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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妾本闲凉)-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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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们所谈论的“人”就站在这堂上; 可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薛况; 字字句句的口吻都像是在谈论不在此地的另一人。
只是他们都没有感觉到半分的不对; 自然极了。
早在昨日公堂上; 薛况便已经猜到很多东西了。面对着陆锦惜这一问,他有片刻的沉默; 最终却是付之一笑; 反问道:“你凭什么觉得; 该愧疚的是我?”
陆锦惜看着他没说话。
薛况却是走到旁边,慢慢地为她倒了一盏茶,动作间隐约露出手腕上的旧伤疤。
“薛某也是被赐婚的那一个,圣心如铁。是你,你怎么选?”
圣心如铁。
她被这样直白甚而忤逆的一个词震住了片刻,但随后便知道,薛况从头到尾都是看得很清楚的。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当年你带那胡姬所生的庶子回来是故意的吧?目的便是不想应下这一门婚事。可没想到,尽管陆老大人已经求到了宫门口,皇上也没改变主意。”
“你是真的很聪明。”
薛况半生戎马,接触过的女人实在不多,就连产生过好感的都寥寥无几,几近于无。
他这一生,似乎只为这家族,为这天下的战争而生。
可陆锦惜也许是一个意外。
她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意识到,所谓征服的快感也可以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实现。尽管她其实站在他的对立面,是他的敌人,也仇恨他,憎恶他,可他竟无法控制自己,无法不为她真诚中藏着虚伪的语言所吸引,无法不为她巧言善辩时动人的神态所颠倒。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趣。
薛况没有回头看她,只继续说着:“我不娶她,薛氏一门便是抗旨不遵;我若娶了她,世人又要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误了她的一生。可成婚之时,我与她不过是陌生人。凭什么,我一定要喜欢她,好像不喜欢就有多大的错处?至于后宅里的日子,哪一家没有阴私,常年在外,薛某不是神。就如你昨日唱的那一出戏一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愚昧的世人总怜悯弱者,你将他们的情绪掌控在手中。可你心内其实与我一样,残忍又冷酷。说到底,对你来说,那不过都是别人的喜怒哀乐。”
感情从来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没有人能按着他的头,强迫他喜欢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
薛况的心里从来没有愧疚。
因为他深知,看似强大的自己,本质上无非与陆氏一般,处于任人摆弄的弱势。
弱者的眼泪总能博取同情,强者的心酸却往往乏人问津。
茶已斟好,薛况端了递给她:“喝茶吗?”
陆锦惜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但既不喝,也不道谢,只淡淡道:“我与你,不一样。”
“在你的眼底,万民百姓都不过是没有自己判断力的愚蠢之人,所以你昨日在公堂上才敢完全抛开律例,单单卖一个‘惨’字。你知道他们不会怀疑这样的一个可怜女人,正如我知道他们不会怀疑一个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我。”
薛况笑了起来,成竹在胸。
“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呢?”
“顾觉非跟你不一样,而我同他一样。”陆锦惜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给了一个薛况轻而易举能领会到的点,“对你的一切,他所不认同的,也正是我所不认同的。”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顾觉非会为你神魂颠倒,连命都不要了。”薛况低沉的声音里,忽然就增添了那么一两分危险的味道,“直到与你说话的这时候,薛某才有些后悔,在对簿公堂之前,我该敲打敲打那赵明德,让他将你判给我。”
“可你毕竟没有。”
陆锦惜淡定极了,神情间更不见半点的忧虑和担心。
“因为你知道你能想到的顾觉非也能想到,甚至你还未想到的他也会未雨绸缪。有他在你做不了手脚。甚至于你若真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反而有可能被他抓住把柄,最终手脚没做成,反而害了自己。”
的确如此,一字不差。
他与顾觉非早在十年前就有过一次玩命一样的交手,如今大家虽在朝堂上明争暗斗,相互借着别人的唇舌来相互攻讦,可落到他们本人的身上,却是一个比一个谨慎。
但这恰恰给了陆锦惜发挥的余地,是他失算了。
薛况还是笑:“若早来几年,当年被赐婚的是你,我必定钟情于你,比顾觉非还要奋不顾身。”
“可惜晚了。”
对方其实是在调笑,只可惜陆锦惜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
“且就算你能属意于我,我也不可能对一个以战养兵、不顾苍生死活的冷酷之人动心。”
“你对我好像很了解。”
薛况微微眯了眯眼。
陆锦惜看了一眼手中温度正好的茶盏,淡淡道:“算不上很了解,不过通读过有关于您边关作战五六年的战报,差一点能倒背如流罢了。”
“哈哈哈……”
这还真是没有想到的。
薛况知道她是看过自己的战报的,毕竟从薛迟那小子嘴里冒出来的那些奇思妙想的故事虽然天马行空,可件件都能与边关战事对得上。
只是他没想到,她看得这么多。
也难怪了。
若真有人对战报进行过缜密、细致的分析和研究,再有那么一点怀疑的心思,要从中看出一点端倪并不是难事。
薛况注视着她的一双眼眸,只觉眼前这女人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智慧,都趋近于一种从容的完美。
其实,就算算上今天,他们之间接触也不过三次。
可从她的身上,他发现了一种全新的、从未尝试过的可能。
这种可能很危险,但它包裹着一层漂亮的外衣,让他在写下和离书之前的这一刻,产生了一种想要孤注一掷的冲动。
或者说,尝试的冲动。
于是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慢慢道:“和离书还未落印,你还有反悔的机会。而我确定,我将为你动心。”
☆、第194章 第194章 拒绝
这一句话,说得其实是很诚恳的。
陆锦惜甚至能猜到他为什么能说:因为感情的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 他会对某一个女人产生某一种感觉, 只是现在没有到能“动心”的这个程度。
只可惜……
这话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 都太不动听了。
于是陆锦惜一下笑了起来,感觉到很好玩, 一时已将那些恩恩怨怨都抛在了脑后, 只悠悠然道:“薛大将军,您应该还没喜欢过谁吧?”
情话的艺术,半点没有。
所谓的恋爱必定是没谈过的。
薛况也不曾想到她会这样直白, 但这些于他而言都是威不足道的小事,也并不介意坦荡地承认, 只负手站在原地, 镇定自若:“以前的确没有。”
“哦,那可真的很抱歉了。”陆锦惜想了想,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我很荣幸, 能成为你这三十余年人生里第一个拒绝你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
一个点,开心吗?
☆、第195章 第195章 敏感的庶子
太轻描淡写了。
只听语气说不准会以为她是答应了, 可只需将注意力从这声音里抽离, 便能轻而易举感觉出这里面斩钉截铁的拒绝。
但在意料之中。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薛况并没有感觉到有半点意外, 好像早就猜到了一般。
毕竟,他的对手是顾觉非。
只不过陆锦惜这般的措辞,有一种格外的韵味,让她看起来与旁人越发地与众不同。
“看来,这和离书我是一定要写给你了。”
面上没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 唇边反而挂了一缕笑意,薛况还是那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薛况, 这天下间的儿女情长,似乎都不能沾上他的衣角。
陆锦惜平静地点了点头:“不过确切地说, 不是你写给我,而是你与我一道。”
又不是休书。
用什么“写给你”, 听着也不舒服。
薛况听出她话里不喜的意思,想起当初雁翅山时的种种,对她的性情也算有了约略的了解,当下并未生气,只叫人来伺候笔墨, 捧上印信。
他虽是武将, 可写字也很好看。
练过武的手腕格外有力,虽是提笔在纸面上轻轻挥就,可动作间有一种金戈铁马之气。
这跟顾觉非是不同的。
顾觉非写字作画的时候,偏于行云流水, 意态轻松而洒然,悬腕有力却不过度,笔尖竞走龙蛇,工笔写意皆是一绝。
天下大部分的女儿,总是柔肠女儿爱铁骨英雄,爱他们雄姿英发、威武不凡,爱他们气吞山河、豪爽放旷,也爱他们百炼成钢、舍身为国。
可天下并不仅仅有这样的英雄。
她偏爱那不佩剑的宰臣,爱那羽扇纶巾、峨冠博带,爱那挥斥方遒、书生意气,当然更爱那兼怀天下、一颗赤子丹心。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会输?”
在将和离书写好递笔给陆锦惜的时候,薛况一双眼眸犹如静默的幽泉,凝视着她,这般问道。
陆锦惜接笔的手一顿。
这个“他”字,虽没有指名道姓,可明摆着指的就是顾觉非。
她不会听不出来。
而今京中,风雨飘摇。
在他们这短暂的交谈中,薛况从头到尾都没有掩饰过自己,从那些寻常的字眼之中轻而易举能窥见他对皇帝、对眼下这个朝廷的不认同。
他是一定会反的。
顾觉非曾在十年前算计得他差点丢了命,可以说是他在这一条路上遇到的最难缠、最棘手的绊脚石。
一旦他反,势必先除顾觉非。
但凡要斗要争,就会有输赢,而在结果出来之前,无人能准确预料。
陆锦惜垂眸看着这一封和离书左下角落下的“薛况”二字,纤细的手指轻轻一转,还是微微前倾了身子,在旁边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搁笔。
才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输?”
这分明就是先前薛况问她的话,如今也被她用来反问他,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顾觉非可能会输,他也未必就能赢。
于是薛况笑了起来。
笑声沉沉的,在胸腔里鼓荡,像是黄沙涌动的戈壁上吹过的风,有一种廖远的空阔。
陆锦惜却不搭理,只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和离书收了起来,紧接着作势要走,但在离开之前偏又略略一停脚步,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回头向他看了一眼。
薛况便问:“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这时,陆锦惜才让自己眼底透出几分迟疑犹豫,好似拿不准这话是不是应该说。
但最终还是开了口。
她笑了笑,试探着道:“也不算有什么大事。只是和离书已写,我与将军之前便再无半分瓜葛,可璃姐儿、琅姐儿、迟哥儿他们几个,也是我曾教养过的。不知,可否得您允许,再看看他们,与他们说说话?”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了。
即便此陆锦惜非彼陆氏,可相处一阵的感情还是在的。
薛况回来的第一日心里面装着事,也见那几个孩子对自己生疏,便没多说话。但前阵子谈起,他们倒是战战兢兢跟他说,能不能不要为难娘亲……
当时是什么心情,薛况忘了。
但他轻而易举就能判断出,这几个破小孩对他们这一位冒牌的“娘亲”,颇为喜欢。
所以按理说,他不应该拒绝陆锦惜。
只是……
“夫人客气了,这等些许小事,本没有什么应允不应允的。夫妻的名分断了,但血脉的亲情难改。我自也不可能告诉他们你并不是他们真正的母亲,也不会阻拦你们见面。但不赶巧,前日他们闹着不想让我与你对簿公堂,我怕他们年纪小不懂事,闹出点什么收拾不了的乱子来,已送他们去了城外老太爷的庄子上,陪老太爷解解闷。今日您该是见不到了,只有等改日他们回来了。”
薛况面色平常,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歉意。
陆锦惜听了却是眉头一皱,不仅生出一种算计落空的挫败感,还同时觉出了几分异常。
城外的薛老将军早不管什么事了,对儿孙也不很在意。
她还在在这府里的时候也从不见府里有谁要去探望,更不用说是薛迟他么几个了。
是因为这一位薛大将军很重感情、重视长辈?
陆锦惜觉得不很像。
只是人话都说到这里,即便是孩子们其实都还在府里只是不想让她见,她也不好说上什么,只能颇为遗憾道:“那可真是有些不巧了,不过大将军千金一诺,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我便也不担心您会反悔了。待改日,再寻时间,见见他们,今日便先告辞了。”
“不送。”
薛况客客气气地一摆手,送她到了中堂门口,陆锦惜便轻道一声“留步”,自己朝外面走出去了。
只是在上了回廊,侧转过身顺势回头看那么一眼的时候,只见着这中堂前面的一片都安安静静,除了站在廊下的薛况外,竟空无一人。
空气里一片冷意。
他一身劲装,一个人负手站在那边,固然有一种人莫能与敌的兀傲,可身上也凝着一层隐隐的冷寂。
陆锦惜这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正注视着并未移开,在视线相撞的瞬间似也微微一怔,紧接着便淡淡地一笑。
像风吹劲松,雪压寒枝。
于是陆锦惜一下感受到了那种蕴蓄于内、包举天地的力量感,藏在他身内,与心内。
顾觉非是一道很难看懂、但看懂了便很好解开的谜题,而薛况是一道她既看不懂、也根本不知看懂了能否解答的天书。
陆锦惜终究还是收回了目光。
因为她意识到这样的回望其实有些不妥。
人从这回廊上走开,她脚步轻缓地穿过了前院一座小小的园子,道中倒是碰到几个脚步匆匆的小厮,手里都收拾着一些琐碎物什,看着倒像是在搬什么东西一样。
一开始她还没在意,只是待这些人局促又尴尬地向她行礼走过去一阵之后,她脚步才忽然停了一下。
那一瞬间,脑海里掠过的竟是薛况方才说的话。
他说,把璃姐儿、薛迟几个送去了城外庄子上。那么,现在收拾这些东西,又是为什么?
陆锦惜对某些蛛丝马迹总是敏锐的,她不以最大的恶意来度测人,但该阴谋论的时候却总应该调动一下自己的头脑。
于是——
一个让人头皮炸得发麻的可能,一下就从水面下浮了起来。
风吹得很冷,让她身子都僵硬了几分,只觉再往深了想那么一点点,都有可能触及到什么危险的。
这个可能,顾觉非有猜到吗?
陆锦惜忽然想到了这里,这时也顾不得自己来原本来这里是什么计划了,脚步一抬,加快了速度,便想要离开将军府,往外找顾觉非说话。
可世间的事,总是有些赶巧。
她已经暂时将原本来将军府的计划抛开,也没打算去询问什么“当事人”了,却没想到,“当事人”自己送上了门来。
其实也不算送上门来。
薛廷之只是听说了一点风声,思考了一整夜之后,始终难以压抑住心里觉得不妥的想法,想再去找薛况谈一谈。
只是他又知道陆锦惜是今天来,所以一时没去,只在院外徘徊。
这一徘徊,一等待,陆锦惜便已经出来了。
陆锦惜没想到。
薛廷之也没想到。
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虚空相互看见了对方。
侧面低矮的院墙下栽种着海棠花树,只是这时节并不是海棠的花期,昔日花叶繁茂不见,仅余下满枝枯寒。
地点依旧,情景已变。
陆锦惜怔然了片刻,才挂起笑容来,潋滟的眸光微闪,打了声招呼:“大公子,又见面了。”
上一次金泥轩撞见,是她出言维护。
只是后来几句话的交谈之中,却是说一句话有一句话的不对付,不管她说了什么,他都觉得堵心。
最终没压住心底的气,与她不欢而散。
回到自己住处之后,薛廷之就后悔了。
没见着她的时候,他当自己已将那一段暗香忘却;真见着她了,又一下明白那些东西都潜藏在黑暗中,并未离开。相反,越压抑它越生长,越得不到越想要。
见面的机会本就不多,他却任性的推拒开了。
一半是因为对她怀有不可告人的情愫,三分又出于对这种情愫和对她看似关切实则不在意态度的厌恶。
剩下的两分……
却是对自己无法把控自己感情、无法压抑自己冲动的痛恨。
冷冰冰告辞离开的一瞬间,他很快意;可离开之后一个人走在道中,却总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想要去看她是什么反应,是不是还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可他不能。
只能怀着满腔的矛盾,转过了街角,等他自己回头去看,已不能看见她身影。
薛廷之今日想过要来见她,但又告诫自己,在这紧要的关头,不应该来见她。
所以他没有直接往堂内去。
只不过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虽没进去,可徘徊在这外面,是不是依旧存着那么一丝不可告人的私心?
但他知道,在看见陆锦惜出现在他面前,微微一怔后朝他微笑时,他的心跳怦然剧烈,充斥着一种隐秘的欢喜。
甚至不知是不是他错觉——
竟觉得,她的笑容与眼神,都似比金泥轩那一日要柔和很多。
薛廷之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廷之见过夫人。”
“何必这样生疏?”
陆锦惜打量着他的神情,同时思量着这所谓的“胡姬所出之庶子”在如今的将军府是什么地位,于如今的薛况又算是怎样的存在,脑海里那个原本按下去的“坏”打算,几乎立刻又冒了出来。这让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令人微醺的明媚,声音也轻云似的柔软。
“你是要去找大将军的吧?他就在里面。”
“是,多谢夫人。”
薛廷之在翰林院里话虽不多,可真到谈论诗文之时,亦能对答如流、口若悬河,可面对着她的时候,总觉得所有的言语文字都失去了色彩,一切都变得干巴巴的。
他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但陆锦惜是很坏的。
她弯着唇角淡淡地笑,脚步一动,不大经意地走上来两步,于是那惊人的美貌与浮动的艳色也骤然拉近。
薛廷之的身形一下变得更僵硬了。
偏陆锦惜一无所觉模样,只随随便便一般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上回听你提起要娶妻了,可方才听大将军说你们近日就要出京。不知,三书六礼可下,又择何日完婚?”
“……”
在听到“娶妻”两个字的时候,薛廷之心跳剧烈的胸膛,便立刻冷了下来,待听见她说“近日就要出京”这几个字时,则一下成了一片死灰,风过后,连半点火星也不剩下。
甚至连他的目光都变得讽刺起来。
心里忽然说不出的烦躁,更有一种不可告人的期待忽然落空的隐痛。
薛廷之一张镶嵌着精致五官的令人惊艳的脸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嘲弄,第一次不客气地直呼了她的名姓。
“陆锦惜,你当我是个随随便便就会被你骗话的傻子吗?”
☆、第196章 第196章 各负心机
他竟看出来了?
陆锦惜素知道他是很聪明的, 只是往常总给她一种年纪还轻, 城府不够, 不很压得住的感觉。包括上一次在金泥轩, 也是这般。
可今天……
眉梢微微地一挑,她面上露出几分讶异的神情来,只道他现在这其实也不算沉得住气,但在这细微的事情上还算敏锐。
只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演技很差。
所以眸光一转, 陆锦惜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 反笑道:“你怎么看出我是在诈你,套你话?”
“……”
因为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有那么一点点细微的异样,他都能轻易察觉。且他本知道, 她对他客气有余,却远不会有这般的似水柔情。
可这话,薛廷之不会傻到说出来。
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一张脸上也没有了什么表情,只道:“我婚娶之事你未必关心, 且大将军昨日才与你对簿公堂, 又知你与顾觉非乃一丘之貉,怎会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于你?”
“哦,那就是真的要离开京城了啊?”
陆锦惜两眼弯弯,一下就笑了出来。
那神情瞧着是半点都不遮掩了, 灿灿然若朝霞,俨然是已经品出薛廷之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薛廷之胸膛一阵起伏,他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脚步一抬,就要从她身边走过去。
可刚走到她近前,就被她叫住了。
只有一声,很不客气的:“喂。”
“您还有何事?”
脚步再停,垂在身侧的手掌悄然握紧,似乎是要竭力控制住什么,可声音里情绪的波动依旧被陆锦惜捕捉了个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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