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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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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清楚,云烈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
端只看他多年来能将自己的王府府库掏空去贴补临川军,又将因伤残卸甲后无处可去的同袍都接到府中,以侍卫的名义全部养起来,就知他绝非冷硬心肠之人。
见她没有丝毫指责的意思,云烈才抿了抿唇,低声道,“你想听吗?”
罗翠微想了想,笑着摇摇头,“我不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不要勉强。”
“说了就生气,我眼下不想生气,”云烈重新将脸藏进她的鬓边,“往后再慢慢告诉你。”
“好。”
“微微。”
他突然轻声在耳畔唤了她,嗓音听起来是少见的软弱与无助,这使罗翠微忍不住心中一酸,忙不迭漫声应了。
“若方才我母亲叫你帮着劝我,你会答应吗?”
说实话,按一般常理来说,蒋容华所提的“留在京中”,或退而求其次的“请封原州、翊州”,都是寻常人会认同的正确选择。
罗翠微扭头望着他乌黑的发顶,轻声笑道,“我不懂那些,只知道要与你站在一起。”
“不问对错的吗?”
“不问,”罗翠微以指尖勾了他的下巴,使他与自己四目相对,“你我既要携手共担余生,那我们是夫妻也是伙伴,你敢去的地方,我就敢去;你敢做的事,我就敢做。”
云烈揉了揉发烫的眼眶,似乎对自己这少见的多愁善感有些羞赧,掩饰什么似的,张口就轻咬住她的耳珠。
“你这样,很容易将我惯坏的。”
“感动归感动,别动手……又动口的……”罗翠微被他撩拨得满面通红,按住在自己腰间作怪的大手,笑眼嗔他,“眼下可是在寝殿之外,要扣粮的。”
云烈笑倒在她肩头,狠狠将她揉进怀中。
****
照规矩,大婚前一日两位新人是不能相见的。
于是,罗翠微在六月廿六这日回到罗家大宅待嫁。
廿七日,昭王府的迎亲仪仗在太常寺卜算的吉时准时抵达罗家。
当日骄阳似火,将天地染成一片矜贵而壮丽的灼灼金红。
京西罗家长女罗翠微风光大嫁,受圣谕册封昭王妃,执半枚王府金印,正式入主昭王府。
寻常百姓未必都能懂得这其间的深意,可皇室宗亲、世家勋贵们对此都震撼到无以复加。
云氏皇族的开府殿下们已许久不曾传出“托付半印于配偶”的佳话了。
要知道,上一位以平民之身,手执半印嫁入王府的王妃殿下,还是近两百年前云氏缙开朝肱骨定王李崇琰的王妃顾春。
对已开府的殿下们来说,将半枚金印交托到伴侣手中,那是生死不负的重诺。
不过,罗翠微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想。
可怜她自清晨被云烈带领的迎亲仪仗接出罗家大宅后,紧接着便是十里红妆打马绕城、进内城于金殿之上领帝后册封、与云烈行沃盥与对席之礼……
一整日下来,她只记得自己像个陀螺似地四下奔波,顶着沉重金冠与嫁衣频频行礼。
到黄昏十分被送回喜庆妆点的寝殿新房时,一整日没有进饮食,也没得半点歇息的她早已累得宛如傀儡,面上连一丝假笑也挤不出来。
昏昏沉沉间,她气若游丝地对陪伴在旁做小喜娘的妹妹罗翠贞道,“便是谁再给我一座金山,我也绝不再嫁第二回。”
见长姐歪歪倒倒不成模样,罗翠贞赶忙将寝殿内的侍女们都请了出去,关好门后,才转回来无比同情地看着自家长姐。
“要不,我替你将这金冠先摘一会儿,你偷偷吃点东西?”
罗翠微坐在婚床边沿两眼发直,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摘了,我睡一会儿。”
“不能睡的吧?”罗翠贞倾身扶住她歪偏偏的脑袋,苦恼又羞涩地提醒,“晚些还、还有合、合床礼……”
“你跟云烈讲,合床礼……不用叫醒我……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她喃喃闭上眼,口齿含糊地说出了一个异常荒唐的方案。
第51章
其实罗翠微就是累糊涂了,根本不清楚自己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望着那个一摘下金冠就大剌剌倒到铺上,几个呼吸过后就当真沉沉入睡的长姐,罗翠贞的小圆脸结结实实羞了个红通通。
到底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虽并不清楚“合床礼”具体是要做些什么,却又能隐约懵懂地意识到,长姐那句“爱怎么样怎么样”似乎有些……大胆。
不过,自打年初那回惹得罗翠微生了大气过后,她如今是再不敢对长姐的任何事情擅做主张了。
虽隐约觉得长姐交代她转述的话有些荒唐,可她又没胆假装没听到。
苦恼地拿食指抵着下颌使劲揉了半晌后,罗翠贞眼儿一亮,计上心来。
等到近戌时,夏侯绫终于将罗翠微的嫁妆一一点好,交给陈总管入了库,这才得空转到新房来探看。
听到外头的人是夏侯绫,罗翠贞立刻踮着脚尖,做贼似地一溜蹿过去,将门拉开一道缝挤出去,食指竖在唇前。
“姐姐太累,睡着了。”她压低声对夏侯绫道。
夏侯绫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她拖到一旁。
回头瞧了瞧守候在门口的几名侍女,确认距离远到她们听不见,罗翠贞才附耳将罗翠微的话原文转述给夏侯绫,一字也没敢差漏。
“这、这种话……”夏侯绫听得烧红了脸,连连摇头摆手,忙不迭往后退了两步,“翠微既是交代三姑娘转述,那就还是请三姑娘自己去同殿下说吧。”
罗翠贞也是一张大红脸,活跳跳像个热锅上的爆豆子:“我、我怎么好去说这种话?我还是个孩子!”
“那我就是个大人,我也没胆子去说这种话啊!”
话虽如此,夏侯绫倒也不敢真让她去的。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就红着脸站在廊下面面相觑,望着对方的目光是同样的尴尬。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罗翠贞眼尖,远远瞧见身着玄色吉服的云烈在一男一女两名礼官的随行下正往这头来,顿时怂得哧溜蹿到夏侯绫背后,只探出小半颗脑袋。
云烈走到二人跟前时停下了脚步,疑惑蹙眉,不解地看着夏侯绫身后那半颗脑袋。
“小妹不在新房陪着你姐姐,躲在这里做什么?”
罗翠贞尴尬地咳了好几声,讷讷道,“姐姐、姐姐让……让……让阿绫带话给殿下!”
说完,连半颗脑袋也不留,整个人躲在夏侯绫身后,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个实心的小圆点。
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三姑娘!夏侯绫怄得磨牙,在云烈疑惑的注视下垂下尴尬的红脸,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支支吾吾,声若蚊蝇——
“翠微让转告殿下……随、随……总之,她说随你爱怎么样怎么样祝你们百年好合不必送告辞!”
说完也没敢看云烈的反应,拉着罗翠贞就溜了。
****
幸亏两名礼官站得较远,夏侯绫又声音小、语速急,是以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见云烈似是怔住,男礼官趋步近前,小声提醒,“殿下,吉时……”
到底是开府皇爵的大婚,便是“合床礼”,也是要先经过一套繁琐礼仪的。
云烈清了清嗓子,回头对两位礼官道,“今日仪程繁琐,王妃太过疲累,剩下的那些虚礼就免了,辛苦二位大人,请回吧。”
语毕,抬手示意候在门口的昭王府侍女。
一名侍女立刻迎过来,伶俐地向两位礼官奉上红绸缠好的小元宝。
两名礼官显然不是轻易怠忽职守之人,接下小元宝后双双对视一眼。
这回改成女礼官谏道,“殿下,若是王妃殿下实在乏了,下官可将剩下的仪程尽量……”
云烈一言不发,只是以冰凉凉的眼神扫过他们二人。
盛夏燥热的夜风中,两位礼官无端打了个寒颤。
行了,知道你昭王府是一切以王妃殿下为先了,别再拿那种足可上阵杀敌的眼神瞪人了。
****
独自进了新房的内间,才一绕过屏风,云烈就瞧见他的娇妻正头悬在床沿边,横身蜷在榻中,睡得个不知今夕何夕。
她头上的半面金丝流苏小金冠已被摘下搁在一旁,白日里精心妆点在面上的娇艳红妆也已被洗净,素净的睡颜在满室红光的映照下更显皙白。
他顿时忍俊不禁地弯了薄唇,放轻了步子慢慢走过去。
站在榻边噙笑打量一番她奇怪的睡姿后,云烈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扶着她的腰背,耐心地将她一点一点挪正,动作轻柔至极。
终于将她的脑袋端端正正放到枕上后,他才直起腰身,无声长吁一口气。
喜烛燃红,烈烈艳艳将新房的每一个角落都照成欢喜的红色,薄丝红被上绣了鸳鸯,双枕上是寓意相守不渝的双雁,吉服上是代表携手好合的棠棣繁花。
此情此景之下,昭王妃竟能沉睡酣甜,可以说是很不解风情了。
云烈没舍得吵醒她,原本打算先去净室沐浴回来再做打算,转头却觑见桌上的合卺酒。
旁的虚礼免就免了,合卺酒却不能不喝吧?
他满眼笑意纵容无比,转身去将两杯合卺酒取来。
在床榻旁单膝屈地,望着她沉睡的面庞,先将自己那一杯饮尽,又拿了她的那杯,以食指轻轻沾了些,再点到她的唇上。
****
待罗翠微悠悠醒转已是子时,床头烛台上那对需长明通夜的红烛已燃了小半。
前些日子她与云烈总是同榻而眠,是以当她睡眼朦胧地一扭头,瞥见睡在自己身侧的云烈时,并未立刻想起今夜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懒懒隐了个呵欠后,她总算觉出饿来。
她迷迷糊糊撑着身子想下床去找吃的,头皮却猝然被扯到发痛,捂着脑袋低呼一声,脑袋跌回枕间,瞪眼瞧见自己的一缕青丝与云烈一缕黑发以小喜结相连,这才如梦初醒。
待她垂眼见自己身上着的并非睡着前的那身吉服,而是素色中衣时,素净白皙的面上顿时沁出薄红,如红梅嫣然落于雪上。
自两人递交婚书到今日正式行大婚之礼,无论是少府派来的女属官,还是家中的继母,都已多次含蓄又不失耐心地对罗翠微进行过“点拨”,是以对“合床礼”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她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今夜的同榻而眠,绝不会再如以前那般风平浪静,这件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
云烈本就是闭目假寐的,在她这连串动静下自是早已睁开眼,偏过头好整以暇地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见她终于发现自己被换了衣衫,云烈的薄唇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待她赧颤颤带询的目光对上来,才慵懒沉声,轻道,“发间的喜结是我绑的。”
“哦。”罗翠微尴尬微讶地干咳好几声,垂眸躲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云烈又道,“吉服也是我替你换的。”
只有天知道他替她换下吉服的过程,有多“辛苦”。
罗翠微羞愧嗫嚅,“我……”
云烈倏地一个翻身,俊朗眉眼顿时悬宕在她眼前,高大的身躯虚虚将她困于身下。
“鉴于本王详尽为人夫婿的本分,服侍得还算体贴入微,王妃殿下是否酌情考虑……”他很故意地顿了顿,如愿看着她紧张兮兮地咽了口水,这才接下去,“酌情考虑对本王也负上一点,责任?”
随着他说话时身躯徐徐贴近,这意味深长的“责任”是什么,自然也很清楚了。
罗翠微红脸仓皇,认输似地撇开脸,小声道,“我……饿了。”
“我也饿,”云烈满脸严肃,眸心却隐有淡淡软色,“你再好好考虑一下,究竟是你先吃,还是我先‘吃’?”
当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感受到某种惊人变化,罗翠微觉得似乎要燃起来了。
对于云烈这个“严肃”的问题,她实在没法回答。
而他当即就以无数既湿且烫的吻让她明白,其实这个问题不太需要她回答,他就是随口客气一下罢了。
那些湿淋淋的亲吻全不同于以往,又急又狂一路自她颈侧辗转至耳珠、至脸畔、至唇间,清晰、生动、火热地向她表达了,“她的夫婿比她‘饿’得惨很多”这个事实。
罗翠微被闹得浑身羞红又心慌气短,咬唇废了好大心力,才忍住一阵阵涌向喉头的喘与吟。
神识迷离间,她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逐渐“弃主而去”,不过此时的她不单周身发软,连心也发软,便温驯如羊入虎口,乖乖任由饿太久的猛兽剥了小羔羊最后的毛皮。
待他重新与她密密相覆——
很好,大家都没了“毛皮”,谁也没吃亏,可以说是很公平了。
****
意乱情迷之下,一股痛意直冲得罗翠微脑门发麻,使她瞬间泪目。
当云烈的唇舌堵过来,将她即将脱口的呜咽尽数吞去时,她真的很想……
咬死他算了。
到底是谁告诉她,只是“一点点痛”而已?!
她难受又无助地闭眼,软软抬了手,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
不经意间触上他的裹上药布,她方寸一软,终于徐徐睁开迷蒙泪眼,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似是察觉到她的痛,云烈的缠吻逐渐多了安抚、诱哄般的温存,像预备饱餐前的猛兽忽然自己关上了闸门。
等到她面上因痛而起的青白渐渐重归春意绯红,“猛兽”便彻底关不住了。
“出闸”的云烈当真不负他的名,就像《神异经》里所说的那种“火山”,周身似带着烈焰的滔天熔浆,经暴风而不弱,历狂雨却不熄。
那阵痛感渐渐钝去后,罗翠微便觉自己被整个抛入那滔天熔浆中,浮浮沉沉尽皆身不由己。
万般滋味驳杂在脑中,将她搅和得一片混沌。
她止不住颤声轻泣,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哭;就像她说不清之后的所有感知该是“痛”,还是“痛快”。
最后的最后,一室红烛明光中,她却觉得自己眼前遽暗,惟他那对湛湛双眸似夜色天幕中的两池繁星,将她从身到心,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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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翠微再醒来时,又薄青天光透窗而入,床头红烛燃烧殆尽。
周身无力,有带了薄茧的温热大手正以极其恰当的劲道,耐心地按揉着她酸痛的肌理。
见她醒转,云烈沉声闷笑,“就你这样,还敢扬言让我‘爱怎么样怎么样’?”
沉嗓略哑,像心疼又像得意。
罗翠微沙沙软嗓中带了浓浓鼻音:“什么……扬言……”
显是昨夜被折腾得太彻底,她脑子还有些混沌迷糊,平日的口齿伶俐全都死光了。
见她的模样着实是累极又惨极,云烈起身下榻随意套了衣衫,又拿宽大锦袍将她密密裹好,便抱了她去净室。
好在此时天色将醒未醒,府中众人大多还未起身,不然罗翠微大约没脸见人了。
云烈先将她放在净室外间的椅子上坐好,自己去了旁边的灌水小房敲醒了当值的侍者。
待热水备好灌入内间方池后,云烈才重又抱起她绕过屏风进了内间。
觑见他伸手来掀裹在自己身上的袍子,罗翠微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哑声告饶,“你身上有伤,可别、别乱来。”
她真的累到一个不行,对“安安静静、‘清清白白’泡个澡”是很欢迎的;可若他又要“胡作非为”,她大约是承受不起了。
云烈以幽深目光将她上下逡巡一遍,坏笑着吓唬她,“不乱来,我抱你进来做什么?”
果然吓得罗翠微一个激灵,满面炸红,耳廓胀热,心房急速鼓噪。
连句告饶的话也说不出来,只会可怜巴巴地轻轻摇头了。
云烈替她除了那袍子,轻轻将她没入方池中的热水里,恨铁不成钢地坐在池沿笑瞪她一眼。
“没出息。”恶劣地掬了些水洒在她脸上。
温暖的热水没过肩头,罗翠微舒服地闭目逸出一身轻叹,脑袋无力地搭在池沿上,没精神计较他幼稚的滋扰。
沙沙的嗓音娇慵含混又绵软疲乏,“在这种事上……我暂时还没打算……很有出息……”
“先别睡,有事同你商量。”云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听出他嗓音里的郑重其事,罗翠微仰起脸,虚虚将眼皮撑开一道缝。
“若我请封临川,你同意吗?”
第52章
此时的罗翠微脑子还有些跟不上趟,缓了缓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谈这么正经的事?”罗翠微歪着脑袋,疑惑地望着他。
“因为风光太好,若不谈些正经的事,”云烈无奈而克制地撇开头,隐忍轻叹,“我怕我就会做些不正经的事。”
“什么风……”罗翠微直身一个垂眸,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池中的水清澈见底。
清澈,见底。
无论什么“风光”,都是一览无余的。
紧接着,昭王殿下就毫无意外地被他的王妃——
以羞愤的目光驱出了净室。
****
笑闹归笑闹,可毕竟“请封藩地”对任何一个王府来说都是大事,当然是要正经商量的。
待到罗翠微午歇醒来,终于神清气爽了,与云烈一道去了书房,又吩咐人送来一壶酸枣茶,这才正经开始商量这件大事。
书房的桌案上摊了一张“大缙全境堪舆图”。
“所以,你早就打定主意,只要一得了机会,就会尽快请封就藩,避免卷入储位之争?”
罗翠微在桌案前站定,问得平淡又冷静,仿佛“储位”只是一桩不大不小的买卖。
跟在她身后的云烈走过来,自身后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轻笑,“若你希望我去争,那我……”
“我有那么傻?”罗翠微自他怀中转过头,娇泼泼笑觑他一眼,“若你成了储君,那就意味着你将来会成陛下;若你成了陛下,那我岂不是就得同众多后宫佳丽一道来争你?这种一看就会亏到血本无归的买卖,我才不会做。”
“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云烈眉眼飞扬,眸心流转着得意华彩,“放心,包管让你稳赚不赔的。”
“那还真是多谢你啊。”
罗翠微笑哼哼随口敷衍一句后,转回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张堪舆图,一边伸出手向摆在桌案右侧的梅子青茶壶探去。
云烈轻轻拍下她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拎了小壶替她斟了一杯果茶喂到她唇边。
“我不像云炽、云汐那般,有母家亲族背后护持;又不似云焕那般擅在父皇面前卖乖讨巧,若是硬要卷入储位争夺,胜算根本不大;便是勉强胜了,也未必当真坐得稳。”
云烈在她耳畔耐心地解释,“我很早就已明白,在储位落定之前请封就藩,才是我最好的出路。”
然他的母亲一生困囿于后宫之中,眼界格局狭窄有限,从没想过这些。
所以,对他的“不争”,他的母亲一直都很失望。
罗翠微伸手覆住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掌,有些心疼:“你为什么不同她讲这其中的道理?”
“在我被获准开府以前,她连话都不耐烦与我多说两句的,”云烈沉嗓略低,片刻后又语调轻快道,“算了,不提这个,说正经事。”
说完,他伸出长指在堪舆图上点了点。
酸枣茶入喉一惯清润,罗翠微今日却觉有些有些发苦。
提及蒋容华,云烈话中那丝极力掩饰的隐痛与失落,再回想他在蒋容华面前时的种种神色与言行,罗翠微隐约猜到:
云烈的母亲,想必是他心中最大的一个死结。
或许其中有太多过往回忆伤他颇深,这才使他每每触及这个话题,便总是本能地回避。
虽她很想知道,可她也不会逼着非要他自揭伤口,既他此刻还不愿说,她就顺着他将这话头翻了过去。
“那,又为何不考虑原州或翊州呢?”
见她并不追问,云烈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头轻吻了她的发顶,这才耐心解释。
“原州是云氏兴发之地,翊州也不遑多让,老许多世家的祖宅都还在这两州。这两州富庶繁华,最关键是距京城太近,父皇未必会愿意给我;即便他愿意给我,云炽、云焕、云汐甚至云沛,都绝不会无动于衷。”
富庶繁华,又近在皇城卧榻之畔,若他当真被封在这两州中的任何一处,那就无异于早早木秀于林,在实力还不足以自保时,就提前将自己立做了“储君必须提前除掉才会安心”的靶子。
即便运气好,储君没能提前除掉他,将来无论那四人中的谁得登大宝,他依然很难得到个善终的结果。
当然,除这两州之外,还有其它地方可以选择。
但首先他对旁的地方都不熟悉,又无太多可倚仗的势力作后盾,若贸然择一处陌生州府为藩地,没个三五七年的苦心经营,根本无法将当地军政实权彻底掌控到自己手里;
其次,富庶、繁华程度能与原州、翊州相提并论的地方并不多,所以,若是选了旁的州府,他断断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财库充盈到如原州、翊州那般。
如此一来,他仍旧还是个只能任人掣肘,甚至任人宰割的空壳殿下。
最严峻的是,显隆帝年事已高,眼见着身体和精力一年不如一年。
若在他积攒实力的过程中,显隆帝这里有什么突发变数,无论继位的新帝是谁,想灭掉一个空壳的殿下,都是很容易的。
纵观大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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