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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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行李我来提。”将行李转手至王伯，蒙殿一刻不停地走。

　　车里，冷气凉凉地敷着面，“走了这么些天，午后倒是真的热。”

　　“哥，回去就可以大餐一顿，妈妈准备了两天，这餐相当相当丰盛，家里人都在盼着你回来。”

　　平日里谨言谨行的王伯，居然也高兴得插上一句，“老爷这一整天的安排都取消了，他虽不说，但我明白他的心情。”

　　因为我——？懒懒地将目光洒向窗外，蒙殿不见丝毫的动容，表情亦如以往般坚硬，“现在就吃晚饭，太早。王伯，车开到学校，我要处理一些事。”本想在最恰当的时间，最恰当的场合给她以震撼，现在心如此的不安分，蒙殿顾不了这么多了。

　　“可是……少爷，老爷在家里等着。”

　　“告诉他，晚些时候我就回去。”

　　蒙殿惯常的冷漠中夹着一丁点急切，浅浅藏在隆起的眉峰处，蒙宇注意到了，“哥，你要见岳筠岱？”

　　不回答是，也不说不是。

　　“她还是原来那个样儿，眼睛依旧那么死撑着，成天跟你装聋作哑，还是会使些小手段骗吃骗喝，没必要这么急着见她。若要说变化，”蒙宇托着腮子想了想，“你占她便宜时她那双眼睛可以睁得更大一点，哈哈哈。”

　　冷场地，蒙宇被蒙殿深究的目光盯死，忍不住浑身打了一记寒颤。

　　“王伯，停车。这小子最近皮嫩，就该扔下去晒晒太阳，最好是脱下一层皮。”车玻璃外的世界，太阳热辣辣地烘照着。

　　“不——！哥，哥，江宁到了，你快看，就在前面！”车一停，蒙宇极积极主动地跳下车，小跑着给蒙殿拉开车门，“哥，到了，可以下车了。”殷勤地将蒙殿请出，后脑勺还是被无情地打上一掌，“下次说她的时候，给我咬着分寸。”

　　“哥，我懂。只有你可以嫌弃她，我们绝对不可以。”窜上车，“嘭——”立马关门，怕他紧跟着算账，蒙宇催着车子飞快地闪。

　　这个臭小子——

　　时间似乎恰到好处，下课的人流一拨一拨地从大楼里涌出，蒙殿就站在林荫道的入口，等着，心鼓胀得轻飘飘，他极力寻找着对眼的那个人。

　　沉沉风风火火地赶着去食堂，蓦然间，傻愣着收住脚步。层叠错置的叶微微摇晃，那缝隙渗透的光就这么生动地更替，千丝万缕的光线里，蒙殿立挺幽深的眼致命地将她吸引。双手合十，沉沉在胸前祈祷，走过来，走过来……她屏住呼吸，真是帅——毙——了——！

　　更揪紧心跳的，蒙殿真的款步向着她走过来。

　　沉沉晕乎乎的脑袋越发沉重，“筠——，岳筠岱她人呢？”

　　沉沉痴傻，两只眼还在扑闪。

　　“她不在，蒙学长你回来了，真好！要好好的管管阿筠，她三天两头地逃课。”菁菁的声音点醒沉沉，她终于有了反应，“阿筠说你后天的后天才回来，我……愣是……反应不过来。”

　　没有给沉沉时间不好意思，蒙殿追问，“她上哪儿？”

　　“背了个画架去长江大桥写生，阿筠又逃课了。”

　　“写什么生，根本就不是。”骄傲地抬起头颅，沉沉自认这事只有她才会真正地懂，“你不懂，她是嫌午后太热，所以跑去桥下吹闲风，顺便趴在画架上睡大觉。”

　　这个论断令蒙殿不悦地绷紧脸，心里的期许却在膨胀，长江大桥，她就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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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坐飞机回来，当然得‘空降’

更新时间：2011…12…26　21：58：40　字数：4090

　　水滨，平台上，筠岱端坐在画架前，握着笔浅浅地描，极致的专注，她听不见起风的鼓吹声，甚至她的眼前不存在任何的景。

　　自纸上任意勾勒出一架钢琴，纯黑地折着金属的光泽。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是他灵动的手指，似乎静心聆听，你就感应得到那流泻的旋律。画面上，他是唯一的主角，侧坐，脸部线条饱满，唇角、鼻翼俊逸地挺翘，眼风是一如以往的冷冽。

　　蒙殿无声地从后走近，屏住了所有呼吸，看清了画面中的自己，只一眼他眸光闪耀，巨大的幸福感顷刻间眩晕了他，酥麻直接渗入骨髓里。

　　筠岱毫无感知地沉浸在心里的风景里，几缕额发随风舞，撩动了视线，她却连睫毛都不曾抖动一下。“他的眼——应该，更深刻。”喃喃，闭起了双目去回忆，那晚是第一次听他弹琴，他的目光——

　　“眼角再深一点，就是了。”

　　对，就是这个！猛睁了眼，筠岱激动地提笔，却忽然被理智定住了所有动作。刚……刚才，那个声音——？！不敢去想，因为害怕失落，却又被自己的想法震撼，筠岱虚脱地一点点站起。

　　腰，被一双强健的臂膀环住，然后身体被向后带，就在颈侧有一个极轻极浅的呼吸，是他？！筠岱傻愣愣地任由蒙殿从身后拥住自己，心跳失控地“扑通——”“扑通——”

　　眼前风生水起，天水一色，暖融融的阳光软化在江水的波浪里，辉映着。

　　“是我。”

　　身子似千斤般一寸寸转过，无法相信蒙殿就这么活生生地立于眼前，双瞳瑟缩着，筠岱涌出的晶莹在闪，突然一个猛劲撞进蒙殿怀里，死紧地抱住他。

　　蒙殿鼻翼里全是筠岱的气息，暖融融的，忍不住埋首在她耳际贪婪地嗅，唇不经意摩擦她的耳，一触即燃的激情令他失控地亲吻着她的耳垂，吻擦着颈项印下一道道痕迹，向上是下巴尖尖的轮廓，再向上，唇瓣吻合。细密的触碰，筠岱禁不住一阵颤栗，她的心跳失控地跳，连着呼吸一并被吞没……

　　如果等待是一世纪，那么这个吻就是永远。

　　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蒙殿怀里，筠岱死也不肯出来。

　　“咳，天黑了，你走不走？”

　　伸手不见五指，就是要天黑了才敢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筠岱赶紧趁着尚余的最后一束光匆忙收拾画具。

　　“这幅画送我，我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

　　“不送。”拒绝得干脆利落。

　　“难不成天天都要看上一眼？送我，我每天就在你眼前晃，让你看见真人。”

　　睇他一眼，筠岱不说话。

　　“我看上的，不送也得送。”

　　“不送！你回来都不知会我一声，现在还有理儿在这里神气？”

　　轻扯嘴角，“坐飞机回来，当然得‘空降’，笨蛋。”蒙殿径自骑上笨笨，催促地鸣了两声喇叭。

　　他——居然比我还能扯，悻悻地挤上后座，筠岱别扭的情绪还在。

　　“系安全带。”

　　“系什么系，笨笨才没你的破四轮那么高级。”

　　蒙殿突然地发动车子，更突然地骤停，出于惯性与本能，筠岱撞上蒙殿的后背，手怕死地紧紧环住他的腰。

　　“不会开我来，不许伤了我家笨笨。”

　　车开，平稳匀速地向前。环住蒙殿的腰，筠岱终于明了他的用意，真够贼的，居然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调戏自己，心，却奇妙地腾起一个个小泡泡，一路绚烂。

　　“蒙蒙，我的礼物呢？我现在有空，想验货。”

　　“画送我。”

　　一物换一物，筠岱不觉得占到便宜，转了话题，“回学校咱吃个好的，你请。”

　　“为我接风洗尘，岱，你请。”

　　风温柔地抚过脸上的红晕，生命里第一次被叫唤得如此亲密，岱，呵呵。

　　“别蹭来蹭去，痒。”

　　脸颊发烧，筠岱换着脸在他的背上敷，压根就不是蹭，蒙蒙太自作多情了，“我又不是猫，没蹭。嗨，蒙蒙，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你这么久没回来，难不成成了路痴？”

　　“去我家。”

　　这——怎么可以！以前混吃混喝是因为没有打好关系的必要，可现在不—样！“不行，我不答应！”

　　“往前十米就到了。”

　　“蒙蒙，我没买礼物，况且……总之不行，你转车，想吃什么我都请！”筠岱终于豁了出去。

　　笨笨缓缓驶停，“到了，下车。”促狭地笑，蒙殿毫不掩饰他的得意。

　　“太……太早了，何况，我又穿得太随意，没形象，打死我也不去。”为表决心，筠岱双腿夹紧坐垫。

　　“早？更早以前你都来串过门，那时候可看不出你不好意思的，至于礼物，你那画就成，形象的话，”目光潦草地扫了扫筠岱，“再怎么打扮——也就这个样。”

　　歧视，赤裸裸的歧视！正欲喷薄满腔的怨气，却突然地传来一道女声，软糯，甜美，“殿，真是你回来了，伯父还在厅里等着，进去吧。”韩馨看见车上的筠岱时，表情怔了怔。

　　韩馨，暧昧的时间暧昧的地点出现，筠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适从，“我先回去。”移至驾驶位，一脚踢开脚踏，蒙殿却抢先将钥匙拔走，“下车，跟我进去。”

　　筠岱看一眼手扶大门的韩馨，雪白的绸裙，柔顺披散的一袭长发烘托着她精致的脸，很大气的美，而自己现在这样算什么，“不去。”

　　“好，我就跟你耗。”蒙殿也不知道韩馨为何出现，他只在乎筠岱的态度，他不要误会令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听到动静蒙宇跑了出来，“岳筠岱，你怎么又惹我哥生气？”

　　没人响应，气氛僵持得紧。

　　“筠岱也进来吧，惊动了长辈总归是不好。”

　　筠岱矛盾着，似乎所有的症结都在自己身上，事实上明明委屈的人是自己。

　　“进去，我会一直陪着你。”蒙殿轻轻一托筠岱的腰，顺畅就把她带下，执手向前。筠岱隐约地慌措忐忑，在牵手的一刹那选择相信他，不怕，不怕的。

　　门推开，华丽亮堂的大厅使筠岱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脖子，好几道视线就在那一刹那聚焦于十指交握的手，手心的汗液逼出，紧张，心脏“砰——”“砰——”“砰——”。

　　“爸，阿姨，我回来了，韩叔叔，陆阿姨和小姨你们好。”和蒙殿坐下，筠岱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总是附和着笑似乎不对，但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句话，索性笨拙地将嘴闭上。

　　“这位姑娘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妈，上次我摔了腿，送我的那位，岳筠岱。”

　　筠岱赶紧冲伯母点点头，她确实干过见义勇为这件事。

　　“岳筠岱？如果我没记错，有一次例会讨论的就是开除你的事。”韩逸侧了侧目，一双眼迸射出精明。

　　“爸爸，你怎么这样说话。”

　　蒙殿看清韩馨的紧张，了然，“忘了介绍，我女朋友——筠岱。”

　　筠岱被蒙殿这话震慑住，“噔——”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太……太突然了！

　　“很白净的女孩子，那双眼还会扑闪扑闪，水灵灵的讨人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说话的是小姨，慈爱的目光至始至终绕着蒙殿流转。

　　“姨，她今天偏安静了一些，要是闹腾起来，那双眼还会喷火。”

　　“这么说来，咱家的殿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的是这一款的女孩子，真看不出啊。”

　　筠岱听着，羞涩地埋了脑袋，目光隐约流露出一丝赞同，他小姨识货。

　　“王婶把菜准备好了，我们先上桌吧，有什么话待会儿谈。”长辈们先离座，筠岱紧跟着站起，扯扯手从蒙殿掌心脱离，“我去洗洗手。”她一早就看见了那个洗手台，目标明确，径直地走了过去。

　　席位上坐好了人，只有蒙殿的身旁还空缺一位，虽然桌上的交谈声不断，但这刻意的等待似乎有点长。

　　“筠岱在干什么？我见她对着洗手开关敲敲打打，她……不会……”连这个都不会用。拉长的惊疑，韩馨满脸的不置信。

　　“不可能吧，连洗手都不会？”

　　蒙殿站起的幅度大，椅子拖动“哗——”一声响，匆匆走过去，筠岱正难堪地看向他。手上沾满素描的炭屑，如果可以，她宁愿不洗手也不要这么丢人。蒙殿从后拥着她向前屈身，执着她的手放至开关下，很自然地一股水流冲出，原来开关是感应的。

　　“你说的对，我有的时候真的笨。”自嘲，更是对自己的不屑。

　　蒙殿手上的动作滞了滞，继而更柔和地搓洗，在众人看不见的侧面，俯下头，嘴唇擦拭而过，他轻轻吻了筠岱的眼角，惊得她的眉毛慌乱地抖了抖，浑身僵直，“是我的疏忽才让你的笨拙这么明显，没关系，我的聪明用来弥补你的笨拙，还绰绰有余。”

　　这男人，德性！回位置上坐好，面前摆着色泽诱人的菜式，筠岱强制着自己假装矜持，矜持！所以她吃饭是难得的一小口一小口，伸筷也只触及最近的瓷碟。

　　“馨儿，你们学院是不是有个教授，叫庞天南？”

　　“对，他教的是古文，筠岱也应该认识。”

　　“喔，头儿啊，我师父。”声音在吞咽的时候有些含糊，糟糕，竟一时忘了约束，眼风迅疾地扫视众人，应该……没事。

　　“我生平第一次见识了这么粗野的人，忘不掉，老蒙你绝对想象不出他的彪悍。馨儿，筠岱，以后这种人的课都不要去上，败坏学风。”

　　似乎嘴里咀嚼的是沙砾，磨咯着难受，筠岱深深呼吸了几次想让自己咽下这口气，可她做不到，“院长，那是个性。”

　　满座的目光悉数掠起，一一看向筠岱较真的眉眼，蒙殿将一道菜夹进筠岱碗里，“岱，吃饭。”

　　气急竟忘了这是蒙殿的家宴，坐着的都是他在乎的人，埋头，筠岱狠狠扒饭。

　　“这倒提醒了我，上次那老家伙是为了你退学的事才在例会上撒的野，难怪，是我冒昧。现在想想，那时你因抑郁症自杀住院，我们若让你退学，这处分确实重了。”一句话全座讶然，即便是一直静默的蒙天翔也放平了筷子，眼神苛刻地审视筠岱，“到底怎么一回事？”

　　气氛凝结。

　　“老蒙你不知道？哎呀，是我嘴拙，都别放在心上，一件小事而已。”

　　感受着周遭火辣辣的目光灼烧着自己，筠岱痛苦地垂低眼眸，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们又会作何理解。

　　“传闻的事韩叔叔你还记挂着，费心了。岱好好的就坐着我的右手边，足见那谎言有多离谱。”蒙殿的右手在餐桌下紧紧地握住筠岱的掌心。

　　筠岱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回应，不怕的，不怕，他在。

　　“是吗？其实这些也不重要，殿若是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男孩子就是要有这种不顾一切的冲劲方能干成大事。”话里藏锋，韩逸深知这话说进了蒙天翔的心坎里，一个有抑郁症的女孩，他绝不可能不在乎。话题转绕至蒙殿的出国，看似无波无澜的饭局，有些实质的东西却在陡然地变。

　　饭后，众人聚坐着各有各的谈，筠岱乖乖地闲坐一旁，不吭声，偶尔喝上两口茶。

　　“岳筠岱，你的表现真差劲，看看韩馨，落落大方，把我妈妈哄得多开心。”

　　白眼都不瞟蒙宇一下，筠岱闷闷地又灌了两口茶。至始至终，韩馨不曾流露出一丝嫉恨，但她目光中潜藏的挑衅，筠岱懂。“红毛孩，这茶你们家有没有多余的，能不能给我捎上一份？”拿回去孝敬孝敬老爷子，他一定会高兴。

　　“你——！”气结，蒙宇恨铁不成钢，“有本事你向我哥要！”不自觉地嗓门大了些，惊动了正和小姨寒暄的蒙殿，“什么事？”

　　“哥，没事。”

　　“有事。”筠岱豁然站起，蒙宇纠结着眉头警告着她不准说，丢人，丢死人！

　　“时候比较晚了，我想先行一步，今晚谢谢各位，打扰了。”

　　蒙宇憋着的一口气长长地呼了出来。

　　“我送你。”

　　蒙殿起，一道持重的嗓音威严而出，“王伯有空，让他送送岳小姐。”客气，疏离，蒙天翔的态度分明，清晰。

　　“我也有空，我的岱，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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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为了活生生的人，她会不会去死

更新时间：2011…12…27　19：37：02　字数：3667

　　“爸，为什么要这样？”轿车在茫茫的黑暗中穿行，韩馨问父亲，她不要蒙殿厌恶自己。

　　“傻丫头，只要蒙天翔嫌弃岳筠岱，蒙家的门她就休想进。”

　　“依殿不屈服的性子，你以为他会在乎蒙叔叔的态度？”落寞的伤感，韩馨调整了视线对向车窗外。

　　“小伙子血气方刚，你说他错，他就偏偏执拗地错给你看。爸爸是过来人，当年的蒙天翔不也是固执地不肯娶曦薇，结果呢？他们不仅在一起，还有了蒙殿。男人，挣扎得累了，无力了，就会妥协，他们既是父子，骨子里的性格都是一样的。”

　　“是吗？”视野里闪现蒙殿驾驶电车的背影，距离拉近，错过，继而超越，韩馨看着后视镜里蒙殿渐逝渐小的轮廓，心依恋着。

　　“别看了，既然遇上了这辈子你认定的男人，不管用尽什么手段你都要拿到手，错失的话，就真的是一生一世的悔。”

　　韩馨懂，使尽解数，在爱情里这不算残忍，是争取。

　　“冷不冷？冷就系安全带。”

　　筠岱不支声，绞着手指头就是不抱。

　　“说话。”

　　“我不要进去，你硬是拖着我进去，你爸爸现在嫌弃我，他相当相当地嫌弃我。”将责任全推卸给蒙殿，筠岱在心底却只恨自己不争气。

　　“我从未拖你进去。”这么不雅的动作，确实，蒙殿没做。

　　“停车，你个混蛋，停车！”

　　“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你真打算摸黑走回去？”

　　笨笨缓缓停下，筠岱使劲地推蒙殿却推不动他分毫，“你给我下去，笨笨是我的，摸黑走回去的人是你！”

　　蒙殿侧坐着，抖了抖耳朵任她狂吼，今晚她没说上几句话，大概早就憋坏了，“三千块，你现在还钱我就走人。”

　　“你……”受不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蒙扒皮，抽筋剥骨的蒙扒皮，我瞎眼了才会看上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守财奴，没钱，还你个头！”

　　浸染了墨的夜，无人的街，筠岱的宣泄使得这静寂的一切都有了生机，就连那昏暗的灯都禁不住跳闪了一下。

　　“我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摊上你这样的人，就因为我欠你几个钱，你就这么对我？你个混球，我告你，笨笨是我的，而且我死也不会还钱！”膨胀的怒火喷薄殆尽，筠岱萎蔫地瘫坐着，巴巴地看着蒙殿的侧脸生闷气。

　　“岱——”这一声绵长，筠岱懒懒的眼皮撑起，“我不会嫌弃你，其他人的想法我不管。”

　　暗夜，长长而无尽的道路、街灯延伸着，一直连接上夜空的边缘，打通了一条通上天堂的隧道，筠岱现在就似看到了天堂，幸福在胸腔里发酵。

　　“这种事情，以后你必须提前通知我，我要备大礼。”

　　蒙殿的目光扫向她，“你今天有备礼，画。”

　　“不对，那是给你的。我要给你爸爸送礼，讲礼数的好孩子是不会被拒绝的。”重新坐好，蒙殿的腰就被两只胳膊缠住，徐徐开着车，夜风清爽地拂过。莫名地感觉到异样，是缺少了她聒噪的嗓音，“岳筠岱，你不许睡。”

　　许久，“没事，我抱得紧……”

　　“岳筠岱——”

　　无声响应，无奈，蒙殿单手握住她在腰间交叠的十指，紧紧抓牢。

　　生活，在盛夏的季节里绚烂。

　　拥挤的一餐厅，蒙殿看着筠岱如鱼得水地穿梭于厚厚的人墙中，而他自己则举着餐盘随人流进退，望向坐满人的座位席，她早已霸了两个位置，一个劲地挥舞着手臂向他示意。

　　“下一次不许在这儿吃，全是人。”

　　含糊应承，筠岱的筷子邪恶地伸向蒙殿的餐盘，叼几块肉，探了探他的眼风，最后再叼一块，“学校的阿姨全是色女，男生长得俊她就多给，女生长得靓她就少给，这样一均衡老板也没话说。蒙蒙，我可没欺负你，这叫平衡。”边吞咽边口述，看蒙殿沉下的脸色筠岱心底直乐呵，喉头打开一个不小心，噎了。

　　“唔……唔唔……”手紧张地拍打桌面，筠岱的脸已涨至通红。

　　“怎么回事，赶紧全吐出来。”蒙殿扶住筠岱的肩不住轻拍她的背，好奇的人全将目光聚拢而来。

　　“能吐吗？不行的话我立马送你去医务室。”

　　拼命摇头，筠岱的一只手死死攥住蒙殿的五指。

　　再也不能耗下去，蒙殿屈身就势要抱起她，随后，耳旁响起筠岱解脱的声音，“没事，我吞下去了。”

　　四周关注的人立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两个人的眉眼靠得很近，筠岱挺翘的眉毛悉数落入蒙殿的眼底，“那你摇什么头，还要死不活地抓住我？”

　　“你让我吐，我不想吐，太浪费。所以，我竭尽全力地全咽了下去。”坦然，诚实，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