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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无数雨打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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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把手袖着,丝毫不让他碰到,静静地看着他:“你当知道,齐子成――哼,那人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让你一个男大夫进内室来?”
张大夫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假笑:“您说什么?”
她轻轻地笑了:“啊,齐子成说我是有病的。可是他也知道,我就是犯了病,也是看不上你这种的――大夫阁下。”
张大夫被激怒了。他倒竖起眉,盯着林氏,眯起眼,抖了抖山羊胡,加重语气:“夫人,您又犯臆症了。”
林氏像落叶一样,轻飘飘地啊了一声,竟然忧郁又凉丝丝地冷笑:“齐子成不就等着这个结果吗?大夫,这十年,您总是――总是我家老爷的知音。”
隐身在屏风里的猴子,看着张大夫又一次怒气冲冲地出门了,临出内室,要见几个仆妇了,他才迅速换了一张忧愁的脸:“唉,夫人的臆症又重了。我开些药,再吃吧,能稍稍压抑几天。”
几个仆妇连忙送他出去。
齐老爷听了张大夫的诊断,长出一口气,带着隐隐的、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满意:“果然……果然是臆症又重了。亏她还整日说自己没病。”
“来人――重谢张大夫,果然是名医。”
―― ――――――――――――――――――――――――――――
齐萱这天起来,一摸枕头――发现猴儿簪又不见了。
猴子准是又跑到了府里哪里去发呆瞎混。
因为久久不见它出过事,它又从不离开齐府,因此齐萱暂且并不担心它。
她想到的另一件要命的事――是今天又到了去向林氏请安的日子。
这简直是折磨。
幸而她昨天刚发了病,今天请张大夫来看,要折腾大半天。所以自己可以到黄昏再去西苑。
齐萱想了一通,还是爬起来整妆,不情不愿地打理自己。准备先读一会书,挨到快中午再去。
慢慢地,书翻了一遍,再看也看不出花来,又听说那大夫已经走了,齐萱才不情愿地去往西苑。
她刚进去,就听见一声常人不易察觉的哎哟声――是猴子!
它居然跑到林氏的居所来了。齐萱偷偷往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狠瞪了一眼,转身恭恭敬敬面向林氏:“女儿给母亲请安。”
今天林氏却没有再说什么挖眼睛的疯话。她只是说:“好孩子。过来――我看看从江南回来,可瘦了没有。”
齐萱低着头,慢慢磨蹭到她跟前。
林氏正要说话,内室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一股发臭的药味涌进来,一个高大的仆妇端着一碗还发着热气的药,低眉道:“夫人,您该吃药了。”
林氏蹙着眉,淡淡道:“放一边罢。”
仆妇恭顺道:“老爷说,一定要看着您喝完。”
林氏忧郁的捂着嘴咳了一声,喘出气来,才说:“屋里这样,哪有倒药的地方呢?”
仆妇不为所动:“您喝着。”
林氏蹙着眉,叹了口气,端起碗,还是以袖掩着,一口喝尽了。
仆妇这才恭敬地要退出去了。
林氏却叫住她:“将我的那盆花拿来。”
“哪盆?”
“墙角那盆。”
“夫人,可是,那花……”
“我就要它。拿来。”
仆妇只得去了。
不一会,仆妇拿进来一盆已经全数枯得蔫蔫得花,放在林氏跟前。
那花枯得很难看,尽管还勉力开着,但枯藤黄叶,简直像是一株植物的遗体。
林氏却抚着那花的枯叶,极爱惜地抚摸着,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多美丽呵。我的小可怜。”
语调轻柔,充满怜惜。
说着,林氏抬头向齐萱笑了笑:“我的小可怜。萱儿,你看看它,多美呵。”
齐萱不觉得。她看了一眼那些枯枝败叶,觉得林氏审美可能有些问题。
她匆匆应付着,然后匆匆就走了。
她走了,猴子还留在那隐身继续观察。
室内独自坐着了。发了一会愣,林氏拿雪白的手,开始拨起花盆里的土。
她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皮囊子,把里面吸透了药水的皮纸和药渣,一起倒尽了花根部的泥土里,再轻轻盖上。
然后她又愣了一会,才俯下身子,轻吻了一下那枯萎的叶子。
“小可怜。”她叹息着喃喃。
☆、第27章 疯妇人篇(三)
尽管被齐萱耳提面命不许瞎跑,更不许往西苑瞎跑。
但是猴子只装作听不懂人话:我是一只天真纯洁的“畜牲”。
然后照样跑。
气得齐萱又喊起了泼猴。
猴子的观察还在继续中。
但就在这一年的清秋时节,齐家来了一位“贵客”。或者说是意想不到的主人――齐家幼子,齐玉麟。
齐玉麟是随着表哥一起上京的。
“姑奶奶说让我们带着小表叔来府里看一看。”余家表哥的长子这样说。
齐老爷无奈地暂且迎回来幼子。
齐玉麟仰着小脸:“爹,我想见娘。”
他小脸蛋上满是好奇。
从齐玉麟还在襁褒之中,就被远远送到了江南。
他对林氏这位生母,充满了好奇。
齐老爷板着脸,看着从小被姑奶奶养大,几乎可当自己孙子的最小儿子,才挤出一个笑脸:“你母亲身子骨弱,好孩子,别劳累了她,还是再等几年吧。等她好些了,你再去见她。”
齐玉麟年纪虽小,在诗书礼教的余家,已听满一耳朵的教化。
他像模像样的父从子孝:“孩儿明白了。”
安顿下离西苑最远的一个院子当了幼子暂时的居所后,齐老爷抬脚就去了西苑。
林氏正捏着一卷书在读,似乎是山川游记。猝见齐老爷进来,她抬起眼瞥一眼,又轻轻移开了。
齐老爷皱起眉:“又是这种书?读过多的书,可是不利于你的病的。”
林氏放下书,拿出巾子,捂着嘴咳嗽:“我没病,老爷。”
齐老爷最不耐烦她说自己没病:“你这臆症还是须吃药。可要好好吃药,待治好了,方能――”
他顿了顿:“方能理家。”
林氏轻飘飘地飘来一句:“理甚么家?老爷,你得知道,这不是我的家。”
齐老爷瞪起来:“林氏!”
林氏哈地冷笑一声。就不再理睬他了。
齐老爷也觉得无趣,扫了一眼四周的仆妇:“你们。你们当知道本分,不许里里外外乱嚼舌头。”
几个婆子知道,他说的是不许向林氏透露小郎君回来的消息。
但是在第二天,一个下雨的日子里,细细的蒙蒙雨。
雨丝丝的凉,混着秋爽爽的清。
林氏打着一把乌蓬蓬的伞,倚在西苑的门口,望着远处的池塘里被雨溅起来的涟漪。
婆子站在她身后:“夫人,您回去。要受凉的。”
林氏文弱的身躯在丝丝的雨中,有些朦胧。她只是凝视着留着枯荷的池塘。半晌,才说:“那池水――”
婆子狐疑地问:“池水?池水怎么了,夫人?”
她还在等着林氏回答。
但林氏却忽然撑着伞,轻轻地脚步,向池塘边走了过去。
“夫人,您去哪?老爷说,养病的时候,您不能瞎走――”
喊声戛然而止。
她看见穿着墨绿色衣服的男童迷迷茫茫地在雨里走,林氏走到他身旁,打起伞,轻柔地,声音透过雨雾传开,好像是飘忽不定的迷梦:“迷路了吗?”
孩子迷惑地仰头,这个清瘦文弱的女人,垂下的头发丝打在他脸上,有些痒:“我不认识路,和奶嬷嬷走散了――您是?”
这是哪家的小郎君?随即,仆妇反应过来,不由惊恐:这就是老爷叫不要接近西苑的齐家小郎啊!
林氏低头看着他,有些恍惚:“像……父亲。”然后又冷冷起来:“更像齐子成。”
齐子成是齐老爷的名讳。
男孩瞪大眼。
糟了,夫人恐怕又要犯病了!仆妇忙喊起同伴。
随即,林氏就被仆妇半拉半抱开了:“夫人,您要回去吃药。”
另一个婆子则是抱起齐玉麟:“小郎君,婢子知道路。婢子送您回去。”
齐玉麟被拉离了那顶乌蓬蓬的伞,凉凉的雨丝又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定睛看了片刻,终于在蒙蒙地雨中,依稀认出了西苑两个字。
他喊起来:“娘?夫人,您是我娘吗?”
林氏本来是垂着头,任由自己被仆妇拉开。闻言,遥遥看了他一眼。
齐玉麟有些难过,喊道:“娘,爹说你身体不好。玉麟以后再来看你!”
爹?爹!
哦,齐子成!
这是她和齐子成的孩子!
林氏忽然笑起来,自言自语:“有病?我没有病。”
她开始挣扎起来,在雨中大喊:“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齐林氏,不是!我是林绮年!”
仆妇见惯了,手里不停,继续把林氏往门里拉,习以为常地低估起来:“昨天张大夫说的不错――夫人的……是又重了。”
林氏的乌篷伞在仆妇的拉扯下,终于没入了西苑。
那扇乌漆的大门,再次紧紧合上了。
齐玉麟见了,听了,有些惊恐。
这个时候,他的奶嬷嬷却到了,从仆妇手里接过他,警惕地看了这西苑的仆妇一眼,然后低声对齐玉麟说:“郎君,老爷说余家的人来接你了。”
齐玉麟有些凄然和惶恐地问奶嬷嬷:“阿姆,那――那是娘吗?”
奶嬷嬷低声说:“郎君,夫人只是有些生病……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的。”
哦,病!齐玉麟点点头,又问:“表哥他们可提到姑奶奶了?”
奶嬷嬷微笑:“姑奶奶说想你了。说是郎君总是不寄信,可伤心了。”
齐玉麟顿时把刚刚的一点凄惶都抛到了脑后,哈哈地笑起来,拍着小手,觉得雨丝都爽快了:“我这就回去吓姑奶奶一跳!”
那扇乌漆的大门,在阴沉的天空,蒙蒙的雨雾里,渐渐隐没在了他们身后。
――――――――――――――――――――――――――
齐玉麟被余家的人又接走了,带回江南去。
林氏却受了风寒,发起了高烧。
齐老爷到了西苑门前,听见她昏迷中,还在一声声地喊:“我不是齐林氏!”
他不由瞬间黑了脸:“这么多年!”
他重重地喘出了一口气,才接着叹道:“唉,真是家门不幸!”
在这个年头,若是连连早逝了两个以上的妻室,是要担上克妻的恶名的。
到时候,仕途都要受影响。
齐老爷不想要这个名头。
除了早死的发妻苏氏,林氏是他第二个妻子。
若是林氏再一个不好,恐怕人们怀疑的目光就要落到他身上……
一些朝中的对头,就要幸灾乐祸请方士来提前测测他的八字了!
只可惜林氏……唉……!
亲家可坑苦了他!这便叫年少又多才贤惠的闺秀?
齐老爷想起往年的一些事,又想起仕途,重重喘了口气,才劝自己:她只是有病。要治罢了。
他走进去,吩咐仆人们:“照顾好夫人。否则绝饶不了你们!”
仆人们都垂着头应着。
齐老爷背着手出了西苑,看着一片黯淡的蒙蒙地雨天,格外不痛快起来,哼哼着走了。
一边的小厮赶紧跟上去打伞。
而西苑内室的榻上里,林氏陷在一片迷梦里,开始昏昏沉沉,做起来年少时的梦了。
☆、第28章 疯妇人篇(四)
林家是书香门第,是世家大族。
但是这家开始没落起来,就是因为这家这代的当家人――林嗣宗。
林嗣宗是个疯子。
人到中年,竟然发起疯来。
中年丧妻,他当场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毅然辞去圣恩正隆的官职,带着尚且年幼的唯一女儿,去周游天下。
族里一片反声。
连圣上也爱惜才臣,不许他请辞。
林嗣宗没法。只是从此不关心朝政斗争了,自请调到工部,一心为各地的救灾和水利出谋划策,赈济百姓。
还不许族人再侵占良田,不许再加收百姓地租。因此惹来族中一片骂声。
如果不是因为林嗣宗是林家这一代做官做的最高的,恐怕他的嫡系地位,都要不保。
林嗣宗却不管这些。
他的大儿子是个典型的儒生,正在老家科考。
平日很是看不上父亲不顾世家高贵,和下等人打成一片的德行。
因此林嗣宗只要一有空,就不理会大儿整日的劝诫。只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到处游玩。空闲时间,都扑在了教女上。
由此可知,林家的长女,是有多受宠。
林家的长女叫做林绮年。
这天,夏日知了叽叽喳喳,荷塘里的淡粉的荷懒洋洋摇曳在金色的阳光里。
荷塘边却有凉亭,风穿过荷塘,带着荷香与水汽吹过来。
夏日最痛快的阴凉。
一群衣着不菲的读书人正在凉亭里讨论最近黎州的起义。
他们大声地、愤慨地声讨那些乡下人,抢那个贪官也就罢了,竟然还抢劫了无辜的士绅。
凉亭另一边还铺着凉席,躺着一个身材瘦削高挑,穿着道袍的人。
这个人理也不理读书人们的讨论,只是拿一卷大大的荷叶盖着脸,躺在凉席上打盹。
几个读书人瞥了眼,认定这是一个粗鲁的野道士。
正经的方士,可不会就这样躺在地上。
他们也不与理会,自顾自讨论自己的。
书生谈天下,常常是争得脸红脖子粗。
渐渐争论声大了。
那个穿着道袍躺在凉席上的人,终于不耐烦地掀开脸上的荷叶,坐起来就是一顿冷嘲:“士绅无辜?我想来,恐怕他们才是逼得农民造反的罪魁祸首。”
能读书到京城来的,家里都不穷。大都是士绅出生。
他们顿时横眉竖目,正想反驳,一看来人,却呆了一呆。
那是一张雪白的面孔,细眉入鬓,眼珠的颜色很淡,却很澄澈,鲜润的唇讽刺地弯起。
荷叶顶在乌发上,衬着这张文弱却美丽的面孔,又有十分鲜活。
“一群蠢物。”这个主人脑袋上顶着有些滑稽的荷叶,神色却很傲慢。
扫了他们一眼后,穿着道袍的这美容颜的人,颇为自得地昂起头,整了整挡太阳的荷叶,冷冷笑了一声,卷起凉席,大踏步走了。
走出凉亭前,那顶滑稽荷叶又转过来,荷叶下的脸瞥了一眼其中最为唾沫横飞的一个:“对了,前面你讨论诗词时,说到的那首自创的诗词,我记得是梁朝一个女诗人做的――”
留下身后一片大哗。
――――――――――――――――――――――
林家的别院里,林嗣宗正在整理过去一月带着女儿下黎乡的时候,记录出来的百姓的请求。
忽然,阳光一闪。
他眯眼看去,才发现是荷叶上的水珠折射的光。
一顶荷叶移动着靠近了他。
林嗣宗仔细一看,顿时失笑:“绮年,顽皮。”
林绮年摘下荷叶,放到手里扇了扇,笑了:“今天在亭子里躲凉,却见了一群蠢物。我可不想他们的唾沫喷到脸上,又不舍得那凉风,就……”
她举起荷叶晃了晃。
林嗣宗摇头:“傲慢。”
林绮年哼了一声,轻慢地说:“既然无才,还自诩高贵。听说其中有一个,是甚么江南才子。前些日子还说才女是败坏风俗呢,污蔑自己的发妻。”
林嗣宗笑了――这个小女儿。
她对着贵族世家中人,总是傲慢自许。
又格外看不上天下男儿,觉得蠢物居多。
偏偏又有一股侠气。旁人若是行了不义的事,她是绝容不下的。冷嘲热讽,还都是轻的。
只怕――
林嗣宗整理完宗卷,叫她:“前段日子传来捷报,你大兄中了进士,今日就要归家了。你去理一理东西,随我家去。”
林绮年懒洋洋地随手撩起道袍下摆,摇着散热:“家里嚼舌头的多。”
看她姿态不雅,潇洒得样子,林嗣宗故意虎起脸:“哪个女儿会撩起衣服下摆扇风?莫怪人家胡传。”
林绮年哼哼笑道:“天这样热,谁还管它甚么女儿风度。罢了罢了,我就去看看中了进士的人是个什么威风?”
林嗣宗摇着头嘱咐:“你休傲慢。你与你大兄从小少见面,这次又是数年初见,当记得亲近迎之。”
林绮年笑道:“理应如此。”
――――――――――――――――――――――
林寿永刚到了家门前不远的地方,那里正有一个荷塘,荷塘边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是一条石子路。
他刚下了软轿,被这热度逼得额头出汗,刚想叫婢子替他抹汗,忽然遥遥一阵带着荷香的风拂过,隐约的鼓瑟声传来,有人在唱:
“哟哟鹿鸣,食野之萍――”
林寿永走了几步,他一向喜欢这些风雅的东西。
是哪个名士在此作乐?
他跨入竹林,竹林疏影,阳光斑驳地落在石子路上。明明暗暗。
风穿过竹林,竹叶簌簌声。
瑟声越清。
一个穿着道袍,戴着斗笠的瘦削身影在竹林的石子路中央,盘着腿,坐在地上,雪白的手正在鼓瑟。
林寿永拱手道:“在下林延年,不知阁下――”
铿锵鼓瑟罢,这人站起身来。
风鼓起来人的袍袖,这人抬了抬斗笠,露出一张文弱却鲜润美丽的面容:“林家儿郎今归家,鼓瑟迎之。”
林寿永又是欣赏此人风度,又是疑虑,拜谢道:“多谢阁下。不知阁下是――”
这人哈哈笑了两声,笑出一口白牙,朗声道:“妹林绮年,今日在此,替父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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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寿永回到府内,气得在房里大骂一通:“不成体统!”
甚么名士风度,原是个荒唐女!
想起自己先前片刻的欣赏,他不由有一种被骗的深深恼怒感。
当听到林绮年三个字,当时林寿永愣了半晌,才瞬间木成了个呆头鹅。
本来听说老父带着嫡妹游玩回来了,他虽然不屑,仍旧打算回府时慈孝以待。不料这个妹妹已经被荒唐的父亲也带得荒唐了!
林嗣宗在书房,正搁笔,皱眉说:“你如何招惹你大兄了?他气得直说你羞辱他。”
林绮年楞了一下:“羞辱?我以旧时鼓瑟之礼,真心迎之。听说大兄平生最好风雅之事,这怎么是羞辱?”
林嗣宗苦笑:“你大兄是讲风雅的,也喜欢拜访名士。但是他从不同女人讲风雅。”
时下所谓名士也大多如此,他们讲风雅,讲风流,讲潇洒,可不是同女子讲的。
如果女子做起名士派头,所谓的“风雅中人”,他们就又要恼羞成怒,搬出礼教来了。
林绮年听明白了,顿时蹙起入鬓细眉,不快道:“既然是我血脉至亲,便当有不俗的脾性。却不料,原来又是。。。。。。”又是须眉中的蠢物。
只是她虽然傲慢,却从不轻易讥讽亲人。何况是相处不久的亲人。
因此林绮年只把最后半句话咽下,拂袖道:“儿告退了。”
徒留林嗣宗在身后叹气。
林寿永在房里深觉被羞辱的同时,林绮年却带着几分不快出了书房。
她打算出去荷塘吹吹清风散火,正转过一个走廊,忽然闻见了一股平日里最不喜欢的脂粉香油味。
她抬头看去,看见府里的侧门,鱼贯而入一串衣着艳丽清雅各异的少年美女子。大都年龄与她相仿。
一个个脸上戴着帷帽,大夏天衣服还一层叠一层,走路一步三晃,好像要摔倒。
“这些——是?”林绮年蹙着眉打量。
据她所知,府里已经不进婢女许多年。他们父女经常在外,也都不是喜欢人伺候的,享受什么前呼后拥生活的。
领着那些女子进来的,是一个府里的老婆子。
老婆子听到有人喊她,一看是大娘子正走过来,忙应了一声,又催促身后的女子快些走。
林绮年走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绿襦裙的女子狠狠绊了一跤,一声惊叫,正要跌倒。
“小心!”林绮年扶住她,眼一瞄,瞄到女子一双小脚,菱角大小的绣鞋。
裹脚的风气还没有蔓延到京城,岭南等南方一带近年倒是越盛。
林绮年冷冷问:“她们是什么人?”
老婆子知道这位娘子是最痛恨这些的,因此垂头诺诺道:“是。。。。。是大郎君的婢妾。”
林寿永这次从岭南老家回到京城府内,是还带着自己的一干姬妾的。
岭南之地,女子众多,又水灵。林寿永读书时买了不少婢妾。
“哈!”林绮年冷笑一声。
老婆子听人说起过这位大娘子的傲慢与刻薄,胆战心惊,就怕她嘴里要说什么。
却不料林绮年只是扶着那个跌倒的女子坐到一旁,冷冷说:“你们慢慢走。这样的脚,走快是要命。”
她虽然痛恶陋习,却不至于泻火给受害者。
只是越发不痛快起来,只得甩袖出了府门。
☆、第29章 疯妇人篇(五)
林嗣宗听说兄妹两个对峙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婢子来报告,只说是大娘子在府中闲逛的时候,听到大郎君那边一个侧院里传出女童的凄厉哭喊,大娘子因听哭声实在凄厉,过去看了一眼。谁知就神色大变,忽然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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