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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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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琅琅眼睛亮晶晶的,这人这立场歪得,都快变成一根藤绕在她身上了,不过,她喜欢。
  “我进了一家脂粉铺子,她正巧也紧跟后脚进来,在隔壁房间说你喜欢兔儿爷什么的。所以我就把一条泡酒的毒蛇藏在了车顶上。原来只是想吓吓她,谁知到……”陆琅琅自己想起来也好笑,“谁知道她头上带的那支发簪那么多枝枝叉叉的,正巧就把那条死蛇给卡在头顶上。她尖叫了半天,只指望着别人替她拿走毒蛇,自己却一点也没敢动手去甩掉那蛇。”
  欧阳昱笑,“得了,她上次只是在宫廷里丢脸,也没消停几日。这次在整个兴州人面前丢脸,只希望她老实一些,别再出来招三惹四的。这个黄娘子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毛病,老觉得自己长得天下第一,男人就该被她的裙子牵着到处跑,这种嘴脸实在太恶心人。”
  陆琅琅没说话。
  欧阳昱觉得奇怪,“怎么了,要是你还是不喜欢她,我便找个缘由,抹了黄季隆的官,她没有她爹做靠山,想折腾也没人捧场。”
  陆琅琅眉头微蹙,“我总觉黄家还有后手,我学一句黄娘子原话给你听,你自己也想想这里面可有蹊跷。‘白送他的功劳,哼哼,我倒要看他如何消受……’,我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啊。”
  欧阳昱不由得认真思索。
  黄茵玉献宝库这件事,他们原先就觉得蹊跷,但是后来得知东西落进了陆琅琅的手里,便没有再认真追究。可黄茵玉这句“白送的功劳”到底指的是什么?黄家也就两个功劳,一个是开门献城,一个是献宝库。可是宝库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他是什么都没碰到,他有若干人证,这是说得清的。那么黄茵玉话里的无法消受的功劳,到底指什么?
  两个诡计多端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毫无头绪。
  “不然的话?再逼一逼黄娘子,她今天回府后,肯定得发疯。若是让她知道这事是我干的。她一气之下,说不定会耐不住性子,提前动作了呢?”陆琅琅觉得这么做可能会有效果。
  欧阳昱却不同意,“要是说是你做的,外面那些人还不知道得把你说成什么样子,不行,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我们可不干。”
  陆琅琅莞尔,“凶名在外,也不是没好处,最起码其他的小娘子们要是想打你主意,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过我这一关。”
  欧阳昱道,“谁打我的主意都没用,我只让你一个人打主意。再说了,就这件事来说,小惩大戒,她要是受得教训,以后老实做人,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若是她非要再起事端,我又不是她夫婿爹娘,管杀不管埋的。”
  陆琅琅笑眯眯,“其实你也不用哄我,我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小气护短,最爱翻旧账。你要反悔还来得及。”
  欧阳昱搂着她坐到身边,“我其实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杀人无数,但是看上的人,这辈子都不放手,你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要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觉得这个丫头简直是照着他的心意长出来的。
  “我倆绝世佳缘,天生一对。”欧阳昱洋洋得意地在陆琅琅的唇上亲了一下。
  陆琅琅今日心情极佳,捧着他的脸,吧唧两下,以示嘉奖。
  这一对心情极佳,窗前月下、拉着小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黄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而黄家的后宅里,黄茵玉已经快要气疯了,一进到自己的闺房,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而翠湖和紫箫则跪在屋外廊下,吓得瑟瑟发抖,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任凭那冷风刮得骨头都寒了,也不敢出一声,惹起黄茵玉的注意。毕竟,她倆现在还完完整整的呢,而今日跟她出去的那个马夫,早已经被黄茵玉下令打了个半死,被关了起来,留待日后让人拷问。
  黄茵玉的狂劲歇了,跌坐在房内的床榻上,胸口不停地起伏。最终狠狠地朝着窗外喊人,“还不进来,真的是死人吗?”
  翠湖和紫箫对望一眼,两人眼里都是惊恐,昔日黄茵玉美名传遍兴州的时候,莫说是对她自己身边的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梁王宫中的宫婢,一个不顺眼,打死打残的也不是没有。如今她的地位比昔年更不如,她们这两个丫鬟没有少被她作撒气用。
  两人瑟瑟缩缩地进了房来,紫箫到底年长一些,一看黄茵玉目色狠戾,就知道要不好。不待她开口,就赶紧动手,先收拾屋内的一片狼籍。
  黄茵玉紧咬着牙齿,一双眼睛就盯着她两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待两人终于将屋里东西都收拾到屋外。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是黄季隆听到了风声赶了过来。见两人扫出了一堆的瓷器,便问道,“怎么了?”
  紫箫忙道,“是婢子们粗手笨脚,摔碎了瓷器。”
  黄季隆眉头一皱,“你们怎么伺候娘子的,回头自己去管家处领罚。”
  紫箫翠湖如逢大赦,忙不迭地道,“婢子一会儿就去。”
  黄季隆挥了挥手,然后便跨入了黄茵玉的房中。
  黄茵玉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爹爹,女儿被人害了,如今丢尽了脸面,爹爹,你可一定要为女儿出气啊!”
  黄季隆坐了下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贼人干的,将个破坛子藏在了车顶上,又将那条死蛇藏在了坛子里,马车一摇晃,那蛇就掉在了我头上。”黄茵玉想起了那蛇贴在脸颊的冰凉触觉,恶心的不行,“爹爹,你一定要抓到那贼人,将他千刀万剐,后悔生到这个世上来。”
  黄季隆安抚得拍拍她的手,“好好,爹爹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虽是这么说,但是那敷衍的口吻,黄茵玉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一下子用手帕捂住了脸,嘤嘤哭道,“如今梁王与世子都不在了,女儿原想跟欧阳将军走得近些,也好帮助爹爹一把,彼此有个照应。谁知欧阳将军……竟然是个不喜欢女人的。如今女儿又在人前失礼,以后还怎么能嫁个好人家,帮衬着家里?呜呜呜,爹爹还是给女儿寻个庵堂,让女儿去了此残生吧。”
  黄季隆哪里舍得,他家花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才培养出了一个兴州第一美人。虽说如今因为欧阳昱,她在兴州的风头大不如前,可是只要欧阳昱失了势,或者离开了兴州,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上,这个女儿早晚都有大用的。只不过自己这个女儿,心思也太多了。
  “茵玉,你既然早就知道宫中宝库,却为何不告诉为父,若是为父早点得知宝库,也不会出了那个纰漏,惹得将军对你生了嫌弃。”黄季隆其实心中仍有疑问。他也不信那宝库是梁王尽数带走的,自己这个女儿在宫中也并非没有一点人脉,是否是她先藏起了宝库中的东西。
  黄茵玉心中冷笑,就知道这件事儿没过去呢,“爹爹,这宝库就是个火栗子,谁碰都烫手。那晚的情景您也在场,我也是乱了方寸,才喊出了宝库的事情。后来我细细思量过,当时真的不应该说出这件事情。其实,不管这宝物真正落在了落在谁的手里,碰过的人都说不清。”
  “你的意思是?”黄季隆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主意多,忍不住讨问。
  黄茵玉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深深的忧虑来,“爹爹,你别忙着惦记那空了的宝库了。你还没看出来吗?欧阳昱跟你根本不是一条心呢。要不然,凭着你开门献城的功劳,如今哪有那蔡赟风光的份儿?他现在借着蔡赟踩着你,根本就是早就想将你除掉,只不过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借口罢了。等到他收拾完这兴州剩下来的梁王的人,下面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不至于吧?”黄季隆惊疑不定。


第75章 挑唆 —— 下
  其实的确是不至于。
  欧阳昱从来没有过占据兴州不走的意思,而且官场向来是一缸浑水,除非是那真的油盐不进的愣头青,哪有几个干净的人。欧阳昱就算是吃饱了撑着,也不会有肃清兴州官场的念头,这种自找麻烦且得罪人的活,给他钱他都未必肯干,跟别说他如今穷得都勒紧裤腰带了,哪有那心思节外生枝。
  可是黄茵玉却不肯让黄季隆这么想。欧阳昱看不上她,已经让她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且不管是谁在她车顶上放了那条蛇,若不是欧阳昱下了她的脸面,这兴州地面上,谁敢欺到她的头上来?所以她将这些账一股脑儿全算到了欧阳昱的头上。得罪了她黄茵玉还好好活着的人,还真没有呢!这些日子,她闭门在家,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
  要扳倒欧阳昱这个武将,黄茵玉着实挖空心思想了许久。也就是今早醒来,她突然灵光一闪,自认为得了一条妙计,所以才出门闲逛,甚至在那脂粉铺子里露出了一句口风出来。
  “爹爹,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想想,开门献城,这是多大的功劳!可是欧阳昱迄今为止,可有为你向朝廷请功?可有当众给你嘉奖?只怕他连个热脸都不给你吧,反而把兴州大权尽数交到了蔡赟手上。为什么?可不就是怕你大权在握,到时再折腾你,兴州官场又要起波澜。只当他现在冷着你,只是为了敲打你,他根本就是在等机会,只要弄个能交代的过去的罪名,恐怕他一天都不会等,就要拿我们开刀了。”
  黄季隆想起欧阳昱那杀人不眨眼的架势,实在是心中惧怕。两人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他很难有反抗之心。
  黄茵玉一看他如此迟疑,眼睛一转,便换了个说法,“爹爹,如今你在衙门中坐着冷板凳,别人都跑去蔡赟那里奉承着了。长期以往,此消彼长,这兴州的官场是个什么样子,爹爹您可比女儿清楚的多。皆时,即便是欧阳昱不拿我们开刀,只怕蔡赟也留不得我们。欧阳昱不清楚前头的事情,可蔡赟可是桩桩件件,一清二楚。那是,蔡赟随便翻出点什么事,我家可就是抄家灭族的祸事啊!”
  黄季隆心中一紧,的确,他对欧阳昱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欧阳昱未必会拼命的与他过不去。可是蔡赟不一样,不管欧阳昱走不走,他跟蔡赟之间必有一争。“他……真的会这般?”
  这个他,指的是蔡赟。
  当时梁王在整个陇西郡一手遮天,黄季隆凭借着女儿的裙带关系,做事可是一点都不低调,甚至借着梁王和李明卓的名号在外嚣张的事情,那要算起帐来,他再来十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那些毕竟都是梁王时候的事儿了,再说了,这兴州又不是只我一个人为梁王办事。”黄季隆还是不敢。
  黄茵玉心中暗骂,这个爹,贪生怕死又贪婪短视,这些年要不是靠自己,只怕黄家早就破败了。她脸上的忧愁又浓了几分,“越是这样越可怕,人人都有把柄,可是蔡赟呢,您想想,蔡赟这只老狐狸,可有留下任何打把柄?”
  黄季隆一拍大腿,“啊呀,这个老狐狸,难怪那些出风头的事,他都不跟我抢呢。”
  黄茵玉几乎要磨牙,那会你仗着我的风头,谁脑子有病,敢跟你抢那些肥差,“可不是,他尽将那些留把柄的事留给你做,如今,谁都有把柄,只有蔡赟没有。要想不被蔡赟翻旧账,这整个陇西的官场,都得捧着蔡赟,看蔡赟的眼色行事。皆是,只要蔡赟露出一点口风来,爹爹啊,我们黄家就是墙倒众人推,再无翻身之日啊。”
  黄季隆恨的牙痒痒的,“女儿,你说的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多亏了有你提醒。你可有什么法子?”
  黄茵玉脸上终于露出了个微笑,“如今蔡赟跟欧阳昱站在一条船上,只要欧阳昱翻船了,蔡赟就得被拖下水。我有一招,保管好用,就看您舍不舍得。”
  “你说。”
  黄茵玉附在他耳边,微不可闻地说了许久。
  黄季隆终于下定决心,笑着夸赞她,“我黄家有你这样的女诸葛,何愁家势不兴。”
  黄茵玉娇笑着,“爹爹取笑女儿,只盼着兴州再来的将领能与爹爹一条心,女儿才能安心。”
  黄季隆哈哈一笑,“放心,我必定给你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夫婿,让你风光一辈子。”
  过了几日,黄季隆给欧阳昱送了帖子,请欧阳昱次日赴宴。
  欧阳昱看完帖子,便转手递给了陆琅琅,“看来,黄家比我们预料的还心急。可要再晾晾他?”
  陆琅琅接过帖子看了一遍,“临湖小筑,什么地方?”
  顾淮安在一旁道,“是个酒家,兴州有名的地儿,好酒好菜,值得一去。”
  “你去过?”陆琅琅好奇。
  顾淮安道,“前些日子,将军腿伤不便外出,好几场酒宴,都是我替代将军过去的。确实不错。”比军部的伙头兵强太多了。
  “那便去吧。”陆琅琅点头。
  欧阳昱便跟顾淮安说,“跟他说,我带着小六爷赴宴。给那个土包子看看眼,省得他老以为他家那个女儿真是个绝色。”
  顾淮安好笑,“外头都盛传小六爷是个蓝颜祸水了,你这带着小六爷过去,岂不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
  欧阳昱嗯了一声,“我本就没打算给他长脸。梁王在的时候,他跟在梁王身侧,蹦跶地最欢。一瞧形势不对,便立刻转身就将梁王卖了。这样的小人,若按我的脾气,早就一刀砍了,可偏偏他身上还背了个开门献城的功劳,若真砍了他,京城那帮嘴碎的孙子还不知要编出多少蹊跷的故事来。我这才留了他一命,可惜他跟他那个女儿一样,不怎么知道好歹。明日且去看看他父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再惹毛了我,我可就不留着他碍眼了。”
  顾淮安跟了他这些年,深知他的脾性,也就一副皮囊欺人,看上去儒雅风流,内在却是最混不吝的性子。这些年已经收敛了许多,若是还是这位小爷十几岁时的性子,这黄季隆只怕坟头的草都有半人高了。“我明白了,这就遣人去回他。”
  第二日傍晚,欧阳昱便带着陆琅琅、顾淮安、李霮、燕回一同赴宴。除了欧阳昱和陆琅琅别有心思,其他人都是抱着不吃白不吃的的心态去的。
  那临湖小筑紧邻湖边,里面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其中最精致的雅间,做成了个石雕画舫的模样,入门处还立了块石碑,上面雕刻着三个篆字,不系舟。陆琅琅笑,“果然是个好地儿,光是这三个字,便够上那些穷酸们未饮先醉,飘飘欲仙了。”
  李霮心想:你肚子里的学识只怕比那些穷酸还多谢,可惜没见你拿来做正经文章,尽拿来嘲笑戏弄人了。
  陆琅琅也不知怎的,正好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李元朗,你又腹诽我什么呢?”
  李霮在南疆时没少被她捉弄,根本不敢搭话,“哈哈,这地儿……”他举目四望,这不系舟的背后临湖,若是其他的季节来,草木葱郁,风景应该确实不错,可如今天还冷着呢,一眼望去,光秃秃的一片,哪有什么好看!于是到口边的话只好又吞回去,干巴巴地接上两个字,“真冷!”
  这时,早已经等候在不系舟里的黄季隆忙掀开帘子迎了出来,“恭迎将军。”
  欧阳昱脸上倒也带了三分笑,“叨扰黄大人了。”
  “将军哪里的话,快请,快请。”
  众人走进了不系舟,不由得觉得眼前一亮,这雅间里红烛高挑,亮如白昼,团团锦簇花样的地毯,一脚踩上去,就软软地陷了下去,如步云端。空气里弥漫着如兰似桂的淡香,目光所及,所有的陈设都精致非常,就差刻上四个大字,“我很值钱”。
  黄季隆见众人脸上并未流露出惊艳贪婪之色,未免有些失望,“将军请上座。”
  欧阳昱便在主席上坐了下来。黄季隆是今日请客的人,自然是在左首的次席坐了。可他方一入座,就看见陆琅琅自行在欧阳昱的右侧席盘腿坐了下来。
  “这位想必就是小六爷了?”黄季隆呵呵笑,一脸的久仰大名。
  陆琅琅朝他拱拱手,“见过黄大人。”
  黄季隆听她开口,不由得心中一惊,他原以为传说中的小六爷是男生女相,可是为何连声音都不似男人,清脆悦耳。黄季隆也顾不上避讳,仔细去瞧陆琅琅。
  这位军中声口相传单刀夜挑卓昌河的小六爷,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身高八尺、方头圆眼、声若洪钟。反而身材纤细,眉清目秀,英气十足,说他是个男人,黄季隆更倾向他是女人。
  难不成兔儿爷都是这样?黄季隆有些拿不准。


第76章 自找苦吃
  不系舟里服侍的侍者和侍女见贵客都到齐了,便上前来侍奉酒菜。他们原来都跪坐在角落里,众人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如今这些小厮都纷纷安静的膝行上前,跪在众人身侧布置菜肴酒水。
  欧阳昱本来并没有太留意这些人,可跪坐在自己身侧的两个人,身上的香味实在太浓烈了些,呛得他脑门疼。他不由得随意扫了一眼,陡然一阵恶寒,差点就一脚踹过去。
  原来在他左右服侍的这两个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油头粉面,娇娇怯怯,看见欧阳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还咬着唇,怯怯地回给他一个媚眼。
  欧阳昱只觉得嗓子眼一阵翻滚,差点没把午饭给吐出来。
  “黄大人,你这是何意?”欧阳昱脸上的笑容根本挂不住。
  黄季隆心道,你不是就好这一口吗?
  可是他的眼神忍不住又往陆琅琅身上溜,同样是兔儿爷,他也觉得自己挑的这两个小倌儿跟小六爷水平差别太大。这小六爷有种雌雄莫辨的英气,即便是两人立场不对,这副皮相也实在好看。可自己挑的这两个,在南风馆里还算是出挑的,可是跟小六爷一比,就只剩下恶心了。
  他连忙陪笑着,“他们都是这里服侍的人,要是……”他原想说“要是将军喜欢,尽管带走”,可是有小六爷在座,欧阳昱只怕是眼瞎了也看不上这两个东西。他只好改口,“要是将军不喜欢,换别的人来服侍就是。”
  欧阳昱现在只想一脚踢爆他的狗脑袋,就说那个黄娘子怎么跟个白痴一样,有这样没眼色的爹,一点都不奇怪了。
  除了黄季隆不明缘由,其他人莫不忍笑忍到肠子打结,陆琅琅看戏只恨台不高,开口道,“挺好的,留着服侍吧。”
  欧阳昱的脸色又青又白,没有再出言反对,而顾淮安等人更是巴不得看他的笑话,只恨不够热闹。
  黄季隆原来的“美人计”没能用得上,而且总有一种将马屁拍成了老虎屁股的不妙预感。他不敢再提这茬,硬着头皮顶着欧阳昱的黑脸另找话题。
  酒过三巡之后,黄季隆一拍手,便有人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精美的漆盒,在众人面前跪下。
  黄季隆倾身向前,“欧阳将军,在下乃待罪之身,蒙将军关照,才能平安无事。今奉上些许军资,以供将军解燃眉之急。”
  欧阳昱一直黑着的脸,这才有了点起色。他深思的目光落在黄季隆的脸上,看得黄季隆眼光闪躲,卑躬屈膝地作恳求状。
  欧阳昱心中疑惑,他跟陆琅琅琢磨了许久,预想了若干的黄茵玉的打算,可眼前这个架势?难不成想用银子砸死他们?
  欧阳昱面色微霁,开口道,“黄大人忠君爱国,为了兴州归附,立下了大功。朝廷定有嘉奖,黄大人勿要多虑。”
  黄季隆只作感激涕零的样子,“蒙将军宽厚体恤,然兴州如今人心浮动,日前,连小女都为宵小所欺,失礼于人前。下官实在是忧心忡忡,坐立难安,觉得这兴州各处都藏了了梁王的余孽,要找小人算账。如今奉上些许薄财,期望能得到将军庇佑,以保我家人太平。”
  黄季隆微微一抬手,那些侍者打开漆盒的盖子,里面全是码得整齐的银锭,极为整齐晃眼。
  欧阳昱没有拒绝,“黄大人果然洞察入微,急人所急。这样的功劳,我必定上书朝廷……”
  “哎,”黄季隆两手直晃,“不过些许犒劳军士的钱资,若是让朝廷知道了,未免要笑我轻浮。今晚的事情,只有我与众位将军知晓,将军只管自行处置就是。”
  将欧阳昱还是一脸不决,黄季隆直哭丧着脸,“将军,如今这兴州城中,看我不顺眼的人太多,若是得不到将军庇佑,只怕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也等不到朝廷嘉奖了。”
  欧阳昱笑笑,不再拒绝,温言宽慰了几句。
  黄季隆见他终于肯收下了礼物,终于心安了。接下来美酒佳肴,更有豆蔻年华的美女抚琴吹箫助兴。这场晚宴,最起码表面上,众人都甚为开心。
  最后散席时,欧阳昱仿佛喝多了,接过侍者手中的外氅,亲自给陆琅琅披上,“外面冷,你刚喝了酒,小心冷风。”
  陆琅琅呵呵一笑,仍任由他小心殷勤地服侍,连句客气话都没说。
  黄季隆看得咂舌,待众人离开之后,才对躲在后面观察众人的黄茵玉道,“原来我还以为欧阳昱有龙阳之好只是传闻,如今看他对那小六爷宠爱的样子,连在人前都不避讳了。所以在军中,这小六爷还不知如何气盛呢。”
  黄茵玉在那隔间里一直偷窥着众人,自然没有错过欧阳昱对陆琅琅的眉目传情,早已经妒忌的不行,恨不能把陆琅琅的脸给挠烂了,“哼,儇子乱民,颠倒阴阳,终有一日,我非把他送进那南风馆不可。”
  众人回到了军部大院,方才骑在马上被冷风吹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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