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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rfrgtu77ujk8-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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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陈俊恒,惶恐地唤了一声“老爷,”似有话要讲,陈老爷却哼的一声将脸地转向一旁,不去看她。

  那一定是陈老爷了,可儿的爹爹。五可躬身磕了个头:“女儿五可拜见爹爹。”

  五可这个动作一出,陈老爷立马大发雷庭,嘴唇哆嗦,颤着手指着五可骂道:“你怎么还不死!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小杂种,竟敢管我叫爹?来人哪,给我乱棍打死!”

  柳氏重重地喊了声 “老爷,”言语间有些愠怒:“老爷莫不是病得胡涂了。她是老爷与那谢氏秋娘生下的女儿,谢氏虽然对老爷做下那伤天害理之事,但妾身怜惜这孩子是老爷的亲生骨肉,为免老爷知道生气,我就私下做主将这孩子接了回来。妾身知道,老爷为这个生我的气,可我还是不能让老爷的骨肉沦落在外受苦受难。”

  三姨娘抚了抚陈俊恒的背,眯眼瞧着柳氏笑,笑得有些古怪:“夫人怎么就知道这孩子就是老爷的亲生骨血。才刚进门几日就被封了五小姐,穿金带银的。老爷,这小贱人的命,竟比我们三锦还金贵着呢。那苏州锦,我们三锦十三了一次没上过身,夫人却巴巴地拿出来就给她做了身簇新的衣裳,您看夫人是不是有点胳膊肘往外拐。”

  “三姨娘,这里可是你乱说话的地方?”柳氏沉声喝道。三姨娘却如同没听到一般,冲着人群中喊道:“王管家,让单小二把人带进来。”

  一个圆脸的胖子应了一声出去。喜荣堂内除了陈老爷和三姨娘,其余的人都面面相觑,末了都回身盯着门口。

  13  撞柱

  半晌,一个仆人装束的后生拖拖拉拉地带进一个书生。那书生可能经过长途跋涉,干瘦干瘦的,一脸倦容。

  “老爷,这便是那沧州来的秋月寒,他口口声声说五——那谢氏所生的丫头是他亲生女儿。”说着话,单小二极其伶俐地暗中踢了书生一脚。

  “见过陈老爷。”秋月寒瑟缩着给陈俊恒行了个礼,然后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忽然间,他的牢牢地盯住那双膝跪地,只着了中衣,光着小脚丫的小小女孩身上。

  “可儿啊可儿,我的好女儿,我可找到你了,你同你的娘亲受苦了。”秋月寒奔到五可面前,扑上来就要拥住五可。

  “你是哪个,我不识得你,更不是你的女儿。你快快离开,去别处寻她!”五可敏捷地躲开他的拥抱,满脸的戒备与惶惑。天知道,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是顾妈妈,春纤画眉都突兀的不见了。猝然间被抓来,陈老爷不认自己也就罢了,巧不巧的又跑出来个落魄书生说是自己的亲爹?难道谢秋娘真的曾经这书生成婚,却要来山东找陈俊恒行骗!

  不!她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谢秋娘是个专情而执拗的古典女子,她不会用生命开这样的玩笑。那么这书生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专门冲自己来的。

  “可儿啊,怎么你也同你娘亲一样,不认爹爹。本来我们一家三口,生活虽然艰辛些,却也是自得其乐。可是自从我前年科考不第,你那娘亲就变了脸色,后来竟然带了你不辞而别。我一路风尘前来寻你们,却听说了你娘已然去了,你也入了陈园做起了五小姐。可儿,荣华富贵虽好,却不能强求,你不是富贵命的人,且随爹爹回家去罢。”秋月寒拉扯着可儿。

  “你是哪来的呆书生,我并不认得你,这里并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快些走吧,若不然,对你我都没什么益处!”五可苦苦挣脱,试图劝解那书生迷途知返,谁知那书生执迷不悟。

  谁说书生都手无缚鸡之力?那一定是古人的错觉。五可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挣了半天竟然也没挣开,竟然让秋月寒将她脱出有两三米远。

  五可怒了,两世为人,何曾受过这种虐待。她猛抓住书生的胳膊,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书生嗷的一声撒了手,弓身颓废地半跪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撸开袖子,上面有两道明显的齿痕,甚至有细小的血丝渗出。书生紧捂住伤处,凶神恶煞似地瞪向五可,哪里顾得了半点书生的形象。

  “姐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分明那谢秋娘,自当年与老爷私定终身后,老爷将她一人扔在沧州的小院子里,她见老爷久无音信,难奈寂寞,便嫁了这书生,生了这小贱婢。见书生科举不第,又才兴起了抛弃书生,来寻老爷,妄想与老爷做正头娘子,享受荣华富贵,可听闻我们老爷姫妾众多,就起了杀念。”三姨娘扭腰摆臀地走到柳氏面前,闲闲的挥动手帕子,一副得了理不饶人的架式。

  柳氏气得面色发白,却又无话可说。只是咬牙看着可儿骂:“天杀的小贱人,竟然行骗行道陈园里,日日还忸怩做势的,来人哪,把她打死算了。”

  “打死哪成啊,我们应该将她报官才是,”四姨娘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阴阳怪气地道:“她那恶毒的娘将老爷害成这样不算,小贱人还竟敢一路骗到我们陈园里,骗吃骗喝的这么些天。若是就是么乱棍打死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外人还会以为我们陈家歹毒,我看应该将她送到官府,看是谁借了天大的胆给她,竟然在我们园里作威作福,生生把三锦四绣给欺负了去,还有人纵容她,要将她和那纵容之人一起治罪才是!”

  “你——”柳氏手指四姨娘,看着对自己怒目相向的陈老爷,竟然一句话也辩不出来。

  “贱人,你还闲咱家的丑事不够多?”陈俊恒骂了四姨娘一句,接着吩咐:“来人哪,马上,将这两个骗人的东西一通乱棍打死,扔到西郊乱坟岗,抛尸喂野狗。”

  陈俊恒累了,倦了,在三姨娘搀扶下,踉跄着步子向喜荣堂里间走去。眼看着就要穿过回廊。陈五可知道,这个男人即定了自己的死罪,自己就再无路可逃。与其被乱棍打死,抛尸喂狗,不如拼死一搏。

  “慢着,”她先前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身躯倏地站立起来,还惶恐地流泪不止的眼眼因愤怒而越发显得清亮。她疾步奔向回廊的方向。勇敢地冲到陈俊恒的面前,无畏地直视他疲倦的眼睛。高举起小小的手指,直逼陈俊恒的脸,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句句怨毒地骂:“陈俊恒,陈老爷,你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狠毒负心衣冠禽兽,我娘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你不配做我的爹爹,我这副身体是你给的,怎能便宜了外面的野狗。现在还了你就是——”说罢她奋力将头向面前的大柱子上撞去,顿时有血浆飞溅到三姨娘的身上,三姨娘吓得魂飞魄散,抛下陈俊恒,尖叫一声后,跌跌撞撞地躲到四姨娘身后,四姨娘用袖子掩了脸,根本不敢回头看。

  陈五可小小的身躯已然躺在血泊中,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中衣,衬着她失去血色的脸颊,像一朵尚未开放便已凋零的花蕾。

  “好烈的性子,俨然又一个小小的秋娘……可儿,你果真是我与秋娘的孩子!”陈俊恒匍匐在地,虚弱的手指艰难地触摸陈五可那苍白失去血色的面颊。他眼前浮现出当年与谢秋娘初见时,她嫣红如醉的双颊仿若盛开的桃花。自己将她诱拐到沧州后,渐渐对她失去了兴趣,就骗她说有事要去京城一趟。

  谢秋娘虽然不愿,却从未形于颜色。她只是在自己临行前伏在自己怀中耳语:“恒郎,若我们有了孩儿,你会给他取什么名字?”

  “生个男孩就叫陈长空,生了女孩就叫可儿。”那是自己当年对她的敷衍,其实仔细算来,那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只是没有对自己说。

  “来人哪,快叫大夫来,若是五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陪葬。”陈俊恒红了眼,声嘶力竭地吼。

  呆怔在那里的柳氏猛然醒过神来,吩咐众人赶紧分散,过来搀老爷的搀老爷,找大夫的找大夫,那叫秋月寒的书生想乘乱逃走,早已被王管家拘住,五花大绑绑了个结实。

  “夫人,您看,怎么处置这骗人的书生?”王管家抬眼偷望了一眼柳氏,揣测地问。

  “先把他关进柴房,先救醒五小姐要紧,快去,赶紧去找宋大夫。”柳氏一叠连声地喊着说。

  14  如今羞说英雄气

  嘈杂的陈园忽然就安静下来,除了偶尔能听到自东跨院里传来的六姨娘咿咿呀呀,缠缠绵绵的凄凉唱腔,几乎连树上的鸟儿大气都不敢出。怕惊挠了陈家正在养病陈老爷和五小姐。

  自从经历了喜荣堂里的三堂会审后,陈俊恒开始关注起自己的五女儿。他竟然违背情理地让五可搬到喜荣堂的侧间里与他一同养伤。

  其实,若不是三姨娘去喜荣堂见他那日,悄悄的给他吸食了慢性毒药五石散,陈俊恒是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他虽知这种毒药深入骨髓后无药可医,但他更知自己命不久长,与其终日缠绵病榻延迟死期,不如自由痛快些,还能和最得意的女儿相处一段时日,这也是意外之喜了。

  五可当日撞破头,流了很多的血,身体很是虚弱。陈俊恒吩咐柳氏,柳氏吩咐厨房,上炖燕窝下顿鸡翅的给她滋补。许是想填补往日对谢氏母女的亏欠。而陈俊恒在五石散暂时的作用下,有时行动还是比较自由的。他就吩咐春纤或画眉拿了藤椅,搬到五可的病榻前,出神地凝视着娇小可爱的可儿,或许是在她的身上寻找谢秋娘的影子。

  “爹爹,”五可忽然醒来了,娇娇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想起来给陈俊恒请安。

  “小姐,你重伤未愈,还是好生躺着吧,老爷疼你还来不及,哪里会怪你。”顾妈妈慌忙以手压住她小小的身躯。那日五可在怡情居小憩,她和春纤画眉正在外间做针线,王管家就气势汹汹地带了人来,不由分说的,也不等自己和小姐打声招呼,就推推搡搡地生拉硬拽的把人带了出去,画眉要喊五可,那单小二竟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这时,怡情居又走进来一个人,就是陈园里贩卖丫环时那个丑脸的邱大娘。顾妈妈马上觉得事情不妙,可是单小二早已将她们几个推入一间小黑屋锁了起来。直到傍晚,说是受了伤的五小姐发着高烧,一直在梦中叫喊着疼,然后喊妈妈,老爷都发了怒的,才有人想起把她们三人放出来。

  病中的五可小姐真是可怜,滚烫的额头上缠着白绫,上面还有着渗血的痕迹。一整晚,她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不时地携了自己的手喊痛。而后又大叫:“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她们都欺负我,恨不得我死。”

  “好可怜的五小姐,”春纤倚在画眉的肩上暗自垂泪。画眉也红了眼圈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我们小姐将来是个有福的。”

  果然,老爷听闻小姐退烧后,一定要自己带了春纤画眉,将五小姐移到养荣堂来与他一起养病。而离喜荣堂最近的,东跨院住着的六姨娘,听闻老爷能下地走动了。又开始在夜半唱起了戏文。

  再难回那曲曲折折阡陌小径,

  再难听那清清澈澈泉水淙淙。

  奴只有挥衫袖寂寞起舞,

  奴只能惆怅叹月华凄清。

  谁令奴凄凉寂寞广寒宫,

  谁令奴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个小贱人,又开始黑天半夜的鬼哭狼嚎,让人不得消听,来人哪,把她那身行头给我扯烂,舌头给我剪掉。”陈俊恒本就被五食散折磨得夜深难寐,听了六姨娘的唱腔更加的烦乱狂躁。

  “爹爹,不要这么对六姨娘,五可虽未曾见过六姨娘,却极喜欢她的唱词,六姨娘一定是太难过了,心里憋得慌。只有唱出来她的心里才痛快。你听,再难回那曲曲折折阡寞小径,再难听那清清澈澈泉水淙淙,奴只有挥衫袖寂寞起舞……记得娘带着可儿在沧州独居的时候,可儿明明都睡着了,却总在翻身的时候听到母亲独自叹息,那时,可儿不懂娘的心境。听了六姨娘的唱却有些想得明白,母亲当时的心同六姨娘是一样的,即想念外祖父,外祖母,却又思念爹爹。那真真是有家归不得。那种滋味一定催心挠干的。”陈五可仰起可爱的小脸儿默默注视着神色烦乱的父亲,表面上是在替六姨娘说话,又何尝说的不是自己。

  喜荣堂一役,险象环生,自己是付出了血的代价,才堪堪保住小命。至于陈俊恒如今的偏宠疼爱,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烟云。谁知明天如何?柳氏,李妈妈早已猜透有人蓄意暗中挑唆,却因没有实际凭证,只能拿了那单小二,和倒霉书生汇气。单小二一顿皮鞭逐出府去。却可怜了那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自然身上那几两肉也不抗折腾,本已在柴房饿了几天几夜瘦成了皮包骨,一顿皮鞭下去便咽了气,因在此地也无个亲人,只悄悄的让个年老的家人卷了草席弄到郊外掩埋了事。

  古代的穷人本已命如草芥,如果你再不自尊自爱自强,那连蝼蚁都不如了。五可不禁在心中感叹。

  “可儿,早知你如你娘般善解人意,我早该将你们母女接回园来。我现在才算明白,你园子里这些大大小小的姨娘们,连同你那嫡母柳氏,他们竟没有一个是真心爱我的。只有你的娘亲,爱之深,才恨之切,秋娘,秋娘,我陈俊恒今生对不起你。”

  透过陈五可那双澄澈清亮的眼,陈俊恒眼前又浮现出那张欲语含羞的桃花面,那临别之时的殷切叮咛。那服毒殉情时的爱恨交织,他生于厮世三十五载,倚遍花丛,所历经的女子,痴情的,风情的,负情的,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女子,如此缠缠绵绵,真真切切,咬牙切齿,深情款款的唤得一声恒郎,那般让人牵肠挂肚,爱得深情,恨得浓烈,至死不休。真想岁月倒流,回到当年那丛桃花下,郎情妾意浓,花月正春风。我与你比翼双飞情双好,一生一世一双人……

  “泪在心中流,血在心头滴。

  我似那蚕儿吐丝裹自己,

  自摘苦果自为梯,

  如今羞说英雄气……”秋风送过六姨娘《奔月》吟唱,袅袅娜娜,断断续续的,凄恻婉转。

  “秋娘,我辜负了你,我负辜负了你——”陈俊恒眼神狂乱,捶胸顿足,发了狂般的高声嘶喊,撼人魂魄,催人心肝。

  春纤画眉吓得抱在一起,瑟瑟缩缩的抖成一团,躲在墙角里根本不敢回头去看。

  “小姐,”顾妈妈也差点被吓着,忙过来护住五可。

  “我没事,你快派人去叫母亲,爹爹的病情恐怕是加重了。”话未说完,陈俊恒一口鲜血吐出来,便倒在地上人世不醒。

  15 陈家长子

  陈俊恒一口鲜血吐出来,溅在喜荣堂西侧墙面的字画上。

  那组顾恺之所绘的《洛神赋》珍迹,顿时被喷上一朵血色红花,鲜艳绮丽。

  虽则陈五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仍免不了触目惊心。五可想起了儿时父母抱了自己去看京剧《桃花扇》,剧中令她记忆犹新的是李香君血染桃花扇一节。本来这种悲摧的场面令人残不忍睹,却被那些风骚的文人墨客们渲染得浪漫煽情,又被那些艺术名伶们演绎得婉转深情。其实真实的场景会吓坏很多免费参观的当事人的!虽然我们都是些无名鼠辈,可好歹也是条命啊,也狂摧了小心肝好不好。

  “爹爹,爹爹……” 虽然对陈俊恒这个古代爹无甚好感,却到底也是自己这世肉身的爹。五可不禁跪在地上哀哀地嚎了几声。直到顾妈妈找来了柳氏,陈俊恒也终于醒来。

  奄奄一息的他示意柳氏禀退左右,好似要和她单独说话。他知自己气数已尽,弥留之际有话要交代。

  毕竟多年夫妻,虽则陈俊恒这些年来对柳氏横加猜忌,百般刁难。柳氏见陈俊恒此际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气息越来越弱,连说话都没了力气。知他如残烛欲坠,已经熬到油尽灯枯。心里悲伤,却又不能像那几个妾一样大放悲声。只能背过身去掩面,以帕拭泪。

  “夫人……你不必难过,与其我这么活着受苦……还不如早早死了去见阎王来得畅快,我知道,自己这些年偏宠妾氏,听尽谣言,颇多冷落了你,可如今,说什么也是晚了……你为陈家鞠躬尽瘁,操持家务,尽心尽力,我却总是冤屈你,你不恨么……?”

  “老爷,你不要再说了,妾身不恨……”柳氏先生是哽咽着,不哭出声来,眼睛却早已红肿不堪,如今见陈老爷道出自己的满腹冤屈,不由扑倒在陈俊恒的身上,终是痛哭失声。

  陈老爷闭了会儿眼,艰难地把手伸给柳氏,柳氏知他心意,伸手握住了他的。陈老爷紧紧握了一下,面露微笑。

  “夫人,你心地善良,在我那般痛恨谢氏之时……你却瞒着我救下可儿……这孩子像她娘……在临死之前,还能看到自己这孩子,我很是欢喜。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能容下可儿,却为何容不下权哥儿……还有那几个未见面的孩子?可惜了,我们陈家,偌大的家业,却无人继承……”陈老爷颇多遗憾。

  “老爷,你终于说出来,您终究还是疑我。老爷,都这个时候了,我柳月蓉对天发誓,权哥儿,和那几个未成形的男胎,绝不是我害的。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过,老爷,您有一个儿子,你真的有一个儿子,到了该让他回来的时候了。”柳氏擦擦泪,激动握住陈俊恒的手,急切地说:“老爷,您有一个儿子,他叫陈无垢。李妈,快去叫上牛四,他去西角门外的庄子上把无垢找来,就说他老子让他回来认祖归宗。”

  李妈一听喜出望外,大少爷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回到陈园来了。这是自己和夫人做梦都盼了多少年的事。

  陈俊恒怔怔地望着柳氏,迷离的眼中即惊喜又是怀疑。

  “老爷,到这个时候您还怀疑妾身。我知道,自从权哥儿殁了以后,四姨娘,五姨娘相继小产,就连您偷偷瞒下的做胎两个通房也相继流产,您就怀疑是我因妒生恨。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叫别人生。其实,我倒真的希望不管是姨娘们也好,还是丫头子们也好,只要生了您的儿子,抱过来养在我的名下抚养才好的。只是,我至今不明白,为何只要是男胎竟然没有能坐住的?”

  “那无垢?……”陈老爷一脑门子疑问。

  “老爷是否记得当年我身边的那个丫头秋红?”

  陈老爷用眼示意记得。

  “那丫环生得珠圆玉润,我瞧着好生养。才叫你收了房。”

  陈老爷:“可是后来没多长时间,你就把她发卖了,为此我们还大吵一架……”

  “其实,那时她已有了身孕,当时权哥和那些未见面的孩子都相继被害,我想咱们园子里不太干净,防不胜防。是以将秋红送到西角门外庄子里的一户农家,就说她恃娇而宠,对我大不敬,吩咐邱丑儿将她卖了。其实十月怀胎,秋红产下一子,妾身十分欢喜。假说去寺庙降香,却是去看她。那孩子生得肥头大耳,白白净净,竟活脱脱一个老爷的样子,老爷见了定会喜欢。秋红让妾身给那孩儿取个名字。妾身想到老爷几番错怪妾身,其实妾在这事上光明磊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老爷的事,所以,为了将来能向老爷证实妾身的清白,妾身给那孩子取名叫无垢。”

  “陈无垢!好啊,好!”陈老爷心中大慰,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自己亲生子,竟然由柳氏搀扶着坐了将起来,翘首期盼陈无垢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了响动。柳氏心焦地喊了声进来。却原来是牛四独自进来,跪地说:老爷,夫人,无垢少爷方骑马出门闲逛。不知何处去了。”

  陈俊恒喘得厉害,柳氏心急如焚。牛四又道:“不过,秋姨娘说无垢少爷的狗儿阿黄也随同去了。无垢少爷有个哨子在园中五小姐的手上,只要五小姐吹动哨子,或许能把无垢少爷找来。”

  柳氏长长松了口气,“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找五小姐到西角门外吹哨子去。”

  16   犬吠

  先前听说能见陈无垢,对于五可来说已是意外之喜。又听闻陈无垢乃是自己的亲生哥哥,陈五可越发兴奋得意。可在大学时代,讲中文的老师就告诉过同学们,行文要讲究含藏,含藏才有深度。含藏才不会被人掌控。特别在陈园上上下下为陈老爷的病忧心忡忡的时候。

  于是为使自己弥留之际的父亲早一会儿见到陈无垢,陈家小姐五可,虽然新伤未愈,仍是飞身下床跑到西角门外那片田埂上吹起了呼哨。

  陈家的仆人亲见了那哨子的妙用。仅是片刻的功夫,陈园外就飞跑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坐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身后面,箭一样蹿过来一只庞大的黄狗,亲亲热热地对着五小姐又晃尾巴,又点头的,颇是亲密。

  “透儿,发生了何事,最近你怎么都没来找我和阿黄?”陈无垢勒住马缰,皱着眉,居高临下望着五可背后的仆人,以为有人欺负自己的小妹。

  “无垢哥哥,快下马,爹爹病危,母亲让我找你回去见他!”

  陈无垢微怔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上来,快把园门打开。”陈无垢不由分说的伸出长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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