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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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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东征大捷,高句丽覆灭,远征军回归,北疆镇戍力量迅速得到恢复,镇戍军随即可以与反叛大军默契配合,内外夹击,先把远东诸虏全部征服,迫使他们不得不一心一意臣服于中土,再不敢背叛中土与突厥人结盟,彻底断绝突厥人攫取远东之利的念想,如此一来,中土大军就此对大漠形成了两路夹击之势,必能给大漠牙帐造成严重威胁,继而延缓南北大战的爆发,给中土赢得恢复国力的充足时间。

利益是巨大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李风云抛下的这个“诱饵”太丰厚,不怕圣主和中枢不上“钩”,但问题是,凡事都有利弊,有好处就有坏处,此计的弊端也是清晰可见。

最大的弊端就是,中土背信弃义,向依旧臣服自己的奚、霫和契丹三族痛下杀手,这等于把他们直接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推向了突厥人和高句丽人,一旦此计失败,反叛大军败亡了,结果必然是长城外的所有外虏联合起来,一致对抗中土,如此则南北战争的范围就扩大了,中土不但要与大漠北虏正面对阵,在侧翼还要与远东诸虏浴血厮杀,后果非常严重。

奚、霫和契丹三族因为自身实力有限,强敌环伺,生存很艰难,不得不采取“骑墙”策略,脚踩多条船,到处认大哥,有钱就是主子,没钱也是兄弟,干的就是过河拆桥、背后捅刀子的无耻之事,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中土早就想把他们做掉了,奈何周边环境太复杂,室韦人需要他们做为“缓冲”以免与中土发生直接冲突,高句丽需要这三个“小弟”正面牵制中土以帮助它称霸远东,突厥人同样需要他们做为“跳板”来牟取远东之利,而这三族则借力打力,顺势利用各大势力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在夹缝中游走渔利,竟然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当然也有“碰壁”的时候,圣主登基之初,契丹人就配合高句丽人威胁辽东,圣主派韦云起去解决,而韦云起向突厥人借兵,行假道伐虢之计,把契丹人杀了个落花流水。

这两年中土远征高句丽,战场就在这三族的家门口,环境更为恶劣。虽然这三族担心中土乘机把他们都灭了,一个个心惊胆颤,度日如年,但突厥人、室韦人和高句丽人更害怕,更担心中土灭了他们,一旦这三族灰飞烟灭,突厥人的侧翼就完全暴露了,而室韦人则直接面对强大的中土,至于高句丽就只能等死了,所以这三股势力不惜代价也要确保这三族的生存,尤其突厥人和室韦人,情急之下极有可能亲自操刀上阵,这等于是外虏的大联合,而这种联合必然影响到中外大势的走向,第三次东征在他们的阻挠下十有**再次功亏一篑,那麻烦就大了。

面对利益和弊端,圣主和中枢如何选择?

此计在他们而言就是驱虎吞狼,就是祸水东引。他们早就想“做”掉奚、霫、契丹三族了,奈何官方要讲信义,不好亲自出面,现在正好借刀杀人,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就能渔翁得利,就能不劳而获,所以此计一旦成功,利益太大,陷入困境中的圣主和中枢根本拒绝不了这个诱惑,最终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答应李风云的要求,暗中给李风云提供粮草武器,让李风云迅速壮大起来,与外虏在弱洛水两岸浴血厮杀。

李风云坚持的时间越长,外虏的损失就越大,塞外形势就越混乱,而圣主和中枢则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发动第三次东征,摧毁高句丽。等到大局已定,中土已经在南北对峙中重新取得优势,圣主和中枢就可以减少对李风云的支持,让李风云与外虏打个两败俱伤,然后中土大军呼啸而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横扫奚、霫、契丹三族,独霸远东之利,对突厥人形成夹击之势,并开疆拓土,建下盖世武功。

当然,这是圣主和中枢的理想目标,实际结果可能完全不一样,可能会演变成养虎为患,自食恶果。

李风云不是“高大上”的圣人,也不是“舍身成仁”的中土英雄,他是叛贼,他的首要目标是生存,是壮大,所以他北上边疆,到了边疆后看到形势不妙,他又拿出了个破局之策,要东进出塞,但他的首要目标不会变,他不会为了中土利益而牺牲自己,他必然要利用此计来生存发展,一旦他成功了,他征服了奚、霫、契丹三族,称霸于弱洛水两岸,他也就有了与圣主讨价还价的本钱,而他一旦有了“本钱”,**无限制膨胀,未来圣主和中枢是否还能解决这个隐患?

裴宣机仔细分析和推演,反复权衡利弊得失,最终还是不敢擅自拿主意。兹事重大,后果难以预料,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某不能给你答复。”裴宣机断然说道,“你若想达到目标,唯有说服某家大人。”

李风云沉吟少许,问道,“从你个人立场来说,你是否认可某的计策?”

裴宣机迟疑了片刻,微微点头,赞叹道,“这已经不是谋略,而是胆识了。你的胆子太大,胆大包天,根本无所谓生死。当然,你是死而复生之人,已经死过一次,也不在乎死活,只是,你不在乎死活,并不代表你的手下也不在乎死活。如此九死一生之计,你有多大的把握说服他们?要知道你们一旦出塞,即便得到了圣主和中枢的支持,得到了边陲镇戍军的支持,那也是暗中的,是有限度的,在官面上他们还不会与外虏撕破脸,甚至某些时候还要虚张声势配合一下外虏,所以你们实际上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而在那种险恶局面下,你有多大的把握生存下来?又有多大的把握坚持到第三次东征的结束?”

李风云对裴宣机的告诫不以为然,“某有信心生存下来,也有信心发展壮大,至于如何说服某的手下,却需要你的帮助。”

裴宣机谨慎地看了李风云一眼,没有说话。他有些忌惮李风云了,此人不是疯狂甚似疯狂,已经不能以常理度之,亦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对其每一句都要三思斟酌,不能随意回答,以免掉入陷阱。

“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裴宣机问道。

李风云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计策,出自明公。”

裴宣机顿时皱起了眉头,“某家大人不能出面。”

“你可以出面。”李风云说道,“你必须出面。”

裴宣机脸色微变,果然有陷阱。







第六百六十六章原来玄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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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策对联盟而言无异于羊入狼群,九死一生,所以?盟豪帅们除非走投无路了,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否则绝无可能被李风云说服,到长城外面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是,此策如果改头换面,摇身变为国防和外交大战略的一部分,而联盟恰好因为反叛者的特殊身份,成为这一计策最合适的执行者,那么双方随即就由对立转为合作,联盟因此在政治上给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生存空间,并为自己的未来赢得了清晰可见的希望,于是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假设一下,如果此策由裴世矩提出,并在裴世矩的游说下,圣主和中枢愿意做出妥协,只要联盟忠实执行此策并获得胜利,便可以用胜利果实来换取联盟所需要的政治利益,那么当裴世矩亲自出面“招抚”联盟,拿出这一计策,并拿出互利互惠之条件时,先就会得到李子雄韩世谔和周仲等豪门贵胄的响应,他们迫切需要这个机会将功折罪,逆转身份;李风云亦是义不容辞,鼎力支持,而所有忠诚于李风云的豪帅们即便有所存疑,但李风云积威已久,威信太高,又屡创奇迹,早已赢得了部下们的绝对信任,没人会质疑他的决策;最后就剩下郝孝德刘黑闼王薄郭方预等河北齐鲁豪帅,他们肯定犹豫不决,瞻前顾后,毕竟风险太大,但问题是他们已经进入燕北,已经身陷重围,一旦脱离联盟,与李风云分道扬镳,等待他们的就是全军覆没,死得更快,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被卫府军围剿,倒不如出塞殊死一搏,或许就能功成名就。

如此一来,此策若想顺利实施,就剩下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赢得圣主和中枢的同意。而若想赢得圣主和中枢的同意,先就必须赢得裴世矩的许可和支持,由裴世矩来具体操作,上达天听,下达联盟,舍此以外,别无他途。

那么,裴世矩是否会支持此策?

此策在北疆防御上意义重大,它直接改被动防御为主动防御,改消极防守为积极进攻,一举扭转了中土在国防和外交战略上的颓势。而主掌中土外交大战略的正是裴世矩,所以此策对裴世矩肯定有利,这等于直接把长城内的矛盾转嫁到了长城外,既可以解决北疆镇戍危机,又可以解决白贼这个隐患,还可以混乱塞外形势,遏制和削弱塞外诸虏对中土的威胁,暂时延缓南北关系的恶化度,有效延缓南北战争的爆,让中土在南北关系的走向上占据一些优势。而这些优势则能帮助圣主和中枢在急骤恶化的两京政局中赢得更多腾挪余地,继而迅有力而坚决地解决一系列棘手难题。

所以从全局来说,此策只要得以实施,联盟军队只要杀出长城,就能取得一举多得之效果,收获多多。当然,如果能更进一步,官方在暗中给李风云以更多支持,让他在塞外坚持更长时间,甚至在弱洛水两岸乃至闪电河一线的广袤的松漠地区立足扎根,直接给奚霫和契丹三族以沉重打击,则必能赢得更多更大利益,基本上能够实现这一计策的全部预期目标。

当然,此策如果失败,弊端也很大。虽然白贼是反贼,联盟是反叛大军,但只要出塞了,就必然祸乱诸虏,所以不论中土如何为自己辩解,都不能洗清“驱虎吞狼”之嫌疑。既然中土暗藏祸心,塞外诸虏当然“以牙还牙”,这就等于给了突厥人和奚霫契丹室韦乃至靺鞨等远东诸虏公开结盟联手的借口,他们围剿了联盟军队后,必然要报复,要侵掠中土,中外形势会急骤恶化,南北关系会急转直下,这个后果就严重了。

所以,此策一旦实施,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性,就反过来倒逼圣主和中枢不得不兑现承诺,全力支援联盟大军,想尽一切办法让联盟军队在塞外坚持下去,让中土从中大获其利,而只要此策中的大部分目标都能实现,圣主和中枢再牢牢控制好国内政局,则南北大战的胜利是可以预期的,一旦中土赢得了这场战争,圣主和中枢也就能在政治军事外交上反败为胜,“华丽转身”,再一次坚固改革派的执政地位,再一扬起改革的风帆,乘风破浪。

赢得新一轮南北战争的胜利是裴世矩晚年的最大心愿。裴世矩已经老了,已经六十六了,即便长寿,还能活上不少年,但人老体衰,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屈指可数,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健康的原因而告别权力中枢,由此不难想像,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以帮助中土打赢这场战场的机会,老人家都不会错过,想方设法也要抓牢在手。

这一点裴宣机非常清楚,因此他对李风云所表现出来的强大自信十分愤懑。

实际上裴宣机并不关注李风云和联盟大军的死活,他只关心自己的父亲能否在中土政坛上完美谢幕,只关心自己能否顺利继承父亲留给他的庞大的政治遗产。而白贼就是李平原这个事实,却让他父亲巨大的权势突然产生了坍塌的危机,毕竟齐王在皇统大战中已经出局,他父亲对齐王的支持只能产生负面效果,而李平原的出现如果掀起了新一轮的改革和保守大战,他父亲又会深陷困境,在这种不利预期下,李风云拿出“东进出塞”的策略,的确对各方都有好处。李风云败亡了,他父亲的权势也就安全了,而李风云如果胜利了,在塞外称王称霸了,成为一股左右中外局势的力量了,他父亲的权势就更为稳固了。他父亲的权势稳固了,更为庞大了,那他将来所能继承的政治遗产就“丰厚”了,或许他就能一步登天,位列中枢。

所以此策对裴宣机来说,同样诱人,让其垂涎,让其怦然心动,忍不住就有搏一把的冲动。

“这就是你的条件?”裴宣机很理智,很冷静,悄无声息地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自由翱翔,驰骋天地,生死由命。”李风云淡然说道。

李风云这个条件太厉害,龙游深渊,鹰击长空,他要一展抱负,干一番大事,任何人都休想控制他,最多也就是合作,互利互惠条件下的合作。如果放在过去,单枪匹马一个秘兵,裴宣机听到这话肯定嗤之以鼻,现在人家坐拥十万大军,一方枭雄,再说出这话裴宣机就不能不正视了。既然不能控制,那就退而求其次,合作吧。

不过这话裴宣机开不了口,也不能开口。他是裴世矩的信使,某些事有临机处置权,但诸如此等关系到中土利益的大事,他只能上报,所以此刻他只能沉默。李风云也沉默不语,他不需要裴宣机的承诺,他只需要打动裴世矩,让裴世矩纡尊降贵见他一面。

良久,还是裴宣机主动打破了沉默,“你从何时开始谋划此策?”

这一计策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可能是突奇想或者一蹴而就,但让裴宣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一计策的实施需要合适的中外大势和南北关系的配合,而李风云又是凭借什么对中外大势和南北关系的走向做出如此精准的预测?

李风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决定加点“重料”以打动裴宣机,毕竟现在中外形势不好,国内政局更糟糕,裴世矩处在“风口浪尖”上,处境很艰难,如果裴宣机对他的实力并不认可,对他的计策缺乏信心,那么裴宣机极有可能从裴氏自身利益考虑,以明哲保身为上,蓄意隐瞒不报,并力劝裴世矩重兵围剿,最终迫使李风云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接受裴氏的控制,不得不在“窝”在长城里面被动防御,如此一来时机就错过了,等到裴世矩从西北返回,等到圣主和中枢动第三次东征,“黄花菜都凉了”,这一计策也没有实施的条件和意义了。

“某死而复生后,当然要报仇雪恨,但单枪匹马不行,所以某改头换面,开始筹划复仇大计。”李风云慢条斯理地说道,“某的对手太强大,若想复仇,先要实力,要军队,要地盘,于是某奔走于大漠和西土,但收获十分有限。后来听说要东征,某又赶赴辽东,终于现了一个机会,如果抓住了这个机会,某就有了一块地盘,但前提是,某需要一支军队。于是,某决定返回中土,举旗造反,拉一支军队杀出塞外。”

裴宣机一听就?道李风云胡扯八道,一句真话都没有,当即直指“要害”,“据某所知,你在东北一带很有名气,马贼盗寇皆呼你为刀兄,并在松漠占山为王,手下也有上千精骑,这几年一直祸乱塞外边陲,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搞得天怒人怨,所以不但我们要抓你,塞外诸虏对你更是切齿痛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而宇文述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只想肃清东北盗寇,并把你们押解回京斩,名义上是鼓舞京师民众对东征的信心,实际上就是哗众取宠。至于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为什么有人频频出手偷袭,甚至在白马津口,更是不顾形迹公开围杀,你应该心知肚明,因为那些人都是你的仇人,基本上都是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的塞外诸虏。”

“你逃亡之后,我们并未在意,直到你在菏泗一线烧杀掳掠,祸乱齐鲁,我们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所忽略。”裴宣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竟然死而复生了。”

李风云微微一笑,“你浪费口舌说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

“某怀疑你包藏祸心。”裴宣机说道,“你的真实目的未必就是帮助中土打赢南北战争,相反,你为了报仇,极有可能借助这场战争,给中土以沉重一击,给圣主和改革派以致命打击,从而激化国内矛盾,引叛乱大潮,只待中土大乱,你就凭借自己的实力称霸北疆,然后呼啸而下,逐鹿称霸。”

李风云断然摇手,“你可以怀疑某的目的,但不能怀疑某对中土的忠诚。某生是中土的人,死是中土的鬼,为了中土,某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裴宣机冷笑,“好,既然你赌咒誓,那某问你,当初你是如何逃脱必死之局的?是谁救了你?凭你单枪匹马,绝无可能逃过汉虏两方锐士的追杀。当然,你有兄弟,有朋友,他们愿意为你两肋插刀,愿意与你同生共死,但最后他们都死了,唯有你死而复生,这如何解释?当年那一批秘兵几乎全军覆没,而你是目前所知的唯一一个逃出天生的,这其中又岂能没有玄机?”

李风云面无表情,一言不,但他越是这样冷静,裴宣机就越能感觉到他深埋于心的凛冽杀机。

“你能否告诉某这个秘密?”裴宣机追问道,“相信某家大人也想知道答案。”

“这个秘密对你们有什么意义?”李风云嘲讽道,“难道你以为突厥人救了某?某已经投降了突厥人,已经是中土的叛徒,是一个无耻的叛国贼?”

“如果你死守这个秘密,某不能不假设你已经背叛了中土。”裴宣机毫不犹豫地威胁道。

李风云冷笑,厉声质问道,“谁出卖了某?谁出卖了某的兄弟?谁与突厥人内外勾结一起追杀某和某的兄弟?”

“某家大人没有出卖你。”裴宣机激动地叫道,“当年那种局面下,就连渤海公都不能自保,更不要说某家大人了,但某家大人也有底线,他不会出卖自己的亲人,不会出卖自己的部下,否则他早就步渤海公之后尘,化作一抔黄土了。”

李风云杀机毕露。

裴宣机怒目而视,夷然不惧。

良久,李风云终于吐出四个字,“义成公主。”

“果如所料,在大漠上,除了她,没人可以救你。”裴宣机兴奋不已,一巴掌拍到案几上,“好计,绝妙好计,原来玄妙在这里,哈哈……”







第六百六十七章你也敢与虎谋皮?

八月十一,巨马河北岸,小黄津口。

黄门侍郎裴世矩率西行团队抵达巨马河。内史舍人封德彝、涿郡留守段达和骁果武贲郎将阴世师于津口相迎。短暂会晤后,段达和阴世师告辞离去,指挥卫府将士配合裴世矩的部属开始渡河西进。

公开场合下,封德彝与裴世矩始终保持“距离”,不会表现出丝毫的亲密举动。两人就八月初八中枢的决策内容进行了一番交流和沟通。裴世矩有些忧虑,对北疆局势和南北关系的走向较为悲观,关键原因就是“被动”,不论齐王北上戍边,还是白发贼接受招抚,都不能从根本上扭转中土在国防和外交上的被动局面。被动就要挨打,打不过人家就只能消极防御,而消极防御又会进一步造成被动,结果恶性循环,深陷泥潭而难以自拔。

封德彝深以为然。中土目前的困境是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内忧的核心是改革和保守已势成水火,双方要一决胜负,但彼此实力相差无几,保守势力即便因为杨玄感败亡而遭受重挫,却依旧可以与改革派分庭抗礼,这导致双方就算各自退让一步,亦不能在政治上赢得安定团结的局面;外患的核心是东西两部突厥都有强烈的遏制和打击中土的意愿,虽然西突厥被波斯人牵制住了,但正因为如此,西突厥才要积极挑起南北大战,让东。突厥与中土人“两虎相争”,唯有如此它才能集中力量对抗波斯人,而东。突厥也唯有借助这个机会才能联合西突厥一起攻打中土,所以南北战争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这种不利局面下,中土首要之务当然是进行战争准备,倾尽国力一战,唯有打赢了,中土才能从根本上扭转国防和外交上的被动局面。

由此不难看到,齐王北上戍边也罢,白发贼受抚也罢,都是中土进行战争准备的一小部分,只能缓解一下北疆镇戍危机,在局部起到一点小作用而已,对整个战争大局却基本上产生不了什么影响,更谈不上有什么改善作用。而这正是圣主和中枢为什么在齐王戍边和处置白发贼一事上做出妥协的原因所在,这两?事实际上都无关大局,真正关乎大局的是裴世矩的西行,只要裴世矩西行成功就能挑起东西两部突厥的矛盾,有效延缓战争爆发,还有就是第三次东征,只要东征大捷就能征服远东诸虏,斩断大漠北虏的“一条胳膊”,当然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向国内保守势力做出让步,以此来换取稳定两京政局的稳定,即便是暂时稳定也行,因为这直接决定了中土在这场战争中的胜负,试想一下,假如战争期间,保守势力再在京都搞一次兵变,那就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了。

封德彝无法给裴世矩提供什么有用的建议,只能安慰,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对裴世矩的歉疚和感激。

裴世矩倒是豁达,直言不讳,正是因为封德彝,他才在中土未来的走向上毅然做出了选择,否则他根本下不了决心,始终摇摆,委决不下。

事实上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后,中土只有两种应对措施,一个是保守主和策略,攘外必先安内,先做“鸵鸟”,在国防和外交上被动防守,妥协忍让,集中全部精力先解决国内矛盾,先稳定政局,恢复国力,然后再对外征伐,洗雪前耻;一个是激进主战之策,就是“攘外”和“安内”同时进行,两条线作战,誓死奋战。

两个策略各有利弊,前者的弊端是,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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