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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晋长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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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夜里,无人之时,黎霜却还是忍不住的会挂念将军府另一头的晋安,他身体如何?离她远了,玉蚕蛊会不会又开始焦躁?
黎霜洗漱罢了,长发湿透,她推开窗户,枕着手臂静静的望着夜空里的月亮,而月亮所在的方向正是晋安所在的小院处。
月亮升得不高,所以也不知黎霜望着的到底是天上月还是地上竹影婆娑的小院。
思及今日司马扬与她的对话,黎霜不由轻轻一声叹息,温暖的气息融入了微带寒凉的春夜风里,飘飘绕绕掩入夜色。院里一片安静,只有春虫轻鸣,所以黎霜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更不知道晋安此刻便在她头顶屋檐上静静坐着。
将她的叹息声尽数纳入耳中,收进心里。
月色很好,只是黎霜再没有出声,不知这般静坐了多久,许是终于将头发晾干了,黎霜起身关了窗户,入睡去了。而晋安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房檐上。
直到屋里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晋安才翻身自屋檐上落下。
一如塞北里的很多个夜里一样,他手脚极轻的入了黎霜房间,没有惊动任何人,哪怕是黎霜。
行至黎霜床榻一侧,他静静看着被窝睡得正香的人。
晋安黑色的眼瞳里却不似往日的痴迷于沉醉,反而带着几分探视,他步步靠近,像是在看着敌人,又像是在看着猎物。一双黑瞳在夜里竟犹如塞北的鹰一般精亮。
他手指动了动,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靠近她,像是被吸引着一样不停的靠她更近。
不是无法远离,而是不想离开……
靠得太近,呼吸交错,黎霜睫羽一颤,晋安陡然回神!
他身型一闪,不过片刻,在黎霜睁眼之时,他便已经没了踪影,而窗户大开,却是他失了后手。
黎霜也只看了那窗户一眼,便背过身去,当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再次闭上了眼睛。
翌日京郊行宫,圣上设宴款待西戎使节,庆祝两国终得友好和平,酒桌上觥筹交错,人人面带喜色,笑容可掬,只是这笑里又暗含多少度量与算计便也不可得知。
黎霜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宴,陪过了一轮酒,便借酒力不胜,退了出去。
京郊行宫极大,后院甚至有一野湖,黎霜至湖边漫步,秦澜不放心她便也跟了过来。黎霜回首看他,笑道:“担心什么,你还不懂我的路数?”
许久未听黎霜这样与他说话,秦澜不由嘴角轻浅一笑:“将军寻了醉酒的借口离开,属下可不也得寻个早走的理由。”
黎霜也是轻笑,先前在塞外打仗兵荒马乱,而后黎霜有千里奔赴去了南长山,直至现在才终于有了片刻感觉安稳的时候,她应了声:“散会儿步,回头圣上歇了,咱们就打道回府去。”
“嗯。”
然后便也沉默了下来,黎霜与秦澜打小认识,这样的沉默倒也不尴尬,和着夜风,听着湖水在岸边轻轻拍着,两个大忙人倒难得有几分惬意。
在这种时候,说话倒还不好,只是忽然间黎霜脚步一顿。
秦澜跟在她身后,差点没将她撞上,急急停了脚步,他看了黎霜一眼,未见她目光,但能感觉出她直愣愣的盯着野湖对面的树丛,秦澜正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黎霜却倏尔咳了几声,惊破了野湖的宁静。
“夜还是有些凉。”她说着,声音带着沙哑,好似真的被冻着泛寒了一样。
秦澜静静看着黎霜,直到黎霜推了他一把,让他背过身,开始往回走,他才接了话:“属下的披风,将军先系着吧。”
“不了,走快些回去,暖暖身,也就好了。”
他随着黎霜的脚步离开,没有回头。
而湖对面的树丛在两人离去之后,沾了湖水的低矮草叶泛着水光,倏尔颤了颤,枯瘦的老头自树丛中显了身,老头驼着背眯眼望着黎霜的背影:“可需要臣下斩草除根?”
“不了。”树丛深处传来的却是晋安的声音,在月色也照不透的树丛间,晋安的眼眸也跟着黎霜的背影慢慢挪动。
老头干涩的笑了笑:“大晋的黎将军虽然动人,可傲登殿下,您现在可是皇太子了,王上还等着你回去封礼呢。断不能在这里出了差池,大晋的皇帝要是知道您在这里,可不会放你走了。”
老头干枯的拇指一动,他手下的拐杖头立刻显出了两根银针,他笑了笑:“一人一根,谁也查不出死因。”
话音一落,拐杖上银光如天边流星,一闪而过,然而在还没飞过这方岸边的时候,却有黑影一闪而过,以指尖擒住两根银针,扔进了湖水里,没一会儿,便有十来条小鱼翻了肚皮,从湖里飘了起来,被微波推到了岸上来。
晋安瞥了一眼脚下的死鱼,盯着老头:“我说过,不许伤害她。”
老头一勾唇角:“好,老朽不动手就是,只是未曾想,傲登殿下,竟也有这样护着谁的一天。只是殿下莫忘了,咱们的会面若是被别人知晓,我可就再难将你带走了。希望这黎将军,也能对你有点情义吧。”
晋安静默不言。
“时间差不多了,老朽先回宴席上去了。”
湖水轻荡,不停有翻肚皮的小鱼从湖里被推上来,晋安看着它们倏尔想到了昨日夜里,他在黎霜床边的时候,看着毫无防备的黎霜,他其实……想过杀她的。
他找回了自己所有的记忆,知道自己是谁,同时也并没有忘记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如何长大,是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也想起了他在野外打猎,如何栽在了五灵门那老巫婆手中,更记得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的,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后来的记忆来的清晰。
他记得自己有多爱黎霜,或许……那不是爱,只是深深的沉迷于这一个人,依赖她,需要她,无法离开,上瘾一样被她掌控着所有情绪。
可这不是他,这只是被蛊虫控制的自己。
在听到西戎皇帝身亡,父亲登基这个消息时,父亲的名字成了打开他记忆的钥匙,让他清醒了过来。
前两天还处于混沌与混乱当中,而到现在,在从南长山一路回到大晋京城的时候,他便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是西戎的世子,现如今他父亲登基做了西戎的皇帝,他便是西戎的太子了。他是西戎人,皇族,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然而在过去的这几个月,他却帮着大晋,逼退了自己族人的大军,斩杀了自己国家的大将,还像被控制一样,跟随者那个女人。
他昨天是想杀了黎霜的。
让他身体里的蛊虫失去主人,这样或许,他便能获得自由。
然而,当他走到黎霜身边的时候,看着她睡得那么毫无防备,晋安可以肯定,自己能一击拧下她的脑袋,他身体里的力量甚至告诉他,他甚至能徒手将她撕碎。
但是……
越靠近她,越是嗅着她的气息,他的心便像是无可救药的长了无数根刺,只要一想到要杀了她,那些刺便像是要先将他自己杀死一样,将他扎得千疮百孔,痛苦得令他难以忍受。
他没法杀了黎霜。
甚至也没办法容忍别人杀了黎霜。
这样的情绪太强烈,以至于让他根本无法分清这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蛊虫让他做出的选择。
他只是现在看着黎霜渐行渐远得几乎看不到的背影,倏尔想起了那一日,在他将要恢复记忆,却还没有完全变成自己的时候,秦澜要杀他,而黎霜却挡在他的身前,说“你将我杀了,再杀她。”
那时夕阳的光芒那么耀眼,几乎晃了他的神,令他心动。
这个女人在保护他,在回京的路上,打马休息的间隙,她也在保护他,用以关心的眼神,微带无奈的神情,她想靠近他,与他说话,而每当他避开时,她眼里总会或多或少的闪过些许难过。
看着有些可怜,令人心软,让他……
想去抱抱她。
虽然,晋安也不知道这是蛊虫想做的,还是自己想做的。
他对黎霜应该是没有爱的,虽然他这么清楚的记得这段时间他为了黎霜做的那些疯狂事,也记得亲吻她时,她唇的柔软的温热,还记得她每次被唐突之后,脸颊上气恼的红,和其他女子的娇羞不一样,她连生气都那么英气,他更记得自己因为黎霜的脸红而怦然心动的心情,一颗心脏满满都装着她的感觉,想把自己都完全献祭给她的痴狂……
但……
那不是他。
晋安一声叹息,有些混乱的按住自己的心口,晋安不是他,过去的自己好像也不再是完整的自己,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对黎霜……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真的……这篇文真的快完了……
☆、第45章 V章
黎霜回了宴席之后,神情有点恍惚,但见西戎使者也自宴外归来,黎霜盯了他一会儿,老头子目光犀利,转眼便也盯住了黎霜,他轻抬酒杯,示意遥敬黎霜一杯。
黎霜没有动,司马扬见了,却先抬了酒杯道:“黎将军不胜酒力,使者这杯酒,朕代她饮了如何?”
老头立即起了声,客套两句,便饮酒坐下。
司马扬没过多久便称不胜酒力,先行离去,皇帝走了,这出宴席便也慢慢散了,而在皇帝离席之时,却还特意绕到黎霜身边敲了敲她脑袋,轻声道了句:“不能喝了,下次提前与我说。”
态度亲昵,何止胜过君臣,便是后宫的妃子,怕也没有几个能得到司马扬这般宠溺吧。
在场的大臣何等精明,皇帝的心思,隔日便能在朝野里传个七七八八了。
而黎霜却只愣愣的看着司马扬,直至他身影在拥簇中消失。
她此时竟然什么别的想法都没有,还好司马扬没看出端倪,只当她醉酒迟钝……黎霜揉了揉眉心,思及方才望见湖对面晋安与西戎使者会面的那一幕。
虽然夜里光线昏暗,让人看不真切,但晋安的身姿黎霜绝不会认错,而拄拐杖的老头身形也与西戎使者并无二致。
老头在晋安面前站得恭敬,用的是行礼的姿态,晋安的身份只怕是贵为西戎皇族,而今旧王已去,新王登基,能让这老头冒险在行宫约见,可见晋安是皇族中的贵子,他的身份……
而晋安肯与这老头约见,可想而知,他必定是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份。
这般一琢磨,他这一路以来的沉默寡言和时常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便有了解释。
他想起自己是谁了,他的身体和蛊虫融合,他不再昼夜变化,记忆也恢复,不再如之前那般喜欢粘着她,晋安……大概已经恢复正常了吧,他战胜了玉蚕蛊?
黎霜脑内思绪混乱纷杂,一路失神的回了将军府,她在房间里枯坐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去晋安的院子里寻他。便在此时,忽听房顶上有一些动静,她微一愣神,待转头之时,却见晋安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入了屋内。
她往小院中寂静无人,而院外守门的侍卫站得笔挺,黎霜如常关上了窗。她转身面对晋安,看着他的眼睛,却忽然间觉得他眼里多了几分陌生。
“你想起自己是谁了?”
“嗯。”晋安也并不避讳,“新王的独子,傲登。”
西戎新王的独子,那他回朝便会是太子,未来的西戎王。果然是好不尊贵的身份。
黎霜一时静默:“这般身份,缘何你之前失踪,西戎都未曾寻找?”
“先王多疑,父亲自是不敢调兵寻我,且那五灵门的巫女行事隐秘,囚我之处设于大晋与西戎交界之处,你当知晓,那处历来形势紧张,探寻不得。”
黎霜点头,她知道的,那个地牢所在的小树林常年便无人踏足,位于鹿城之外,理论上说并不是大晋的国土,但却实际处于大晋的控制之中,长风营日日瞭望,必容不得有西戎军马踏过那方。
然则长风营也只是瞭望,若无事发生也并不会寻去那里,着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你今天来找我……”
“我要回西戎了。”
晋安以前鲜少打断黎霜说话,因为只要黎霜开口对他说话,就好像是上天赏的糖果一样,他会定定的看着她,眼眸里只有她的身影,闪闪发光。
而现在晋安打断了她,还是一句带着离别特有的薄凉味道的话。
他说得没有犹豫,只是来这样通知黎霜一句。
黎霜沉默了很久:“如此甚好。”她回答的也十分例行公事。如同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起来了一样。
其实这也一直是黎霜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他想起来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故乡,未来有可以踏足的地方,生活也有除了她以外的别的目标。
他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人。
除了“如此甚好”以外,黎霜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了。
“我打算两日后动身,大使会助我离开大晋。”
“嗯。”黎霜点头,“不要走漏了风声,若是圣上知道了你的身份,必定不会轻易放你离开。”
对话客套且冷静,黎霜避开晋安的目光,不去看他的眼睛,不知为何,此情此景,她却有几分害怕看到他眼中的客气与疏离。
没有记忆的晋安眼里只有她一人,是属于她的晋安,而现在,这人再不是晋安了。
她站了一会儿,在变得越发尴尬的空气中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动了身,要去开门:“我去将侍卫们谴开,你找时间先回去,待在将军府里,没谁能动你。”
拉开房门前,晋安的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但他的言语却再难让人感觉熟悉。
“我今日来是为了道谢。”晋安道,“多谢将军,近来照拂。”
黎霜唇角微微一颤,却听窗户“吱呀”一声响。她倏尔回头,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追到窗口,往外望去,只有侍卫小心的往院里打量,询问似的问了句:“将军?有何吩咐?”
“没有。”黎霜道,“有些闷了,开窗透透气。”
她在屋中坐下,对镜看着自己的面容,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好几次,觉得真是没道理,没灾没病的,她竟然真觉得胸闷了。
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开去,有些痛又有些压抑,难受得让人形容不出。
不过挺好的,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挺好的,什么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轨道上。
黎霜对镜坐了一宿,一直这般想着,而到第二天天尚未明的时候,将军府外倏尔传来了嘈杂声。这委实是极少见的事情。
没过多久,大管家便急急忙忙的寻到黎霜这里来。
“宫里来人了,拿了圣谕,要着北边那位立即入宫觐见,御前青龙卫提刀前来,大将军而今在前堂应酬着……哎!大小姐!”
都没等他将话说完,黎霜拔腿便往北边跑,待即至北边小院的时候,黎霜远远便看见另一条道上青龙卫正在往这方走。
心头一急,黎霜用上轻功,三两下落入了晋安院中,她一打量,却没见到院中晋安,刚推门入了晋安的房间,身后却传来一句询问:“怎么了?”
黎霜一回头,但见晋安手中执剑,头上尚有热汗,竟像是舞剑了许久的模样:“方才在练剑,听得有声响往这处而来。”
他的感觉比谁都敏锐。
“没时间多说,你先离开此处,你若不见,京城大门必定立即锁死,不要急着出城,城南白寺后有一幢废弃小院,地底有暗室,里面什么都有,你去那处避避,过了风头你出京再想办法回西戎。”
黎霜话说得快,但言语间外面已经能听到青龙卫沉重的脚步声了,晋安神色却也镇定,他眼睛微微一眯,眸里的光锋利非常:“秦澜?”
他一句道出猜想的告密者。
黎霜不言,她推了晋安一把:“谁也不要相信,走。”
晋安望了黎霜一眼,此情此景却竟让他想起了塞北的夜,他在那石室之中,因巫引的到来,被迫与黎霜分离。黎霜昏迷之前也是这般看着他,带着解不开的担忧,眉头紧蹙,让他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拥进怀里,然后亲吻她眉间的褶皱。
可外面人已快到,再没时间耽搁了……
“哐”的一声,青龙卫推门而入,黎霜拾了地上的剑往院门一睇,星眸点漆宛似刀刃上的寒光。
所至青龙卫无不一惊。
黎霜挽剑负于身侧:“青龙卫?”她语带奇怪,“圣上的御前侍卫为何大清早闯了我将军府来?”
“将军。”为首的一人乃是青龙卫长,田守笃,司马扬亲信,说于皇帝一同长大也不为过,以前与黎霜也有私交,不过在黎霜北赴塞外之后,这些交情也都渐渐淡了下去,如今再见面,却也是客套至极,“臣等奉圣谕前来请此处贵客入宫与圣上一叙,冒犯了将军实在罪过。”
“哦?这里不过住了个曾经对我有恩的凡夫俗子,却缘何是圣上的贵客?”
“这微臣便也未可知晓,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黎霜点头,礼貌一笑:“圣谕如此,这方便自是得行,只是不知为何,昨日我回府之后便也没有再见过这院中人,今日还想与他论论剑法呢,久等未归,卫长便替我来等吧。”
她将剑放在了院中石桌上,手往里一引,让青龙卫自便。
田守笃望了黎霜片刻,便也挥手让身后的侍卫们入了院中,一通寻找自是未果,黎霜闲闲抱手立在一旁,田守笃留了两人在院中,便也带着其他侍卫们离开了去。
他们走了,黎霜回头一望,将军府里的一众叔伯也都惊了过来,黎霆被吵醒了,头发都没梳得整齐便来找了黎霜:“阿姐,你救回来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缘何青龙卫都来擒他了?”
黎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一开始着实是不知道的。
可当黎霜问自己,若是一开始就知道晋安是这般身份,那她还会去南长山救他吗?
可怕的是,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心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竟然是——“会。”
她还是会那样不顾一切的却救他,就像今天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V章
京城城门果然落了锁,戒严十日,任何人都不能出不能入,西戎大使被软禁起来,耽误了归行的时间。
大使一次次请求放行,而请求接被按住,消息宛如石沉大海。
大使久未能归,塞外的局势也霎时变得紧张起来。西戎筹集了大军,去年冬日没爆发的那场仗好似在这个快到初夏的季节打开。
外界的压力慢慢汇聚,而京城内也并无寻找到晋安的踪迹,终于,司马扬开了城门,放行了西戎使者。
而自西戎使者出京的那一刻起,身边则全是大晋的军士,严防死守,决不允许他多带一人离开。
黎霜被请去了阁内无数次,来审讯她的人皆是宰相手下的亲信。
说来现在这个宰相纪和在司马扬还是太子的时候,他身为三皇子的舅父,全力支持三皇子争抢皇位,然而在司马扬登基后,三皇子被软禁于北山守灵,纪和却因着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杂而留了下来。
然则明眼人都知道,现在这境况与其说是宰相自己将自己保住了,不如说是司马扬暂时留了他一条活路。
司马扬现在是君王,靠大将军一手扶植起来,他的皇后,他背后的势力少不了大将军的支撑,有不要命的甚至在背后给大将军取名为将军王,几有功高盖主的声望。
司马扬需要一个可以和大将军互相制衡的力量。
他们在朝中拉扯,司马扬才可以有机会发展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宰相的留,留多久,不过看司马扬的帝王术要如何权衡。
纪和对司马扬的作用便在审问黎霜的时候发挥了出来。
纪和的亲信们对她动辄一两天的不停询问,那人长什么样,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什么时间,他还认识什么人。
黎霜对于这样的高压询问并不陌生,因为她以前就常看着手下人对别人这样干,她回答的话五分真五分假,前后贯通,没有一点错漏,让人抓不住半点把柄。
在她说来,她就是一个为了报恩而救了一个陌生人的将军。
不知道那人是谁,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如今为何要接受这样的盘问,她只知道他的长相,还有力量。
大将军也对黎霜被请去质询的事情不闻不问,没有动用哪怕一点关系,让宰相也找不到参大将军一本的由头。
半月过去,眼瞅着晋安的事逐渐风平浪静,却在一日清晨,朝堂之上,宰相倏尔当着百官的面,道大将军私通敌国,原因却是他们在城南白寺里发现了一个地下暗室。
室内近期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而黎霜小时候未入将军府时,就是寄住在这寺庙之中。
他们拷问了白寺的和尚,不敢对黎霜用的刑罚全部都用在和尚身上,终是有和尚挨不住打,供道,最近是有人在这里住,他与那人交谈过,那人说是大将军给他安排在这里的,让白寺的和尚都不能与他人说。
其实这话黎霜一听就知道,是被逼打成招。
第一这事不是大将军指使的,跟她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第二,黎霜与恢复记忆的晋安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知道他不傻,他怎么会去和和尚说自己的来历,他甚至都不会让这些和尚发现自己的存在。
必定是有人在威逼利诱之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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