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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兴家-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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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一声巨响; 皇帝直接把手中的奏章砸到了地上,好巧不巧正好在当朝礼部尚书的身前; 吓得他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喊臣有罪。

    老皇帝脸上的愤怒却平息了下来,他冷眼看着乱糟糟的朝堂; 冷笑道:“你有罪,你确实有罪,历届科举都是礼部负责; 你就给朕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礼部尚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掉落在正殿的大理石面上; 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心中没由来的惊恐和烦躁。

    更烦躁的是高高在上的老皇帝; 明湖府距离京城可不近,偏偏那边发生的事情; 顷刻之间就闹得沸沸扬扬,后面要说没有那几个儿子的手笔也不可能。

    正因为如此; 老皇帝才有几分投鼠忌器; 只是想到那蠢蠢欲动的皇子们; 到底是一咬牙冷声喝道:“科举乃是一国之本,此次竟然出了舞弊,查,给我狠狠的查。”

    皇帝发话,下面的人自然喏喏称是,虽然皇帝的年纪越发大了,这些年颇有几分精力不济的样子,但他积威日久,大臣们纷纷低下头生怕被迁怒。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御史出列,手中的奏章高高举起:“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看见那御史出列的时候,不少文臣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心知此次的事情怕是要更糟,尤其是那督察员的左都御史面如土色,一看就知道这位御史的行动绝对没经过这位长官的允许,左都御史死死的盯着那个人,似乎要扑上去把人生吃了。

    老皇帝皱了皱眉头,微微闭上了眼睛,语速却放缓了许多:“有本奏来。”

    这位御史姓陈,乃是寒门出生,如今不过是三十五岁,正是年轻力壮心怀报复的时候,只见他大义凛然的一跪,朗声禀告:“皇上,臣弹劾礼部员外郎徐进贪赃枉法,招权纳贿,大肆卖官鬻爵,此次明湖科举舞弊一案,乃是徐进联同学生严志新,吴玉达所为。”

    话音刚落下,原本事不关己的徐进只觉得双腿一软,直接出列跪倒下来:“皇上,微臣冤枉啊!这这,吴玉达严志新也并非微臣学生。”

    那陈御史却不依不饶的问道:“严志新、吴玉达乃是同科进士,据微臣所知,这二位就是徐进的门生,六年之前徐进孙女大婚,严志新吴玉达曾送上重礼,其中严志新所送红玉珊瑚乃是上上之品,价值千金,试问他一个翰林院侍读,从哪儿来的银子!”

    “再有一个,徐进嫡亲的孙女婿李子俊,如今还是翰林院编修,若说与严志新毫无交情,微臣是绝对不信的。”说完,陈御史膝行了几步,痛哭流涕的喊道,“皇上,徐进身为礼部员外郎,为了一己私利操纵科举,其心可诛,此罪当斩!”

    徐进哪里不知道自己陷进了别人的圈套,严志新吴兴达可能是他的门生,但他做过不少届的主考官副主考官,真要是这么论的话岂不是桃李满天下。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徐进好歹也当了多年的官,这会儿反倒是镇定下来为自己喊冤:“皇上明鉴,陈御史所言皆是欲加之罪,微臣的孙女婿李子俊确实是翰林院的人,却是当年皇上钦点的探花郎,他惯来不会逢迎,在翰林院如今还不如刚入官的人。”

    以前徐进还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李子俊虽然是探花郎,还有个当官的爷爷,自己却不是当官的料,让他低头不会,让他逢迎也不会,甚至才华其实也是一般般,徐进颇有几分把孙女嫁给了水货的感觉,不过如今反倒是庆幸起来。

    一时之间,徐进与那位陈御史你来我往的争辩,将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朝堂再一次闹了个沸沸扬扬,陆陆续续的,又有徐陈两派的人或是自愿,或是被迫参战。

    高高在上的老皇帝看了一场好戏,脸色却越来越高深莫测,一直等到陈御史不顾体统,开始攀咬出几位皇子的时候,他才冷冷一哼。

    这一哼让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徐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是重重磕在地上,像是要为自己鸣冤,又像是无话可说。

    相比之下,陈御史看着理直气壮意气风发,倒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似得,老皇帝阴沉着脸孔,冷笑道:“事态不明,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一同督办此次舞弊一案,十日之内,责令你们拿出一个结果来,退朝!”

    老皇帝一甩手走了,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的人却黑了脸,尤其是督察院的人,看着陈御史的眼神完全像是要吃人,可以想象此次之后,陈御史要还能活着的话,回到督察院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这场从明湖府开始,震动整一个京城,被皇帝责令三司会省的舞弊大案,成了大兴兴宗晚年最大的一桩案子,从发生开始,就染满了血腥味。

    在陈御史当庭弹劾礼部员外郎之后,陆陆续续不少官员被牵扯下水,甚至到了最后,有人直接攀咬住朝中的两位皇子不放,二皇子四皇子深陷其中。

    朝廷的腥风血雨,也波及了民间,不说涉案的两位皇子名声狼藉,一时之间民间对科举的公平性也报以怀疑,甚至还有学子想要翻出历年科举的案例。

    眼看着这摊子浑水越来越大,老皇帝一反初时的纵容,下令斥责两个皇子的同时,快刀乱麻的将此次涉案人员杀的杀,关的关,抄家的抄家,发配边疆的更是不计其数。

    朝廷命官都是如此,此次明湖府的学子自然更是糟糕,上令取消明湖府此次乡试成绩,被检举舞弊的首犯孙波涛即刻处斩,三代以内不可参加科举,其余从犯徒三年,此生不可科举,知情不报者,徒一年,十年之内不可科举。

    若说这些人还是罪有应得,只是苦了子孙后代,那么被牵连的保生就是纯属倒霉,凡是查明舞弊的学子,作保的保生一律仗二十,革除功名。

    再有那些自发检举的人,不少就被打入了知情不报之中,带头检举的广子明已经死在狱中,念其已死不追责,剩下的人却没有那么好运。

    一句知情不报,侥以获利,兴师动众,图谋自身,直接将这批正义之士打入了深渊,他们的处境甚至不如那些真正的知情不报者。

    此次舞弊案牵连百人,上至主考,下及士子,不是处死,就是重刑,很少有例外的。

    而在明湖府大肆清洗学子之前,李子俊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到青州,李家哗然。

    入冬之后,这一年的青州分外的寒冷,一直飘着的细雨带着刺骨阴寒,姜氏给章元敬穿上披风,带着几分担心说道:“这么冷的天还要去吗?”

    章元敬心知老祖母担心的不只是天冷,他握了握老人的手,安慰道:“奶奶,放心吧,这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受到牵连。”

    姜氏叹了口气,满腹的话到底是没说出来,只是看着孩子出门,自己嘀咕了一句:“罢了罢了,总也不能教孩子当个没良心的。”

    看见章元敬上门,门房更是高兴了,忙不迭的将他迎了进去,一边抱怨着说道:“大少爷的事情一出,老爷子就病了,以前上赶着上门的人都没了影子,还是章少爷您有良心,到底是没辜负老爷子这么多年的教导。”

    章元敬只是笑了笑,就当没听见他抱怨的话。李子俊牵扯进了舞弊大案,眼看着就要不好了,连带着赵大人都为了避嫌不再上门,李家顷刻之间一落千丈,实在让人唏嘘。

    只是在他的眼中,老师还是那个老师,他不管别人如何,却能管住自己。

    还未走进院子,却听见里头闹哄哄的,一个尖利而熟悉的声音大声嚷嚷着:“爹,娘,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子俊休妻另娶,子俊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他怎么会牵扯进这种事情,肯定是被那徐家拖累,只要他跟徐家划清界线,一定能够没事的。”

    后头似乎是章氏的声音:“子俊媳妇可有了身孕,你怎么忍心!”

    钱氏却冷笑道:“她几年也没给我们李家传宗接代,我还没说她,如今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拖累死子俊吗,爹,子俊可是李家唯一的儿子,您可不能不管他。”

    钱氏连声逼问,章氏还在旁边开解,里头闹成了一团,最后李老先生一句住口才算是结束,他冷喝道:“蠢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岂是一句休妻可解决的,这办法愚不可及,不但不能救回子俊,反倒让人觉得他天性薄凉,不堪一提。”

    这么多年,李玉山对这个儿媳妇的忍耐力也到了极限,直接让人把她拉了出去,章元敬进门的时候里头已经收拾干净了,只余下打翻的茶碗有些痕迹。

    章元敬其实也不知该说什么,反倒是李玉山主动说起:“之前我写信入京,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希望你师兄这次能够安然无恙。”

    章元敬正要开口安慰,却见门外一个人脸色惊恐的走了进来,正是那李管家,他看着显然有几分犹豫,李玉山脸色一变,道:“何事,实话实说吧。”

    李管家却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回答道:“老爷,京城刚传到的信,您听了可别着急,少爷,少爷被革除官职,发配关山。”

    话音刚落,李老爷子呼吸加促,忽然捂着胸口倒了下来。章元敬一把伸手扶住,只见老爷子面色发白,双目赤红,眼看着就晕了过去。

    李管家吓得面无人色,还是章元敬喊道:“还不快请大夫。”


79。人世无常



    李老先生年前就生过一场大病,虽是慢慢好了起来; 但身体到底是大不如前了; 这也是为什么章氏不放心让他出门探病。
    此次李子俊的噩耗传来,李老先生急火攻心; 当场就倒下了,大夫过来一瞧也是大皱眉头; 虽然针了灸,开了药,背着人却劝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听见这话; 章氏差点也没有直接躺下,扶着额头问道:“我们家老爷什么时候会醒?”
    大夫也有些拿不定,皱眉说道:“针灸之后大概就能醒; 只是; 老爷子邪风入体; 身体可能会有所损伤; 你们要做好准备。”
    章元敬心中明白; 老爷子这是急火攻心中风了; 状况如何还得看醒来之后。
    一家人急得很; 却也只能盯着老大夫给针灸;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老大夫才把针拔下来,床上的李老先生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缓缓醒了过来。
    章氏心中大喜; 连忙靠到床边; 连声叫道:“老爷,你觉得怎么样?”
    李老先生哆嗦了一下嘴唇,却只发出嗬嗬嗬的声音,他心中更加着急,挣扎着想要起来,眼看着脸色都涨红了,身体却还是死死的在床上,显然中风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章元敬一把握住李老先生的手,柔声安慰道:“老师,这只是一时的,您好好吃药,过几日身体就能慢慢好起来,别着急。”
    章氏也反应过来,安慰道:“是啊老爷,别着急,王大夫医术好,肯定能治好你的。”
    但李老先生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缓了缓神,又问道:“子,子俊,如何了!”
    好歹这次能说话了,只是声音还有几分含糊不清,但至少比一开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好多了,只是听了这话,章氏的眼泪先就落了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李老先生一看,就知道孙子真的是被发配边疆了,他心中惊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最后都化成了一丝丝的后悔,老泪纵横的喊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该送他上京。”
    章氏抹着眼泪,哽咽安慰道:“这怎么会是你的错,都是命,我们李家命中该有此劫。”
    老夫妻俩个几乎是抱头痛哭,章元敬心中也是苦涩,这么多年过来,他跟李子俊的感情也是真的,甚至比起亲姐姐章铃兰,他跟李子俊相处的时间反倒是更多一些。
    突闻噩耗,章元敬也觉得眼前发黑,但看着已经倒下的老师,哭成了泪人儿的师母,反倒是生出一股子力气来支撑,“老师,当务之急是该好好打点,让师兄不用吃了苦头。”
    发配虽是坏事,但总比那些在舞弊大案之中直接丢了性命,甚至抄家灭族的要好很多,再有一个,发配若是能打点的好,犯人在路上也吃不了多少苦头。
    章元敬绞尽脑汁,总算是找出几点好处来:“关山在镇北王治下,虽然寒冷艰苦,但听说还算安稳,这些年来从未有过战事。”
    李老先生好歹是经历过风雨的,一开始的惊怒过后,他反倒是镇定下来,哽声说道:“不错,子俊被发配,需要好好打点,此次没有罪及家人,怀了孕的徐氏也该安置好。”
    虽然提到了徐氏,但显而易见的,李老先生其实对徐氏已经毫无好感,更多的关心的是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毕竟这很有可能是李子俊唯一的血脉。
    章氏也反应过来,强撑起身体说道:“对,我得安排人过去,子俊还等着我们。”
    章元敬见二老总算是打起精神来,才略微放心了一些,又说道:“李叔还在京城,他向来会办事儿,肯定不会忘记这些,只是我们还需派人带着银两过去,省的李叔短了手。”
    正嘱咐着,却听见一声哭嚎,却是从院子外头传来,章氏柳眉竖起,冷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在外头哭闹!”
    外头一个丫头苦着脸走进来,低声说道:“是,是夫人,芍药姐姐已经在外头劝了,只是夫人她哭着不肯走,奴婢们也没办法。”
    章氏更是气了个仰倒,只觉得这儿媳妇比孙媳妇更加可恶,没事儿的时候到处折腾,有事的时候还来添乱,让人真是恨不得伸手掐死了她!
    但一直到最后,章氏也只能压下怒气,冷冷说了一句:“那就让人搀回去,干看着夫人在这里哭吗!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白养着你们了。”
    章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章元敬自然是更加走不开,只能先让余全回家捎了口信,在这边帮着章氏处理家事,幸亏章家的忠仆众多,倒是堪堪可用。
    李老先生虽然还躺在床上,但说话倒是越来越清晰,有他在,章氏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让原本乱成一团的李家慢慢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屋漏偏逢连夜雨,半个月后,赶去京城的下人回来了一半,这一半人带回了李子俊的结发妻子,徐进的嫡亲孙女,已经怀孕五月有余的徐氏。
    原本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是慰寄,谁知跟她一块回来的,竟然还有出嫁不足一年的李子琳!
    钱氏原先还有几分气势汹汹,就等着好好收拾这个丧门星的儿媳妇,在看见李子琳顿时却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琳儿,你怎么回来了,你这个傻孩子,就算是担心家里头,也没必要在这当头回来啊,娘知道你的好心,但你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还不快回去。”
    说完还要让下人们立刻送她回程,却不料李子琳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捂着脸哭了起来:“娘,我回不去了,表哥把我休了。”
    “怎么可能,浩儿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休了你,琳儿快别说笑了,回京城你舅舅家去。”钱氏却不想要承认这个事实,固执的推搡着女儿。
    李子琳这段时间备受煎熬,先是亲哥哥被牵扯进了舞弊大案,直接被下了牢狱,父亲不得不四处奔走,最后求到了他们门上。
    李子琳与父兄感情很好,自然是想要帮忙的,谁知道公婆不但不帮忙,还把她直接关了起来,表哥更是对她的请求视而不见,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在哥哥被定罪之后,她自己也被休了,那个母亲口中对她十分疼爱的舅舅对此不发一言。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母亲却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李子琳又羞又恼,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钱氏一看女儿倒了,倒是也不再发疯,只是顾不得徐氏丝毫,让人扶着女儿就回了府,徐氏抿了抿嘴角,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的肚子,拽紧了帕子跟了进去。
    李子琳被休弃回来的事情,章元敬是第二日才知道的,到底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人,他心中也是愤怒,恨不得将那一家人狠狠鞭笞一顿,却又深感无力。
    李承业不放心儿子,带着家丁随同去了边疆,李家这边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门外安静,门内也安静,连之前钱氏时不时的闹腾也消失不见了。
    除了章元敬依旧每日登门,李家大门都是紧闭的状态,连赵大人也再未出现。
    这一日,章元敬从李家回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姜氏看着有些心疼,亲自绞了帕子给他擦脸,一边说道:“好歹在家好好歇一歇。”
    章元敬却道:“老师家里头六神无主,我去还能帮帮忙。”
    姜氏也劝不住他,又说道:“听说他们家丫头回来了,这几日你可曾见过?”
    章元敬点了点头:“在老师身边见过一次,后来就没有再见过。”
    姜氏眼神微微一闪,心底倒是放心了一些,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冷血也好,李家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她也是同情,但更多的是担心孙子会不会被牵连。
    吃完饭,章元敬没有陪着老太太唠嗑,径直回到了书房,翻阅起四书五经来。
    只是越是想要静心,反倒越是不能,半晌,他放弃似的放下了书本,愣愣的看着外头的黑夜,没有灯光照亮的地方一片漆黑,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
    “少爷,您累了吗?”余全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您早些歇息?”
    章元敬微微叹了口气,忽然问道:“余全,你可曾觉得这世界太过不公?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人当作物品一样售卖。”
    余全不明所以,便回道:“我,我吃太多了,家里头养不活,却遇到了少爷您,这些年我过的比家里头还要好,吃得饱穿的暖,只觉得日子再好没有了。”
    章元敬噎了一下,看了一眼余全,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不过方才那一腔的不平,对世界的不满倒是消散了大半。
    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是皇权独大,会被株连九族的世界,想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后的家人,保护好在意的一切,唯一的办法只有站的更高,拥有更多的权利!
    章元敬的眼中盛满了坚决,他再次拿出书本,这一次,他心无旁骛,效率反倒是比以前更好了一些。大概在此之前,他总还是抱着一种考公务员的心态,现在他却知道了,他考的是人生,是自由,是对自己性命的掌握权,是让皇帝不敢轻易处置的那个位置。



80。行路难



    因为李老先生重病,一日日只能卧床不起; 章元敬一开始都在病床前尽孝; 也能帮着章氏打点里外; 但徐氏和李子琳回到青州县之后; 章元敬就不太方便上门了。
    徐氏是他的师嫂; 李子琳更是被休妻回家的归妇; 外加现在他年级大了; 李老先生还卧病在床; 日日出入李家难免有些惹人非议。
    流言蜚语能杀人,尤其是现在李家一落千丈,原本在青州县高人一等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原本那些看李家不惯的人家,这会儿正等着找个接口扑上来咬一口。
    章氏下令紧闭家门,除了日常出入不再见客,倒是死了不少人的心。
    虽然不能日日都去; 每隔几日章元敬还是会上门探望李老先生; 眼看着曾经身板挺直,温文儒雅的老师; 如今只能躺在床上; 连吃喝拉撒都靠人服侍; 他的心中也难过的很。
    相比之下,李老先生反倒像是想开了; 只是性格沉闷了一些; 不愿意见那些外人; 也只有章元敬来的时候,他才能打起精神来说说话。
    章元敬只是闭门苦读,将自己往年所学复习了一遍又一遍,又开始将厚厚的一叠袛报啃得一个透彻。每日天将将亮就晨起,练过几遍五禽戏就开始读书,累了就在院子里头跑一圈儿,渴了饿了就吃吃喝喝,半点也不亏待自己,只每日一直到天黑,用蜡烛都伤眼了才上床歇息,枯燥乏味的日子日复一日,他居然也坚持了下来。
    章元敬不觉得辛苦,但姜氏孙氏却心疼的不得了,以前早出晚归也就算了,如今人在家呢,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偏偏还瘦的跟竹竿子似得,为什么,还不就是太累了。
    这俩位想着法子捣鼓吃的不说,跟人家书生的家长截然相反,就想着让孩子能出去走走,别整天读书累着了脑子,最好能吃胖一些。
    章铃兰被亲娘唠叨了许久,心中也有几分担心,她自始至终都明白,自己日子能过的这么舒坦,一般都靠在亲弟弟身上。这一日好不容易抽时间回娘家来一看,倒是略微安心了一些,笑着说道:“娘和奶奶都说你瘦了,如今看着倒是还好。”
    章元敬许久没见着姐姐,这会儿心中也高兴,笑着说道:“她们就是爱操心,读书哪有不累的,比起那些用功的,我这还算是清闲的呢。”
    有的吃有的喝,穿得暖睡得好,连锻炼都没拉下,章元敬觉得自己安排的挺好。
    章铃兰笑了笑,成亲生子之后,她人就丰腴了一些,又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级,平时惯常带着一股子泼辣的韵味,在弟弟面前却反倒是柔和了一些。
    她伸手点了点章元敬的额头,说道:“李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如今我都不知道,是劝着你读书好,还是劝着你别读好,有时候想想,真还不如留在咱们青州呢。”
    这话是章铃兰的心里话,虽然弟弟走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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