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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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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是个太监?!
  魏韶还在追问伙头兵,“可是有人不让你们追讨饷银。”
  陆琅琅顿时火大,可是又拿不准这魏韶倒底是个什么来头,冷冷地开口,“当然有人不准!试问谁不想讨饷银,就算是还没成家没孩子,可谁家又没个父母?谁家不要钱吃饭!俗话说的好,皇帝不差饿兵,可如今呢,京城里那帮子黑心肠的东西,就知道拿饷银钓着替朝廷卖命的将士,听他们的话就给一点,不听他们的,立马就找个理由扣下。将士们要是敢出声讨要,立马不忠不孝、造反哗变的帽子就扣下来。前面那个跟梁王勾结的监军,不就是这么干的吗?说什么敢讨要就是造反!放屁!”
  陆琅琅拿着一根枯枝随手乱比划,越说越激动,差点儿就戳到魏韶的鼻子上去。“你说,这种卑鄙无耻的狐鼠之徒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没上任就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狐鼠之徒”默默的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第79章 三问
  若是在朝堂上,有人敢质疑他监军的作用,魏韶能跟着政敌们就这个话题辩个三天三夜,可以上升到精神和灵魂的高度,骂到对手彻底怀疑人生。但是如今,面对着陆琅琅那双几乎着火的眼睛,和一旁的伙头军老实巴交、愁苦木讷的脸,他满肚子的漂亮话,却一句都挤不出来。
  陆琅琅见他不啃声,心中不由觉得奇怪,若是真的监军,这人为何不反驳?
  魏韶不但没有反驳,反而问道,“过去的监军真的如此糟糕?”
  陆琅琅歪着脑袋看他半天,一时弄不准这人的套路,只好叹了一口气,“我且问你,何人是君?”
  “自然是……皇帝陛下。”
  “可是霍青儿跟梁王穿了一条裤子。”陆琅琅这话虽然盖了霍青儿一个黑锅,但也不能说冤枉了他,因为霍青儿背后真正的主子是皇子。
  魏韶没法辩驳,他也掏不出证据来说霍青儿是被冤枉的。
  陆琅琅再问,“何人是将?”
  魏韶道,“自然欧阳将军是将。”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朝廷可有当他是自己信得过的将军吗?”
  魏韶只能呵呵了,若是真的信得过欧阳昱,自己也不会寒冬腊月的千里奔波来当这个监军。
  陆琅琅冷笑,把大写的鄙夷二字摆在了脸上,“我再问,何人是兵?兵者为何?”
  暖烘烘的太阳晒在身上,魏韶被陆琅琅问得冷汗涔涔。
  临行前,有人在朝堂上扯淡,“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一副君子不屑与莽夫为伍的架势。这话连魏韶听了都想问候他奶奶,你有这个思想觉悟,咋去年梁王起兵的时候你不说呢。
  有些一辈子只在诗里读过烽烟二字的京官,站在朝堂上的时候,看到的也不过是奏牍里的一些数字,“……率军几万人,战损几千人,俘虏几千人……”,或工整或潦草,就那么简单的一笔带过。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往往就在那黑白之间,被一笔抹去了鲜血淋漓的过往。别提战场上那些他还未体验过的惊心动魄,就是如今这伙头兵站在他的面前,他额头上的每一道皱纹,大手上的每一道伤痕,都让他为之震撼,为之动容。
  只是这种震撼太过于沉默和遥远,对于京城的官员们来说,甚至还没有某位上司的七姨娘的二舅姥爷过世来得更加紧要。
  京官们这种麻木不仁的居高临下,不光是地位上的,也是心态上的。即便是他,自认也是心有壮志、胸怀天下,爱民恤物的好官,可是真的面对这些兵士的直言相问时,朝堂上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说辞却显得格外的苍白和无力。
  他们不仅是兵,也是国之子民。
  魏韶沉默而感慨。
  陆琅琅见他不吭声,呵呵自嘲了一声,“算了,说这些闲话干什么,徒惹得一肚子闲气。”
  她回头提声喊道“都吃饱啊,下午好有劲操练。”
  魏韶忍不住又问,“你们为何都……这样了,还要这么拼命地操练。”
  陆琅琅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拿了个碗,给他舀了一碗鱼汤,又撕了一块烙馍给他。自己也舀了一碗一碗汤,将那烙馍沾了鱼汤吃了。
  鱼汤很烫,带着一种植物独特的辛辣香气,中和掉了江鱼的腥味,魏韶尝了一口,觉得很是鲜美,不逊于京中那些大厨的手艺。
  陆琅琅突然问他,“好吃吗?”
  魏韶连连点头。
  陆琅琅道,“这就是了,大家现在只是没有钱,还没有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虽然没有钱,可是还有一条命,还能吃到好东西,甚至是那些达官贵人可能一辈子都尝不到或者看不上的好东西,只要大家还有一条命在,跟着将军,总是有指望的。就算是哪天,有人连这条命都不给他们留了,这也就是将军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魏韶陡然大惊,莫名地就懂了她未尽之意。欧阳昱或许没法给他们发饷银、没法让他们吃香喝辣的、没法让他们升官发财。可是这些人已经被他□□得如狼似虎。真的到了那天,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些被逼到绝境的人,就成了真正的虎狼之师。朝中那些人吃下去的,都得吐出来,欠了他们的,都得补回去。
  欧阳昱或许不会反,但是真的到了那一日,朝中出手除掉了欧阳昱,是否有人能控制得住这股力量?到时的局面会变成怎么样?
  可朝中所有的人都还做着兵散于府,将归于朝的美梦,而欧阳昱的目光早已投向了他们遥不可及的地方。
  魏韶心中警钟大响,这个欧阳昱比他想象中的更可怕。他咬了一口烙馍,粗面杂粮发酵的馍饼有些剌嗓子,堵得他难受。难怪陆琅琅要在汤里泡软了才吃。魏韶叹了一口气,学着陆琅琅的办法将那块烙馍慢慢吃完。
  然后起身,朝陆琅琅行了一礼,“多谢小六爷款待,日后若是有缘再见,一定设宴款待,还请小六爷届时一定要赏光。”
  陆琅琅起身回了他一礼,“先生客气了,适才我有些胡言乱语,还望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世人多读书人多有尊敬,陆琅琅这样待他倒也并不为过。魏韶并没有疑心陆琅琅猜到他的身份,所以安静地离开了。相比方才那种运筹帷幄的先人一步的优越心态,如今的魏韶的心情则沉重了很多。他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回头看向陆琅琅。陆琅琅正在指点一个兵士棍法,一条小儿手臂般粗细的齐眉棍在她手中宛如游龙一般,她的身影腾挪闪躲,飘忽不定,煞是好看。
  好一个小六爷!
  魏韶暗赞,光明磊落,铁骨铮铮。无论她知道或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都是那套说辞吧。相比而言,自己藏头露尾的,第一个照面就落了下乘。魏韶苦笑了一下,算了,回头去解释,也是画蛇添足,了无益处,待日后再寻机会解释吧。
  陆琅琅见他的马车已经离去,便招来几个人,“盯着这个人,事无大小,每日都回禀。另外,那个车夫是个硬茬,离他远些,不要让他发现。”
  几个金甲卫立刻正色领命而去。
  陆琅琅心中有些疑惑,历朝监军都是太监,但方才这男人可半点都不像太监。就算是李霮身边的王楼,身形倒是高大,可是仍然一开口就露馅。难不成,自己真的弄错了?
  待晚间回去,她跟欧阳昱提及此事。
  欧阳昱摸了摸她的头,“监军一职,古已有之。监视刑赏,奏察违谬。前朝多以宠臣担任,始皇帝曾命太子扶苏任过监军,后来,因为内监身份特殊,只能依附皇权,少有家族阴私,所以从玄宗起,便由内监开始担任监军。但是,霍青儿作为曾经风头最劲的内监监军,一命呜呼还背了个私通梁王的罪名。如今宫中,正经的主子就两个,圣人和皇太孙,可惜一位龙体欠安,一位年少势弱,都是随时会倒的靠山。试问,宫中还有哪位内监敢领这个差事?就算是奔着讨好我来的,可如今我在京城的行情正黑着呢,谁肯来烧我这个冷灶?”
  陆琅琅虽然天资聪颖,于武学一道,更是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但是在军事一途,欧阳昱的家传渊源,和从小在军中摸爬滚打积累出来的经验和超前的想法,则非陆琅琅能及。
  “所以这个魏韶真的有可能是朝廷派来的监军!”陆琅琅皱眉,心中有些不安。
  欧阳昱道,“听说在京城里,有一位皇太孙讲经的少傅就姓魏,单名一个信,字芳韶。而你遇到的这个魏韶,十有八九就是他了。他作为皇太孙的讲经少傅,领了这个差事,看来这人颇得太孙看重啊。”
  陆琅琅担心,“那我今天说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了?他会不会……”
  欧阳昱摸了摸她的脸,“别担心,莫说你说的都没错,即便是他想多了,那又如何?有了霍青儿的例子在前,不管谁来做这个监军,就算抱了必死的想法,在没到那一步之前,他都得三思而行。再说了,我就是威胁他们,他们又能如何?”
  欧阳昱扬眉一笑,毫不掩饰他的霸道,“他若是能猜到我的用意,就该更加小心谨慎,在这兴州夹着尾巴做人;他若是个猜不到我用意的蠢货,这样的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冷俊的眉眼霸气侧逸,欧阳昱在她面前多是玩笑的模样居多,极少表现出这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彪悍。
  陆琅琅看得着迷,目不转睛,都没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欧阳昱看她没接话,有点奇怪地低头一看。陆琅琅小脸微红,正水汪汪地盯着他看,一副情深意动的样子。这是被自己撩到了?难道媳妇其实喜欢的不是温柔小意的路数,而是喜欢邪魅霸道的那种?
  欧阳昱维持着表情不变,朝陆琅琅抛了个带着疑问的眼神。
  陆琅琅乐得哈哈大笑,扑过来连亲了他好几口,一顿狠夸,各种四个字的好词对着他狠赞了一通。
  美得欧阳昱晕头转向,笑得像个傻子。


第80章 借东风
  一连几日,金甲卫的人一直远远的辍着魏韶二人。
  这两人来到兴州之后,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休息了两日,然后就四处走走看看,后来某一日在一处酒楼用餐时包了一个雅间,而在雅间的隔壁用餐的人,就是如今兴州的红人蔡赟。这两间雅间的门,足足关了近两个时辰,才打开。
  探子怕打草惊蛇,并没有进去查探,只是将这一幕回去禀报了欧阳昱。
  欧阳昱并不意外,蔡赟一直是朝廷的耳目,攻打兴州时,好多的消息还是蔡赟安排传出来的。包括大开城门的功劳,只怕其中也有蔡赟的手脚,说不定黄季隆只是做了个挡箭牌,不管他答不答应或着临阵变卦,蔡赟早就安排好的那些人,也会把门打开。恐怕黄季隆此刻自己都还没明白过来。
  而如今,魏芳韶到了兴州就先联系蔡赟,所以欧阳昱就猜测,这蔡赟背后的牵扯,恐怕比他想得更复杂一些。
  欧阳昱眯着眼睛想了半天,觉得蔡赟这老小子实在不地道,既然这样,黄家惹来的麻烦,索性把他也扯下水好了。只是这计划里,还缺一些最关键的东西。欧阳昱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去找陆琅琅。
  陆琅琅依旧每日去城外操练,如今天气一日赛一日的暖和。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随着而来的,还有兴州城内小娘子们如春花般绽放的心情。
  欧阳昱骑马到达济水河畔时,这济水的两岸都很热闹。
  河的这边是努力操练的金甲卫,正在被陆琅琅变着法子花样吊打。
  河的那边是姹紫嫣红开遍,欧阳昱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对岸真的是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小娘子们,放纸鸢的,踢蹴鞠的,斗草的,散步的,比庙会都还热闹。
  奶奶的,欧阳昱心里暗骂,难怪这几日一个比一个积极,一个赛一个的主动,哭着喊着要跟着小六爷出来操练。原来是这么回事。
  欧阳昱高坐在马上,似笑非笑地问在河边扎马步的那些兵士,“很热啊?”
  一个个打着赤膊,精光着上身,露着肌肉,阳光的照耀下,汗水反射着光芒,惹得对面不时莺声燕语的娇呼一片。
  陆琅琅带着顶草帽,坐在河边钓鱼呢,闻言偷笑。
  那些正起劲的兵士冲着嘿嘿一笑,低声道,“将军,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去你的。”欧阳昱笑骂着,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丢人显眼。”
  那兵士也光棍,嘿嘿一笑,“得令,我立刻就去丢人显眼。”说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最靠岸边,最显眼的一个位置去扎马步了。
  “嘿,这小子……”欧阳昱瞪圆了眼睛,很想把他拽回来,用马鞭好好教训一顿。会不会说话的,什么饱汉子饿汉子,不知道你家将军一直素着呢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再理这帮小子,大步流星向陆琅琅走去。
  “小六爷,”欧阳昱大刀阔马地在陆琅琅身边坐下,“你动摇军心,该当何罪?”
  陆琅琅拉了拉鱼线,假假的问,“是啊,我认罪,你要怎么处置我呢?”
  “把你关起来。”欧阳昱斩钉截铁地道,在陆琅琅还未瞪他的时候,突然一笑,“把你关在我的心里面,永远都不放出来。”
  陆琅琅的脸上乍怒还喜,最终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俏地斜睨了他一眼。把欧阳昱的骨头都睨得酥了。
  他咳了两声,“勾引主帅,罪加一等,小心我立刻动手啊。”
  陆琅琅才不信,“大庭广众的,你敢?”
  欧阳昱哼了一声,怂了,他不敢,这传出去,还不知道那些人背后要怎么抹黑陆琅琅呢。他转移话题,“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这里阳光明媚,风景宜人,陆琅琅懒得移动,“去哪儿啊,今天早上出门前你都没说。临时起意的吧?出了什么事情。”
  欧阳昱有些犹豫,但是想了想,还是开口了,“想跟夫人借些东西。”
  陆琅琅觉得有些奇怪,歪过头看他,“找我借东西,我也没什么东西可借给你的啊?”她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可是……”她压低声音,“原来宫里面的那些东西?”
  欧阳昱不禁脸上一热,这都一年多了,他原来说的聘礼不但没能拿出来,如今还得向陆琅琅借东西……他抹了一把脸,“对。所以说,带你去个地方,看些东西!”
  陆琅琅打量了他片刻,欣赏着他脸上难得一见的赧然和窘迫,就语带笑意,“我又不是子钱家,借东西不需要抵押。”她如今不过只身一人在兴州,能有什么东西借给欧阳昱?思来想去,也不过就是在梁王宝库里拿走的那些东西。反正留在手中,这些东西三两年也出不了手。他要是需要,给他就是了。
  这姑娘,三言两语就猜出他要什么了。欧阳昱不好意思,“老是沾夫人光,多不好意思。”
  陆琅琅悠悠的开口消遣他,“放心吧,被喊了这么久的小六爷,我已经做好养家糊口的准备了。”
  欧阳昱假装跳脚,“谁要媳妇养家糊口,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看。”他身家也是硬硬的,只是现在不好拿出来而已。如今正好乘着这个机会,在陆琅琅面前摆显摆显。
  陆琅琅偷笑,这才是欧阳昱一直藏得紧实的后手吧。她才不信那些他放出来的消息,什么粮饷不足,缺医少药,给人一种朝廷一旦掐断了供给,十万大军就瘫痪了的错觉。欧阳昱要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只是跟朝廷打嘴皮仗。
  “走,我带你去看看。”欧阳昱拉着她。
  陆琅琅懒懒地赖在草垫子上,“不去,不去,懒得动弹。”
  “嘿,我还就不信了。我扛着你去,行不行?”
  陆琅琅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抱着我去,我都不去!得了吧,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了,你就别节外生枝了。再说了,我还非要亲眼去看吗?猜也猜到了好吗?你能把家当藏得那么严实,肯定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见的地方,我干嘛要来回折腾啊?来来来,”陆琅琅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坐下,“我相信你身家丰厚、腰杆粗了,坐下,别闹了。”
  心上人如此信任,当然是让人莫名得意的事情。可是这姑娘不但三言两语就猜到了,而且看都懒得去看,他犹如一只孔雀,憋了许久要开屏了,却生生让他憋回去,这样……很难受哇。
  陆琅琅看见他那一脸憋屈的样子,哈哈一笑,“来,春光明媚,干嘛愁眉苦脸的,美人,给小六爷笑一个。”
  后面有人笑出了声,两人回头一看,是顾淮安和燕回。
  欧阳昱没好气,“你倆什么时候来的?”
  顾淮安一摊双手,“就在你们说什么腰啊,粗啊,你要给小六爷笑一个的时候。”顾淮安的目光在欧阳昱身上意有所指地溜了两圈,“将军,没想到你的美色如今也挺值钱的。”
  要是能被人随便消遣,那就不是欧阳昱了。
  “你终于知道你家将军的好了。”欧阳昱一脸慈爱宽容的看向他。
  顾淮安哭笑不得,反正耍贫嘴,他怎么也耍不过他,“将军,郭绍派人来了,说是新任监军三日后就到。让我们准备迎接。”
  “迎接他个头,三日后到,那如今兴州城里待着的那个是谁?哎,你们说,要是我找个由头把魏芳韶关起来,那三天后是不是就有好戏看了?”欧阳昱笑着问。
  这个促狭鬼,陆琅琅踢了他一脚,“你赶紧的吧。让人取了东西,该干嘛干嘛,别等郭绍来了不好动手。黄家父女肯定也得知消息了,要是有动作,肯定就是这一两日,还不赶紧去干活。”
  欧阳昱对顾淮安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子,顾淮安领命走了。
  陆琅琅问,“你怎的不走?”
  欧阳昱正色,“我有正事呢。”说罢,提起了她插在石缝里的鱼竿,“我要给我家夫人钓鱼熬汤,如此春景难得,谁要去跟那些麻烦人待在一起。跟我家夫人待在一起多快活。”
  陆琅琅莞尔一笑。
  对岸的小娘子们一阵惊呼,继而心痛非常,对岸两人,相视而笑,犹如神仙伴侣,比这满目春光耀眼。画面之美,让人心醉,可是这美男子们都搞在一起了,那还有她们什么事?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第81章 接风
  三日后,欧阳昱身着军服,特地出城数里,迎接监军。他端坐在马上,望着远处缓慢行进的车队,不由得出声调侃,“真是铁打的护卫,流水的监军啊。”
  顾淮安哼了一声,“郭绍肯定不会觉得这是一句夸赞。”
  欧阳昱嗤笑了一声,两腿一夹,胯…下的骏马颇通人性,立刻小跑向前。他身后的那些官员们也都跟着迎了上去。
  这次的监军换了新人,可是负责监军安全的还是那位老熟人…内卫统领郭绍。是以欧阳昱才有了前面那一句的打趣。
  双方一见面,郭绍颇有几分尴尬和感慨,“欧阳将军,顾校尉,许久不见。”
  欧阳昱和顾淮安一脸故友相逢的诚恳,“郭将军可好?”
  郭绍很是一言难尽,可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含糊地道,“都好,都好。来,我为各位引荐魏大人。”
  众人步行越过护卫,来到一辆四驱马车之前,两侧侍卫打开马车前门,其中端坐着一位官员,身着紫色常服,腰束金玉带,神色平静。见欧阳昱率众官员将领前来,从容起身,手中捧着一道圣旨,站到车门前,朗声道,“众将接旨。”
  欧阳昱于这种面子功夫向来是丁点儿不错,率着众人一丝不苟将礼节做了个全套。其实那圣旨也不过寥寥几句话,任命魏信(魏芳韶)为监军一职,有便宜行事之权。
  欧阳昱听了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再正常不过了。
  反而是跟在欧阳昱身后的黄季隆心中激动非常,心想着果然被女儿说中了,他的目光就不由得落在了前方欧阳昱的背上,若是真的能把欧阳昱拉下马,再连带着扳倒蔡赟,这兴州……光是这么想一想,就激动非常。
  接旨完毕,不待欧阳昱开口,魏芳韶就步下马车,先朝欧阳昱行礼,“见过欧阳将军。”
  魏芳韶原是东宫属臣,后提拔为少傅,为皇太孙讲经,如今已经是正三品的文官。虽然欧阳昱是从二品的武官,但是以本朝重文轻武的风气,再加上魏芳韶天使身份的加持,两人的身份八斤对八两,谁都不能压过谁一头。
  而魏芳韶主动开口,这是先向欧阳昱低头的意思?后面的兴州官员,人人心里补了一出大戏。
  既然魏芳韶主动,欧阳昱肯定要给他捧场的,“久闻魏大人文采斐然,才思敏捷,朝廷栋梁,前途不可限量,能来兴州,实在是欧阳之幸,兴州之幸。”
  魏芳韶没想到欧阳昱不但人长得漂亮,话说得更漂亮。他是文官,肚子里的漂亮话也不比欧阳昱少,两人面带微笑,站在车前,一唱一和,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还是顾淮安最后看不下去,在一旁悄声提醒了一下,欧阳昱这才道,“城内已经设宴,为魏大人接风洗尘,兴州官员与将领等着大人可是等得脖子都长了。”
  魏芳韶忙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相谈甚欢,魏芳韶索性连车都不坐了,郭绍给他牵来一匹骏马,两人谈笑风生地一路往兴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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