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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布拉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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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克力我也给你带了!”
  说着; 艾伯赫特又拿出了一整块比林雪涅的两个手掌竖着排都要长一些的,长方形的巧克力!这是在临近圣诞的时候才能买到的巧克力!里面加了草莓干,蓝莓干还有樱桃干!造型虽然普通而简洁; 但只要你看到那些融在了巧克力里的水果干,就会很喜欢它。
  果然,当林雪涅看到这块巧克力的时候,她的脸上就出现了让看到的人也会心情好起来的笑容。
  “你特意去圣诞集市买的?”
  “是啊,这种巧克力还只有城堡那里的圣诞集市有卖。我在等菜的时候跑了一趟。因为怕菜好了我还没到会把它放凉,我在十分钟里跑了一个来回。我帮你掰碎了放进瓶子里?”
  说着这句话的艾伯赫特在林雪涅的碗橱里找起了那种有密封性的玻璃瓶,但是迟迟没有听到林雪涅的回答让他停住了动作。就在他想要再次征询一下林雪涅的意见时,他却是得到了女孩的背后一扑!
  冷不防的这么一下让艾伯赫特险些扒拉下来一排的碗,而后他就转身,看向没有松手,抱着他腰的女孩。面对这样的林雪涅,艾伯赫特简直无奈,又是完全没了脾气,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他只好缓缓靠近,靠近女孩的嘴唇。
  他想要给女孩一个吻,让她乖一些。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轻轻触碰女孩的嘴唇,那应该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可亲吻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因此男孩开始加深这个吻。而女孩的身体则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僵硬。
  当蓝眼睛的男孩舔开她的牙齿,并要和她唇舌相交的时候,一些很明亮的画面却是在林雪涅的眼前闪现,那些画面很美,却又仿佛明亮得能刺痛人的眼睛。
  那是贵族男孩将他那手指修长又温暖有力的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
  那是有着绿色眼睛的艾伯赫特缓缓地靠近她,并将吻落在她的眼睫上,落在她的眼泪上。
  那是她的小艾伯赫特对她展露笑意,并用总是那样内敛又好听的声音对她说:“我不会爱上一个属于过去的女孩,你也不会爱上一个来自未来的男人,不是吗?”
  当那些在明亮光晕中的画面最终刺痛林雪涅的眼睛,她仿佛本能般地,带着慌乱却还要克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被打断了一个吻的蓝眼睛男孩有些弄不清情况,但笑意依旧还停留在他的脸上。
  “没、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好饿了!”说着,林雪涅很快就继续刚刚她没做完的那些,把艾伯赫特带来的辣炒牛肉和海鲜色拉都装到了盘子里,也把那些煮得很诱人的泰国香米也都分成两份。
  另外,她还给泡了两杯红茶。
  在吃晚餐的时候,艾伯赫特和林雪涅提起了他们要一起在德累斯顿过的圣诞节假期,也提起了林雪涅来德累斯顿要住在什么地方的问题。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的学生出去玩的时候都会选择青年旅舍,人多、热闹、能认识很多新朋友、便捷、而且还很廉价。
  但是对于这个要两人一起过的圣诞节假期来说,青年旅舍就太过“吵闹”,也过于没有私人空间了一些。
  于是两人一边吃晚饭,一边在预定酒店的网站看了起来,还边看边交换意见。最终两人选定了一家就在德累斯顿老城的公寓式酒店,距离易北河很近,距离德累斯顿的皇宫很近,距离艾伯赫特和林雪涅提起过的那个中世纪主题的圣诞集市也很近,却并不吵闹!
  而且他们订的那间公寓式酒店不仅有小厨房,餐桌,看起来很舒适的沙发和适合阅读的落地灯,在这间公寓里还挂着看起来十分抽象的画。
  当艾伯赫特指着照片里的那副挂在墙上的,让他不知道到底画的是什么的画作说林雪涅一定会喜欢时,才吃了一口加了很多罗勒叶和泰式香料的辣炒牛肉的林雪涅险些要发作咬人,却是在看了看那件公寓式酒店的预定页面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屈从于自己的内心,表示她就想要这间。
  好险好险地订到了圣诞假期期间的房间,蓝眼睛的男孩又开始和林雪涅说起了他对于两人一起的这个圣诞假期的安排。比方说,他要在什么时候带林雪涅去看看德累斯顿皇宫里的那些珍藏的展品,每天夜里都得去德累斯顿大大小小圣诞集市中的哪一个,又要在跨年夜的时候去坐哪家游船公司的船看烟花。
  在这样的展望中,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而被林雪涅调到了23:30的闹钟也就此响起。
  当闹铃突兀地响起的时候,艾伯赫特不禁问道:“这是你的手机闹铃?你怎么会调一个晚上……十一点半的闹钟?哦,现在居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我调这个闹铃是要提醒我……现在该准备睡觉了。不要再熬夜下去了。”林雪涅迟疑了一下,而后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这似乎是一个很合情合理的解释,没发现时间居然已经到了这么晚了的艾伯赫特也很快就接受了林雪涅的这一说法,并且还表示调一个晚上十一点半的闹钟提醒自己该睡觉了这件事实在是很有意义,他也决定试一试。
  在那之后,这个在昨天晚上的时候还给自己的女友发了半身裸。照的漂亮男孩也没有过多的小动作,只是起身穿起了外套,并在套上围巾之前又抱住了给他递上了围巾的女孩。
  “平安夜的晚上你真的不到我家来一起吃晚饭吗?”
  说着这句话的男孩显得有些粘人。那就好像是在和自己的女朋友撒娇的大男孩,却并不会让和他同龄的林雪涅嫌弃他的孩子气,反而还会觉得他可爱极了。
  “不来了啦。”林雪涅把人推开了那么一些,让她可以看到对方的脸庞,然后又贴心地给人围上围巾。
  艾伯赫特:“那我和家里人一起吃好晚餐就来找你!”
  林雪涅:“嗯!”
  说着,林雪涅又踮起脚来亲了亲艾伯赫特的脸颊,把人送出了门。
  可是门一关上,林雪涅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了。她坐到了进门处的懒人沙发上,并在上面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蓝眼睛的男孩给她发来短信。
  【真希望星期五快点到,我太期待和你一起过的这个圣诞节了!】
  看着这条短信的林雪涅终于又笑了起来。而后她起身,看向在她的卧室挂着的那个钟。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了,距离午夜时分只差十五分钟。
  其实,她调的那个夜里十一点半的闹钟哪是要提醒她该要睡觉了。她调那个闹钟,只是为了提醒她,午夜时分就快要到了。她该拿上绿眼睛男孩给她的钥匙和曲谱,换上衣服,准备回到属于过去的布拉格了。
  当1926年的那个周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她的枕边时,她就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2019年,回到了今天早晨,回到了她租住的这个阁楼。
  而后,坐在床上半天没回过神的她就给自己调了一个今天晚上十一点半的闹钟,因为那时的她是这么迫切地想要看一看,看一看她是不是能够在每天的午夜时分到来的时候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绿眼睛的男孩所身处的时代。
  可现在,她的心情却已改变。
  她或许需要再一次地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回到自己的臆想中,却只是为了告诉那个绿眼睛的男孩,她已经有了一个和她互相喜欢着的漂亮男孩。
  那个男孩和他很像,像到让她把对方错认成当年的那个小艾伯赫特。
  可那个男孩却并不是他。


第40章 等待的滋味
  想到这里; 林雪涅快步走向她装着那些过期美金和那把绿眼睛男孩留给她的钥匙的小盒子; 拿出它们,把它们放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而后; 她抱着自己的外套再一次地坐到了书桌前; 翻看起了由绿眼睛的男孩亲手写给她的曲谱。
  仿佛只要她看着那些跳动的音符; 就能够听到那些近在耳边的声音。
  仿佛她只要闭上眼睛; 就能够想起那个男孩在她眼前拉动琴弦的样子。
  那并不是就在昨天发生的事,而是在她臆想中的93年前的那个下午发生的。
  正当林雪涅又睁开眼,看向这本曲谱的时候,时间的分针已然再一次地指向十二这个数字。她把外套搭在她的手肘上,并抱着乐谱站起身来。当她再一次地看向时钟所在的方向时; 周围已是一片漆黑。
  可是借着月色的朦胧,她能够看清,这分明就是属于绿眼睛男孩的那个阁楼。
  她又一次地回到了这里;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
  可这一次,阁楼里却并没有温暖的灯光以及诱人的橘子味伯爵茶的香味正等着她。
  她下意识地要摸出手机,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给自己照明。可是她的手机却依旧像是之前的很多次那样; 只要来到这个她的“臆想空间”就开不了机。因此她只能很努力地去看清周围的景象,并一路摸过去; 在这间她曾借用过两晚的卧室里摸到那盏被放在床头边地板上的小台灯。
  但是当柔和的灯光照亮这里,并成为这间布置得略显简单的屋子里最好的装饰时; 她会产生一些疑惑。因为她会弄不清,在这间此时显得有些冰冷的屋子里……床单上的褶皱究竟是她刚刚跑来开灯时弄出来的,还是她在“那天早晨”离开的时候所留下的。
  然后; 她的目光慢慢转向这间屋子里的其它地方。
  当她的目光在这里转了一圈之后,她会发现她先前叠好的,绿眼睛男孩的衬衣和毛衣依旧平整地放在枕头的边上。
  但她也不能弄清楚,这些衣服是在女佣打扫过这里之后依旧让它们待在这里。还是说……应该在每周六的上午过来打扫屋子维护这里的女佣根本就还没来过。
  在那里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林雪涅不禁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样地慢慢用力,而后又在松手之后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入阴影中。
  【我到底是怎么了?】
  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她曾经十分肯定地告诉她的朋友海莲娜,她能分清楚现实与臆想。是的她当然能分清,因为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着她,这儿并非她所属的那个时代。哪怕只是一个硬币都能让她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一点。
  她也曾询问海莲娜的心理学导师伯洛赫教授,她要怎样才能让她的癔症变得严重。而对方所给出的第一条建议,就是让她把臆想中的一切都当成是真的,并且认真对待属于那里的所有人和所有事。
  她照做了,也在把臆想中的一切当真的过程中收获了许多别人永远都不会拥有的经历。
  可现在,她却并不能只是单纯地享受这些了。
  她开始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也开始怀疑……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她的臆想吗?
  把自己缩在阴影里的林雪涅试着说道:“现在已经是周六了,你该出现了,小艾伯赫特。我得在今天就把这些话告诉你,否则……”
  【否则,你让我应该如何再鼓起一次勇气,来对你说出这些。】
  林雪涅用双手撑着额头,她闭上眼睛很用力地去想这些,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她却依旧没有听到属于绿眼睛男孩的脚步声。
  于是她走出屋子,想在这里寻找一些痕迹。任何有关绿眼睛的男孩已经来到这里的痕迹。
  但是没有,没有。
  弄不清楚现在究竟是属于1926年的哪一天的她似乎只能在这里等待。因为小艾伯赫特在给她的那张封信上对她说了。
  【下个周末见。】
  如此,只要今天是星期六,她就一定能等到对方。因为,她知道那个绿眼睛的男孩一定会在星期六的晚上就坐车来到这里,来到布拉格,来到这间由她保管了备用钥匙的屋子。
  但是才想到这里,林雪涅就又皱起眉头。她向放在地上的那个台灯所照射出的暖色光伸出手,那让她的手在这间卧室里落下影子,可时空却并未就此而因为她的意愿变得扭曲,也没有在此时以一种足够简单的方式来向她证明,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仿佛现在的她除了等待之外就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了。
  于是她开始等待,她在这间卧室的床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由坐着变成了躺着,甚至于给自己盖上了被子,久到冬日早晨的第一缕光又照到了她的枕边,她也依旧没有等到那个脚步声。
  她实在是太困了,近乎一个晚上的等待让她在1926年的这个早晨到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法睁开眼睛。于是明白她所等的那个人今天已经不会来了的林雪涅又陷入了浅眠,直到街上开始嘈杂起来,她才缓缓转醒。
  在借用这间卧室里的浴室稍稍洗漱了一番之后,她就带上钥匙和她的那一小叠在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过期的美金走下楼去。
  当她走过一家提供早餐的咖啡馆时,她隔着玻璃窗看到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女士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享用她的早餐,并阅读今天的报纸。当她走过那位女士正坐着的桌子时,她把脚步放得很慢很慢,然后……她看到了那张报纸上写着的日期。
  上面写着……今天是星期二。
  也就是说,她在星期一的早晨回到了属于她的那个时代,又在星期一晚上的午夜时分回到了这里,从午夜时分等待到了黎明时刻。
  弄明白了这一点的林雪涅突然之间很想笑,那或许是无奈的好笑,又可能是自嘲的笑。她总是惯于让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来等待她,而她则总是急急忙忙的,在查理大桥上来来回回地疲于奔波。
  现在,总算轮到她来等待了。
  但是在习惯了那种匆忙以及夺命狂奔之后,等待的滋味虽过于寂寞,却也颇为新奇。她终于有时间在属于这个年代的布拉格城漫无目的地闲逛,欣赏属于旧日里的风景。
  在好好地看了看周围的那些水果摊上的物价,以及已经营业了的那些咖啡厅里的菜单之后,她才用她卖掉电动滑板车得来的美金兑换了一些克朗。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当年她把电动滑板车卖给那个美国佬的时候到底是得来了一笔怎样的巨款。这让她只需要把那些美金兑换出去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就够她在这座城里滋润地过上好几天了。
  而她也的确只兑换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然后就去给自己买了一份捷克语的报纸、一份德语的报纸,去到人来人往的老城广场,也像先前她所看到的那位女士一样,一边阅读报纸,一边享用她的早餐。
  当她才喝了第一口热拿铁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了德语报纸上的那篇醒目的报道。
  《德法两国外长共获诺贝尔□□》
  这样的标题一下就吸引了林雪涅的注意力。因为学习日耳曼文学的缘故,她的记忆里是有德国在这个年代的某任外长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并且在外交事业上做出了杰出贡献的那么一回事。
  可事实上,她对于这位外长的认知也仅限于此了,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记得。
  因此,在这个仿佛无所事事的上午,她开始阅读起了这篇很长很长的报道。报道上不仅有这名德国外交部长的名字和生平,还有他在这几年间为德国所作出的巨大贡献。
  他的名字是古斯塔夫·施特雷泽曼,出生于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却在柏林大学和莱比锡大学学习了哲学和文学,甚至又在那之后获得了经济学博士的学位。
  他曾短暂地担任过魏玛共和国的总理,又从1923年的时候开始担任德国的外交部长。
  才看了几段话,林雪涅就能肯定这份报纸一定是生活在捷克斯洛伐克的日耳曼人办的,如果不是这样,根本无法解释一份在捷克斯洛伐克发行的报纸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位手段惊人的德国外长有着如此溢于言表的描述。
  而一旦静心阅读下去,林雪涅也不由地对这名在一战结束的七年之后就拿到了诺贝尔□□的德国外长肃然起敬。看起来,这个时代的诺贝尔□□还没有沦落为强权国家用来愚弄别人的玩物,而□□对于施特雷泽曼来说也的确受之无愧。
  这位外长仅在成为魏玛共和国总理的几个月后就结束了那场由于鲁尔区被占领而引起的,蔓延全国的经济危机。
  而后他出任德国外长。他主张让德国接受自己一战战败国的身份,并在这个基础上通过努力而积极的外交政策减少了《凡尔赛条约》中规定德国每年都需要偿还的赔款额度。不仅如此,他还凭借德国外长的身份,不费一兵一卒就在就任的短短三年时间里瓦解了反德同盟,并帮助德国逐渐恢复他的大国地位、也重新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
  就是在几个月以前,他还帮助德国重新赢得了法国的友谊,让堪称世仇的两国重新缓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一份德语报纸让林雪涅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数次感叹起这位政客的惊人手腕。在这么一个注定了会无所事事的上午,林雪涅在吃完她的早餐后又去到附近的书店找寻起有关德国的这位外交部长施特雷泽曼的书。可遗憾的是,她并没有找到。
  于是她又带着她买的那两份报纸回到了绿眼睛男孩的阁楼。
  在过河的时候,她特意走了查理大桥。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看到时空的裂缝,也没有如前一天晚上的那样,在跑向查理大桥的路上就已经去到了另一个时代的布拉格。
  但她也只是在走下桥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查理大桥,而后就向着她所熟悉的那个阁楼走去。可是当她回到这间宽敞又明亮的阁楼时,她会发现自己又不愿意继续去读她还没全部看完的这两份报纸。
  于是她在屋子里四处转悠起来,她在艾伯赫特的房间里发现了那幅他还未有完成的画。然后她很稀罕地蹲在那幅画的前面看着画中的自己。
  还未完成的画看起来有些模糊,可画中她吹着长笛的样子却已被清晰地描绘出了出来,看起来恬静而又美好。仿佛只要看着画中的自己,她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画出这幅画的人究竟是带着怎样的感情在描绘画里的那个人。
  她抱着膝盖蹲在那里好久。
  看着看着,她就笑了。看着看着,她就又落寞了。


第41章 嗨,老友
  眼见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 想起了什么的林雪涅赶忙坐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用艾伯赫特留在这里的纸、笔、以及墨水给他写起了信。
  【亲爱的艾伯赫特,但愿你能收到我的这封信。你在离开前给我留下的那封信上对我说; ‘下个周末见’。我以为这是你会在下个周末的时候再次来到布拉格的意思。所以我开始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我得告诉你; 下个周末的时候; 我就已经不在布拉格了。】
  上一次林雪涅再回来1926年的时候;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可这一次,她却发现当她在2019年的时间过去了一个白天之后这里也只是过去了一个白天。
  她无法确定当属于2019年的午夜钟声再次敲响时,这里又会过去多久,因此她给人在德累斯顿的绿眼睛男孩写起了这封信。
  这是因为她不希望当她在时间的另一端去到了德累斯顿过圣诞节的时候,这个绿眼睛的男孩却是独自一人在夜里乘坐火车来到布拉格; 等待一个注定了不会在这个周末出现在布拉格的人,而后再独自一人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坐上回到德累斯顿的火车。
  于是她开始给男孩写信,写一封需要贴上邮票才能寄到的信。
  可她才没写几句话就顿在了那里。墨水从蘸水笔的笔头上慢慢渗到信纸上; 在上面形成了一个墨滴。这让她很快抬起握着笔的手,却依旧只是看着她写下的那几行字,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算是在做些什么。
  给一个她臆想中的; 虚构的人写信?而这仅仅是因为她担心那个人会在从德累斯顿来到这里之后像今天的她一样无所事事地等待?
  她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她究竟在做什么。
  在漫长的等待中; 她的内心出现了无数个问题。无数个她只想提出却又不想回答也不想去弄明白的问题。
  如果那个绿眼睛的小艾伯赫特只是存在于她内心的虚幻与错觉,她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向对方说出拒绝的话语; 哪怕只是在她的臆想中去伤害对方?
  如果对方是真实存在着的,她又该如何去解释这个绿眼睛的男孩与那个为了她而特意从慕尼黑大学来到布拉格大学的男孩?为何相隔了一百年的人会如此相像,还拥有同样的名字和姓氏; 连声音都这样的相似?
  如果她拒绝相信这一切,那么她的臆想空间是否就会再次变得缥缈?到时候这个绿眼睛的男孩会否就此消失不见?
  可当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将她弄得头晕目眩,甚至感觉到天旋地转的时候,她竟只能抓住海莲娜才在不久前对她说的那句:
  ‘你瞧,你的弗兰茨花了一年的时间都没做到的事,你的漂亮男孩才只花了几天就做到了。’
  在将这句话咀嚼了很多遍后,林雪涅感到一阵无奈的好笑,而后她就又拿出一张纸,将刚才的那些话重新写了一遍,接着就继续写道:
  【我有事需要离开这里一阵子,但是具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现在我也说不好。我只能说,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再寄信给你。】
  她犹豫了很久,却最终还是没法把那些她原本应该在昨天晚上就亲口告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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