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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音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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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天赋予她一个能变身的躯体,超乎凡人的异能,难道就是为了藏起来自己玩的么?
  敦煌三十万百姓,天下不计其数的众生,再没听说过有第二个人有如此异能,她莲生是受了神的眷顾还是诅咒,那都还是次要,重要的是她变身之后,能力超群,能做很多很多有用的事,干嘛要为了那一点点莫须有的风险,小心翼翼地把这身体隐藏起来?
  咕咚一声,莲生又翻了个身,黑亮的双眼睁得滚圆,瞪着头顶星空。
  血淋淋的尸首……血肉模糊的手指,紧紧攥着几根刺目的红毛……痛不欲生的女眷和孤儿们……幼童惊慌失措的眼睛,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天真面孔……那几个孩子,是不是都失去了父亲,从此以后,也沦为像莲生一样的孤儿,无依无靠,挣扎求生,在这茫茫无涯的天地里,找寻自己生命的意义?
  “呜嗷……”一声凶悍的嘶吼,仿佛就从不远的地方传来。
  莲生猛地跳起身,在这漆黑的草庐中坐得笔直。
  山膏肆虐的九婴林,在城南二十里外的鸣沙山下,距离苦水井更是遥远,绝不可能让她听到什么嘶吼。然而这声音是这样地逼切、真实,往复不绝地回响在她的耳边。
  畜生。
  等着!
  我不杀你,谁来杀你!天赋我如此异能,定是为了斩妖除恶!不揭榜,不声张,悄悄地,小心地,不声不响地把你宰了,没有人会发现……
  辛不离,也不会发现。
  莲生一把掀开布衾,窜跳起来。
  散乱的发髻,用心梳理整齐,绾个双鬟,耳边留两缕长长的蝉鬓。粗布襦裙,好好收在箱里,留待下一个大日子吧。翻出那件穿了几年的旧衫子,虽然早已洗成黯淡的麻白,还打了补丁,看起来也还干净整齐。
  去打山膏,当然不能穿这一身,但是下次变身回来,会回到变身前的装扮,说不准那是个什么情境,一定还要做个整整齐齐的美女,一点也不能轻忽。
  上次变身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前吧,打了一头豹子,三头胡狼,换了好多用品,贴补已经捉襟见肘的日常。啧啧,打猎真是痛快,若是能有源源不断的酒喝,她愿意每天都变个身,飞驰于山林之间,屠熊搏虎,打遍山膏祖宗三代,教这城内城外,再也没有凶兽作恶……
  屋角地下,埋着她的宝贝酒坛。酒质虽劣,劲道却强。小心翼翼地挖出来,揭开泥封,刺鼻的辛辣气息,顿时顶得她整个人后退了一步。
  呔,小爷来也!
  双手捧起,仰面朝天,咕嘟嘟一口气饮去一半。
  血脉,筋肉,骨骼,毛发,瞬间都起了变化。
  纤弱的身形,变得高大壮硕,肩背肌肉虬结,四肢粗长雄健。面庞方正,五官疏朗,浓眉如画,眸光湛然,颈间隆起坚实的喉结。头裹布巾,身束虎皮,粗麻衫,大口裤,皮绳粗豪地扎着裤脚,一把匕首插在腰带间。
  舒畅地伸个懒腰,感受周身精血中勃勃涌动的力量。
  十五岁的精壮少年莲生,昂首阔步踏出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  山膏,读作“山欢”,《山海经》提到的怪兽,形状像猪,红毛,“善骂”。一个爱骂人的怪兽。我的文中没这么写,不过想想也挺有趣的:莲生与这怪兽搏斗,它劈头来一句:“猪!”莲生回骂:“你才是猪!”……

☆、第3章 冤聚头

  城南二十里,鸣沙山。长空浩荡,流云缥缈,山峦西面黄沙静谧,东面密林丰茂,淡淡的绿意如烟如雾,正是敦煌一年最好的时光。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清晨的渺渺山林间,寂静,空茫,唯有莲生一个人纵声歌唱,疾奔上山。广袤的四野,都为她一个人张开怀抱,清甜的空气,都供她一个人尽情呼吸: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赤足踏着流沙攀上山头,东方朝阳初升,伫立山头远望,只见北方依稀可见那大凉国都,敦煌郡敦煌县,繁华绚烂的城池;西临漫漫戈壁,南接莽莽平原,东南方向百里之外,是与鸣沙山遥相对峙的三危山。
  那三危山头,巍巍山峰背后,正有万道金光,向四面八方扩散。
  佛光!
  莲生连歌子也忘记唱了,愕然立于山头,瞪视东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光万道,形作浑圆,宛然就是佛寺壁画中描绘的佛祖背光,山顶旭日,在这奇景中也黯淡了光彩,整个天穹都笼罩在浩渺佛光之下,周遭万物,都被这光彩镀上了一层金边。
  “南无!南无……”
  南无什么来着?
  脑海中狂喜与焦虑交杂,飞快地搜寻着那句佛号。敦煌人人尽知,三危山的佛光,最是灵验,一旦得见,高诵佛号,凡间困苦,都可得解,心中所愿,都能实现……快快,佛号!这宝相等闲见不到一回,要消失,可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南无……南无弥勒菩萨摩诃萨!”
  许个心愿,许个心愿!
  “让我弄清身世,找到爷娘!……弄清这身异能的来历,想变就变,不想变,就不变!”
  佛光仍在。浑圆的金光,不但未曾消散,反而越来越清晰。
  莲生的脑壳要炸裂了。整个身躯,都被蜂拥而来的千百条愿望涨满。一时间也理不清那许多思绪,只管手舞足蹈,跳着脚把所有的愿望都喊出来:
  “吃最香的花,饮最醇的酒……打最猛的架!赚最多的钱!……做最强大的英雄!过最豪气的人生!……”
  眼望四周,寂静无人,索性两手握在腮边,皱起鼻头尖叫一声:“爱最好看的郎君!”
  山谷震荡,回声一阵阵鸣响,仿佛千万个人一同念诵:“……最好看的郎郎郎郎君君君君君……”
  对面三危山背后的光芒,也就在这一瞬间,静静消散在虚空中。
  莲生自己也忍不住嘻嘻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弯下腰来,用力擦着眼泪。佛祖是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贪心的人?如此杂乱而贪婪的心愿,随便哪一条能实现,都够凡人受用一辈子,真要是全部应验,给个皇帝都不换了。
  “对了,忘记说,还要赶紧找到那山膏……”
  “呜嗷——”
  一声嘶吼,自山岳东麓的林间传来,凄厉,高亢,直入云霄。
  天哪,佛祖真的好灵验。
  勃勃豪情,霎时间填满莲生胸臆。浓眉一扬,双目闪出喜悦的光彩,手中用力紧一紧腰带,身形纵起,一枝箭般疾奔山下。
  鸣沙山东麓,有一片连绵数十里的密林,千年老树参天而起,粗犷幽深,乃是河西一带少有的深山老林,名唤九婴林。
  既然以传说中喷水吐火的恶兽九婴名之,可见林中凶险,等闲不能接近。敦煌城中豪族子弟也常常拉起浩大队伍,到此围猎为乐,弓网齐张,捕捉豹、狼、豺狗、沙狐之属,但是自从山膏出没,所有野兽闻风丧胆,围猎的豪族子弟也都不敢来了。
  一进九婴林,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
  骀荡的春意,转瞬间消逝无踪,眼前老树参天,茂盛的树冠遮天蔽日,纵是在这晴空艳阳下,林中也是阴森一片。弯弯曲径,深入林中数里即已消失,剩余都是乱树纵横,厚厚的灌木与落叶遍铺地面,透着年深日久的**气息。
  莲生衣袂飞扬,足不点地般跃过无数沟壑,身姿矫健如鹰,直插密林深处。树桠横斜,腐叶陷足,都被她轻捷避过,头顶树冠阴影,越来越是深浓。
  “呜嗷——”
  凄厉的一声嘶吼,就在面前暴响。
  磷光闪闪,薄雾弥漫,松枝的清新、落叶的腐臭、以及一股刺鼻的猛兽腥臊气息交杂,无形无影,直扑面前,激得眼中辛辣难耐。
  面前的一幕,使再难受的双眼,也不敢稍作眨动。
  一只硕大无朋的猪妖,正在数十丈外一片深陷的空地中狂暴地拱动,吼声如雷,震得枝叶噼啪碎裂。
  所有的人,所有的传说,都未能形容出这畜生之可怖。虽为猪形,但身量之巨,惊世骇俗,挺身之际足有两人高,若不是早已听得嘶吼,难分是熊是象。四蹄跺地,恍若整个九婴林都在震颤,遍体赤如丹火,如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焰山,脊背一道长长的血红刚毛,旗帜般高高飞舞。
  比山膏还要诡异的是,空地周围,列满兵士。
  个个静肃无声,若不是冲到近前,根本不知晓他们的存在。
  衣甲森严,刀弓…弩槊各式兵器在手,却只肃立不动。后面层层仪卫环拱,五色旌旗飘扬,散扇幢麾招展,居然还有一队乐师立于远处高地,琵琶、箜篌、筚篥、琴、筝,一应俱全,人人屏息静气,蓄势待发。
  近处的兵士听得莲生劈荆斩棘地冲来,纷纷警觉地回头。
  一丛锋锐的兵刃,瞬间抵上她的咽喉。
  ——————
  “禀报霍都尉,闯来个乡野小儿。”
  “撵走。”
  “他说他专程来打山膏,只要他出手……”
  “退下。”
  前方五花马上那人,根本不耐烦理会背后军士的禀报,正气急败坏地向着身旁的少年劝说:“……剿杀猛兽是捕快的职责,殿下身为皇子,怎可以以金玉之身犯险?纵然曜锋骑与昭锐骑万军齐发,也未见得挡得住这等妖兽,殿下还玩什么单枪匹马,一旦有个闪失……”
  他身旁那匹马,遍体青毛油亮,雄健异常,一身鞍鞯辔头镶金嵌宝,错金当卢璀璨生辉。
  马上那少年,似乎完全没听见霍都尉的唠叨,背影一如这林中老松般端凝不动。
  头顶金兜鍪,盔缨红亮,身上明光铠,光芒灿然。肩后一领阔大的猩红绒毡斗篷,随风轻扬,边缘遍织金线,纵是在这阴暗的密林里,也闪烁着粼粼微光。
  莲生对这两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敦煌百姓,没人不认识他们两个。
  那戎装少年是当今天子神宗李信的第五子,韶王李重耳,年方十七岁。自幼勇武过人,弓马娴熟,几乎每日都要比武射猎,动辄率一众从人招摇过市,气焰高,声势大,扰民不浅。昨日一举冲散人群,害得莲生没问到身世秘密的,就是此君。
  身后那人,是他的贴身侍卫官,六品辅护都尉霍子衿,比他大两岁,追随他已经七年,两人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只要有李重耳的所在,必然有霍子衿如影随形。
  莲生这满腔的郁气,简直要炸裂开来。
  太,倒,霉,了。
  昨天被他误了大事也就算了,今天巴巴地跑来打个猎,也要被他阻了兴头。
  听那意思,他也是来打山膏的。就凭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自己要打,还不准别人打了,半个林子都给围了起来,成了他一个人的猎场。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喂,”莲生扬起下巴,对着扭住自己的几个军士叫道:“没听见么,姓霍的叫你们退下。”
  “是叫你退下!”那军士喝道:“殿下在此,闲人闪避……”
  “‘如有近前,格杀勿论’。”莲生忿忿地摇着头。她对这句话,实在已经听到厌烦,听到呕吐,经历了昨天之事,更是一听到这十六个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望着前方山膏纵跃咆哮,而那一主一仆还在煞有介事地商量出不出手,心头这份嫌恶,简直无法抑止:
  “大事干不成一件,先跩得跟天王老子似的。有本事赶紧上啊,磨叽什么呢?就好像你真杀得了那山膏……”
  不知不觉,已经说出声来。
  “大胆!……”军士赶紧叱骂。几个人一齐拖拽莲生,却不料这小子像在地上扎了根般纹丝不动。
  前方那霍子衿,仍在苦口婆心地讲着大道理,马背上的李重耳微微回首,轮廓分明的面庞上,一双眼眸精光湛亮,只是对霍子衿视而不见,反倒瞥了远处的莲生一眼。
  “枪!”
  闻听得殿下开口,早已守候在侧的两名军士,立即一前一后,扛着一杆沉重的大枪上前。
  金杆红缨,足长七尺有余,枪头显然是百炼钢锻制而成,一层层波纹流荡,寒光耀人眼目。一般的军士,恐怕要把这样一杆大枪拿稳也难,但那李重耳随手掂起,持在身侧,姿态驾轻就熟,如自己天生长就的肢体一般。
  “三思啊,殿下!……”霍子衿紧紧拽着李重耳的马缰,仍然不屈不挠地劝说:“殿下的武力当然天下第一,但这妖兽非比寻常,不可以常情度量!你瞧它,一撞之力开山裂石,怎是凡人血肉之躯可以应对?府衙悬赏这些日子,没一个勇士能……”
  那李重耳掂着手中的枪,眼中光芒闪动,终于转而凝视着霍子衿。眉梢眼角之间,丝毫没为他的恐吓所动,反而盛满了桀骜,嚣张,甚至挑衅之意。
  “霍都尉,你说这些,是想去家令司劈柴了么?”
  “殿下恕罪。属下是担心殿下,一旦有个闪失……”
  “那畜生如此残害无辜,本王怎能坐视不理?”
  马蹄嗒嗒作响,踢动泥土横飞。山膏刺耳的咆哮声中,李重耳双腿一夹,驾驭胯…下骏马,直向着前方的妖兽驰去:
  “敢在敦煌肆虐,杀无赦,人畜皆然!”
  作者有话要说:  “山有扶苏”这首诗出自《诗经》,不是我的创作。大致意思是:“山上有好树啊,池里有好花。我没遇到最好看的郎君啊,却遇到了你这个小流氓。”哈哈哈。
  此文时代背景虽然是架空,但是大致在420年左右的西凉时期,鸣沙山在当时可能叫沙角山,也可能已经叫鸣沙山,文献中鸣沙山的名字貌似最早出现在唐代。鸣沙这个现象,在魏晋时代已有记载。想想敦煌在那么久远的时代就已经是沙洲,到现在还没被黄沙淹没也算是奇迹了。
  三危山的佛光,熟悉敦煌的朋友们一定都知道,莫高窟的创建就是因它而来。

☆、第4章 生死瞬间

  腥风呼啸,猎猎割痛脸庞,乱石与树枝漫天飞旋,狂扫四面八方。
  军士们碍于命令,不敢撒腿逃走,但被这狂暴的杀气席卷,个个立足不定,情不自禁地一步步后退。马匹不安地跃动,喷鼻,发出绝望的悲鸣。
  所有的人声马声,都被山膏的咆哮掩盖,耳边雷霆滚滚,脚下地裂山崩,一棵棵老树摇晃着倒下,在密林间撕出越来越大的空地。
  七尺二寸的金杆长…枪,划出一道道寒光凛凛的弧线,裹着枪头红缨,与山膏的一身赤毛交缠一处,伴随着层层血雾,纵横飞舞,在这整个空地上,天地间,燃起冲天烈焰。
  莲生睁圆一双大眼,一时也看得呆了。
  这韶王殿下,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单枪匹马,对战如此妖兽,翻翻滚滚数百招不见落败,几次眼看着要丧身于獠牙铁蹄下,却又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反攻之势更见勇猛。莲生生具异能,自然不将寻常武士放在眼里,眼前这金枝玉叶的皇子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强悍武力,绝对异乎常人。
  震天的杀声间隙,依稀传来几声铮铮乐音。莲生诧异地转头,却见远处高地上,那队乐师正在庄严奏乐,虽然个个脸色煞白,也不免浑身颤抖,乐声却是一本正经,还是一曲气势恢宏的战阵之乐。
  这韶王殿下之自恋,张狂,矫情,做作,也真是到了极致了。
  打个野猪还要找人伴奏!
  令莲生对他的一点点钦佩,霎时间消逝无踪。
  乐声回荡,高亮,激昂。林间空地已是一片狼藉,四下里都是血水与污泥交杂的深坑。山膏的獠牙撞入一株老树,连牙带树一起折断,李重耳抓住这一瞬良机,纵起胯…下骏马,陡然拔地而起,长…枪挟着一人一马全身贯注之力,噗的一声大响,刺入山膏脖颈。
  血雾喷溅,嘶吼震耳欲聋。山膏巨大的身躯颤动,前蹄直跃起一丈多高,四下里泥石四射,犹如下了一场暴雨。
  烈焰熊熊的猪头,蓦然转向李重耳。双耳间刚毛直立,獠牙染满紫红血污,一对阴寒的红眼珠,凶残地逼视着面前的少年。
  “殿下!……”
  周围众人,暗叫不好,那霍子衿情急关切,也不顾局势凶险,挥剑纵马便杀入阵中,瞧着为人清俊,斯斯文文如书生一般,身手竟也相当矫捷。背后众军士,或奋勇,或犹疑,职责所在,也都一拥上前。
  来不及了。
  轰然一声厉吼,如刀劈,如雷殛,人人只觉头昏目眩。山膏仿若全身力量暴涨数倍,纵身一记猛撞,尖利的獠牙将面前那一人一马远远甩向一边,李重耳的身形,在空中飞舞半圈,摔向地下深坑。
  “殿下!!!”
  眼前泥土飞溅,耳边狂风啸响,救护已然不及。那妖兽势不可挡,血盆大口滴着一道道腥臭的口水,一双铁蹄凌空跺向坑中。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人影如潜龙腾渊,猛虎跃谷,刹那间自众人眼前飞驰而过,奔雷闪电般撞上山膏身躯。
  地动山摇,震颤不可遏止。
  众人立足不定,摔向四面八方。眼前那壮硕如山的巨兽,被那人影一撞之力,嘶吼着向一旁翻倒,压断数棵粗壮的老树,枝干折裂声刺耳惊心。
  猎猎腥风中,莲生衣袂飘舞,发丝飞扬,匕首衔在口里,一双坚实有力的手掌揪紧山膏背上刚毛,稳稳立于妖兽脊背。
  韶王那家伙,果然还是不成。
  凡人武力,毕竟不敌妖兽,自己再不出手,必要眼看着他被山膏一脚跺为肉泥。身边几名军士深怕莲生上前搅阵,一直牢牢扭住她的臂膀,可是一旦莲生真的想脱身,区区几名军士,怎能按得住她?
  山膏纵身翻腾,吼声震天撼地,只是无法将背上的莲生甩落。血光中寒锋闪耀,是莲生握起匕首,振臂疾刺。那山膏背上皮肉最是坚厚,李重耳的七尺金枪也要倾尽全身之力方能刺透,却见莲生手到之处,立时皮开肉绽,鲜血狂涌。
  山膏吃痛,厉声嘶吼,整个身体摔向地面。莲生飞身而起,虽是身高膀阔,却敏捷如飞鸟,就在山膏身上纵跃,手中匕首不停,招招不离要害。
  李重耳手脚齐舞,在众军士奋力挖掘下,自泥坑中脱身出来。霍子衿自怀中摸出一个银盒,打开,熟练地挖一指药粉,敷在他臂上划破的伤口处,却被李重耳一把推开:“救人!”
  金枪已不知甩去了哪里,李重耳振臂拔出腰间长剑,剑光霍霍,重又扑向战场。
  那场中乱石狂舞,粗大的树干凌空飞旋,一人一兽,身形迅捷如电,化成眼花缭乱的一团,已不是外人能够杀入。
  一旁奏乐的乐师们,未得殿下号令,手中哪敢停止,卖力地以音韵配合着莲生搏击的节奏,时而狂风暴雨,时而冰泉暗涌,时而蓄力不吐,时而横扫千军,其旋律之妙,大增现场气氛。
  “铮!铮铮铮铮铮铮……”
  莲生虽然厌烦乐声聒噪,也不自禁地被这激昂的旋律摧动,仿若身处沙场,面对千军万马,胸中豪气万丈,壮怀难抑。口中长啸一声,翻身纵起,如金雕扑兔,凌空刺向山膏顶门。
  人兽之顶门,均是骨骼最坚之处。却在莲生超人膂力贯注之下,整只匕首一插而入,直至没柄。
  乐声拔至最高,几如高山飞瀑奔流而下,直击冰封的河面,四下水声大作,浪花四溅,继而乐声由清越转为雄浑,如千面铁鼓一齐在战阵中擂响。
  “铮铮铮,铮铮,铮……”
  山膏四处冲撞,嘶吼,只是甩不脱头顶的少年。
  乐音渐趋和缓,仿若长河入海,消融在无边空阔中。偶尔夹有水波粼粼之声,气象壮美而宽宏,令人胸怀大畅。
  轰的一声巨响,山膏颓然倒下。
  莲生向一旁跃开,稳稳落地。
  丝竹弦管,也在此时发出最后一记鸣响,渐渐归于沉寂。
  ——————
  “你叫什么名字?……喂,喂,你站住!”
  “殿下命你站住!”
  面前一排军士拦挡,莲生只好停住脚步,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虽然每天都见着这殿下在大街上耀武扬威,但是心怀厌弃,从来也没正眼瞧过他一眼,如今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正面。
  也难怪城中女子们一提起韶王的名字就尖叫雀跃,见他出行就投花掷果,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俊俏。眉目英挺也还罢了,整张脸上都带着一股勃勃朝气,仿佛笼罩着一层旭日般的光彩,看人的眼神专注而锐利,眸中天然流动着熠熠精光。
  立在那狰狞可怖的山膏尸体前,身上还染满血污,却仍然是姿容傲岸,风仪潇洒,一向以来的桀骜、骄横,整个天下都是我脚底下泥的傲慢神情,此时都一扫而空,望向莲生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惊异与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敦煌人么?”
  “我叫……七宝。”
  莲生牢记辛不离的吩咐,不能让外人发现自己的异能,此时以男身示人,自然不能叫莲生,一时也编不出其它名字,只好借用一下辛不离的乳名。
  “七宝……”李重耳蹙眉沉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你从哪里学的武艺?”
  “没学过,小爷天赋异禀。”莲生打量着李重耳一身上下,不禁也好奇地问道:“你又是从哪里学的武艺?本事不错啊。还以为你一出手就被山膏踩扁呢。”
  “喂,你对殿下……”
  霍子衿的呵斥刚一出口,已被李重耳挥手打断,向着莲生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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