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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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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小六爷说的对,打人这种事,必须得自己亲自动手,果然爽利。
  ……
  景泰是被秦茱凄厉的哭喊声给惊醒的。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头顶光线幽暗,鼻端有一股潮湿的异味,而她的身体下面是冰冷的泥地。
  秦茱的哭喊声还在持续着,“你们这些小人,你们胆敢这样对我,我母亲是景泰公主,我肚子里是太孙的孩子,是将来的皇帝,你们胆敢这么对我,唔唔唔……”
  秦茱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细不可闻。
  景泰强忍着不适,想撑起身体。可是,李霮那一脚踹得极重,如今她口中一副腥甜的血气久久不散,眼前东西都有些模糊。
  她闭了闭眼睛,终于奋力坐了起来,向外望去。
  牢房外静静地坐了一个人,青白色的衣袍,冠带齐整,如玉雕刻的容颜,一如二十多年前的模样,“驸马?”景泰惊讶地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没有为难你吗?”
  秦子游定定地望着她,突然如释重负一般的微微一笑,“他们为什么要为难我?”
  景泰先是不解,继而恍然大悟,秦子游此刻整齐的衣衫和悠闲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禁怒火中烧,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向了牢房的栏杆,“秦子游,你个冷心冷肺、忘恩负义的男人,这么多年,我屈尊降贵,对你千依百顺,体贴入微,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给你父母赡养送终,为你族人谋取富贵,可是你呢,你居然背叛我?”
  秦子游看着她狂怒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不错,是我做的。你在府中,跟秦处安策划的一切,都是我给陛下通风报信的,你们用来谋害陛下的迷药和解药,也是我提前拿到手,让人转给陛下的。你当年所做的事情,虽然知情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我还是列了当年你见过的所有人的名单,呈给了陛下,让陛下细查。秦处安做下的所有恶事,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一一写下,转呈给陛下了。”
  “你疯了。”景泰难以置信,“茱儿和安儿都是你的孩子!”
  秦子游笑容一收,脸上流露出难以描述的厌弃,“他们绝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背着我,养过无数的面首。更恶心的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几分与我相似。你真以为你的那几个面首会安心的待在那几个小院里?他们早就背着你,挑衅过我无数次了。而你以为的那几次同榻,不过是我将你灌醉了之后,送回你的屋里。你的面首便自告奋勇的代劳而已。我跟你之间,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为什么?”景泰的心痛难言,“子游,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啊,我对你,从来就是真心实意,只要你想要的,甚至只要你多看一眼的东西,不管多难,我一定会送到你的面前……”
  秦子游猛地提高了声音,“可我只想要我妻儿的命,我只想要我的妻子陪着我白头到老,就算没有富贵荣华,就算只能吃糠咽菜,只要我的妻子能陪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你能做到吗?”
  景泰一下子愣住了,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你……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秦子游脸上的笑容一直都在,可是因为牢中那摇曳不定的光线,看起来有些狰狞和诡异。
  “你逼着我父母给窈娘下毒,你用窈娘的全家性命威胁她,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是你不知道,我为了窈娘都做过了什么……”秦子游的眼神冷得像千年的寒冰,“当然,说那么多也没有用了,当年我千方百计想要脱身,带着窈娘远走他乡,可惜最后仍然功亏一篑。窈娘的幼妹被我父母以照顾姐姐的借口接入了府中,并扣押了起来。而那时窈娘中毒已深,回天无术,她最后的意愿,就是一定要救出她的幼妹。”
  景泰浑身冰冷,她想起来刚成婚时,公婆那异样的警惕,秦子游在人前日渐温柔的脸,“所以,你从来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不,我一直将你放在心上,我日夜心心念念,从来不敢片刻忘怀,就是要看到你的下场。”秦子游一字一句地说。
  景泰无力地跌坐在了地面上。
  这么多年死死压在心底的秘密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秦子游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后来,我父母以为我已经回心转意,尤其是在秦处安出生之后,他们终于放松了警惕。于是,我便托一位好友,救走了窈娘的幼妹。”
  秦子游的声音顿了一下,“当然,窈娘的妹妹,因为被囚禁了数年,身体也很不好,可是,那是位绝顶聪明的姑娘,而且像窈娘一样美丽动人,足以让我那位好友一见倾心。景泰,你可知道,直至方才,我才确信报应不爽。我方才来的时候,正好在前面碰到了欧阳夫人陆氏,她长得可真像她母亲。”秦子游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渗出了喜悦的泪水。
  “什么?”景泰猛的一抬头,“陆氏?”
  秦子游愉悦地点点头,“对,陆氏,也就是欧阳昱的夫人。她的闺名叫做陆琅琅。我的那位好友,姓陆,名湛,就是她的亲爹。而窈娘的幼妹,小名便叫良姐儿。王,良,王,良,合之,便是琅琅。良姐儿就是琅琅的亲娘。景泰,这,就叫做报应。”
  景泰冷笑道,“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这么多年,存心积虑,如今,终于如愿了,可得意了吧。”
  “不。”秦子游摇了摇头,“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复仇,从来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我又怎么忍心让良姐儿跟我一起受折磨。当年我便跟陆湛说好了,复仇的事情由我来,他只需要跟良姐儿好好过日子就好。我们此生,山高水长,无需再相见。倒是你跟秦处安,作恶多端,终得报应。即便不是琅琅动手,也会是其他人动手的。”
  景泰心如刀割,凄厉地笑了起来,“好你个秦子游,其实你这么多年不动手,偏在新帝登基之后才动手,说到底,不过是欺我势弱罢了,落井下石,算什么男人。”
  秦子游的长凳右首放了一壶酒,他右手一伸,将之取了过来,愉悦而痛快地一饮而尽,“谁说我在新帝登基之后才动手的。我这么多年,做了很多的尝试,只是先皇对你深信不疑,而京中百官昏聩,无人能压制你罢了。所以我只能等,耐心的等,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将你那令人作呕的虚伪面具全部撕碎,将你那贪得无厌的蛇蝎心肠拽出来给全天下人看看,我就要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你想要的皆不可得,你死之后只能葬在乱葬岗,成为豺犬口粮,死无全尸,而且无人祭祀,断子绝孙,成为被人神共弃的孤魂野鬼。”
  “秦子游,”景泰厉声喝道,“我这般下场,你以为你能逃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不劳你费心了。”秦子游神秘而得意地一笑,“景泰,这次我棋先一招,你永远都不会再遇见我了。我迫不及待要去见窈娘了。”
  他忍不住弯腰咳了一声,一行黑血从他的唇边溢出。
  “秦子游!”景泰大惊,双手从栏杆里伸出,拼命地想够到他。
  秦子游灿然一笑,“生不同裘,死不同穴。我便是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也再不要见到你。”
  说完,他再也不看景泰,阖目而逝。
  “秦子游!秦子游!”景泰拼命地伸手去抓他。
  可是秦子游的尸身猛地向后倒去,便是死,他也要死在远离她的方向。


第178章 家人
  陆琅琅在大理寺的厢房里赖着,就是不肯回家。
  欧阳昱没办法,跟在她旁边,嘴皮子都快磨薄了,“回去吧,这审问犯人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陆琅琅,“不要,刚吃饱喝足,回去干什么,睡觉吗?还是散步?能有这个好看吗?”听到不爽的地方,她还可以出手揍一顿,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这多好玩啊!
  欧阳昱脑袋都大了,“今天还在拿人,没有这么快审问的。大理寺干活哪里有那么利索?”
  一旁陪着的大理寺官员立刻眼刀嗖嗖的,打人不打脸,你当着我的面说这话,我们大理寺不要面子的啊!“欧阳夫人,一会就有过堂的,您要旁听吗?”
  陆琅琅,“要要要。”
  欧阳昱,“去去去。”
  陆琅琅兴高采烈,“那我们赶紧走吧。”
  欧阳昱,“不,我是让他一边去。”
  陆琅琅嘟着嘴,“哎呀,回府多无聊啊。让我在这里玩一会儿嘛。”
  欧阳昱眼睛一转,“哎,泰山大人和谢翁他们快到了吧,算着日子,恐怕就是这几日了。”
  “啊呀。”陆琅琅一拍脑袋,“被景泰这一闹,完全忘记这件事了。走走走,快回家。”
  欧阳昱这才松了口气,别人家的孕妇都是小心翼翼,连剪刀都不敢拿,可她家这位,连打带踹,上蹿下跳,犹如猛虎下山,就差没小鞭子嗖嗖的。打人倒是无所谓,要是不小心伤到肚子里的那个怎么办。好不容易将陆琅琅拐回家,结果一到府门口,就看见门子高兴地迎了上来,“夫人家里来人了。”
  陆琅琅一听,一头便从车厢里蹿了出来,“这么快就到了?快快。”
  欧阳昱见她连搀扶的人都不要,像一头脱缰野马,头也不回地奔进了府中,吓得简直魂飞魄散,赶紧追了过去。
  陆湛和谢晗四人正坐在堂中喝茶,谢顺芰二人正跪在谢晗和谢老夫人面前,激动地抹眼泪,他们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旧主。“夫人,夫人口风实在太紧了,这么久了,连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颇为欣慰,“当了母亲了,果然是稳重了……”
  可话音还未落,“稳重”的那人,便如同长了翅膀的小鸟,箭一般得飞了进来,谢老夫人被吓得猛地呛着了自己的口水,狠狠地咳了出来。
  陆琅琅,“谢翁,童翁,阿婆,爹爹……”然后她直接扑进了陆湛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陆湛。
  陆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留起了络腮胡子。望着陆琅琅的眼里,全是笑意,“自己都当母亲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陆琅琅不满意地扭成了团麻花,“我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欧阳昱只能干瞪眼,既不敢阻止陆湛,也不敢阻止陆琅琅。只好凑到谢老夫人身边,给她端茶倒水,低声告状,“阿婆,你瞧她,刚揍完人回来。”
  啊,都有了身孕还敢动手揍人?谢老夫人恨不得把她抓过来狠狠地揍一顿,但是看她坐在陆湛身边甜笑,一双眼睛不停地眨吧,心里又舍不得,便拍拍欧阳昱的手,“阿婆一会教训她。”
  到底是谢晗稳重从容,笑着问,“你们这是去了哪里?怎么都这个时辰了才回来?”
  陆琅琅来了精神,“您可知道景泰公主?她今日谋害霮霮,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此言一出,谢晗也被口水呛到了,“霮霮?!”
  陆琅琅哦了一声,陡觉失言,“是皇帝。”
  谢晗强忍着擦汗的冲动,“现在如何了?”
  欧阳昱便接着说,“被抓了个正着,相干人等都下了狱。”
  谢晗点点头。陆湛便插话了,“那么驸马秦子游呢?他如何了?”
  欧阳昱愣了一下,“听霮……不,皇帝的意思,就是他通风报信,往外传递的消息,无罪还有功。所以应该没什么紧要吧。方才琅琅在大理寺玩的时候,我们还跟他撞了个正着。看他衣冠齐整,从容不迫的样子,应该无事吧。”
  “他去大理寺干什么?”陆湛问。
  欧阳昱也不清楚,当时他一心只想着怎么把陆琅琅拖回家,反正景泰一党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罪证确凿的人,都是迟早被砍头的份。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不然我派人去问问?”欧阳昱看向他家泰山大人。
  陆湛直接站了起来,“你跟我走一趟吧!”
  “我也去。”陆琅琅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
  谢老夫人瞪她,“你老实点,刚回来就出门,莫说你还怀着身孕,就是没有身孕,也少见你这样上蹿下跳的。”
  陆琅琅嘟着嘴装可怜。可是这次连陆湛都不给她讲情,陆湛摸了摸她的头,“爹爹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今晚大家都尝一尝你的手艺如何?”
  犒劳老爹和长辈,陆琅琅千肯万肯,“好啊,好啊,那你们早点回来。”
  陆湛笑着点点头,领头出去了。
  一路上,陆湛眉头微皱,策马有些急。欧阳昱直觉他心中有事,“爹,你认识秦驸马?”
  陆湛点点头,“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不要跟琅琅说。”
  欧阳昱心中疑惑,景泰气数已尽,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秦驸马又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两人带着亲兵直接进了大理寺监牢的大门,就看见大理寺丞正让人抬着一具尸体,从牢中出来。
  欧阳昱远远看见那衣饰,心中一惊,“那是秦驸马?”
  陆湛连忙上前,定睛一看,如何不是。
  秦子游躺在那里,面容含笑,面颊微红,宛若熟睡过去一般。
  大理寺丞叹气,“秦驸马举报有功,即便是景泰公主被治罪,也不会祸及到他。却不知他为何想不开,在景泰公主的牢房外,服毒自尽了。莫不是真的情深至此。”
  陆湛眉宇间有了些怒色,抿了抿唇,可最终也只能一声叹息,“情深不寿,他心中的人,从来都不是景泰。我想为他处理后事,不知可否?”
  大理寺丞有些为难,“按理说,是要送还给秦家的。”
  陆湛一笑,“无妨,你且让人去通知秦家。只怕秦家巴不得撇清关系呢。”
  这人是谁,竟然一副敢做大理寺的主的样子。大理寺丞偷眼向欧阳昱看去,欧阳昱瞪他,“没听见我老泰山说的话吗?”
  哎呀妈呀,居然是小六爷的亲爹!大理寺丞忙赔笑,“陆先生里边请,我这就派人去,一有消息就告知您。”
  陆湛也不顾忌,就让他们把秦处安的尸身也抬进了堂中,然后守在定定地看着他的容颜,久久沉默。秦子游当年,何等风华绝代,虽是一介书生,但是胸怀眼界,少有人及。两人相见恨晚,把臂同游,畅谈了半个月,才意犹未尽的分别。后来,他周游天下,再见面时,已经……
  欧阳昱见这气氛实在诡异,便悄声问,“爹,琅琅查过,说秦驸马的原配发妻,死的蹊跷,这秦驸马如此行事,莫不是是为了妻子报仇?”
  陆湛也不瞒他,“此事你到底隔了一层,我便都告诉你,但是,你千万记着,不要让琅琅知道。”
  于是,陆湛便将那些前尘往事一一都说与欧阳昱听,“我这些年,隐姓埋名住在京城,一来是因为琅琅还小,我担心她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寻医问药,住在京城总便利过住在乡野;二来,也是放心不下他,若是他需要援手,我也好相助。可是这个人,看着像个不经用的书生,可是言出如山,誓不回头。他明知道凭他一人之力想扳倒景泰是千难万难,却从不与我联系。如今,他终于让景泰遭了报应,了断心事。一个生无可恋的人,这样对他来说,也是解脱了。”
  “那琅琅的娘亲?”欧阳昱忍不住问。
  “琅琅的娘亲当年见到我时,已被囚禁了数年,身体很不好。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四处寻医问药,悉心调理了数年,终于让她康复如常人。我们一起四处游历,很是快活。后来她有了身孕,我们便隐居在乡野。但是,在生产的时候,她还是因为那些陈年隐疾,出血过多而亡。”陆湛想起爱妻,心中微酸,可唇角却含着笑,她虽然离开了十几年了,但是在他心里,她不过是提前离开一步,“她走的时候无怨无悔,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琅琅。她对我说过,希望琅琅一生,随性随心,康健无忧,既不要她困扰于往事,也望她永远不要受制于人。所以,我才让琅琅习武,事事随心,一切只要她高兴就好。”
  陆湛讲到这里,倒是望着欧阳昱笑了,“也亏是遇上了你,不然我这姑娘,想要嫁出去也是不容易的。”
  欧阳昱心里美得开花,“爹说哪里的话。我跟琅琅那是命中注定的良缘。”
  陆湛笑了笑,心想,秦子游跟景泰也是缘,却不知是哪一世结下的孽缘,纠缠半世,让秦子游宁死也不愿意跟她在一起;自己跟良姐儿情深缘浅,却也是从不后悔的缘分;只希望自己这一辈所有的不美满都补偿到他们二人身上,让他们白头偕老,事事如意。


第179章
 约莫大半个时辰,大理寺丞果然过来回话,说秦家不敢出头,一听说景泰和秦处安谋反刺杀皇帝,一家老小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如今听说秦子游已死,连缘由也不敢追问,只连连推说平日里并无往来。
  大理寺跑腿的人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便说了那就由大理寺处置了。秦家忙不迭的点了头。
  陆湛微微叹气摇头,“这些人,算了,不说他们了。”
  欧阳昱在这当儿,已经让人去寻来一副上好的棺木,为秦子游装殓妥当,直接运去了迦南寺,请迦南寺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然后直接与王窈娘合葬在一起。
  只是这些,翁婿两人都瞒着陆琅琅,什么都没让她知道。
  欧阳昱办事得力,陆湛因此看他跟顺眼了些。直接从半子上升到亲儿子的待遇了,于是,将军府内每日清晨,便听见欧阳昱嗷嗷的惨叫。
  陆湛在一旁欣慰地道,“这套功夫乃是我陆家绝学,只是练起来太疼了些,女孩子练太遭罪,我舍不得让琅琅练,如今有了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欧阳昱虎目含泪的,“多谢爹看重。”
  童昊跟陆琅琅在一旁笑得几乎从凳子上跌了下去,“欧阳昱,我这里还有几套绝学呢,要不也一同传了你吧。”
  欧阳昱……恩重如山,我心领了行不行?
  半个月后,大理寺的官员已经就景泰谋逆一案查实定案。秦处安被判了弃市,景泰则被判了狱中自尽。景泰知道了消息,仍然冷笑着要见陆琅琅,否则绝不自尽。
  口信报到了欧阳昱那里,欧阳昱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陈年的恩怨,怎么还可能让陆琅琅去见她,谁知道景泰又会吐出什么颠倒黑白的话来,这个女人惯会玩弄人心。
  于是欧阳昱几乎将大理寺的官员骂得狗血喷头,“她想见谁就见谁?你就这么听话,你到底是大理寺的官儿,还是公主府的属臣,她不肯自尽,你不会助人为乐啊!”
  大理寺的官员灰头土脸地滚了回去,这次任凭景泰舌绽莲花,也不为所动,最后,景泰口中尽是怨毒的诅咒,狱吏懒得听,索性一根白绫替她挂了上去。终于清净了。
  秦茱因有身孕,仍被囚禁在狱中,因她时常叫骂,有一个狱卒实在不耐,便呵斥她,“你的母亲已经自尽,哥哥已经被判了弃市,你还嚣张什么?”
  秦茱不相信,在她眼中,母亲和哥哥是如此强大,几乎无所不能,“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另一个狱卒见她那一副癫狂失智的模样,便劝了自己的同伴两句,“你跟她啰嗦什么,要不是今上仁慈,见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早该有她的去处了。等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她就明白了,哪里需要我们废什么口舌。”
  果然,过不了两日,便有人押送她去了一处极荒僻的院落。那里荒草丛生,房屋简陋,虽说住人没有问题,但是在秦茱眼中,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便是她府上昔日的马厩也强过这里百倍。秦茱胆战心惊地走在其间,忽然看到一处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有一个人窝在那里,正在捉衣服上的虱子。
  秦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人抬起头来,满脸胡茬,竟然是废太孙……
  ……
  李霮正端坐在案后,仔细地翻阅着已经由魏芳韶复核过一次的案卷,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这次景泰谋逆案所有参与案犯的罪行和惩处,除了景泰、秦处安和数位涉案甚深的官员、以及对李霮动手的亡命之徒被判了死刑,其余人等,则根据涉案轻重,笞、杖、徙、流,判了不同的刑法。
  整件案子了结,被砍头的,也不过才三十多人。
  王楼真心觉得判得太轻了,那些个官员,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参与到此次谋逆案中,但是知情不报,就已经是大罪了,李霮居然只是撤免了官职,笞杖五十……这些人倒也罢了,可是秦茱……
  “陛下,你为什么留下秦茱的一条命,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王楼乘着李霮放下笔喝茶的空档,小声地问。
  李霮失笑,“你还记挂着这件事情呢?”
  “陛下,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人人都这么说。”王楼嘀咕着。
  李霮站起身,将案卷放好,用手指点了点那卷宗,“便是这些查无实证的官员,朕也只是治了他们一个失察之罪,更何况秦茱一个女子。大理寺和密卫,追查下来,她就是骄纵无知,贪婪奢望,想着情情爱爱的那些事,除了给小六爷下毒,其他的事情,她虽知情,却没有更深地参与其中。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
  王楼既然已经开口了,索性把话说明白,“奴说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个孩子可是那位的……”
  李霮挑眉,“那又怎样?若是朕真的能成为一位万民敬仰的有道明君,莫说一个废太孙的孩子,就是我还有其他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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