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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百鬼-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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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今日,那心情不是心酸二字能概括的了的。
  怜惜地摸着她的头发,“菱儿莫怕……我在呢……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在呢……”
  这诺大的紫兰殿,人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让这孩子平安降生,却只有她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因着折腾了许久,采菱已是险些晕厥,听了她的话,才又有了意识似的,轻轻抬了抬眼皮,笑的无奈而苍凉,“是啊……你在呢……无论怎样你都在呢……可我实在是对不起你……”
  云棠连忙叫她打住,“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对不起?之前都是我太过任性,你说……我怎么就忍心那么久不去找你呢?”吸了吸鼻子,才又鼓励,“菱儿,你再努努力,我不想看你受那么多苦……”一边说着,一边崩塌了隐藏许久的情绪,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稳婆仍在叫她用力……采菱用尽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终是晕厥过去。
  所有人都傻了眼,此时此刻再顾不了那么多,众多太医越过床帏,可看了那副场景,也是被震地目瞪口呆。
  榻上菱美人的肚子明显瘪了下去,像是生产完的样子,却没有孩子,老太医行医大半辈子,也见过胎儿不成形的……可这次连个肉疙瘩都没有……床上的被褥已被鲜血染红大半。
  老太医颤着手再去探菱美人的鼻息,已是咽气了……
  这场景实在太过骇人,太过诡异,也太过匪夷所思,直到有人回过神来,才去禀告了仍在等消息的皇帝。
  不过一日的工夫,诺大个宫城就已没人不知道紫兰殿里的美人死了,更没人不知道那美人怀胎十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又觉可怕,又觉好笑,当然还有不少幸灾乐祸的。
  虽然采菱平日性子柔和,并未招惹过谁,可在这方寸之地困久了的女人们,心境早已或多或少的扭曲,只要有事发生,就觉得生活有了滋味似的。
  唯有云棠见了采菱初做母亲的样子,那晚她抱着她的孩子来看过云棠,更诧异云棠居然能看见自己。
  事到如今,云棠也只有把这些个她进宫来之后的匪夷所思与她说了,又劝她莫不如就留在宫里,左右有她,有鬼爷,谁也欺负不了她们母子去。
  采菱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云棠也没多留,早就知道她必然是不愿的,唯有最后叮嘱一番,又看了看那孩子。
  那可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儿,爹娘都好看,这小家伙又怎会不好看呢?
  乍一看去,长得极像采菱,仔细观察,又不知哪里有些像孟隐,白白净净的皮肤,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犹豫了许久,又问了一句,“菱儿啊,都到了今日了,你还不告诉我……当年你说那给你锦衣玉食……利用你的到底是谁?你逃不了了,又缘何逃不了了……还有那孟隐……你到底对他有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情谊……”
  采菱垂下眼帘,却只先答了后一个问题,“我与孟隐……说不上谁害了谁……可无论如何,说一丝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却到底是因着我心中有了人,再放不下了,我也想尝试着去看看别人,可自己的心不听使唤……对孟隐……我也唯有歉意……”
  刚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孟隐为她做的如实相告,听她这一番话,想了想又憋了回去,不禁怀疑,“你说那一直在利用你的,难不成就是你心中一直放不下的?”
  采菱没说话,云棠倒也明白了,因为放不下,所以逃不掉,怪不得那日采菱第一次与她提起这人,语气是那般的绝望无助,她早该猜到,原来情才是最好的陷阱,一旦落入,就真的没有什么余地了。
  她没再问那人是谁,或许问了采菱也不会说,即便她说了,云棠也怕自己一见到那人就忍不住想给他两脚。
  聊了好一阵,才看着这母子二人走了,天长地阔,也不知能到哪去。
  翌日,是采菱下葬的日子,只是一个美人而已,不可能惊动了整个宫城为她哭丧,唯有紫兰殿里,到处挂上了白色的丧幡,宫女太监们哭成一片,也不知有几分真心。
  云棠也过去烧了一把纸钱,也不知是否真的能帮她们母子宽裕宽裕,总之是一份心意罢了。
  皇帝乃一国之君,自然不会亲自到场沾染晦气,只派了杨桓过来,象征性地抹了两把眼泪,才又匆匆回去。
  却没想到的是,郑王李邈来了,本该跟采菱毫无交情的人,竟过来亲自烧了几只元宝,也不怕污了那一身金贵的袍子。
  云棠默默看着,这人还因为李连的事情找过她说话呢,看起来是个温润的性子……不显山不露水的……未想到竟是个野心勃勃的……
  再看那神色,虽是隐藏的极好,可悲痛还是体现在了脸上,皇家子孙都是最善隐藏情绪的,如今他这般,看起来是真的伤心。
  云棠只在心里冷笑一声,哼,现在来有什么用?采菱这么好的女孩,这些个臭男人永远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下好了,她不想知道采菱背后那神秘人现在也知道了,果然,她还真想过去踹上他两脚。
  到底还是生生忍住,也没过去打个招呼,自己转身走了。
  却叫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不出一月,郑王李邈也薨了,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皇帝这下是当真掉了心头肉,茶不思饭不想,一国之君几日下来瘦了一圈,虽是帝王,天下最持重沉稳的男人,却也因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先后离世,而转瞬间花白了头发。
  李邈死了,这消息传到云棠的耳朵里的时候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一直以为采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有用的棋子,是他卑鄙龌龊,利用了采菱对他的痴恋……却未想到,他竟也这么快就死了……
  到底是天意的报应,还是他也心系着采菱?
  可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悲剧收场也无可奈何,李邈也没什么可怜,毕竟每条路都是他自己选的,他能走到今日,也实在怨不得旁人。
  

☆、春闱

  两年后,早春三月的长安仍是乍暖还寒,新科状元骑着一匹俊逸的黑马,吸引了一众参观者的驻足。
  不仅是因为骑在马上的是状元,实在是因为这状元郎长得实在是……妙不可言……前几日状元游街,这状元郎的相貌气质就已经引起一阵阵沸腾了,因此今日他再出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西市上,一下子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状元郎年纪小不说,还生的唇红齿白,眼若桃花……虽说这词语形容男人不大恰当,可面对这么个人,又觉得再恰当不过。
  虽是如此清秀,可一点也不女气,这状元郎到了福居楼,利落地下了马,抬头看了看,对着二楼微微一笑,才将缰绳朝前来迎接的小二一递,又儒雅文静地进了楼去。
  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赞叹两句,这状元郎好气度!
  裴凤章直接朝着二楼走去,瞧见了支着下巴的云棠,才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姚姑娘别来无恙啊?”
  云棠连忙站了起来,也是嘴角含笑,抱拳作揖,“今日能与状元郎一起用饭,真是不知叫多少人羡慕坏了!”
  裴凤章连忙虚扶了一把,“你我也算患难之交,姚姑娘太过客气了,若是可以,我就叫你云棠可否?”
  云棠自然答应,两年前自己锒铛入狱,出狱的时候叫李连救了这么个人,倒未想到两年过去,他竟成了今日的新科状元,真真是世事太过难料,保不准你什么时候做了善事,就是投了个潜力股。
  今日这饭局是裴凤章张罗的,他进士及第,第一个就去找过云棠,不得不说,乍一见他,云棠险些没认出来,两年过去,这人也成熟了很多,五官更加硬朗,身上的儒雅气质也是更加浓郁了。
  “云棠,你想吃些什么?”
  这地方云棠也是第一次来,自然不知,只好抿嘴笑笑,“时候还早,我也没那么饿,简单吃些就好,还是聊天叙旧为主……”
  她这么说,裴凤章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召唤来小二,“帮我随便选两个你们店拿手的菜来,再煮一壶好茶……”又看向云棠,“碧螺春可行?”
  早春时节,正是碧螺春刚刚抽芽的时候,自然是极好的,云棠点了点头,“你的品味总不会差的……”
  待那小二下去,两人才又开始聊天,倒是裴凤章先开了口,“当年也帮了我大忙那位贵人……怎么没来?”
  他说的贵人该就是李连,想起李连,云棠垂了垂眼帘,“两年前就走了,去了邕州监军,如今邕州已全部收回大唐,人该是正在交州了罢。”
  邕州?交州?裴凤章忽地想起,“难不成那位贵人就是……当今的恩王?”
  那时候只告诉了裴凤章他是位皇子,那时候的李连更还没有封号,不知他就是恩王,倒也实属正常。
  云棠点了点头,“正是……”
  裴凤章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在滁州就已听说过大唐收复邕州时候的传奇故事,有大将军曲焕,大唐有史以来唯一的女将军曹蓁,还有恩王殿下也是智勇双全,却未想到那传说中的恩王就是……
  来了长安之后,听的更多的则是那恩王殿下与曹将军的花边故事,本也以为是对再合适不过的神仙眷侣,谁知……那恩王怎能如此的……彼时彼日,他不是和姚姑娘……?哎呀哎呀,瞧自己这破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连忙找了个话题岔了过去,“云棠姑娘可仍在原来的地方任职?”
  他那眼神闪闪躲躲,云棠怎能不知他是故意转移话题?裴凤章这人,文采是肯定逊色不了的,毕竟这状元的位子天下只有一个,可论起城府……他日后入了官场,少不了还得磨练一阵……
  抿了口茶,也仍只是淡笑,“还在原来的宫正司,上去出狱之后,皇后娘娘知道我受了冤,倒是又做主替我升了一级,这两年算是停滞不前了,估么着也就到这了,倒是裴公子你,新科状元,自然前途无量。”
  但凡刚入朝堂的,都多多少少有一丝伟大而神圣的抱负,裴凤章自然也不例外,听她这么说,略红了红脸颊,嘴上仍是谦虚,“前途无量不敢说,但求无过罢了……不过若真能如云棠姑娘所说,我裴凤章有朝一日也能平步青云,定不会忘了云棠你当日的救命之恩,毕竟若不是姑娘,只怕我已冤死在狱中……”
  成熟了不少,可爱脸红的毛病却还是没改,云棠只觉得有些可爱,又掩嘴轻笑,“什么恩不恩的,你本身就没什么过错,本就不该受那牢狱之灾,再者说来,我觉着现在的处境已是极好,裴公子,我姚某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喜欢交朋友,你若实在忘不了我帮过你,就真心实意地把我当作朋友,这就最好不过了。”
  她说这话时嘴角仍带着笑,时不时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来,再加上那白皙红润的脸颊映衬着,使得那五官都散发着柔柔的光辉似的,裴凤章一时看的呆了……在狱里第一次遇见,他就觉得这姑娘养眼的很,两年过去,还真是愈发养眼了……
  自然连连称是,“既是朋友,你也无需公子、公子的唤我,日后只叫我凤章就是……”
  瞧他那副呆傻腼腆的模样,云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凤姿龙章,说的可不就是你?这名字取得好,跟你的文采气质都是符合的。”
  听她夸他,裴凤章更有些脸红,“这名字还是家中舅舅取的,舅舅是个秀才,专喜欢弄这些个有的没的,小的时候,邻里街坊还觉得我这名字拗口来着。”
  就这么着,云棠一直侃侃而谈,裴凤章虽是腼腆,可话也不少,虽是两年没见,可倒是谁也没觉得尴尬,不知不觉,竟已是金乌西坠,裴凤章送她上了马车,两人这才散了。
  而这一边云棠坐在马车上,想想自己与裴凤章这缘分际遇就觉好笑,他说是患难之交,可不就是患难之交?那时她关在刑部大牢里足有半月,幸而有他做“邻居”,两人的生活倒是简单的很,醒了就聊天,聊累了就睡觉,因着白日睡的太多,有时候也会黑白颠倒,就只有一起仰着头透过巴掌大的小窗看月亮。
  如今他摇身一变,竟成了状元郎了!
  若说这两载匆匆,发生的事情还着实不少。
  先说好的,就在去年,唐小乔的师父出宫去嫁人了,唐小乔也自然而然成了名副其实的彤史大人,那位子自然是好处多多,为了能给自己调度个好的时候侍寝,连宫妃都得适当的巴结着她,除了唐小乔,荣姐姐去年怀上了孩子,腊月十五的时候生了个大胖小子,荣姐姐和冯太医本都想要个女孩,夫妻两个本还郁闷了几日,可毕竟都是自己生的,也只得心肝儿似的捧在手心里疼。
  至于家中,云柳及笄嫁了人,成亲的时候她见了云柳的丈夫,是个老实体贴的,据说夫家也是正派人家,云柳这丫头好福气,还有一个,云杏去年也嫁了人,可惜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喝了酒了还要打人,云杏实在是气不过,自己要了休书,现在仍回了姚府,一切都靠家里养着,虽说对于姚府,这也实在不算是什么好事,可姚府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觉得爽快的,那就是好事。
  还有些恶心的,比如赵姝儿那家雀嫁了四皇子做侧妃,她的家世背景没人知道的太过仔细,不过既然能嫁给皇帝的亲儿子,自然差不到哪去,只是这事总能叫人想起当年华阳公主的贴身婢女绮绣,那时候绮绣与四皇子两人轰轰烈烈爱了一场,为了所谓的爱情还私奔了一次,害得绮绣丢了性命,可这几年呢?那四皇子正妃也娶了,侧妃也娶了,可还记得那当年为他而死的绮绣?恐怕谁也不知道了。
  除了这些,还有些不得不提的,比如皇后独孤婧自打两年前病倒就一直没有好过,多少太医看了,也没见一点起色,这几月看着反而是越来越差了……陛下念及与她是患难夫妻,一直将皇后的宝座给她稳着,可也不过是个空壳子了,缠绵病榻,活着尚且不易,哪有精力掌管后宫?如今后宫的掌权人物是李连的母妃崔贵妃了,毕竟品阶在那摆着,谁也说不出毛病。
  只是可怜了独孤婧,没了实权,还不知能活到哪日,从前巴结的人现在都转了风向,连一直跟着她忠心耿耿的赵喜年也连带着遭了罪,主子失势,他能好到哪去?
  说起这些公公,还得提提从前御前的大红人杨桓,说到杨桓,又不得不提到郑六斤,那时候李连去邕州带走了小螃蟹,却把郑六斤留在了这,这几年郑六斤也是混的风生水起,不知怎的,竟一步步挪到了御前,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受了皇帝的信任,甚至把杨桓这御前大太监都给架成了空壳儿,这人呐,还真是说不准哪天谁叫发际了!
  郑六斤这几年见了谁都鼻孔朝天,好在对她还没有架子,依然是恭恭敬敬的,大概也是顾及着昔日的情份。
  当然了,郑六斤能扳倒杨桓,大概也和戚罗敷有些关系,郑六斤、戚罗敷,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不知怎的最近关系密切的很,杨桓自打失势,戚罗敷就与他彻底断了往来,好多人都说杨桓是树倒猢狲散,云棠看倒也未必,两年相处下来,云棠发现其实戚罗敷这人虽说是势利,可还不是忘恩负义不顾旧情的,若是她真的与杨桓断了交,多半不止是杨桓没了权势这么简单。
  她想起戚罗敷用的那个三彩杯,虽说这人那些年也作威作福了一阵,可到底还不够烦人到有人想要她的命,这宫中跟她利益纠葛最大的也就有杨桓,想必也是戚罗敷发觉了什么,才叫她反过来针对杨桓,不过个中细节,云棠也不想知道太多。
  但有一点她能肯定,按照戚罗敷和郑六斤如今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杨桓的将来肯定还会更惨。
  鬼爷那边,有几个小鬼倒是投胎去了,她不太熟,只知个大概,倒也没太注意过,至于鬼爷自己,自打前两年青琅、乌有他们纷纷走了,他倒没再往自己的身边招人,毕竟这大明宫里人多,总有源源不断的人来,也有源源不断的人死,他大概也是累了……
  最后说到李连,自打他出了征,这人在她的世界里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书信,没有任何联系,虽也经常在别人那听说前方关于他的捷报,可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丁泽去找了他,找到他的时候也没得了什么确切的消息……只说他现在还不能回……
  如今自己想知道他,竟得通过别人了么?她都不知他何时就有了军事才能,这几年他与那曹将军联手打了不少胜仗,民间对他的传说也愈发神乎其神起来,总叫她觉得,跟那个会端着瓷盆子送她金鱼的少年对不上号似的。
  那金鱼她一直养了两年,就在上月开春,拿去放生池里放了,她等了他两年,有些东西也不必再太过坚持了……不是说完全放弃了他,只是从有着一股信念要维系变成随缘罢了。
  毕竟不随缘还能怎么办呢?
  听说他与那曹将军的传闻,说不难受是假的,据说上次李连孤身一人入了敌营,两人里应外合,又拿下个重镇来……可时间到底能抚平一切,慢慢的也就淡了……一开始路过那已经竣工了的恩王府,想起李连曾说的那些,她的心脏也会猛地一痛,可慢慢的也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感情本身淡了,听了这些,也是可以淡然一笑了。
  有时候她想,若是哪天真的传来了他与曹蓁成亲的消息,恐怕她也只是难受个几日,也就没什么了吧,能坚持这两年,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专情的了……
  

☆、春花

  云棠打老远就见了那几个小丫头窃窃私语,其中就有戴雨一个。
  不用问她也知道是怎么了,无非就是因着上月司里的一把手宫正张大人走了,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小小的宫正司也不能一日没有个领头的,因此这位子谁来坐就成了问题。
  按道理来讲应该是顺延,也就是叫司正补上去,可毕竟司正有两个,她和戚罗敷,或者说,上头再从哪空降出一个人来,这也是说不准。
  若说她一点也不在乎那怎么可能?若是升到了宫正,便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起码这宫正司是都要靠你指挥的了,且上面又没有顶头上司,虽说这六局一司里头是尚宫实权最大,可到底是平级,见了你也得给上几分面子。
  更何况宫正是正五品,若是得了这么个品级回家去……那一直瞧不起自己一家的祖父也得跟自己作揖行礼,虽说平级……但他姚禧只是个地方官儿,怎能与她相比?
  可到底也不是想要就能来的,毕竟那戚罗敷现在又与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打的火热,一切又只能顺其自然。
  不过话说回来,自两年前开始,那戚罗敷就对她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晓得了她提醒她那事,若真的是她做了那位子,念在自己对她有恩,戚罗敷也不会为难于她。
  想来想去,能升上去最好,升不上去也没什么损失。
  她这时出去不是为了别的,还是想看看独孤婧去,虽说她与她的关系一直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可毕竟自己也实在是在她那沾了不少的光,如今她病倒了,说句不好听的,可能也没有几日了,云棠还是觉得要去看看,这样才能叫良心过意的去。
  谁知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了旁边儿环了两三个小太监的赵喜年。
  赵喜年是个忠心耿耿的人物,这两年独孤婧生病,他也轻减了不少,大概是面对主子佝偻着腰惯了,这么一瘦下去,更显得那脊椎凸了出来,穿着那宽大的宦官袍子都看的出来。
  赵喜年嘿嘿笑着,“小赵公公,小钱公公,可莫生气,生气伤肝,要不这么着,这两个玉镯是娘娘赏的,两位公公拿去买酒,叫我去看看我那不争气的干儿子,成不成?”
  采菱死后,紫兰殿的内侍宫女就被分去了各处,其中刘通就被调去了婉嫔那里,本该是个好去处,可到底是后去的,颇受排挤,比如眼前这两个赵恭和钱互,就是婉嫔手下的地头蛇。
  也就是那一年,独孤婧一病不起,赵喜也愈发年老,这才收了刘通做干儿子。
  老太监收干儿子,这是皇宫里心照不宣的事了,都说养儿防老,太监没有儿子,想要防老,也只有这一招儿,云棠起初还不明白,慢慢的也就明白了,其实这些人也是可怜,好好的人就这么被残害了,也只能以此互相依偎。
  这几年刘通在婉嫔那里混的并不太好,赵喜年倒也没不乐意,倒真的像个老父亲一样替儿子收拾起烂摊子来,大概也是真的处出了感情。
  可赵喜年他也是自身难保……
  就像现在,那两人拿过玉镯子,对着太阳一照,竟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就这货色也敢说是娘娘赏的?赵喜年,你不是什么也没有了吧?”这些年刘通处处受这两人欺负,赵喜年跟着打点,大概也真是没有了。
  面对这两人这样,赵喜年却也没说什么,瞧了瞧那碎了两半的镯子,寻思着也算了,只好眯起眼来冷笑了笑,“既然如此,老身自己去找婉嫔娘娘,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不会再求无耻小人了!”
  说完竟挺了挺脊背,越过两人超前走去。
  那两人又怎么能干?就要去捉赵喜年的后脖领子,手指还没碰到,就听远处有人呵止了一声。
  云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本持着多一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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