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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联璧合-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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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绪要开口说话,萧铎看了他一眼,他就乖乖埋头苦吃,不住地称赞:“好吃!真好吃!”
  萧铎装了一碗粥给韦姌,韦姌也跟魏绪一样滔滔不绝地夸这厨子,直到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一下子愣住,直直地看向萧铎。这熟悉的味道,她尝过一次就忘不了了。
  萧铎见她呆呆地望着自己,扯了下嘴角:“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这桌菜……都是你烧的?你亲手为我做的?”韦姌放下碗,伸手抓着萧铎的手腕说道。
  萧铎点了下头,有几分得意从眼中露出来:“看起来很合夫人的胃口。因我甚少见你这么卖力地夸一个人。你喜欢吃便多吃些,明日我还为你做。”
  韦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怕他辛苦,但的确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那边魏绪已经振臂高呼:“好!吃了主上做的饭菜,别人做的,属下都不一定能吃下去了。夫人,您不知道,主上做菜的样子跟在战场上的时候一样帅。而且他说,只做给你吃。”
  萧铎看他一眼:“吃的还不能堵住你的嘴?”
  魏绪抿了抿嘴,再不说话,只顾着吃了。
  四菜一汤,一丁点都没剩下。萧铎和魏绪把碗筷收拾出去,本来韦姌要帮忙,但萧铎不让她做这些。她吃得太饱,想要活动一下,夜里外头还很冷,萧铎也不让她出去,她就只能在屋中走着消食。
  萧铎下了楼,听到门口有人喧哗,隐约听到“淮南”和“饥荒”等几个字眼。他将手中的东西都堆到魏绪的怀里,径自走到门外,见几个官差正在偷偷玩关扑,看到萧铎出来,立刻收了东西,瞪着眼道:“看什么看!”
  萧铎问道:“方才听几位差爷说淮南饥荒是什么意思?我家就在那一带,心中甚是挂念。”
  一名官差上下打量他,慢慢说道:“淮南那一带发生饥荒,很多百姓遭了灾,估计会涌入蜀国和大周,现在两国的边境都在准备阻拦呢。你最好写信回家,问问家里的人是否平安。”
  “多谢差爷关心。只是为何要阻拦这些流民?”
  那官差好像听了个笑话:“不拦着他们,让他们进来,谁来养活?那可是不少的人数。而且这些流民没有户籍编纂在册,作奸犯科之后,上哪里去抓人?当然不能放他们进来了。提醒你一句,这几日路上的盘查会很严,你若要从蜀国出去,只怕得费上一番功夫了。”
  萧铎还在沉思,那几位官差懒得再与他多说,一道离开了。
  街上的商铺俱都打烊了,只有几盏灯笼还挂在屋檐下,随着夜风摇晃。客栈里头的伙计出来,说道:“客官,我们要关门了,您赶紧进来吧。”萧铎依言走回来,上楼回到房中。韦姌看他的面色凝重,摇了摇他的手臂说道:“夫君,你怎么了?可是出去了,身上怎么这般凉?”
  萧铎拍了拍她的手背,心挂流民一事,也没有说话。南方几国之中,就属南唐疆域最广,国力最强。但南唐国主,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没什么治国的才能,却有不小的野心,身边围着帮同他一样陷于梦想中的文臣。这些年频频在边境有些小动作,在南方也卷入了不少国家的内政之中。
  观大周眼下的局势,北汉有契丹撑腰,一时半会儿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只能够固守国土,不让北汉继续扩张。而蜀国占据天险,强行用兵将会很吃力。若要进攻则首取南唐的淮南之地。南唐内政腐败,淮南尤为严重,因为与大周接壤,是南下的门户。此次淮南闹饥荒,更像是上天给大周的一个机会。中原连年混战,人口凋敝,若能吸引周边国家的百姓前来,增加人口,对中原恢复生产也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在周朝虽然已经颁布了一系列内政措施,让利于民。但鼓励生育,在短时间内却不会起到显著的效果。
  萧铎没办法干涉蜀国的内政,却可以把想法告诉萧毅。他思索了一阵,出去借了笔墨纸砚回来,伏在桌上写信。
  韦姌坐在他身旁帮忙磨墨,小心地问道:“夫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铎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淮南发生了饥荒,我写封信回去即可。”他写好之后,下楼叫魏绪连夜送出去。回来的时候,韦姌已经坐在床上打哈欠。萧铎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将韦姌抱在怀里:“睡吧。此次饥荒有许多流民涌到蜀、周的边境,刚才我听一位蜀国的官差说,只怕陆路出蜀,会变得十分麻烦。”
  韦姌靠在他怀里说道:“那我们改走水路如何?我来时就是乘船来的,而且乘船应该会快许多。”
  “那明日我们便去附近的渡口寻一艘船。我原以为你不习惯坐船,有些人初次坐船会头晕恶心。”萧铎将被子拉到她的肩上,说道。
  韦姌在后世是海边长大的孩子,虽然不会游泳,但对船却并不陌生。这个时代的船还是木质结构,但已做得十分精巧巨大,在船舱之中亦不会感觉十分颠簸摇晃。
  次日,他们便寻到了渡口,找船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因为陆路被封,许多人改走水路,这个渡口就变得十分繁忙,有钱都坐不到船。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艘要去大周贸易的船同意捎带他们一程。船主是中原人,走南闯北颇有见识,与萧铎很谈得来。他们在江河上航行了十日,除了停靠码头补给物资以外,几乎都在全力行驶,很快便到了蜀周的边界。船主亲自送萧铎等人下船,拱手道:“就此别过,恕不远送。”
  “多谢。”萧铎回礼,“宁老板此去复州一地,恐怕会遇到流民,诸事多加小心。”
  那船主抱拳:“多谢兄弟提醒。”复又登船,站在船头与渡口上几人挥手告别,直至看不见。
  韦姌看着那位船主离去,忽然眼前出现一副画面:船主跪在孟灵均面前,孟灵均将他扶起,两人似乎很熟稔的模样。这船主,竟也是孟灵均派来的么?看来她真的不了解孟灵均。他将一切洞若观火,巧妙安排。她这辈子终究还是欠了他。但竟然孟灵均暗中做了此事,她也不打算告诉萧铎真相。
  魏绪前去叫马车,韦姌牵着萧铎在渡口上随意地逛了逛,因为贸易兴旺,人潮往来,这里卖着很多时兴的玩意儿,摊主不停地吆喝,招徕生意。韦姌看到有个摊子上放着一株忘忧草,好奇地走过去查看。摊主果然穿着九黎的服饰,是个妇人。韦姌戴着帏帽,问道:“这位大婶,您是九黎的人吧?”
  那妇人点了点头,问道:“姑娘是……?”
  “我以前在九黎山下住过,得大祭司救治,感恩在心。你们的大酋长和大祭司还好吗?”
  妇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大祭司还好,大酋长却有许久不见了。”
  韦姌的心一下子揪紧,问道:“怎么了?他是生病了吗?”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最近的几次大祭日,还有族中的喜事,都没看到大酋长露面,想必是生病了吧。”
  韦姌谢过那妇人,心头有不好的预感闪过,望向萧铎。她还没开口,萧铎便摸了摸她的肩膀,低头道:“反正这里离九黎不远,我陪你回去一趟。”
  韦姌有些意外,停住脚步看着萧铎道:“你不用特意陪我去九黎,去蜀地接我已经耽搁了这许多时日,你肯定着急回去处理公务。让魏都头送我就可以了。等我看望了阿爹,就回去。”
  萧铎拂掉她头发上沾的柳絮,笑道:“傻丫头,你阿爹不是我阿爹么?公事交给李延思和章德威处理,暂时不会出问题。再说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你们母子,怎可能又丢下你们?你怀着身孕,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人回去。你那继母可不是什么善类。”
  韦姌一时说不出话来,萧铎揽着她的腰道:“走吧。听我的。”
  这渡口的确离九黎山不远,不过一日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山脚下的小镇还是如从前一般热闹,没有什么异常。不过韦姌心系韦堃,也没空流连市集。她知道韦懋或许给她去信了,但她流落到蜀地,京城又出了变故,根本不可能收到他的消息。
  忽然萧铎的手臂被什么人撞了一下,他皱眉看过去,那人很惊慌地说了声抱歉,头也不抬就往前跌跌撞撞地走了。萧铎看着他的身影,韦姌撩起帏帽的一角,若有所思道:“那个人好像是邹氏一族的族长,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很奇怪。”
  “他是你们九黎的人?”萧铎问道。
  “嗯,是我继母那一族的族长。夫君,我们快上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开车,感觉手有点生。


第93章 英雄梦想
  他们紧跟着那邹氏族长; 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 忽然看见九黎山脚下有不少的官兵; 还设置了路障。萧铎让魏绪和韦姌留在原地; 独自走过去,问一个看起来是头子模样的官兵:“这里发生了何事?现在这山上; 是去不得了么?”
  他常年领兵,见到大周的官兵; 自然是习惯性地自带威势。那官兵本不耐烦理他; 听了他的话; 颇有几分威压之感; 不像是普通人; 便耐着性子跟他说了两句:“这山里头的人犯大事了!我等奉朝廷之命将九黎山包围起来; 严禁无关人员进出,识相的快走开!”
  萧铎皱了皱眉头; 抬眼望了眼九黎山。现在山上情况不明,他也未带凭信; 大概不能叫这些人相信他的身份……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他踱步返回了韦姌所站的地方。
  韦姌着急地看着他:“夫君……”心下却知道事情恐怕不太好。九黎一向与世无争,突然有这么多官兵围山; 一定出了大事。她的阿哥和阿爹还在山上,不可能不紧张。
  萧铎握着她的手道:“别担心,我会调查清楚的。魏绪; 先去附近找找有何落脚处。”
  韦姌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说道:“镇上的人怕生,魏都头想必找不到落脚之处。这里我很熟; 你们跟我来吧。”
  这九黎山脚下的小镇,人口并不多,因而也没建客栈。韦姌以前下山采买,还跟着韦懋救治过不少人家。她记得其中有一户住在镇东头的老妪,儿子在外做生意,不常回来,家中的房屋应当是空着的。
  韦姌走到小巷中,上前敲门,一位白发老妪开了门,一愣,问道:“你是……”
  韦姌将头上的帏帽摘下来,笑道:“阿婆,您不认得我了?”
  那老妪看了半日,才颤着声音道:“巫女……您是大巫女……”说着便要行礼。韦姌连忙扶着她的手臂,轻声道:“阿婆,我刚回来,山下被官兵围住了,回不到九黎。您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借住两晚?”
  “对……官兵……快进来。”那老妪神色一下紧张了起来,拉着韦姌就要让进去,韦姌道:“阿婆别急,我这里还有两个人。”
  老妪疑惑地看向她身后,萧铎和魏绪一起走上前来。小镇上的人对生人一向很戒备,但因为韦姌是带来的,老妪也没说什么,让他们一道进去了。
  到了屋中,韦姌放下帏帽,解了披风,老妪才看到她的肚子隆起,惊道:“巫女这是……有身子了?”
  韦姌扶着肚子,走到萧铎身边,抬头看他,面露羞涩:“嗯。忘了跟您介绍,这是我夫君。”
  老妪定定地看着萧铎,忽然张大嘴。她当然知道韦姌嫁给了什么人,那年后汉也是带兵到了九黎,将大巫女抢走了。那人如今已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看见……大周的皇子!她刚要下跪,萧铎抬手,撑着她的手肘道:“阿婆不用多礼,把我当普通人就好。您能收留我们在此过夜,已经是大恩了。快坐吧。”
  老妪战战兢兢地,看向韦姌,见韦姌点了点头,这才坐下来。
  “阿婆,我想问问,您知道九黎发生了何事吗?为何官兵会来围山?”韦姌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妪回道:“我们也蹊跷呢。起先是大祭日的时候,大酋长没有出来主持,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后来大祭司出来了,但只露了个脸,就不见了。最近,连大祭司都不常露面,也很少看到山上的人下来。前几日就来了官兵把山围了。如今山上是个什么光景,谁都不知道。”
  韦姌想渡头那个卖货的大婶想必也有一阵没回九黎来了,所以不知道九黎现在已经被封山了。阿爹不会无故缺席大祭日的,连阿哥也……她轻轻蹙了蹙眉头,手在桌子上攥成拳。
  萧铎伸手过去,覆着她的小手,用掌心揉了揉,问老妪:“阿婆,您可知道山下的官兵是何人派来的?”
  “不太清楚。不过我前日看见有个大官来九黎,他身边的人好像叫他‘黄……”老妪毕竟上了年纪,记不太清了。
  魏绪接口道:“黄节帅?”
  “对!就是叫他黄节帅。”老妪拍手道。
  凭萧铎和魏绪的身手,那些官兵也拦不住的,上山并非不可能,但眼下硬闯却不是明智之举。黄观是萧铎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九黎动手,必是有什么原因。只不过萧铎人离开了大周,就算黄观曾暗中送过什么消息,他也收不到了。
  看来他明日得亲自去会一会黄观,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妪去收拾房间,魏绪连忙跟过去帮忙。他也知道萧铎跟韦姌两人在一起,肯定要做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他杵在这里太碍事了。
  “夭夭,你阿爹和阿哥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黄观得我的命令,看护九黎,一定不会轻易动手。你不必担心。”萧铎搂着韦姌的腰,摸了摸她低垂的小脸,柔声宽慰道。那两排浓密的睫毛将漂亮的眼眸都覆盖住,只投下两道阴影。
  难道是因为传国玉玺?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而且当时连杨信都知道九黎有传国玉玺存在,难道萧铎不知?
  韦姌靠过去,轻轻地趴在萧铎的肩头,问道:“夫君,九黎有传国玉玺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萧铎本轻拍着她的背,听她这么问,一时语塞。
  传国玉玺的事,一开始他便知道。当初为了反抗这门别有用心的婚事,他也做过努力。只不过恰好在泰和山遇到了她,多多少少被吸引了,而后才乖乖地回到邺都成亲。到了现在,如果再刻意隐瞒,便说不过去了。
  萧铎道:“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父亲会去九黎求娶你,便是为了问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韦姌从不知道这些,身子僵了一下。萧铎将她按在怀中,不让她动:“夭夭,你知道的,成亲以来我从未问过你关于传国玉玺的事,便是不想将来它变成我们心中的刺。我父亲求传国玉玺,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对汉高祖的承诺。他曾想辅佐隐帝,统一江山,完成高祖遗愿,所以才想要进献传国玉玺。后来我们知道,隐帝并不是值得效命的明君。在邺都时候,父亲曾两次因传国玉玺向我发难,我都向他表明了心迹。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利用你,利用你的族人。你信我。”
  萧铎说完,低头紧紧地盯着韦姌,好像急切想要听到她的回答一样。
  韦姌抬手放在萧铎的脸侧,手指摩挲着他的皮肤。男人的皮肤不像女子那般细腻,更何况他这样常年在战场风吹雨淋的,甚至有些粗粝。想必那次在书房里头,他跪在地上,便是为了她的事受罚吧。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为自己挡了这么多的风雨。她在萧府活得安安静静,固然因她不爱惹是生非的性子,也因他替自己遮风挡雨。
  这样想着,心中软软地塌下去一块。韦姌伸手抱着萧铎,轻声说道:“我信你。不过我与你说这个,是担心九黎的祸端,皆因传国玉玺而起。我听阿爹说,明君出现,传国玉玺亦可现世。”
  萧铎有力的手臂环抱着韦姌,手掌轻抚着她的背:“莫想了。这些事我明日都会向黄观打听清楚,你就不要伤脑筋了。饿了吧?我去做饭给你和孩子吃。”
  “辛苦夫君。”韦姌凑到萧铎的嘴边,轻轻地吻了下。萧铎摇头道:“夫人这酬劳给得不够诚心。”
  韦姌扭头笑了笑,无奈地看着他凑过来的脸,双手搭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一吻,萧铎可就不打算放人了,吻得她身体直往后仰,手也不老实地伸进裙子里头,一路往上摸。怀孕之后,她的皮肤更加滑嫩,触手就像会化开似的。那下面的娇花也更加敏感,轻触一下,便引得她浑身战栗。
  萧铎爱看她情动的样子,韦姌红着脸,急声说道:“不要,阿婆……他们会回来的……”
  萧铎这才将手拿了出来,指尖沾染了点晶莹的花蜜。韦姌不肯看,两颊更红,推他道:“快去擦了。”
  萧铎依言起身,却没有去擦。嗯……这一点怎么够尝,晚上他定要再好好尝尝。
  老妪原本不敢让萧铎做饭,但她年纪大了,实在折腾不出四个人的饭食,魏绪安慰她:“阿婆放心,主上手艺很好的,动作又快。您在这陪着夫人说话就好。”说完就兴冲冲地跟着萧铎去厨房了。他以前跟萧铎出门,还给萧铎找什么民间的神厨,这次才知道,为什么每一回萧铎的嘴角总是挂着抹轻蔑的笑意。当时还以为是萧铎对吃的根本不在意,原来不是不在意,而是根本不屑一顾啊!
  老妪坐在板凳上,有些担心地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嘀咕道:“巫女,怎么能让……他去厨房做饭给我一个老婆子吃呢。”
  韦姌笑道:“不碍事的。他平日的确是不怎么下厨,只是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的讲究……一会儿,您尝尝他的手艺吧。”
  “罪过哟。”老妪双手合十,拜了拜。
  不过多大会儿,满屋都飘着饭菜的香味。魏绪将饭菜端出来,摆在桌子上,都是家常小菜,却色泽鲜丽,香气逼人。老妪平日里自己吃饭哪里那么多讲究,眼下看到满桌的美味,也觉得口中生津。
  韦姌为萧铎装饭,看魏绪和老妪吃得很香,与萧铎相视一笑。
  老妪吃着吃着,忽然哽咽,吓了另外三人一跳。
  韦姌连忙放下碗道:“阿婆,您怎么了?”
  老妪边擦着眼泪边说道:“我……我真的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了。我儿子为了生计,常年不在家中,一年到头见不到一次面。有你们陪着我这把老骨头吃饭,是我的福气。这次淮南饥荒,他恰好就在那一带,也不知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
  萧铎安慰道:“阿婆放心,这次从淮南过来的灾民,官府不会让他们饿肚子的。”他已经写信回京,一封给萧毅,一封给吴道济。他想,就算父皇还有所犹豫,老师却不会袖手旁观的。
  老妪惊得松了手中的筷子,不确信地问道:“真……真的?可是听他们说,怕流民作乱……不会放他们进来……”
  萧铎摇了摇头:“无论是大周的百姓,还是淮南的百姓,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大周如今虽只占中原之地,但十年,二十年之后,淮南终会并入中原的版图,实现一统。到时候淮南的百姓也是大周的子民,不分彼此。既如此,我们有何理由弃他们于不顾?我们不仅会放他们进来,还会给他们吃食,若他们愿意留下,也可以在中原拥有土地,继续生活。”
  老妪要跪下谢恩,萧铎拉着她:“阿婆,无需如此。善待百姓,是皇室应该做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前仿佛铺开了一幅九州的名山大川图。那里有北国的大雪纷飞,有江南的烟雨小巷,还有中原的大河沃野。他要用十年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再现当年的盛世。这是他深藏在心中的火焰,也可谓之梦想,尽管现在看来,是那么遥不可及。
  但他还未三十岁,他等得起,只要命运肯给他这个机会。
  ***
  京城的皇宫里头,夜已经深了,天高月明,各宫皆已经熄了灯火,整座皇城显得十分安静。中原几度易主,当权者忙着征战四方,并未好好修缮这些宫殿。他们虽高大巍峨,带着森严的天家气象,却远谈不上美轮美奂。跟前朝毁于战火的大明宫,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萧毅在滋德殿中,与新任的枢密使吴道济下棋。殿中静寂无声。
  宦官将宫中的灯都聚到了两个人的身旁,萧毅拿起手边矮几上的茶,端起来饮了一口:“道济,朕输了。你不必再苦苦思量,怎么让朕赢几子。这一晚上,你光顾着想这些,也够累了。朕虽已是皇帝,倒也不是输不起。”
  吴道济笑道:“皇上英明。”
  萧毅站起来,走到窗边站着:“茂先的信你看过了,以为如何?先前朝议的时候,多数大臣反对接受流民。要我们同后蜀一样,阻止他们进入国境。”
  “臣认为殿下说的很有道理。如今中原初定,是时候让百姓安定下来,大量归还的土地也急需要人耕种。国库的确还不够充裕,但各位节度使的治所,不可能没有余粮。臣听说有不少仓廪,稻谷都堆得发霉了,只是舍不得拿出来而已。若我们接受了这些流民,让他们变成中原的百姓,那还有什么大周与南唐之分?臣以为,殿下比我们看得都远。”
  萧毅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吴道济:“你可知朕为何要将茂先调到澶州去?”
  吴道济摸着胡子道:“陛下手中需要一把宝剑,将旧时的陋习沉疴,挥刀斩断,这样才能开阔出全新的局面来。臣以为,殿下就是那柄利剑。只有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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