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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孤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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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梅低声叹道:“老教主这一关,总算侥幸暂时闯过;但那粗老婆子,却是一个极大障碍。”

“她是什么人?”

“那老婆子姓古名秋霞,是教主保姆,这老婆子人虽鲁莽,武功却十分了得,又对教主身体特征,言谈习惯,了如指掌,姑娘务必要防范她一些。”

“我正想问你,那位老教主又是怎样一个人物?方才我没敢偷看,但听她的语声,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晓梅道:“这件事,说来令人难信——听说二十年前,她不但一身武功超凡人圣,而且是一位风靡过武林的绝世美人。”

徐文兰忙道:“怎么回事?你快说给我听听。”晓梅笑道:“真实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容貌既美,武功又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武林豪客,不知有多少,那时她眼高于顶,一个也没有中意的,磋跎到四十岁,仍然是小姑独处。岁月老逝,昔日如花容颜,随着日月消失,也逐渐失去了昔日光辉,从前倾慕她的,已经淡忘了她,从前追求她的,更早已儿女绕膝了。她发觉自己正被人遗忘,芳心既气又急,性情也越来越阴沉,行事难免也趋向偏激,出手狠毒,因此声名更劣。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却邂逅了一位令她第一次心动的男人。那男人无论人品武功,样样都是上乘之选,初晤一面,便紧紧吸引了她的劳心,这正是她企盼了四十年的梦中情人,四十年,她的心第一次为他而荡漾起来,一缕情丝,蒙绕难以,但她却自怨自艾,始终不敢向他吐露—一。”

徐文兰忽然插口问道:“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相逢太晚,她纵是吐露出来,也必然只换来一阵讥笑罢了。”“那男的已经——。”

“不!他还没有成家。”

“那么,为了什么?”

“那男人当时年仅三十,足足比她小了十岁。”

“啊—一她怎么办呢?”

“她痴痴慕上那位男人,却又自惭年华老大。不敢表露出来,又不甘心让这番痴情,永远理藏在心底,于是,她做了一件大错而特错的傻事。”

“傻事?”

“是的。傻事。她在细心安排之下,利用一种烈性媚药,终于得到了他。”

“啊!”徐文兰失声惊呼道:“那太可耻,太下流了。”

晓梅笑道:“果然可耻下流,所以,她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什么代价?”“一身武功、满面羞惭和四十年固守的纯洁情*。”

“那男人废了她一身武功?”

“是的,据说是他气愤之下,用重手法点断了她的心经阴脉。”

徐文兰默然半晌,才低声说道:“这代价也太重了一些——。”

晓梅继续说道:“从那次事件以后,她羞愤难当,独自远走南荒,第二年,下嫁给当时凶名远播的‘南荒毒叟’田烈,也就在她下嫁田烈的同时,生下了她唯一的女儿田秀贞。很显然,田秀贞不是田烈的女儿,而是可耻的代价之一。”

徐文兰脱口道:“田烈会心甘情愿。”

晓梅道:“论人品,田烈貌如夜叉,论年纪,田烈当时已在七十以上,足可当她的父亲了,垂暮之年,得此美妇,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不但愿意,而且对她百依百顺,唯恐不得她欢心,除了将自己一身炼毒奇技倾囊相授之外,因为她不喜南荒土女,田烈使派人带了大批金银珠宝、远来中原替她收买中原女孩子去南荒侍候她,又因为她不惯南荒山区终年不散的瘴气,田烈便在洱海之滨,斥巨资另筑了一座‘万毒堡’。哪知不到三年,田烈却一命呜呼了,于是,她便在堡中创立‘万毒教’,自任教主,十余年后,万毒教势力渐大,她因记很当年那段伤心恨事,决意要把万毒教带回中原来,谁知才离开南荒,忽然在炼制‘地心火毒’的时候,被火毒浸染双腿,不能行动,只得把教主大位,传给了田秀贞,自己却隐在这洞庭湖中小岛调养毒伤。”

徐文兰听完这段经过,叹息一声道:“这样说起来。伤心人别有怀抱,她的本意,必在二十年前那位男人身上,不知那人叫什么名字?“晓梅摇摇头道:“这却从未听她提起过。”

徐文兰又问道:“她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晓梅道:“听说她娘家姓花,本名叫做花月娘。”

徐文兰低声喃喃道:“花月娘?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晓梅笑道:“她既是失意之后,独走南荒,也许这个名字,只是个虚构的故事而已。”

徐文兰点头道:“不错,一定是假的,要不然,二十年前武林知名的人,不会没有人提起。”

不料语声甫落,窗外突然有人“嗤”地轻笑,接口道:“好呀,什么真的假的?说出来大家听听。”

两人猛吃一惊,相顾愕然变色。徐文兰连忙拥被倒卧榻上,向窗外努努嘴,焦急地问:

“怎么办?”

晓梅脸上一片苍白,怔怔而立,竟似没有听见。

这时候,房门上又响起“笃笃”两声轻畸。晓梅浑身一震,匆匆从壁上取了一柄锋利的匕首,藏在怀里,低声道:“姑娘看我眼色,必要时,出手要快,不能让她叫出声来—

—。”

徐文兰才点点头,晓梅已疾步上前,飞快地拉开了房门开门处,出现在门口的,却是玉桃。

玉桃浅笑盈盈,莲步轻摇,姗姗移进房中,目光扫了榻上一眼,笑道:“好啊,教主醒了,你也不去回报一声,却偷偷在这儿嚼舌根,什么真的假的?说出来大家听听!”

晓梅睑上一阵红,一阵白,强笑道:“教主刚醒,问起那落湖未死的少年,竟跟暗算她的小辈有些相像,只不知是真是假,怕是你耳朵长就听去了。”

玉桃娇道:“这也值得费心去猜想它,谅那小辈逃不出咱们万毒教之掌握,只要擒住他,自然分出真假来,教主伤势刚好些,理宜静养,别多想这些丧气事儿。”

徐文兰腼腆一笑,含糊应道:“谢谢你,我现在自觉已经痊愈了。”

玉桃又道:“老教主正惦挂教主着呢!特意叫我来看看,要是教主醒了,她老人家立刻就要过来看望教主。”

徐文兰忙道:“不必了,她老人家行动不便,歇会儿我自会去请安。”

玉桃咯咯笑了起来,道:“教主今天怎么客气起来?以前对待咱们下人,一向不多搭理,到底是出去逛了一次,竟比从前知礼得多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游目四顾,目光灼灼,仿佛在搜寻什么东西,俏目浏向壁上悬挂匕首的地方,忽然“卟嗤”一笑。

晓梅脸色过变,脚下疾移,欺近一步,问:“姐姐笑什么?”

玉桃扬扬黛眉,笑道:‘’我忽然想到那天和厨房里傻姐儿在湖边捉到一只肥胖的野鸭子,两个人商量好,别让姐姐们知道,偷偷煮熟了下酒,我还特意叮嘱她宰鸭的时候:‘出手要快,别让它叫出声来。’偏是傻妞儿笨手笨脚,杀了一刀,那鸭子就满房乱叫乱飞,吵得连老教主也听见了------。”

徐文兰和晓梅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心头猛震。

玉桃语声忽住,娇躯一闪,人已飘到房门口,轻笑道:“尽顾说话,老教主正立等回报里!我这就先走一步,教主随后请早些过来。”说到最后几句,笑声渐去渐远,消失在长廊尽头。

徐文兰面如土色,骇然道:“她已经偷听到我们对话,这一去,必然飞报花月娘,这……。这可怎么办呢?”

晓梅也乱了主意,哇地哭出声来,掩面道:“姑娘,是我害了你——。”

徐文兰道:“刚才你怎么忘了动手?咱们两人截住她,未必会让她夺门逃去!”

晓梅痛哭地摇摇头,道:“她跟我平时最知心要好,叫我一时狠不下心—一。”

徐文兰道:“你们既然要好,依你看,她会不会去向花月娘告密?”

晓梅摇摇头,道:“咱们都是被毒害胁持的可怜虫,谁也不敢公然叛离,她是否念平时交情,就很难说了。”

徐文兰掀被而起,急声道:“咱们难道就这样等死不成?走,索性去寻那花月娘拼一拼,运气好夺得解药,一同逃生,运气不好,临死也找几个垫背的。“晓梅连忙拦住,泣道:“千万鲁莽不得,此地是万毒教总坛,宛如龙潭虎穴,姑娘人单势孤,决然难以成功—一。”

徐文兰道:“行藏已露,不这样,又怎么办呢?”晓梅咬咬牙道:“姑娘暂请在房里候我一盏茶时间,让我设法盗取解药,婢子知道岛上有一处秘道,势迫之际,宁拼毒发惨死,也要护送姑娘逃出岛去。”徐文兰道。“我和你一起去,也好助你盗药。”

晓梅坚毅地摇头道:“不用了!你的身份不同,反易惹人疑心。”说着,匆匆抹干泪水,便掩门而去。

徐文兰在房中独自焦急地走来走去,他虽不畏死,却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受缚,何况她还有一桩难以排遣的沉痛心事,如果不能替韦松查明杀父仇人,以证自己无辜,就是死了,也难瞑目。

躁急的时候,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晓梅要她等候一盏热茶时间,但这盏茶的刹那,在她的感触上,竟像比十年百年更长。

她一会儿蹑足潜到房门口,侧耳倾听动静,一会儿又悄悄掩在窗后,舔破窗纸,向外偷窥。

临窗之处,有一张书桌,靠墙更有一列书橱,徐文兰偶尔目光扫过书桌,忽然发现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斜置案头,已经翻过数页,那掀开的一页上,画着一幅图画。

她顺手拿起书来,见画上是一处山谷,两侧奇峰高耸,中央有条狭道,空际飘舞着点点花瓣,画侧有一句诗,写着:“飞花伴红泥,萧索碧蓝天。”

徐文兰翻过封面,却是“碧罗秘册”四个字,心中微微一动,连忙塞进怀里。刚将书本藏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怪笑,道:“贞丫头,已经全好了吗?”

徐文兰迅速扭头望去,却见那性情粗暴的老婆子古秋霞,正拄着钢拐,缓步踱进房来。

当下不禁心头~阵狂跳,连忙堆笑答道:“已经好啦。”

古秋霞咧着一张大嘴,哈哈笑道:“我说哩!什么臭小子,区区一掌就能伤得了咱们贞丫头吗?那些小蹄子见风就是雨,偏把那臭小子说得成了天上雷公,海里龙王—一。”

徐文兰心里对这位老婆子十分寒惧,不敢多说,默默踱到榻边。

古秋霞钢拐笃笃连声,紧紧也跟了过来,关切地道;“来,贞丫头,把那臭小子的相貌说给姆娘听听,下次让我遇见,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拐头,替你报仇。”

徐文兰不耐地皱着眉,道:“他趁着我未备,偷偷打了我一掌,连我也没看清楚是什么相貌,怎么告诉你?”

古秋霞浓眉一沉,叫道:“什么?你连他相貌也没看见?傻丫头,临敌应变,怎么不用姆娘教你的那一套‘鬼影’步法?那种步法专为防范突击,最是神妙莫测,难道你忘了?”

徐文兰随口应适:“我临时心里一慌,竟忘了。”

古秋霞跌足道:“可惜!可惜!唉!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千万要记住了。”

她见徐文兰慵懒地倚在榻上,忙也在绣榻上坐了下来,牵着她的柔荑,柔声道:“好孩子,快让姆娘细细看看,几日不见,真的消瘦了许多,告诉姆娘,这次你收服了中原六大门派,心里高兴吗?”

徐文兰漫声应道:“嗯,高兴。”

占秋霞笑道:“这一来,你成了中原武林新盟主,姆娘也跟着你好好享几年清福。”

徐文兰又应道:“嗯——。”

古秋霞突然笑容一过,道:“啊!让妈娘看看你腿上旧伤怎么样了?没有被人看出破绽来吧?”徐文兰大吃一惊,赶忙把双脚收藏到榻下去,忽道:”没什么,你瞧我不是好好的?“

古秋霞脸上掠过一抹失望之色,叹道:“贞丫头,你变了,从前你对姆娘一向亲热,怎的才几日不见,竟显得生分了许多?”

徐文兰忙堆笑道:“谁说的?姆娘你真会多心,我只是心里烦,不想多说话。”一面说着,一面忙也握着她的手,故意做出无限依偎之态,心里却直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好生焦急。

那古秋霞被她虚情假意,逗得感触万端,紧挽着徐文兰的香肩,谓然道:“好孩子,难为你这片孝心,如今你既是教主,又是天下武林主宰,姆娘无儿无女,从小带你长大,你就是姆娘的乖女儿,你再不孝敬我,谁还会关心我这老婆子呢?”徐文兰见她唠叨着没有完,心中更是焦急,这时,她又盼晓梅赶快回来,又怕她贸然推门进来,冲口说出什么话,引起古秋霞疑心,因此意乱心烦如坐针毡,默计时间,一盏茶时光早已过去了许久,为什么晓梅竟会去如黄鹤,不见影踪呢?

这时,古秋霞正与她依偎而坐,绝未防备,要是徐文兰突起发难,可说很易得手,但她却为了未得晓梅消息,迟迟不敢妄动。

又过了半晌,古秋霞兀目唠叨不休,并无离去的意思,长廊上,忽然传来急促的步履之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眨眼已进房门,徐文兰一颗心,险些要从口腔里跳出来,假作亲热之状,手指已暗暗搭在古秋霞“曲池”穴上!

她的意思,一旦晓梅已经盗得解药,便准备立刻下手制住这粗鲁厉害的老婆子,先除去一个劲敌。

蓦然间,房门“呀”地推开,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

徐文兰正要运劲落指,立下煞手,谁知目光一掠那撞进房来的人,心中登时一阵凉,连忙松手站起身来——。

原来那人并不是晓梅,却是玉桃。

玉桃显然末料到古秋霞也在房中,一脚撞进房来,脸色蘧然立变,似有说不出的惊愕和意外。

但她略作寻思,面上刹时又恢复了常态,举手拍着胸腔,笑着道:“唉呀!我的古奶奶,哪里没寻遍,你老人家却躲在这儿?”

古秋霞正向徐文兰倾吐着心事,说得上劲,忽被玉桃打断了话头,心里大感不悦,沉着脸道:“找我老婆子干什么?”玉桃道:”我哪儿敢惊动你老人家,是老教主传下来的话。

说是有件过世老爷留下的字画,不知收在哪一口箱子里,要请古奶奶去找一找。“古秋霞沉吟道:“什么字画?老爷除了毒经毒典,没有第二本写字的书本,什么时候又钻出一件字画来了?”

玉桃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老教主一定说有,大约总是有的,只好辛苦古奶奶一趟了。”古秋霞十分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犹自依依不舍向徐文兰道:“新伤初愈,记住要多静养些时候,姆娘去去就来,还是咱们娘儿们说说话,解闷儿。”钢拐狠狠一顿,举步离了绣榻,玉桃连忙上前道:“古奶奶,我搀着你老人家—一。”

古秋霞一摔手,道:“躲开,我老人家比谁都健朗,谁稀罕你搀。”

玉桃也不生气,笑盈盈侧身让路,待古秋霞从身前擦身刚过,突然闪电般疾探左手,飞出一掌,直袭她背上“背心”大穴。

这一掌,变起仓促,不但古秋霞绝不防范,连绣榻前的徐文兰也大出意外,险些骇极惊呼出声——。

然而,那古秋霞一身武功,果然非同小可,在这种全然无备的情形下,玉桃掌势方落,她那里警觉立生,脚下快如电光石火向侧横跨一大步,钢拐顺势反手挥出,叱道:“玉桃,你——。”

“你”字才出口,玉桃竟一横心欺身而上,左掌变劈为推,硬接那反扫过来的钢拐,右手却贯足真力,一招“乘浪推舟‘,疾送而出。

掌落拐至,只听一连两声闷哼,古秋霞直被一掌劈得前冲数尺,栽翻地上,玉桃倒退三步,脸上苍白;一条右臂已被齐肘打断。

阵阵冷汗,从她额角上簌簌而落,眼中泪水滚动;可见断臂之痛,痛彻心肺,但她屹立未动,只是举起右手,抹去额角上汗珠,然后却用迅捷矫健的手法,把重伤倒地的古秋霞,拖塞在绣榻下面。

徐文兰眼睁睁目睹这突然的异变,这时才渐渐恢复了知觉,轻声问道:“你一一你这是为什么?‘玉桃从壁上摘下两柄长剑,一柄递给徐文兰,一柄自己握在手里,沉声道:”徐姑娘,请跟我来。”

徐文兰听她竟然一口叫出自己姓氏,更是一惊,道:“你怎会知道——。”

玉桃抢着道:“事已急迫,无暇详述,晓梅盗药被人发觉,已经身负重伤,我是特来引你逃生去的。”徐文兰听了这话,心胆俱裂,忙将剑藏肘后,跟着玉桃。疾步出房。

长廊上静悄悄地,未见有人,玉桃快步绕过廊帘,向徐文兰招招手,便径向园中一堆花丛后奔去。

此时天色不过正午,骄阳当空,绝难有隐蔽的地方可以掩藏身形,她们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持剑硬闯,委实危险万分。

徐文兰提心吊胆闪过花园,尚幸无人发现。两人穿花越池,又绕过一座乱石堆成的假山,一路疾步如飞,毫未稍停。

奔了一阵,已到花园深处,她实在忍不住,低声叫道:“玉桃姑娘,咱们现在到哪儿去?”

玉批闻言停了脚步,长叹了一声,答道:“晓梅形迹已尽,你焉能存身下去,这花园后有一条秘道,可以直达湖边,我是替晓梅姐送你离开这儿的。”

徐文兰忙问道:“她呢?”

玉桃用手指指假山,道:“她现在正躺在假山顶上。”

徐文兰惊道:“为什么她不跟我们一块儿走?”

玉桃泪水盈盈,黯然道:“她负伤很重,纵然能够逃出去,也活不久了,何况,她杀死四名教中高手,要是脱身一走,一定会害了旁的姐妹—一。”

说着,微微一顿,忽然发出一声苦笑,接着又道:“可笑她临死之前,仍然不肯信任我,定要躺在假山顶上,亲眼看着我如约送你离开此地。”徐文兰鼻头一酸,道:“不,我们一定得带她一块儿走。”使欲返身向假山奔去。

玉桃伸手拦住她,道:“徐姑娘,不必了,她的伤的确很重,而且一一你现在奔上假山,很容易被人望见,岂不连自己一线生机也断送了?”

徐文兰热泪迸流,坚强地摇摇头道:“不,我一定要带她一起走,她不走,我宁可也不走。”

说完,拔步如飞,宛如一道轻烟,径自奔上了假山。

那假山虽不甚高,但却耸立园中,极为显目,山上只有几株稀朗垂柳,旁无掩蔽之处,徐文兰一口气奔上山顶,果然见晓梅遍体血污,躺在一棵树下。

她轻呼一声,闪身上前,扶起晓梅的头部,只见她星眸微阖,樱口半张,嘴角挂着一丝腥红血污,真正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境地。

徐文兰轻轻唤了两声,自己忍不住心酸,泪水纷纷直落,晓梅嘴角牵动,隐约现出一抹淡淡笑容,断续说道:“快—一快—一走—一。”

玉挑在旁边感伤地说道:“她一心以为我会不念姐妹情感,怕我去向老教主告密,使铤而走险,想盗取解药逃走,不料被人发现,声张起来,她一口气连杀了四人,自己也负了重伤,恰好我闻声赶去,见附近没有旁人,便把他偷偷背到这里—一这事全由我一人而起,要是我不跟你们开那个玩笑,也不至害她——。”

一阵感伤,泪如泉涌,长叹了一声又道:“晓梅!晓梅!你真是太傻了,咱们姐妹是什么情份?我岂会图功去告发你呢?”

晓梅缓缓睁开眼来,浅浅一笑,道:“是的,我—一我太傻,你—一你这玩笑却—一太大了—一。”玉桃苦笑道:“咱们姐妹相处了许多年,平常时,哪件事不是笑着闹着玩儿,偏偏这回你就当了真!”

正说着,假山下突然一声暴喝:“上面是什么人?”

徐文兰和玉桃骇然一震,扭头望去,但见人影如虹,刹时间,从山下掠上四五个执刀壮汉,并肩拦住了去路—一。



……………

第 六 章 一错再错

那五名执刀壮汉一见徐文兰,反都吃了一惊。忙不迭拱手道:“小的们不知是教主在此,多有冒犯—一。”

徐文兰暗暗松了一口气,向玉桃送个眼色,缓缓站立起来。

其中一个壮汉又惊问道:“梅姑娘受了伤?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文兰脸上一沉,道:“不用你们多问,我正要替她治疗创伤,你们把脸背过去,不许回头张望。”

那五名壮汉喏喏连声,果然乖乖转过身子,玉桃手握长剑,莲足一点地面,人如彩虹暴展,迅雷不及掩耳地纵飞一匝,顿时血光迸射,五颗人头,已咕噜噜向山下滚去。

徐文兰俯身抱起晓梅,两人如飞奔下假山。

玉桃仗剑领路,绕过花园,来到一处幽静的水塘,那水塘中有个小小浮洲,上而蓬蓬生着许多矮树,玉桃遥指浮洲,低声说道:“姑娘带着一个人,还能跃上浮洲吗?”

徐文兰点头道:“咱们试试看。”

玉桃沉吟了一下,把长剑掷过水塘,却在岸边拾了一段树干,正色道:“水面足有十五丈以上,我先过去接应,姑娘若是中途力道不继,千万不可勉强,最好把她掷给我,以免一同沉落水里。”

徐文兰又点了点头,玉桃吸一口气,纵身一跃,力尽之际,恰好过了水塘,飘落在浮洲上,徐文兰眼见那足有十五六丈宽的水面,心里着实有些惶恐,要是她单身一人,十余丈距离,自然难不倒她,如今怀里抱着晓梅,就难有这等把握了。

她踌躇者不敢冒然一试,晓梅孱弱地叫道:“徐姑娘—一你自己快走吧!把我留下来,我已经不值得你冒险了徐文兰听了这话,反而把心一横,深深吸了一口真气,莲足用力一蹬,身子已飞掠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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