别说三日,就是三十日,他张献忠也不会走了。”
“督师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呵呵,但你我于今之计,是我们这六军万余兵马,能否抵挡到三日后。”
陈奇瑜的心,刚刚放下,又被洪承畴给提了起来。
“督师,难不成,张献忠真的要决战了吗?”
“当然”
洪承畴忽然扬起了头颅,整个面上焕发出一种神采出来,他终于要迎来决战时刻了,不仅是王师与流寇的决战,更是他与命运的决战。
“传令,后卫营严守营垒,本督不问因由,只要这营垒安全,否则军法无情!其余五军,随本督出营决战。”
“传令,前左中右,布四象方圆阵。新军营随本督移至阵营左侧。各营将官,听令行事,不得有误。”
洪承畴一反常态,亲自连续下达了多个命令,他兴奋的情绪充分带动了手下的将士,大家迅速而有效的完成着他的命令。眼见准备的差不多了,洪承畴一带马,意气风发的开始了战前动员:
“吾等王师,上报君恩,下报父母,如今冰雪未消,朔风正起,本应在家中奉养父母妻儿,却被这些流寇叛匪,引得来此苦寒僻陋之地。于今,本都督一愿,吾等舍生杀敌,沙场成仁,方对得起英雄称号。二愿,尔等功名归乡,不误开春耕种,早日承孝父母膝前。儿郎们,随本都督杀敌!归乡!”
“杀敌,归乡!”
整个六军,传听到洪承畴的一番话语之后,不知在谁的带领下,齐声高喊出来。
很多战役前,都会有振奋军心的演讲出现,洪承畴的演讲,挑了两点来进行刺激。一个是功名,一个是家人,一方面要杀了这些毁坏我们生活的人,一方面,要立功名好荣归故里。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杀敌,归乡。杀敌,归乡!”
随着嘶喊声逐渐响亮整齐,全体官兵的心气也提了起来。是的,只有杀了敌人,我们才能早日归乡。天时不好,耕种稻米已属奢望,但皇上赐名的金、陈二薯,却让大家不再惧怕饥饿和旱涝。只要灭了这些叛匪,大家就可以过太平日子了。大家心中想着,口中呼着,做好了同张献忠的27营12万大军,展开悬殊战斗的准备。
罗汝才是4万人,刘道江是两万人,这些人全猫在庆阳城里观战呢,小小庆阳府已经快被他们磨平了,他们几个当家的,心中都很清楚,将近20万人的给养已经告罄了,早日离开是对的,但为了一分奢望,才准备开打最后一战的,此战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要跑了。现在就看战果如何了。
一方面,无心恋战却不得不打一场。一方面,隐忍多日,盼的就是今天的决战。两相比较,似乎结果不难猜测了。
第一排的人,肩并肩紧紧靠在一起,站在身前的竹木拒马后面,手中的盾牌有如鱼鳞般一片片的压紧,夯实。对方冲上来,撞不开盾墙,身后第二排的兄弟,便可以借助软盾、穆刀、短火铳,来帮他们清理眼前的敌人。敌人成片的倒下,仍然无视生死的冲上来,撞上来,但大家依然肩并肩的靠在一起,有的袍泽死去了,但尸体仍然被紧紧架立着难以倒下。
对方也有骑兵,但还没冲上前,便被第三排的兄弟们用弓弩和火铳射杀,战马没有主人的控制,是不会冲向刺猬一般的第一排,战马回跑时,也会冲散敌人的阵型,虽说有如石子投入湖泊,转瞬就不再有涟漪。但大家仍然轰然的嘲笑对方。
连日来的拼杀,让洪军将士们充分感到了日常训练的重要。现在,面对漫天飞舞的羽箭流矢不再惊慌,将软盾背后,竖起硬盾,然后,张开劲弓,反射回去。
右手的长矛也并不是摆设,前后刺杀,也可以极大力量的杀伤敌人,大家只是在敌人整顿阵型的间隙,才会有选择的把死去弟兄的尸体从第一排撤换下去,由后面的人接替上。第一排的人,就是永不移动的城墙,现在洪督师没有下军令,大家便始终一动不动地站着,偶尔也会有人,移动开腿脚,让钩镰手,将敌人倒在前面的尸首钩走,好为全面进攻做好准备。
获取阵仗胜利最基础的一点,是要对方跟着自己的步骤进行,像洪承畴这样将军队一排一排的排好,叫对方一步一步打过来的方式,是正规军对杂牌军的标准战法。
大家小声的交流着,只要新车营的人发威,咱们就可以冲下去了。远处夕阳下的庆阳城,已经三日不见流散的百姓出城了,想来,这些跟自家父母兄弟一般的平民,都被叛军杀了吧?要想不让这样的悲剧在自家亲人的身上上演,便只有自己坚持下去。
敌人潮水般的攻击又来了,他们看着接战后第二次出现的夕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跺跺脚,抖落开几近冻僵的身躯,打起精神开始了再次的迎战。
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这已经是张献忠发起的第108次攻击了。想想,多么难得,不过万余人,第一排的人也不过2000人,却挡住了10万大军的百次攻击。屹立一天一夜而没倒下,都说辽东军是铁骑,我们呢,咱们便是钢军。大家互相激励着。
这样的战事没有什么花样可言,方式都千篇一律,无非就是弓箭流矢先行探路,第二排的兄弟,会举起硬盾架在第一排的面前,听着乒乒乓乓的声音,恐惧的令人失禁。
紧接着是嚎叫着冲上来的步兵,他们一方面是送死,一方面是希翼能撞开盾墙。只要撞开盾墙,肉搏混战的情况下,大家的生死便是五五波了。但是,就是这一个简单的目的,对方一天一夜了,愣是没能奏效。
偏厢车的功用也显现出来,毕竟人手有限,很多不适合排人墙的地带,便用偏厢车来代替,上面放置着五门小火炮,轮番轰炸,普通士兵在火炮间歇,还用火铳、弓弩来击伤敌人,因此,到现在为止,偏厢车的阵线前,趋于安静了。
“他妈的,新车营是死了怎么的?”
既然偏厢车遭受的攻击少了,那么人墙前的压力便顺势增加,在持续高压的情况下,终于有人开始了崩溃。是啊,一天一夜了,大家之前都知道,只要新车营的人开火,便是总攻的开始。眼见身边的兄弟越死越多,自己发肿的双腿越来越痛,已经有人忍不住咒骂起来。
“就是啊,洪承畴瞎了吗?怎么还不开炮。”
“光启炮不是指那打那吗?怎么还不打?还有那个娘娘弹,他洪承畴想搂着睡觉是怎么的?”
“赵都司,老子不管了,下次叛匪再后退,老子就冲上去了,横竖是个死,老子再也不愿意像根棍似的,这么傻戳着了。”
正当大家开始厌战的时候,他们渴盼的炮声响了起来。
“啊!”
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
其实,洪承畴还想再等等的,但是,他知道,再等下去,自己的阵型就会全线崩溃。已经有多支小股部队,在敌人退却的时候,不顾军令的限制出队追击了,尽管追杀了不少敌人,但这样的战果与阵形松动,阵线破裂相比,根本微乎其微。他看到这些,心中十分清楚,再不发起总攻,就没有机会了。
随着礼花弹的硝烟升起,王师之中,突的响起震天的鼓声。击鼓而进,是总攻的时候到了。早已换好战马的后队士兵,齐齐发一声喊,自第一排盾墙让出的口子冲了上去,一天一夜了,他们只是猫在盾墙的后面射击,早蹩坏了,现在一旦冲出,便如洪水般涌向敌军。先是用硬盾护着自己和坐骑,然后用转轮枪发射,击发一次,插回鞍子右面的枪套中,再抽出第二支,发射,插回,再抽出,再发射。一共四次。
然后伸手从右后方拔出穆刀,进行砍杀。
佩刀的位置,自古只有三种:左腰,右腰,斜背。
左腰悬挂,拔刀时,左手按在鞘口,右手挥出,这是步兵的配法。
右腰悬挂,拔刀时,左手抓住鞘尾,右手抓刀柄,两相使劲。如果配载骑兵身上,则在冲锋前,将刀身横向固定在腰后面的马鞍上,因为左手持盾,不可能腾出空儿来。右腰后横向悬挂,是中国古代骑兵的最显著特点,因为中国军刀属于直线型制,如果放在左腰,拔出的过程中,不是露出空门,便是划伤马颈,因此,右腰后横向悬挂是最佳方案。
至于斜背的配法,多是刺客。再不就是道士。拔剑时,类似秦始皇被荆轲追时的样子,拔出后,可以顺势劈砍。
刀出,
寒光闪,
血花飞溅。
马过,
腥风起,
好似无常。
劈着杀着,在硝烟弥漫中,一队队的骑兵,在变民军的阵型中,往来冲突,所向披靡。随后是各兵种的步兵,他们杀着骑兵遗漏的残兵,口中呼啸着,激励着士气。
张献忠的兵马驻扎,原本是城里四成,城外六成,加上庆阳府外围的各个小城分散了部分军马,所以,他真正在庆阳的兵力,只有8万人,加上为了保存实力,他一直在分批进攻,这也决定了,在众志成城的洪军面前,一天一夜劳而无功。在一天一夜的鏖战之后,张献忠的兵力,没有拖垮对手,却被对手最后时刻的进攻,彻底拖垮。在洪承畴万余兵马的驱赶下,剩余的6万人,全拥挤着抢进了庆阳城之中。
“鸣金,鸣金,快鸣金。”
洪承畴终于放下了一直端着的风度,刚开始,他假模假式的拿着穆刀往前冲,还砍了两个重伤的乱军,但随后便受不了血腥的刺激,而退到后方?阵。眼见手下官兵将士杀红了眼,竟然跟打了鸡血似的,有趁势攻城的趋势,他不禁焦急起来。
因为他这边终究人数过少,凭借新车营火器的威力,暂时让对方吓破了胆子,才造成大好的局面,现在万万不可妄图入城,那样会自断生路的。所以他赶紧命令鸣金收兵。
然而,他身边居然没有多少人,大家全赶着上前杀敌去了。一边的陈奇瑜急怒攻心,不由得打马来到擂鼓的兵丁处,抬手抽了几鞭子,才将已近痴狂的擂鼓兵抽清醒,陈奇瑜不待多想,俯身捡起地上的铜锣,策马横行,边敲锣,便高喊,
“休兵,围城,不得入城。”
陈奇瑜不停的敲着铜锣,尽管耳朵快被震的失聪,他依然在震天混乱的厮杀声中,听到了‘噔’的一声,是弓箭离弦的声音。
战场上有一个非常玄妙的地方,那就是,你可以听不见主官的军令,却一定能听到要命的声音。弓弦无时不在彻响,但射向你的那支羽箭,在离弦时,你一定会听到。陈奇瑜下意识的舞动铜锣,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羽箭击裂铜锣,贯彻左臂,其势仍有余力,直接又钉在了他的胸甲上。随着陈奇瑜一声惨叫,老先生一头就摔下了马。
一旁的亲兵大惊上前,想把主官给扶起来,流矢伤命,可是太常见的了。大家都叫苦不迭,等扶起陈奇瑜,众人才放下心来。原来老陈是被羽箭的惯性撞下马的,他的胸甲挡住了箭头。除了左臂的伤之外,竟无大碍。
这之后老陈老实了许多,尽管他因此获得了军卒们的尊敬,但他依然在以后的战斗中,不再乱跑了。
……
第十四章:孤木难活
正当张献忠昏头昏脑的领着手下,奔庆阳城里面跑的时候,城头观战的几人当中,却爆出了一声咒骂。
罗汝才号称曹操,这个名字不是形容他的雄才伟略,其实是非常恰当的反映了他的狠辣奸诈。如果不是城里有四万左右的张献忠人马,罗汝才是不会开城门放张献忠进来的。
所谓旁观者清,洪军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迎头抗击,胜利就在今晚,但张献忠的手下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闷着头,惊着叫,直往城里涌来。
“直娘贼,凭点点的胆子,也要当反贼。”罗汝才不禁破口大骂起来,身边没有张献忠的人,他不怕。
“来人,来人。”
“当家的,有什么吩咐?”
“快,叫手下兄弟们出西门,绕道洪贼的侧后面,只要冲一下,咱们就赢了。”
张献忠的手下分别从东、北、南三门入城,西门刚好空着。
“是。当家的,您就擎好吧。”手下答应一声,就下去了。
罗汝才和刘道江转身命令手下的弓箭手,立刻于城墙上站好,防备洪承畴狗急跳墙,直接攻城。
罗汝才的手下叫马元利,是甘肃世袭军户马家的旁支,说起来,还是马世龙的远方侄孙子。当然,马世龙贵为甘肃总兵官,是不知道自家的这个远房侄子,正在干着很有前途的强盗行当滴。正当马元利兴冲冲的带着手下5000骑兵,从西门刚出来。
迎头就是一颗娘娘弹,无论是官兵还是乱民军,大家都知道,是礼妃发明的娘娘弹。田国丈是个混蛋国丈,田贵妃是个奸妃,所以奸妃发明的开花弹,才这么阴毒。不单前头比较尖,如果被正撞上,一个大活人立刻会被撕裂成零碎;最阴毒的,是落地后,还会再爆裂一次,弹片横飞,周遭的人都要受牵连。
还没等马元利咒骂出声,他的上半身便被旋转飞行的‘礼花弹’,给撕裂成了碎片。紧接着,‘礼花弹’在他的马上爆炸,但这枚礼花弹只裂开了四片,两片被马鞍阻挡,进而钉在了地面上。其余两片,旋转着,先是向上,然后落入惊慌失措的马队之中,只瞬间,便削断了十几名骑兵的脖子、腰身,肢体四溅。
还没等幸存的马队散开队形,又是连续三枚礼花弹落下,更多的鲜血,更多的断臂,更多的头颅,更多的惨叫,整个西门外,变成了修罗地狱。
是曹变蛟的先锋军赶到了,凭借出色的军人本能,曹变蛟没有参与到混乱的战场之中,因为洪军正忙着重组阵型,张军正忙着拥进城中,他贸然掺和进去,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在略略观察之后,直接跑到相对稳定的西门去了。
这便是应变,军队指挥者最基本的素质。
被洪承畴发出去的各支‘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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