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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版)奔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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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儿!柳梢儿!”有人唤她。
苏信!柳梢听出了那声音,喜得侧脸看。
苏信站在台下,他今日穿着件浅蓝色袍子,雪白襟口,下摆绣着精美的花纹,衬着温润眉眼,宛如画中人。
不知怎的,柳梢开始慌张起来,在他面前,她一点儿也不想露出凶狠的样子。
迟疑间,地上的白凤猛地跃起,腾空向她踢去!
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柳梢察觉危险,几乎是不经思考地闪身,然而仓促之下到底慢了一步,右肩挨了重重的一脚,疼得她大叫了声,摔下对战台。
陆离足尖点地掠起,将她接在怀里:“柳梢儿。”
“谁用你管!”柳梢顾不得疼痛,咬牙用力推开他,厉声道,“走开!你走开!”
苏信吃吓,跑过来问:“你怎样?都怪我……”
白凤也满脸紧张过来:“我……我没不是故意的……”
柳梢早就在检查伤势,发现只是疼痛,顿时松了口气,看着白凤虚假的表情,柳梢绝不相信是她手下留情了,侥幸之下不由得暗暗纳罕——原想挨了这么重的一脚,肩骨必定是要碎裂的。
人已摔到台下,便是输了,柳梢再恨亦无可奈何,忍痛朝苏信露出个笑脸:“没事啦!”
苏信很生气地斥责:“既是比武,怎可偷袭?”
白凤脸色忽红忽白,暗地里握紧了拳。
杀手是工具,还讲什么公平?只不过对方是世子,她万万不敢出言顶撞。
柳梢拉起苏信道:“我们过去玩吧。”
苏信点头,正巧吃饭的时间也到了,胜利的孩子们都过去领包子,他忙问柳梢:“你不去吃?”
柳梢不答,只看方卫长。
苏信似是明白了什么,说声“你等着”就转身走了。
柳梢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只好独自坐在石头上等,得胜的孩子们领到吃食,雪白的包子比拳头还大,掰开,肉香阵阵往鼻孔里钻,柳梢悄悄地吞了口水,低头看地面。
没多久,陆离走到她面前,将一只包子递给她。
柳梢紧咬红唇,没有去接。
她恨透了自己的软弱,每次下决心要摆脱他,可是到头来仍旧这么依赖他,没有他,她很快就会饿死。
“柳梢儿,别生气了,快来吃包子。”
“谁说我生气!”
对上她愤怒的目光,陆离妥协:“好,你没生气。”
柳梢看他这模样反而更气了,绷着脸道:“我要吃两个!”
陆离毫不迟疑地迁就:“好。”
柳梢有气没处发,改口道:“我全部都要!”
陆离为难:“那不行。”
柳梢其实也没真要他全部让给自己,可是听到这回答,她还是不满了,待要再闹,背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阵久违的、诱人的香味。
“水晶印花糕!”柳梢蓦地转脸看。
盘子里放着八块糕点,外层玲珑剃透,印着八种花样,香香软软,是她以前最喜欢吃的!
苏信早已看出她出身不同,见她认识这个也不奇怪,只是莞尔一笑,正要将糕递过去,却看见了旁边的陆离和包子:“这……”
柳梢毫不迟疑地接过水晶糕,将陆离的手一推:“谁稀罕吃你这个!”
包子滚落地上。
“太过分了!”
“陆离对她多好,她现在就只讨好世子啦!”
……
别说白凤她们目光想杀人,就连苏信也忍不住责备:“柳梢儿,他是好心。”
柳梢有口难言,既后悔又委屈。她只是一时赌气,不小心用力过了而已,再说要不是他,白凤哪有机会反击,她这条手臂可是差点就废了!连苏信都肯帮她,他护着白凤算什么!
陆离也没生气,转身走了。
周围议论声更大,女孩们都幸灾乐祸,被这样过分地对待,陆离肯定是不会再理她了!
一个男孩悄悄过来捡地上的包子。
柳梢忽然大怒,踢开他,抢过包子:“谁给你了!”
苏信在旁边,男孩不敢抢,灰溜溜地走了。
柳梢若无其事地将包子塞进怀里,然后傲气地扫众人一眼,转而朝苏信说道:“我们走吧。”
。
有方卫长的同意,柳梢难得自由,溪边,两小并肩坐在大石头上。柳梢看着面前潺潺的山溪水,有点没精打采,水晶糕吃在嘴里也没有那么香甜了,手不时会碰到怀里那个已经弄脏的、变冷变硬的包子。
陆离会不会真的不再理她了?
“你的伤还疼不疼?”苏信取出个小玉瓶,“我这儿有药,宫中赏赐的,很有用。”
他提起伤势,柳梢也觉得左肩疼痛,连忙要解衣查看,手却被按住了。
苏信涨红了脸不说话,只抓着她的手不放。
虽然两人年龄都不大,但苏信是这种身份,柳梢又曾是富家小姐,彼此该有的教养还是知道的,柳梢幡然醒悟,连忙拉开他的手,脸上渐渐地热起来。
许久,苏信才轻声道:“方才……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真的?”柳梢猛地抬起脸,他能看出来,陆离应该也知道吧!
苏信点头,忽然正色道:“可是我怕你会变,在方叔叔手里活下来的人都会变……”他停了停,似是下定决心:“我叫方叔叔把你也放出去吧!”
柳梢打了个寒噤,连连摇头:“不,不了,我不想出去。”
他求情,方卫长当面答应,转身就把人给活活打死了!
“你不想走?”苏信惊讶,他以为她会高兴感激呢。
“我……不走。”柳梢违心地回答。她怎么会不想走?可是他根本不清楚背后发生的事!
苏信失望:“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儿。”
“还好,”柳梢勉强笑了下,“有你呀,你多来找我玩吧。”有他在,或许能让她少受点苦。
苏信闻言却摇头:“我要走了。”
柳梢惊问:“去哪里?”
“我要拜入仙门。”提起这件事,少年公子温润的脸上也绽放出了逼人的光彩,冲散了眉间那丝淡淡的忧郁。
“仙门!”柳梢立即想起那璀璨的夜空,那踏剑抚琴的身影,心头跟着一阵激动,紧接着又不解,“可是你爹……侯爷不是武道的吗!”
“我从未想入武道,”苏信道,“当年天罚之后,妖魔入人间作乱,仙门势微,无力守护,武尊他老人家创立武道,教人类自卫,然而人心复杂,皆被私欲左右,人人都想利用武技牟利,恃强凌弱,自相残杀,武道早已沦落不堪,外面谁不恨呢。”
这番话柳梢并没有完全听懂,只觉得很深奥很有道理,她对武道早就没有好感,跟着附和了声“对”,又问:“侯爷同意吗?”
苏信点头。
武扬侯行事狠辣,对儿子却爱护有加,对他来说,爱子入武道未必是好事,这些年自己树敌无数,人终有老去之时,爱子心软性慈,恐难应对报复,不如让他入仙门,脱身而去,将来找仙家结亲,也算保住苏家一脉,何况对“长生”二字,世人说不向往是假的,武扬侯自知根骨有差,此生无缘仙道,爱子根骨极佳,机会很大。
柳梢担忧:“那仙门会收你吗?”
苏信笑道:“父侯已经接到青华商宫主回信,商宫主同意收我。”
柳梢恍然。
怪不得武扬侯对前来问责的仙长那么客气,原来是为儿子入仙门作准备。
柳梢很早就听说过仙门,之前那对她来说是很遥远的东西,她是从无数个故事中了解到的,南华派,青华宫,御剑飞行的仙长们长生不死,斩妖除魔,守护苍生,极受世人尊敬……再回忆起那独占夜空的风采,是她万万仰望不及的。
她多么向往,多想跟着一起去!
柳梢怔怔地看着水底的天空,声音有点无力:“那……很好啊。”
“我今日专程来跟你道别的,”苏信迟疑了下,道,“有空的话,我会回来看你。”
柳梢木木地点头。
“这药你拿着。”苏信将小药瓶放到她手里,眼神里有安慰,有担忧,有难过,也有掩饰不住的决心。
然后,他站起身走了。
柳梢望着他的背影,手中药瓶犹有余温,心头却怅然若失。
第8章 妖歌惑世
春风又一度,春日又一朝,风絮满城,如雨如烟。
烟城中,一处隐蔽的院子里,两名少女对峙。左边那名身穿黄衣绿裤,嫩得像是春日初发的柳芽儿,白白的肌肤,身材玲珑有致,杏眼分明多媚色;右边那名则穿着更惹眼的红衣,身量更高些,肤色略黑,双眉挑着股英气,体态丰腴别有诱惑。
黄衣少女假意叹气:“穿再好的衣裳,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我劝有些人别白费心思了。”
“柳梢儿,你也别妄想激怒我。”红衣少女冷笑。
“白凤姐误会了,我是说实话,长得黑的人真的很不适合红色。”
“总比有些人强,没有陆离就废物一个。”
“是啊,可他就是喜欢我这样的,”柳梢若无其事地拍了两下手,“白凤姐这么出色厉害,他偏偏看不上,真是让人无奈。”
白凤涨红脸道:“柳梢儿!我当他是朋友,没得你那些恶心的心思!”
朋友?柳梢微嗤,瞟向那扇紧闭的门:“你说他看见我们会先叫谁呢?”
此话一出,年轻男女们立刻起哄。
“试试不就知道了!”
“对,叫陆离出来!”
五年严酷训练,这些都是在竞争中幸存的孩子们,两年前他们就开始接受各种任务,武扬侯将他们秘密安置在烟城里,给予不同的身份,行动上自由了许多。少年男女年纪大了,心思便多起来,白凤修习一向刻苦,武技过人,容貌也美,她喜欢陆离几乎是公开的事了,偏偏中间碍着个柳梢,二女矛盾日益加剧,今日不巧撞到一起,柳梢出言讽刺,二女又对上了。
柳梢挑眉:“我没意见,就怕白凤姐不敢赌。”
众目睽睽,白凤面对挑衅已无退路,咬牙道:“赌就赌!”
“你们不准出声,我来叫,这才公平,”一名叫姜云的女子走到阶前,高声唤道,“陆离师兄!陆离师兄!”
院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扇房门,等待看一出好戏。
须臾,门打开了。
一双紫眸出现在门内,比水精更剔透明亮,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如星如月。
脸容苍白,五官精致近乎完美,漆黑长发用一支雅朴的银簪束于头顶,然后又披散垂落,过肩头,至腰下,如同瀑布。一袭质感厚重的黑色外袍拖地,隔开了他与外面的阳光世界。
袍角袖角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绣了简单的花纹,浸染着身后清冷的黑暗,闪着一丝丝微弱的光。
众人为方便任务,平日喜着轻装,他这身长袍便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而且这个年纪该有的热血冲动在他身上一点儿也见不到,有的只是超越年龄的沉稳,这种气质使得少女们更加迷恋,也让柳梢更加憎恨,少女们带热度的眼神,她看着心头就直冒火。
白凤最先回过神,上前一步,意图让他先注意到自己,然而那紧握的双手和眼底的紧张之色都透露了她并不是很有信心。
柳梢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立即抢到她前面,信心十足地仰起脸。
陆离的视线果然落在柳梢身上,他冲她点了下头。
这一刹那,众人几乎已经确定结果了,都没觉得意外。谁不知道陆离对柳梢百依百顺,能无限容忍柳梢的无理要求和坏脾气,几乎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简直丢男人的脸,换成别人定要被笑话,可惜陆离是侯爷和方卫长极看重的人,没人敢得罪他。
众人都竖起耳朵等待他开口,白凤情不自禁咬住了唇,脸色发青。
出乎意料,陆离并没有唤柳梢,他转向了旁边的姜云:“姜云师妹,是你唤我?”
谁也没料道会是这个结果,柳梢与白凤顿时都傻了。
众人不敢起哄,都偷笑不止,姜云被看得脸一红,有点不知所措:“没……没有事,就是看看陆师兄有没有在房里。”
白凤悄悄松了口气,既然陆离叫的并不是柳梢,她就不算输了。
柳梢自觉失了颜面,怒道:“陆离!”
陆离也有点莫名:“怎么了?”
柳梢通红着脸,恨恨地道:“我晚上有事,你跟我去!”
陆离便知道她接了任务,也不多问,点头算是答应,然后又自顾自闭了门。
赌局以这种意外方式结束,众人没有笑话谁,白凤不好惹,柳梢背后的人也不好惹,玩笑开过头,后面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他们识相地转移话题。
“大白天的,陆师兄在房里做什么?”
“房里又有人?”
……
笑声带上了某种特殊的色彩,少女们纷纷唾骂,却没几个人脸红。杀手中洁身自好的向来没有几个,尤其是年轻男人,只要不泄露身份,方卫长从不干涉,偶尔还会安排女人作为奖赏,陆离的院里常有女人是公开的秘密,对于特殊奖赏他也从不拒绝,女杀手都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柳梢也是直到那时才知道他们究竟做的什么事,既嫌恶又恼怒,人人都知道他喜欢她,他跟别的女人乱来,分明是让大家笑话她!
一时间,柳梢只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就像被重重地打了个耳光,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她刚离开,方卫长与武扬侯就出现在院门外,方卫长低哼了声:“又来找陆离。”
“不管她,”武扬侯笑着摆手,“没有甜头谁会真心办事,一个废物若能换来陆离的忠诚,很好。”
做杀手不怕没缺点,怕的是没缺点,否则主人如何掌控他们?他们有的爱钱有的爱色有的爱名誉地位,陆离就是爱色的那类,但他从不动窝边草,这点让武扬侯极为满意,主人通常都希望手下互相竞争,互生感情反而会麻烦,当然柳梢这种废物除外,她既有几分姿色,正可用来笼络心腹。
方卫长皱眉道:“但他并没碰过这丫头。”
“那更好,他是真的在意了,只要这丫头在我手里,他就能为我所用,”武扬侯自得地笑,“教出这样的顶尖人物,也是你的功劳。”
方卫长忙道:“这都是侯爷慧眼识人,刺杀南宗宗主的任务……”
武扬侯想了想道:“此事把握不大,先别让他去。”
陆离修行进展极快,如今已仅次于方卫长,任务更是从未失败过,武扬侯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还是相当爱惜的。
。
夜半,无月,树林中漆黑不见五指,但这对武修者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柳梢穿了身轻便的夜行衣,倚着树干等待。
其实以柳梢现在的修为,未必不能单独完成任务,能在残酷的竞争中存留到最后,她靠的也不全是陆离的庇护,至于她为何落到今日地步,陆离负有很大责任。第一次执行任务,她并没有失败,只是杀人后被吓呆,惊动了对方的护卫,幸亏陆离及时出手救了她。柳梢自此再也不敢单独行动,她本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陆离向来又迁就她,久而久之,当依赖成了习惯,众人眼里便只看到陆离的光芒,柳梢则是越受保护越胆小,对自己的实力越发不自信,最后完全失去表现的机会,就成了所谓的“废物”。
对此,柳梢本人倒全无自觉。
她怕死,更不想死,既然有人保护,为什么要去冒险?骨气能当饭吃吗?骨气能活命吗?真有骨气,她早就饿死了。
时候已过,迟迟不见陆离的影子。
柳梢开始烦躁,拿脚胡乱踢地上的石子。
每次任务都要陆离协助,柳梢知道这种事瞒不过方卫长他们,他们之所以容忍,完全是因为陆离,陆离是侯爷特别栽培的人,没有陆离,她恐怕早就被武扬侯当成礼物送给别人了。
在别人眼里,他宠着她护着她,多令人羡慕!可是这世上谁会无条件对别人好呢,当年那个奇怪的人用三天换走了她的命运……说陆离没目的那才怪了!他的目的无非是……
柳梢想到白天的事,脑海里止不住浮现他和那些女人的画面,她不禁抬手狠狠地捶了下树干,恶心!龌龊!想要她?他这辈子都妄想!
“柳梢儿?”有人唤她。
柳梢一下就认出那是姜云,不耐烦地问:“你来做什么?”
姜云亲热地凑到她旁边:“听说你接了任务,我今晚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或许能帮得上忙。”
是来帮忙,还是想趁机接近陆离?柳梢心头冷笑:“不用了,陆离会陪我去。”
姜云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张望:“怎么陆师兄还没来?他莫不是忘记了吧?”
柳梢只不理会。
姜云仍不肯走,没话找话与她闲扯,一柱香工夫过去,仍然不见陆离的身影,树林深处却依稀飘出来一阵奇异的歌声。
好动听的声音!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将歌唱得这么美!
柳梢茫茫然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不觉听入了迷。
歌中全无悲喜,无句无调,甚至连词都听不清,它的魅力全在于声音本身,缥缈如月光,轻柔如羽毛,清澈如泉水,茫茫如梦幻,妙处实难说尽,入耳舒适,听得人心荡漾。
山林野地,深夜作歌,风雅又诡异。
那位神秘歌者,是人,是鬼,是狐?
恍惚间,柳梢竟看见了久未谋面的爹娘,他们站在那儿朝她招手,脸上带着最温柔最疼爱的笑,还有月,他一点儿也没变,神秘又优雅,正伸手等待她过去……
突然,冷意窜上眉心。
画卷破碎,柳梢猛地回过神,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强行止住思绪,开口道:“我去看陆离来了没有,你走不走?”
身旁的姜云一动不动,仿佛也入了神。
柳梢不耐烦地推她:“喂!听到我说话没!”
姜云终于有了反应,她放开柳梢的手,独自朝树林深处走去!
那歌声有问题!柳梢醒悟,见姜云双目空洞失了神智,连忙提高声音试图唤醒她,到最后连“收神术”都用了出来,仍是效用全无。黑暗的树林像是无底洞,迷人的歌声带着魔力,像是夺魂的钩子,将人往里面拖去。
柳梢慌了,强行拉住她:“姜云!你醒醒!”
姜云竟是充耳不闻,大力挥开她。
柳梢不敢跟上去,直觉告诉她事情极其危险,目送姜云的身影消失,她急得团团转,最终跺了下脚要往回跑,刚转身就见到一个黑影从树后走出来,吓得她差点丢了魂。
。
“天妖?嗯……”
“陆离!”柳梢大大地松了口气,指着姜云去的方向道,“你听,这个声音……”
她忽然停住。
四周十分安静,连鸟鸣声都无,奇异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像是幻觉。
“方才真的有人唱歌!”她急忙解释。
陆离“嗯”了声,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背,望着那方向:“妙音葬天,妖歌惑世,看来是那位寄水族妖君了。”
“什么寄水族?”柳梢听得不甚明白。也难怪,人修武道沦落到现在,多数时间都在排除异己,各自扩张势力,哪还管什么妖魔的事,杀手们对这些更不了解。
“没事,先去任务。”陆离道。
柳梢拉住他:“可是姜云进去了,怎么办?”
陆离道:“你想怎么办?”
柳梢果然迟疑起来,能让“收神术”失去效用,对方修为难测,姜云平日里和她并不要好,甚至还跟着白凤合伙排挤过她,实在犯不上为这么个同伴冒险。
陆离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对了,里面危险,我们还是走吧。”
柳梢跟着走了几步,再次拉住他,语气颇不自在:“要不,我们就远远的看一眼?”
陆离惊讶:“哎,柳梢儿竟然不怕死了?”
“谁怕死!”柳梢瞪他,也有些底气不足,“反正城里有我们的人,我们随时可以放信号……啊?”
陆离笑道:“那就去看看。”
有他陪着,柳梢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两个人敛去神气,使轻身术,悄然往树林深处行去。
。
黑夜不能遮挡武修者的视线,林间遍生杂草,越往深处,树木越高大,地面越阴湿,空气中萦绕着落叶朽木的腐败气息。
渐渐地,鼻端多了一丝血腥味。
察觉血腥味变浓,柳梢顿生不祥预感,将陆离的手臂抓的更紧,正要说话,陆离突然停住了脚步,柳梢连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前方树下,一个人直挺挺地站着,面朝这边,双目空洞,脸上表情极为诡异。
柳梢吓得灵力一泄,险些尖叫出声。
那身装束,那面容,正是姜云无疑,就这么片刻工夫,她胸前竟已多了个血淋淋的大洞!
柳梢见过无数死人,原不该害怕,可眼前情景实在太骇人太诡异了,她飞快地缩到陆离怀里,颤声问:“她死了?”
陆离颔首:“心被取走。”
挖心?柳梢情不自禁地抬手摸胸口,感受到剧烈的心跳,这才轻轻地吐出口气。
什么情况下会造成那样的创口?难道凶手就是那个神秘歌者?
柳梢看着眼前场景,多年前那一幕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涌现。
那个黑夜,假山后的红光,巨大的“黑蝙蝠”,丑陋的面具,还有那闪着冷光的、长长的、锋利如刀的蓝指甲!以及月跟那个“瘦竹竿”的对话……
柳梢战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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