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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之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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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回答道,“我叫伊尔明斯特。已经死去的阿沙瑞王子之子。赫尔姆告诉我,如果您是那位巴劳的话,我应该相信您,信任您。”
男人又鞠了一躬,“正是鄙人。欢迎您来到这间客栈,不过您一定要留心,此时有六个兵士下住小店,还有一个四海行脚商人,他是巫师团的密探。”
伊尔笑笑,“我就住这儿就行了。我跑遍了大半个群山之角,躲开巫师和兵丁,百般不易地来到此地。真不知道到哪里能够摆脱他们。”
“无人能够逃脱强大的法术。”巴劳严肃地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控制了这片土地,却动不了那些精灵。”
伊尔好奇地问了一句,“可是,精灵的魔法比人类高很多,祂们为什么没能控制人类呢?”
“如果精灵们愿意的话,我相信祂们能够。可是祂们是些和平的生物,意本不在此。况且祂们,用人类的话说,有点懒散,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过得开心,而不是找麻烦。换句话说,祂们没有什人类那样的野心。”巴劳从他进来的地方拿了一床毯子,铺到草堆上。
“人类巫师在法术上不如精灵,”他继续说,又拿进来一只盘子,一只比伊尔头还大的酒杯,”但是他们总在不停寻找失传的法术,并努力创造新的强大的魔法。精灵法师却只是微笑着,说祂们已经知道了一切,只是不屑做而已。”
伊尔坐到旁边的一条凳上,“告诉我更多,好吗?”他说,”我的生活跟那个巫师说的一样,非常简单。我需要明白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
巴劳笑笑,把大酒杯和食盘递给伊尔,看着伊尔大口地吞吃盘子里的冷肉和杯中的酒浆。他的笑容非常温和,“嗯,我明白。可是我知道你有足够的智慧理解这一切,大多数人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在阿森兰特,每个人都知道,巫师团控制着这个大陆。但是,在南部的某些地方,他们的法力无法施展。”
满嘴食物的伊尔扬起眉毛。巴劳冲他点点头,“确实有这样的地方。而且那里都很富裕,人口稠密。比如说,其中最强大的一个地方叫萨林姆斯罕。他们那里到处都是商人,春秋两季,常常过来做皮毛买卖。”
伊尔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那种人。”
店主人捻了捻胡子,“那是因为你藏起来了啊,孩子。长话短说,萨林姆斯罕北边,最是无法无天。那里的贵族常爱在森林与河流之间打猎。那里有个法师,法力比这里所有的巫师都强大……”巴劳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脚下死去的巫师,“他统治了当地大部分领土。那里的人都叫他狂暴法师,因为他做事从来只凭一时兴起,又好反复无常,从不关心后果。他的名字叫伊赫玳。他把所有反对他的人都变成了青蛙和猎鹰,供自己打猎为用。剩下的大多数人,都跑到北边去了。”
伊尔叹了口气,“看来所有的地方都摆脱不了魔法的灾难。”
巴劳微笑着,“是这样的,殿下。如果你想逃开这里的巫师团,就一定要去独角兽场,到至高森林去。巫师害怕那里的精灵起义反抗。而精灵又害怕失去更多的土地,无处可容自己藏身。精灵最怕的是龙。而法师们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们说,二十年前,他们已经杀死了这附近的最后一条龙,但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却是不会相信这些谎话的。”
伊尔也笑了一笑,“那我该如何与巫师们战斗?如何能够打败他们呢?”
巴劳摊开他的大手,“学习到更强大的法术。或者雇佣更强大的巫师。”
伊尔摇摇头,“怎么能相信更强大的巫师呢?怎么可能相信他们对权利毫无欲望?怎么可能相信他们杀死了现在这批巫师之后,会对王座毫无留恋呢?”
店主人赞许地点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还有另外一条路,虽然更艰辛,但也更稳妥。”
伊尔斜靠在凳子上,”告诉我吧。”
“像一只老鼠那样,慢慢地咬坏整个储藏柜。也就是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人如何可像一只老鼠?”
“那就是偷偷地学!在后街上,客栈里,哈桑塔的市场上,悄悄地靠近巫师,静静地等待、观察、学习。你已经明白如何在蛮荒之地生存下来,现在该学习城市里的谋生手段了。某个名人说过,这是学会统治的必由之路。”巴劳说了句俏皮话,“做一个武士不见得比做一个贼更安全。再强的人都会被打败,只要他是孤身一人。就像你今晚上看到的一样。只要你坚持下来……”
伊尔像看到食物的狼一般,露出白白的牙齿,笑了。他拉起巫师的一只脚,“你有铲子吗?”
巴劳笑说,“有的,王子殿下,记得挖深点,他可是上好的肥料呢!”他们紧紧地握了握对方的手,就像即将肩并肩作战的武士一样。
“出发前一定要多吃一点。”巴劳说,递给伊尔一碟菜。
伊尔伸手接过,饭菜香味从盘子里游荡出来。”噢,我的天哪,”伊尔正想推辞几句,肚子里却发出震天的”咕咕”声。店主和他都笑起来。
“你一定要把那个巫师的饰物带走,”巴劳叮嘱道,”要是你藏在这里,巫师们会找到的。我可不希望他们找到我,用他们的法术‘温柔’地折磨我。”
伊尔向他保证说,“我将随身把它带走,它现在藏在外面路上的一块石头下。那条路有许多人走过,巫师们会认为那是盗匪们落下的。”
巴劳说,“很好……”他突然停下,用一只手指挡住嘴唇,示意伊尔保持安静。
店主人蹑手蹑脚地弯腰走到马厩后面的出口,聚精会神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隔了一会,他又从门背后拿起了那把大斧子,高高地举在头顶。
伊尔抓紧雄狮之剑,迅速地钻进草堆,把自己遮住。
入口的盖子慢慢掀开。巴劳面色凝重,全神贯注地等着那人出现。却不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最最亲爱的巴劳,你正等着我吗?”
巴劳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退后一步,几乎是吼着说了一声,”我可想你得紧!赫尔姆!”
“我带了朋友,”骑士说着,钻进了屋,看起来比以前更脏了。伊尔也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头上粘着稻草星儿。
赫尔姆看见了他,不禁皱了皱眉。
“你怎么才走到这里?我还以为你现在正该过河了呢!”他说。
伊尔摇摇头,”在营地那儿见到的那个巫师,他用法术跟踪我来到这里,还差点杀了我。巴劳用他的斧子救了我一命。”
赫尔姆用敬佩的目光打量着店主,上上下下地反复看,仿佛巴劳在一瞬间变成了个漂亮女人,“你现在杀了巫师,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人呐!”
巴劳打断他,“赫尔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应该知道我这里常住着兵士。”
他们正说着,入口处一个跟着一个的,钻进来足有一打全副武装的土匪,把个马厩挤得满满的。
“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小小的问题。”赫尔姆严肃了几分,“瑁莉正在外面的雪橇上发着抖,那里还有另外二十个勇敢的小伙子。”
“他们攻下了乱法城堡?”巴劳大吃一惊道。
“没有,我们在他们找到那里之前逃了出来。巫师团从萨托尔派了一大队雇佣兵,还有十几个巫师跟着。就我所知,他们已经杀了二十多个好伙计了,还用法术向他们逼供,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乱法城堡的位置,而且正朝那里杀过去。”
“赫尔姆,所以你把他们带到了这儿?”巴劳有些苦涩地问道,向赫尔姆满怀敬意地鞠了一躬。
“他们不会知道我们来过这里。一路上我们只是偷了一两匹马罢了。”赫尔姆强硬地说,”我们很快就会走。这个孩子叫伊尔达,如果他还没跟你说的话,”两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赫尔姆继续往下说,“他跟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我们杀了很多兵士,巫师团决不会容忍如此公然的挑衅,他们一定想把我们统统干掉。很快,整个国家就会进行总动员了。见多识广的店家,你可有什么好些的建议吗?”
巴劳用鼻子吸了两口气,“到萨林姆斯罕去,让伊赫玳教给你们法术,回来向巫师团复仇;在巫师团找到你们之前,央求一个友善的法师把你们统统变成青蛙,藏在沼泽地里;或者藏到精灵的领地去;最后,祈求诸神庇佑……我想,就差不多是这些了吧。”
“还有一个地方可去,”伊尔小声说。
赫尔姆和巴劳吃惊地停下对话,转身看着这个站在马厩边儿上的男孩。伊尔手上端着巴劳拿给他的菜盘子,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勺子,微笑了一下,又舀了一勺,再次心满意足地吃上一口。
“要是你再不给我停下这个愚蠢的小把戏,小伙子,我可巴不得宰了你!”赫尔姆冲他喝了一声,同时上前一步。
“想杀掉我的那个巫师,多多少少对我透露了一点信息,就看你怎么理解了。”伊尔胸有成竹地说。
赫尔姆拿他没办法,只好跟巴劳和其他土匪开起玩笑来,等着伊尔慢慢吃东西,吊他们的胃口。
巴劳等他吃够了,才说道,”够了,孩子,你到底怎么打算,说,还是不说?”
伊尔说道,”在哈桑塔,巫师们并不敢在密集的人群中太过于为非作歹,否则他们会尽失人心。”
赫尔姆,和其他的匪徒,都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伊尔。
“所以我们就能对他们分而击之?藏在他们身后,把他们引到门里,一刀宰了他们?”赫尔姆问。
伊尔摇摇头,“不。我曾整天看着绵羊在太阳下睡觉,这教会了我做事要有耐心。而跟巫师作对,则教会了我做事也要有谋略。”
“我看哪,是你疯了。”有一个匪徒嘟囔着说。
很快有另外的人应和,“不错。”
也有人说,“等等,听他说完。我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你是想找死哪。”
“如果我像伊尔说的那样去哈桑塔,我也许能在冬天睡个暖和觉。”
大家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巴劳抡起他的大斧子,在众人面前一挥,嘘了一声,“安静!安静!”
等他们都住了口,魁伟的店主说,“要是你们再这样闹下去,我就去把兵士们叫起来,带他们过来看看这里发生了多么有趣的事!你们想要这样吗?”
他等大家都默不作声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才接着说道,”有些人大概会想继续逃往森林,但也许有些人想跟着这孩子一起去哈桑塔。不管大家怎么决定,我要你们在黎明之前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地方从长计议。赫尔姆,带瑁莉过来,把她留在这里。悄悄地行动,快,小伙子们!现在全都出去,愿天上的神保佑你们!”
会议已经结束了,是时候干掉他们啦。死了一个自己人,刚好让自己在巫师团里提升一个等级。再不用做又老又肥的哈尔斯库的学徒了!慢慢地,真正的权力就会到手!
萨普丁?奥伦从山后站起身来,停下施展他的窃听术。他举起手里的法杖魔杖,瞄准山下那座旅舍的后出口,准备在那些人离开那里之前,消灭他们。
“去死吧,愚蠢的人!”他边说边冷笑起来,但他的身体却突然仿佛一棵倒下的树,直愣愣地摔在地上,一块头盔那样大的石头砸进他的脑袋,登时鲜血四溅。
死者手中的两支法杖魔杖,自己站起来,轻盈地滑到了另一座山头下的某棵树下。那里站着一个高个儿女人,她有一双深色的大眼睛。
女人的脸庞很有骨感,面色白皙,棕色的头发有些卷曲。乍一看,一般人必定会以为她是位贵夫人。她伸出手,接过了自己漂来的法杖魔杖。她身上深绿色的魔法长袍自动裹住了她的身躯,可以看见银丝织就的条纹镶在长袍的肩膀处。
这女巫看着匪徒们走进树丛,挥了挥手。她的身形渐渐隐去,变成这冬日里的一片阴影。斗篷遮住她大大的黑眼睛。她看着山下,伊尔跟赫尔姆拥抱作别,然后他朝着一个人朝着南方走去。
“阿森兰特的王子啊,你的灵魂如此坚毅不拔,”她静静地说,”那就一定要活下去,让我们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样的大事来。”

第四章 随风潜入夜

呜呼!奈何尔等以贼子之名污吾辈忠良之士哉!
吾辈虽盗窃,不窃之于国;虽猾狡于外,至诚于内也。
贼团首领奥格拉
民间古剧《剑之碎》
野鼠嚣闹之年
转眼到了黑火焰之年,哈桑塔无尽的夏日闷热而又潮湿。日落之后,人们在屋檐下搭起凉榻,半梦半醒地躺着,渴望晚间能有一丝微风袭来,可以缓解暑气。
这情景,真是无比惬意,不仅仅对消夏的人们而言,对做”买卖”的人们也大大有利。当然,这”买卖”,是一门相当特殊的买卖。
“啊,”法尔从半开的窗户向外偷窥着,小声说,”晾肉时刻又到了,我们现在动手吧。”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鼻梁挺直的青年人回应道,“我下去的时候,你可得把好风。”
“我知道,那是天亮前的事,还早呢。”法尔回答说。
伊尔瞥了他的贼搭档一眼,极为老练地说,“我要你现在就看好。身上有个挺不错纹身的那个人,你看那些花纹,恐怕只有上神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法尔吃吃地笑着,“谁去管那个!”他动作夸张地退后一步,又说,”照计划,你应该去留心那些女人,伊尔,可不是男人们!”
“当然,我已经学会了区分他们的不同,不过这只会让我惹上更多的麻烦。”伊尔沉着应对。紧接着,他们盼望的时机终于来到了。天空飘过一大片云彩,遮住了月亮。他一句话也不再多说,手里紧拉着绳子,轻手轻脚地从窄窄的窗户口钻了出去。
法尔拉着这边的绳头,不停往下放。隔了一会,有人在下面使劲拉了拉,他就停下,在绳子滚轴里卡上一把匕首,接着从窗户里伸出头。
伊尔正悬在他正下方,在塔楼的外墙上。他一只手扶着墙,正从窗户外打量着下面的屋里有没有人。好长时间后,他确定屋里没人,头也没抬,只是向法尔做了个手势。
法尔连忙把工具沿绳子放下去。
在夜里的微风里,伊尔接住了工具。两根手柄处有系腕吊带的细长木棍,有一根的另外一头是黏性很强的小球,而另外一根则是尖尖的钩子。
伊尔巧妙地把那根钩子棍伸到了百页窗上,把窗户页片往下拉。他停了一会没动,仔细地听着屋里的声响。里面什么响动也没有。他又再次把钩伸了出去。这时他又用另外一根棍子,一头有黏球的那根,把它伸进屋里的床头处,慢慢地探摸着。等他抽出棍子,那小球上粘着一粒宝石。他小心地把宝石取下,放进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帆布口袋,又把棍子伸进了窗户。
慢慢地。
静静地。
长棍往返再三,一直到再也捞不到什么油水。法尔看见下面的年轻人汗湿的手在皮裤上蹭了蹭,不禁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这姿势意味着什么:黑夜伊尔达准备不计后果地来一次“大的”。法尔忍不住向窃贼之王蒙面神祷告了起来。
伊尔的棍子又一次伸进了卧室。他的棍子轻盈地悬在距离熟睡的年轻商人妻子赤裸的身体不到一寸的地方,沿着她曲线毕露的身体,游走到喉咙上方,停住了。
她戴着一根黑色的缎带,下面连着细碎的祖母绿宝石,而最前端是一枚巨大的红宝石。而且最奇的是,红宝石镶嵌在一只黑蜘蛛样的底座上。
伊尔看着那枚宝石随着女人缓慢平稳的呼吸起起伏伏。要是他没看错,这黑蜘蛛底座,本来是单独佩在某种斗篷外的扣子。
要真是这样的话……
千万不要犹豫!犹豫意味着被抓住。他不得不开始工作,他的手劲支持不了多久了。在过一会,也许就会有另一根比他手中这根长一倍的棍子,把他从窗口打落下去。
他伸出棍子,前前后后地动着。千万不能碰到她的鼻子,千万。在足足一百分的坚持和耐性的帮助下,伊尔取回了棍子。
宝石落在他的口袋里。他扯了扯绳子,示意法尔拉他上去。他还能感觉到蜘蛛上带着的那个女人呼吸的温热,闻到上面麝香的气味。伊尔悄声叹了口气,忍不住想,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会有黑蜘蛛饰物?她长得什么样?
“有了这些,我们能像那些富有的骑士那样,美滋滋地活上五十来天呢!我是说,至少。”在他们肮脏而又黑暗的藏身处,法尔的眼睛灼灼放光。
“嗯,”伊尔说,“别着急,我们至少得耐心等上三五个晚上。你想想看,谁会买那个黑蜘蛛?在这座城市里,你能放心地卖给谁?咱们得等一个好主顾,要知道他有能力藏好这个宝贝,然后我们出了城之后再卖给他。今晚,趁着到处还没消息,我们先卖了那个祖母绿戒指,那是个平常玩意儿,上面没记号,被抓住了也好说。然后我们到黑市上,找点苦力活干干,等消息。”
法尔瞪着伊尔好一会,嘴张开了又合上,终于点点头笑笑说,“不错,你总是对的,伊尔达,我猜你准是这里最狡猾的贼了。”
伊尔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如果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能活得长久一些,那我接受。走,我们出去找找看可有什么地方,会给年轻武士供应饮料。这些可怜的人啊,不仅口渴得像火烧,还掉了钱包。”
法尔笑起来,他顺着碎石烟囱爬上去,伸手到天花板下的一个缝隙里。在洞口,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放着一只死耗子。他把死耗子挪开,把口袋放进去。
这个阴暗的房子是一间早已关门的皮匠铺,现在早变成了野猫、野狗、醉汉、流浪人的卫生间。这年春天,皮匠得了黑死病,一命呜呼了。在人们想好对付办法之前,这里至少还能再挨上一个季节。到最后,人们会用火烧的办法消灭致病的毒素,那时,这里将被烧成一片白地。
而那时,法尔和伊尔打算找个更好的地方藏脏物,就在哈桑塔的北城墙那边。他们看中那里有幢大屋,屋檐很长。除非有人在那屋下被砍了头,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里,否则那里就是一个理想的藏赃处。
当然,一切都还只是打算而已。
两个年轻人彼此点点头。法尔跳下来,从窥视孔往外看了看,冲伊尔挥了挥手。伊尔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踱步走进外面狭窄黑暗的小巷。法尔紧随其后,手里握着匕首,这样做,是为了以防万一。隔了不久,几只老鼠钻出来,嘴上叼着小块发霉的奶酪。两个小贼看了看,长出一口气,消失在夜色里。
“少妇热吻”是间闹哄哄乱糟糟的酒吧,到处人头攒动,酒气四溢,空气里充满性欲和金钱的亢奋气味。法尔和伊尔达拿着大酒杯,向他们最喜欢的黑暗角落里走去。在那个位置上,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个进来的人,但只有特别留心的人才能看到他们。
当然,他们的位置已经被占据了。占据者是一些非常和蔼可亲的小姐们,只要有钱,她们待你比谁都好。离晚上狂欢的时候还早,所以她们只是稀稀拉拉地坐着,吸吮着杯中的迷药,把香水擦在膝窝和肘弯里。长凳上还有空位。
“要不要来个游戏之吻?或者,拥抱一下?”阿姗妲看着自己的指甲,不太感兴趣地问。她知道他们只会答话,不会有什么特别举动。黑头发挺鼻梁的那个什么也没说。另一个,是法尔,他说,“噢,女士,我们只想自己看看。”他目光轻薄地打量着她。
她冲他嘲讽而又妖艳地笑着,装出震惊的表情,眨着眼,把两根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回答说,”大多数人都喜欢有个好观众,没关系,你们只管坐。可是,要是我们需要椅子上更多地方,你们可得挪挪!否则,你会知道有什么下场的,小伙子。”
当然,他们可知道她的厉害。他们亲眼看见过她的匕首靴戳进过不少男人的胫骨,也亲眼见过她把刀捅进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水手肚子,他惨叫着滚出了酒吧。
在其他女孩吃吃地笑声里,两个小贼乖乖地点点头。
法尔冲她们中的一个眨眨眼,她便倾过身来拍了拍他的膝盖。她身上穿着光滑的紧身裙,冰凉而柔软,刚好蹭在伊尔手臂上。伊尔急忙掉转自己的酒杯,身上打了一个冷战。
布妲尔拉看到他转身,就转过头来冲他笑笑。她身上擦的香水,也许是天然玫瑰的香味吧,不像其他人擦的那样浓烈,却一丝一丝地飘进了伊尔的鼻子。伊尔几乎无法自控了。
“小宝贝,等你有了钱,任何时候都可以。”她声音有些沙哑地对他说。伊尔几乎来不及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但还是有不少酒沫喷了出来,一口酒差点把他给呛死。
角落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嘲笑声。布妲尔拉恨恨地瞪了伊尔一眼,但等她看见伊尔脸上诚恳的歉意,她又放缓声音,拍了拍他的膝盖,说,”没关系,没关系。关键在于提高你自己的技巧,这只是小问题,我会教你的。”
另一个女孩却笑说,”那也得他负担得起你的学费啊。”所有的女孩都笑了起来。伊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酒迹,点着头向布妲尔拉表示谢意。可她已经转过身去,开始跟别的女孩讨论起指甲的化妆了。
法尔用手指捋过耳边的头发,又晃了两下,指尖突然多了一枚银币。他用从来没见过银币的乡巴佬口吻,对伊尔达说,“看看这个,伙计。你知道吗,也许我头发里还能有一个呢。”
当然,那里还有一枚。他骄傲地举起它们,“布妲尔拉,我准备好了,我要向您学习。请问,您今晚可有空呢?”
“只有两个银币吗?噢,我的小可爱,那可不够啊。”女孩中爆发出一阵嗤笑。旁边的男人也为这雷动的笑声转过身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法尔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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