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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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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子雄不会听从李风云的摆布,更不会上陈天子自取其辱,毕竟他与李风云之间缺乏信任,在联盟里他也没有实力与李风云分庭抗,而更重要的是,他对联盟没有丝毫归属感,联盟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避风的小港湾,风平浪静了他就会离开,既然如此,他凭什么为联盟劳心劳力?

于是李风云在封龙山议事上,给了李子雄军队,把韩世谔、周仲等豪门贵胄和上万军队给了他,还把牛进达所属的鲁郡军队也给了他。转眼工夫,李子雄就从孑然一身的避难者,摇身一变为拥有一万四千余将士的豪帅,实力直追李风云。

有军队就有实力,有实力就有话语权,李子雄一旦在联盟内部取得了话语权,那他理所当然就可以与李风云分庭抗礼,但李风云不以为意,根本就不担心李子雄篡权夺位。原因很简单,李子雄终究是中土的元老级功勋大臣,他戎马一生威名赫赫,临老了竟然背上叛贼之名遗臭万年,祸害子孙,实在不甘啊,只要给他一线机会,他都要逆转乾坤,都要让自己清清白白而死,不至于让祖先蒙羞,让后代受辱。所以这样一个“悲情”的老人,你只要诚心诚意帮助他实现自己的最后愿望,他必然坦诚以对,百倍千倍地回报你。

接下来李风云又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策,他把北上飞狐为联盟开辟一块立足之地的重任交给了李子雄。这是对李子雄的绝对信任,李子雄当然感动,不过李子雄也清楚,李风云此举实质上就是把他和联盟牢牢捆到一起,让他对联盟产生归属感,一旦有了归属感,他就不得不为联盟谋利益了。

对此李子雄有些困惑。如果站在李风云背后那帮人的立场来看,在第一次东征大败,第二次东征仓促开始,南北关系急骤恶化,北疆镇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把齐王和联盟这两股力量拉到北疆,的确有助于改善镇戍之困境,但齐王和联盟的最终命运是什么?凡事善始善终,有了开始总要有个结束,齐王和联盟到底是南北大战的牺牲品,还是决定中土未来的命运?

在李子雄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李子雄只想轰轰烈烈地战死,无论对齐王还是对联盟,都不抱任何希望,然而李风云在封龙山的“异常举动”,却让李子雄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悸动,既然手上有了军队,那么除了战死沙场外,应该还能做更多的事。

李子雄雄心再起,便有了与李风云认真合作的想法,但李风云背后那股势力实在太强,他非常忌惮,正好李风云又始终保持着某种神秘感,显得讳莫如深,让人疑神疑鬼,所以李子雄不得不谨慎小心,不得不先摸清李风云的底细。

现在有了“摸底”的机会,李子雄也就毫不避讳,直接试探,而李风云只能正面回答,“实不相瞒,某认为,未来在北疆,招安无法发挥我们的最大力量,亦不能让我们得心应手地操控南北局势。”

李子雄立即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这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来源于……”

李风云微微一笑,语含双关地说道,“从卫府主战派的立场来说,理所当然要招安,以确保北疆局势的稳定,而从中枢主和派的立场来说,北疆突然出现一股反叛力量未必就是坏事,只有为我所用,我就能借刀杀人,以便乱中取胜。”

李子雄眼前一亮,思路顿开,“好计!”

“现在有个棘手的难题,某虽然把联盟这把刀摆上了圣主的案头,但圣主却未必敢用。”李风云说道,“某是已死之人,身份已不可再用,亦无法取得圣主和中枢的信任。”

李子雄心领神会。李风云的手段太厉害,心机深沉,算无遗策,果非常人。沉吟良久,李子雄缓缓说道,“拿下飞狐后,某给你一个答复。”







第六百零五章志在必得

七月二十五,河北博陵郡,唐城外的山林中,李子雄召集左路诸帅商议攻击之策。

“大总管之所以放心大胆地把北上飞狐的重任交给老夫,相信诸位都知道原因所在,老夫也就不再啰嗦了。”

李子雄话音未落,临时军帐里已是笑声一片。

杨玄感六月初兵变,六月中包围东都,风暴来得非常快,很多消息都还没有传开,至于李子雄、韩世谔、周仲等卫府大将和杨恭道、虞柔、来渊等豪门贵胄的背叛或陷落一事,有些连行省都不是很清楚,更不要说千里之外的北疆边陲了,而像灵丘、飞狐这些坐落在大山中的城池本来消息就闭塞,所以可以肯定,只要韩世谔、周仲等人亮开自己的显赫名头,这些关隘城池唾手可得。

如果李风云亲自领军北上飞狐,也要求助于韩世谔和周仲等豪门贵胄,既然如此,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了,互利互惠皆大欢喜,但重要的是,这人情也只有李风云愿意送,其他人未必就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当然了,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联盟豪帅们本来就出身卑微,在豪门贵胄面前有着强烈的自卑感,如果飞狐是他们打下来的,等于他们庇护了这些豪门贵胄,心态就不一样了,你再高贵又如何?还不是要仰我之鼻息?如今却倒过来了,这些贵胄们洋洋得意,可以在联盟里指手画脚了,这让联盟豪帅们十分郁闷,不知道李风云到底是怎么想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不过他们绝对信任李风云,李风云用一个个奇迹般的胜利证明,他的决策从来没有错误,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错误。

陈瑞、韩曜、郭明等人也在笑,但笑容很勉强,不过想想李风云的劝说,也就放开了心怀,毕竟联盟北上飞狐不过是整个北上谋划中的小小一环,实在是不值一提,李风云现在需要的时间,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而联盟的真正目标是占据整个北疆,据北疆而称霸,但在实现这一目标过程中,北虏是最大的阻碍,为此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否则功亏一篑,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一无所获的还是联盟自身。因此目光要放长远,千万不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蒙蔽。

“某愿为选锋,日夜兼程,直杀飞狐。”韩世谔主动请缨。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与李子雄抱成一团,江左人不可信,李风云更是虎视眈眈,唯有李子雄这位与他父亲韩擒虎同时代的老将军可以信赖。最不济的情况下,就凭李子雄和他韩世谔,也能在北疆杀出一片天地。

李子雄微笑颔首,抬手指向李孟尝,“你暂时充任新义公的参军事,与新义公一起先行。”

李孟尝急忙站起来,躬身领命。现在他对李风云回归联盟后执意要进入燕北的目的已经知晓,名义上是阻御北虏的入侵,实际上是帮助齐王夺储,不过他很难接受李风云对南北局势的悲观预测。以李孟尝在南北两边的走动来看,虽然这几年北虏发展很快,但南下入侵的可能性还不大,最起码目前还看不到有爆发南北大战的充足条件。

当然,如果中土这边主动挑起战争,那是另外一回事。封龙山军议上,李子雄就语出惊人,李孟尝不得不以最大恶意去揣测李风云杀进燕北的真实用意,如果李风云当真要蓄意挑起南北战争,未来北疆形势就不好了,而对李孟尝来说最大损失就是走私利益没了,所以李孟尝必须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看看能否“靠”上齐王这颗大树一飞冲天。

李子雄郑重嘱咐韩世谔,“你对灵丘、飞狐、蔚城一带很陌生,诸事要与李参军商议,切莫狂妄自大,马失前蹄,误了大事。”

韩世谔的确很骄狂,不过面对李子雄这等功勋老臣,他也只能佯作谦逊,恭敬答应了。

李子雄又手指李珉和牛进达,“你们率军紧随新义公之后,待灵丘攻占后,你们就驻守灵丘,相机向莎泉方向推进,在西、北两个方向设下阻击战阵,以阻御可能来自雁门和马邑方向的攻击。”

李子雄又手指联盟第三军统军岳高,“岳统军留镇常山关。”接着李子雄指向了悬挂一侧的地图,“但常山关只需一团人马留守足矣,你的主要任务是接应大总管撤离高阳战场,所以你马上带着主力包围尧山以北的望都、朝阳和唐城,并相机向一百余里外的乐乡、清凉城一线推进,以确保大总管的撤离之路畅通无阻。”

“拿下飞狐后,郭总管与钟统军、曹统军以最快速度直杀蒲阴陉,支援甄总管。”李子雄望向郭明、钟信和曹昆,语气凝重,“易水、巨马河一线肯定有一番厮杀,虽然涿郡留守段达能够调配的军队并不多,但怕就怕圣主和行宫抵达临朔宫的时间比我们预计的要早,一旦圣主以禁卫和骁果南下增援,我们的损失就大了。”说到这里李子雄眉头紧皱,低声说道,“希望高阳那边不要出什么意外,否则麻烦很大。”

这时韩世谔忽然问道,“明公,某拿下蔚城后,是否要沿着祁夷水北上,一路攻城拔寨?”

“当然,当然要乘着燕北空虚之际,奋力攻击,能抢多少城池就抢多少。”李子雄毫不迟疑地说道,“燕北告急,首先就要传讯涿郡留守府,这必然会震动段达,毕竟燕北的重要性远远大于高阳。段达顾此失彼,左右为难,对高阳的增援力度必然减弱,这有助于大总管和甄总管撤离河北。”

韩世谔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某就要给段达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七月二十六,黄昏,河北河间郡,侯城。

侯城位于滱水西岸,渡河之后再行五十余里就是高阳镇。联盟第七军统军杜彦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侯城,占据了通往高阳的津口。

李风云下令,各军暂作休整,于凌晨之后开始渡河,黎明前夕向高阳发动攻击。

夜间军议上,豪帅们齐聚军帐,一个个喜笑颜开,信心满满,士气非常高涨。郝孝德、刘黑闼、孙宣雅等河北豪帅本来对李风云的安排很不满,直到北上途中李风云向他们透了个底之后,大家才恍然大悟,顿时对李风云敬佩不已,对高阳一战更是志在必得。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讯息不对称,李风云对高阳现状很了解,而郝孝德等人对高阳的真实情况却是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

高阳这座城池的确高大坚固,易守难攻,但因为圣主在高阳镇和滹沱河之间修建了高阳宫,卫戍重心也就随之转移到了宫城这边。然而高阳城和高阳宫都不是李风云的目标,李风云的目标是位于滹沱河畔为囤积粮食等各类物资而临时修建的仓储。

东征期间,高阳的物资都是经水路运往涿郡,自然要在津口上修建中转仓储。这次杨玄感叛乱,大运河中断,为确保东征军需,未被叛乱波及的河北大部分郡县自然成为朝廷重点征缴的对象,适逢夏粮收割,正好给了地方官府横征暴敛的机会,于是各地粮食络绎不绝送至高阳,津口上的中转仓储容纳不下,火速扩大。

仓储扩大后最重要的当然是安全问题,毕竟渤海郡北部的格谦、高开道等贼军距离高阳不过四百余里,平原、清河诸贼现在也频繁在永济渠北岸活动,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流窜到河间为祸,危及到高阳安危。

高阳宫监兼领高阳都尉的许华为此特意向涿郡留守段达求援。段达自顾不暇,在兵力调配上更是捉襟见肘,无能为力。许华无奈,又向高阳所在的河间郡及其周边的上谷、博陵、信都等郡求援,但诸郡均以各种理由婉言拒绝。如今河北贼势猖獗,诸郡卫戍要人,横征暴敛要人,自己人手都不够了,哪里还顾得上高阳?再说许华的原籍虽然是河北高阳人氏,但许氏自衣冠南渡后便在江左“枝繁叶茂”,现在许氏属于江左贵族集团,许华本人也被圣主所看重,河北人本来就看他十分不爽,关键时刻当然要“扯他的后腿”,落井下石。

李风云早在东都战场上接到联盟提前北上未能劫掠到足够粮食的消息后,就开始“关注ē高阳镇了,为此他多方打探与高阳有关的讯息。之后与齐王会晤时,便下了打高阳的决心,因为唯有如此才能给齐王一个“冠冕堂皇”的北上追杀联盟的最好借口,于是他请齐王提供高阳镇的详细讯息。齐王心领神会,动作很快,不等李风云抵达封龙山,有关高阳的具体消息就送到了。

高阳都尉府有权征调高阳周边郡县的地方乡团宗团等武装力量,但因为东征,这些地方武装的大部分都去了辽东,剩下的也都被地方郡县征用了,所以现在高阳都尉府实际可以调用的只有一个高阳鹰扬府,五个团一千鹰扬卫,而这一千鹰扬卫就是现在高阳全部的卫戍力量,并且分散在高阳宫、高阳城和津口仓储三个地方,由此可见高阳卫戍力量之薄弱。

许华为了高阳的安全也是殚精竭虑,空城计若想唱好当然要虚张声势,为此他想方设法做出了多路援军进驻高阳的假象,并且大张旗鼓,搞得人所皆知,个个都以为高阳重兵驻防,戒备森严,固若金汤。

然而,李风云却看穿了他的空城计,注定了许华要败走高阳。







第六百零六章陷阱无处不在

七月二十七,河北河间郡,高阳镇。

“?呜呜……”大角长鸣,冲天而起,霎那间撕裂了黎明的静谧,打破了高阳镇的安宁。

许华从睡梦中霍然惊醒,第一个念头便是失火了,津口上的临时存储存有诸多隐患,其中失火最可怕,后果不堪设想,其次就是叛贼袭击,但因为叛贼都集中在永济渠两岸,与高阳之间有滹沱河相隔,且许华为防患于未然,在河对岸布置了不少“眼线”,若叛贼来袭,必有警讯,所以可能性微乎其微。

许华匆忙起身,披上外袍就冲去了卧房。门外有卫士正惊慌失措地望着东北方向,警号之声似乎来自津口那边。

“何处报警?”许华厉声问道。

卫士抬手指指东北方,迟疑不语,无从确定,但看到许华那冷肃的目光,不敢不答,“明公,从警号声来推测,应该是津口那边遭到了敌人的袭击。”这个卫士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渐不可闻,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推测。高阳不但是河北重镇,还是圣主的行宫所在,重兵驻防,戒备森严,哪个叛贼会自寻死路袭击高阳?

许华嗤之以鼻,权当卫士在梦呓,不过看到东北方向的蓝天白云,他还是暗自动了口气。天上没有滚滚浓烟,说明津口仓储那边没有失火,这是好事,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有好事者打架斗殴了。现在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太多,有船只不小心相撞,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或者聚集在津口上的船夫、民夫们因为矛盾而发生冲突,诸如此类纠纷最近很多,而今天的事态可能很严重,津口那边的鹰扬卫倍感棘手,无奈之下鸣响警号以作威慑。

“速速查明来报。”许华大手一挥,掉头回房了,虽然忐忑不安,心存疑虑,但既然没有失火,事情就不严重,马上就会有僚属来禀报,着急也没用,乘着这个功夫还是抓紧时间洗漱穿戴整齐,估计等下就要忙得团团转了。

很快,许华尚未穿好衣袍,就听到一个熟悉而惊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明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许华霍然心惊,立即冲了出去,随即便看到府中司马一路狂奔而来,脸上的表情异常恐惧,就像见到鬼一般魂飞魄散。

“明公,叛贼突袭,津口失陷,仓储失陷……”

许华的心跳骤然加快,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头晕目眩,高瘦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叛贼突袭?这怎么可能?哪来的叛贼?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仓储失陷,穷凶极恶的叛贼极有可能一把火烧掉仓储。仓储灰飞烟灭了,自己的人头也就岌岌可危了。

“哪来的叛贼?”许华手扶门框,厉声喝叱道,“遇事如此惊慌,失魂落魄,成何体统!”

“明公,叛贼,真的是叛贼,铺天盖地的叛贼,潮水一般黑压压的,不计其数。”这位都尉府的司马跑到许华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无声无息地就扑了过来,仿若幽灵,根本无从抵挡。”

“哪来的叛贼?”许华大声叫道,“叛贼从何而来?滹沱河南岸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任何一支叛军只要接近滹沱河就必然无所遁形。”

“西边,叛贼是从西边来的,至少有好几万人。”都尉府的司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手指西方愤怒地嘶吼道,“我们被人算计了,被那帮人出卖了。”

许华蓦然想起一件事,顿时两眼圆睁,神情惊骇,难以置信。

几天前许华曾接到河间郡府的文书,说最近有一股来历不明且声势较大的流寇从滏阳、邯郸一线北上劫掠,已经进入赵郡,估计还要祸乱恒山郡,言下之意贼势猖獗,多加小心。当时许华不以为意,一股流寇而已,而且还是在太行山边,说白了就是一窝山贼土匪,但地方官府为了找个理由拒绝高阳都尉府的求助要求,故意谎报军情,无病呻吟,厚颜无耻。

现在许华醒悟了,自己被人算计了,掉进了陷阱,被那些处心积虑要赶走自己、要搞倒自己的河北人陷害了。河间郡府的告知实际上就是给自己下套子,这样高阳陷落贼手后,河北人就有了推卸责任的理由,而罪责都是许华一个人的。

来历不明?声势较大?几万人的叛军,的确声势较大,只是如此大声势的叛贼,还能来历不明?你河北人也未免太无耻了吧?

“你确定有几万叛贼?确定叛贼来自西边?”许华不能不问个清楚。

“明公,津口那边有人骑马逃了回来,他们亲眼所见,岂能有假?”这位司马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许华的袍袖,“叛贼很快就会杀过来,明公,请速速决断,是火速撤离,还是誓死坚守?”

事情发生得太快,给人的冲击太大,许华甚至连叛贼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又如何做出决断?拿出正确的对策?

不过许华对这位追随自己十几年的司马还是很信任,对河北人更是充满了高度的警惕,既然杨玄感都敢于发动兵变公开推翻圣主,谁敢说河北人就不敢乘着局势混乱之际借刀杀人,借叛贼之手把自己这颗由圣主特意安置在河北的“钉子”连根拔除?

许华仅仅犹豫了一下,便断然说道,“即刻向涿郡留守府求援,告诉襄垣公,高阳突遭数万叛贼的突袭,津口和仓储均已失陷,某正率军奋力反击,若六个时辰后未能接到某的后续消息,则高阳可能已落贼手;若一日后依旧未能接到某的消息,则高阳肯定已陷,请襄垣公倾力剿贼,夺回高阳。”

此言一出,这位司马便知许华已决心与高阳共存亡,遂二话不说,冲着许华躬身一礼,飞奔而去。

许华没有选择,高阳宫是圣主行宫,高阳宫的存亡代表了圣主的威权,他做为高阳宫的宫监,未能保护好行宫安全,让行宫陷落贼手化为废墟,让圣主的威权遭到打击,让圣主颜面大损,他还能存活吗?所以与其被圣主杀头,身败名裂,连累亲人家族,倒不如与高阳同生死,忠义两全,荫泽子孙。

许华决心一下,情绪立刻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畏惧?

“传领诸鹰扬,速上城楼,奋勇杀贼。”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高阳城和高阳宫里鼓号冲天,全副武装的鹰扬卫一队队地冲上城墙,而惊慌失措的城内青壮也在都尉府掾属们的组织下,急急忙忙地打开了武库大门。

旭日渐渐升起,五彩缤纷的旌旗沐浴在晨曦中就如一朵朵随风飘舞的瑰丽云朵,而一队队身着黄色戎装的联盟将士就如金色的波涛滚滚而来,气势如虎。

城楼上的许华极度震惊,站在他身边的僚属们也是目瞪口呆,惊骇欲绝,而数百鹰扬卫和临时拉来充数的青壮们更是股战而栗,面无人色。

这到底是什么军队?为何看上去仿若卫府军?但从各色旌旗上辨识,却十分陌生,应该是叛军队伍,只是听说叛贼都是一些衣裳褴褛手拿棍棒的农夫,绝无可能有如此整肃的军容,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的确是卫府军,只不过都是叛变的卫府军。

许华和僚属们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想到了杨玄感,想到了杨素、杨玄感父子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庞大而强悍的政治势力。杨玄感不可能一个人兵变,以他为首的政治势力中的所有权贵都会参加兵变,而这些权贵遍布中央、卫府和地方官府,而眼前这支军队就有可能来自北疆边军,甚至就是涿郡的镇戍军,涿郡留守段达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李风云勒马停下,举起了马鞭。

角号长鸣,令旗飞舞,联盟大军缓缓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李风云转头看了看与自己并辔而行的刘炫和孔颖达,忽然问道,“如果某血洗高阳城,焚毁高阳宫,对河北是利大还是弊大?”

刘炫苦笑不语。

孔颖达迟疑了一下,拱手说道,“大总管既然知道此举对河北有害无利,为何还要下令攻击?”

“某的目标是高阳的粮。”李风云语含双关地说道,“但如果有人蓄意算计某,利用甚至牺牲联盟来为自己牟取私利,某当然要还以颜色,在离开河北前血洗高阳城,再放一把火烧掉高阳宫,如此即便不能给某些人以重创,也要让某些人付出惨重代价。”

“请大总管慎重。”孔颖达劝道,“杨玄感虽然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但未尝就没有一线生机,所以从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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