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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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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面的淝水一带吗?怎么会出现在永城?难道贼人长翅膀飞出了包围圈?

郡守绝望至极,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因绝望而生恨,在切齿痛恨叛贼的同时,也痛恨董纯。我俩同病相怜,也算难兄难弟了,你在我溺亡之刻不伸手拉我一把也就算了,但你不该踹我一脚。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这一脚踹过来,却彻底绝了我的生机,把我送上了死路。好,你狠,你不仁我不义,你踹我一脚,我便还你一巴掌。

郡守到了永城,眼前还是浓烟滚滚,大火冲天,从大渠、码头到城池,全都陷在火海里。本来很繁华的地方,在短短时间内惨遭两场劫难,转眼变成一堆废墟了。

有人急报,贼人经陶亭过睢水向彭城境内逃窜而去,要不要追?

追?郡守惨笑,拿什么追?费淮带三个团追都全军覆没,我带一个团追什么追?嫌死得不够快啊?

又有人提醒郡守,董将军正率诸鹰扬往西边淝水、颖水一带追剿贼寇了,今贼寇却出现在通济渠上,并且正在往东边的彭城流窜。董将军不但以左骁卫将军职掌徐豫军事,还以检校彭城太守职兼任彭城行政官长,假若贼寇窜入彭城,大肆烧杀掳掠,董将军不但一世英名付绪流水,其罪责之大恐怕也非罢职就能解决了。所以,是否应该火速急报董将军,请其率军速速返转彭城剿贼?

郡守冷笑,“以某之罪,是除名为民?还是流配戍边?抑或斩首示众?”

众僚属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郡守完了,一腔怨气无从发泄,偏偏董将军剿贼失利,让贼人跑到永城,给了郡守致命一击,你说郡守的满腔怨气要发泄在谁的头上?当然是董将军了。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董将军你也完了。

郡守下令收拾残局,既不急报东都,亦不联系董将军,甚至连拟写奏章、组织人员救火等头等大事都兴趣缺缺,钻进鹰扬卫搭建的临时帐逢里睡觉去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就这么着吧,破罐子破摔了。

然而这人要是倒楣,喝凉水都塞牙。官、军、民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把火扑灭了,一个个又累又饿,精疲力尽,就差没有趴下了,这时一支身着戎装、全副武装的鹰扬府军队从通济渠西岸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永城的官军民一看,顿时怒气就上来了。贼寇烧杀掳掠的时候你们不出现,贼寇逃之夭夭了你们倒出来了,还大摇大摆、耀武扬威,神气个啥?一窝蜂的冲上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砖头石块更是漫天飞舞,如雨点般砸向鹰扬卫。哪料这些鹰扬卫的火气更大,砖头石块刚刚砸下来,便抽刀举枪,一个个如狼似虎、凶神恶煞,举刀便砍,抡枪便刺,转眼便躺下一大片。永城人惊骇欲绝,“轰”的一下狼奔豕突、四散而逃。

有人报郡守,有军队来了,足有上千人,估计是追杀贼人的鹰扬卫,于情于理郡守都要出面看一看,抚慰一下,免得授人以柄,假如董将军正好在这支军队里,岂不彼此尴尬,十分难堪?不提董将军还好,这一提董将军,郡守顿时火冒三丈,勃然大怒,“不见。若有问及,便说某死了,被贼人砍死了,身首异处。”

他这里话音刚落,那里便有卫士冲进来,面无人色,扯着嗓子叫道,“使君,大事不好,鹰扬卫杀人了,鹰扬卫叛乱了。”

郡守大吃一惊,尚未张口问及具体情况,就听到外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然后一群亲卫僚属冲进来,把他架起来就跑。慌乱中,冠也斜了,履也掉了,光着脚丫子,深一脚浅一脚冲去几十步,然后被人扔到马背上,落荒而逃。

郡守气得睚眦欲裂,望天咆哮。董纯,你纵兵杀人,祸害无辜,欺人太甚,老夫岂肯与你罢休?老夫要上奏,要弹劾,誓死也要将你拉下马。

董纯此刻已兵临下蔡,已到了淮河岸边,但依旧没有找到叛贼的踪迹。他十分疑惑,也非常惶恐,不祥之感笼罩心头。

叛贼去哪了?以韩曜在谯郡的势力以及对周边郡县富豪的影响力,他在这一块的确可以做到进退自如,出入如无人之境。难道贼首真的是韩曜?某的判断错了?假如贼首是韩曜,现在他在何处?

韩曜现在正走在彭城境内。他和李风云带着队伍一路狂奔到龙冈,但距离约定时间还是迟了大半天。两人担心主力在永城受阻,不敢耽搁,遂告之将士,主力正在打永城,正在劫掠通济渠,大家咬咬牙再坚持一下,跑个几十里路去永城,正好可以与主力会合,一起劫掠,赚个盆满钵满。通济渠就是个聚宝盆,财富无数,让人垂涎三尺。将士们士气大振,稍事休息,吃饱喝足后,便甩开大步急速奔走。

到了通济渠,眼前已是一片废墟,这意味着义军主力已烧杀掳掠而走,只要追上主力,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分到一份战利品。将士们气势如虹,如下山猛虎一般,一鼓作气杀过了永城,越过了睢水,于入暮时分进入彭城境内。午夜过后,两军顺利会师,一时间欢声雷动,响彻夜空。







第六十六章中计了

当夜,李风云等义军首领不顾疲劳,商讨东进具体事宜。

从当前局势来看,义军占有很大优势,官军的围剿部队已被诱骗到淝水和颖水之间,不出意外的话,官军正在汝阴郡的颍上、下蔡一带寻找义军踪迹。从下蔡到彭城大约四百余里,而义军当前位置距离彭城大约一百余地。假设明天官军便接到永城惨遭劫掠的消息,并据此判断义军已跳出包围,正杀向彭城,遂急速掉头追赶,那么两者间至少相隔三天路程。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天后义军不但已越过彭城,接近鲁郡,而且距离蒙山也只有两百余里了,但追剿官军尚未抵达彭城,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义军了。

义军首领们因此都很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东进途中,我们会遇到众多阻碍,而彭城是我们是最大的阻碍。”

李风云毫不客气,不顾众人喜悦,兜头泼了盆冷水。

“彭城有四个鹰扬府,分别屯驻于彭城、符离、沛城和滕城。左骁卫将军董纯设府于彭城,主掌徐豫军事。另据被俘的永城鹰扬府鹰击郎将王扬交待,因为董纯还检校彭城太守,身兼两职,故朝廷为了遏制其权,特遣左骁卫府辖下武贲郎将梁德重为其副手,以分其军权。”

“日前在涣水、涡水一带,斥候曾在追剿我们的鹰扬府旗号上辨认出彭城和符离两个鹰扬府。据此判断,董纯和梁德重必有一人离开了彭城,率军戡乱平叛,而可能性最大者是梁德重。梁德重是董纯副手,且主要负责军事,而董纯则是彭城军政官长,在未经东都批准的情况下,不便擅离职守。”

“如果某的推断正确,那么目前左骁卫将军、检校彭城太守董纯就在彭城。此人乃卫府军名将,文武干略,是我们最为强劲的对手。其次,彭城附近至少有一个鹰扬府在。谯郡大乱,危及徐豫安全,而彭城距离谯郡很近,更要小心防范。今彭城鹰扬府去剿敌了,彭城空虚,董纯无兵可用,当然要就近调一个鹰扬府到彭城镇戍。董纯最方便调动的只有沛城鹰扬府和滕城鹰扬府。沛城距离彭城稍近,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在彭城城下遭遇沛城鹰扬府的阻击。”

“今日我们再打永城,再断运河航道,谯郡会第一时间向彭城报警求援。董纯百战老将,谋略出众,一眼便会看出我们东进的意图,他会调集手上所有兵力予以阻截,并急调滕城鹰扬府赶赴彭城作战,还会十万火急命令梁德重率戡乱之师日夜兼程返回彭城。所以我们能否在最短时间内突破董纯的阻截,将直接决定义军东进齐鲁的成败。”

李风云这盆冷水泼下去之后,并没有浇却众人心中燃烧的激情。义军**连捷,又把数千追剿官军诱骗到几百里之外,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玩弄官军于股掌之间。在众人心中,只要白发帅在,一切困难便可迎刃而解,一切危机都可转瞬化解。义军一次次转危为安便是证据,而事实也证明,当白发帅把局势分析判断得异常严峻之刻,实际上也是他胸有成竹之时。白发帅所需要的,仅仅是大家对危机的清醒认识,对信念的绝对坚持,以及对他本人的无条件信任。

“将军,我们在谯郡杀得风云变色,谯郡郡守罪无可赦,肯定完了。董纯也要受累,从他本人的前途考虑,他唯有以最快速度剿杀我们才能将功赎罪,所以他是否会离开彭城,亲自率军围杀我们?”快言快语的韩寿依旧急不可待地说话了,“假若董纯不在彭城,梁德重也不在彭城,我们岂不是可以大摇大摆地越过彭城,跃进蒙山?”

李风云神情冷肃,连连摇头,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然后伸出一个手指头在空中晃了晃,“诸君切记,我们若想生存下去,任何时候都要戒骄戒躁,任何时侯都要谨小慎微,任何时候都要以最恶劣的设想为基础谋划对策。”

接着他手指韩寿,继续说道,“早在砀山,某便反复讲述过这些原则。韩校尉最近是不是紧张过度,把曾经烂熟如心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

韩寿顿时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明日你率四个团为选锋,直杀彭城,为大军打通东进之路。”

韩寿一跃而起,轰然应诺。

“徐校尉。”李风云旋即手指徐十三,“你率三个团断后,多派斥候打探敌情,务必小心谨慎,切莫大意轻敌,为追兵所乘。”

徐十三亦站起领命。

“其余诸将,各领本部与将军府齐头并进,直杀彭城。”

诸将齐齐应诺。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韩曜被有意识的忽略了,谯军这个称呼也被刻意地忽略了,给人的感觉是韩曜臣服了李风云,谯军亦被苍头军所吞并。虽然目前这还不是既成事实,但这一趋势已不可逆转,就连韩曜的亲信部属都不得不承认,大势去矣。可以预料,大部队抵达蒙山后,李风云首先就要整编军队,而谯军的历史也必将就此终结。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韩曜在和平时期做个地方势力的老大绰绰有余,但在战争期间,尤其在战争开始的初期,他在军事上的缺陷过于明显,根本无力承担义军的领导权。不能说李风云一直在给韩曜下套子,打击和遏制他的实力,只能说韩曜个人能力不足,却偏偏又威胁到了李风云在义军的地位。李风云为了巩固其对义军的领导权,必然要压制韩曜,韩曜要么主动臣服,要么就被李风云“打”得“鼻青脸肿”不得不臣服。现在的情况就是韩曜“鼻青脸肿”了,灰头灰脸的,连他的亲信部属们都对其失去了信心,处在不得不臣服的尴尬境地。



董纯的不祥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诸鹰扬都派出斥候寻找叛贼,但实际上出工不出力。叛贼消失了更好,最好是向西逃之夭夭,逃到深山老林里,这样大家就轻松了,可以返回驻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免得劳心劳力还担惊受怕。

然而,事实和大家预想的恰恰相反。

谯郡郡守愤怒之余,草书一份,由驿站火速传递到董纯手上,劈头盖脸将其一顿臭骂。你追不到贼人也就罢了,但纵兵滥杀无辜却是不对;追不到贼人你可以愤怒,但不能把怒火发泄在无辜平民身上。你的兵在永城城下屠杀了数百无辜平民,这笔血债要记在你的头上,某将上奏皇帝,要弹劾你。

董纯拿着这份字迹狂舞的书信,呆立无语。

贼人中确有谋略出众之人,不但在诸鹰扬的围追堵截中脱身而走,还把诸鹰扬诱骗到了淝水以西。这次脸丢大了,被一伙叛贼耍得团团转,颜面无存。

董纯羞恼至极,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力图“亡羊补牢”,再把贼人斩尽杀绝。

贼人再打永城?然后杀向了彭城?董纯站到了地图前,目光从淝水移动到涡水,然后由涡水移到涣水、通济渠,再由永城移向了彭城。贼人要打彭城?目的是什么?其目光由彭城再向东看去,东面是齐鲁,是琅琊郡,是蒙山,是沂山。

董纯眼前骤然一亮,霍然惊悟,不好,中计了。

“传令,诸鹰扬放弃全部辎重,轻车简从,日夜兼程赶赴彭城。”董纯果断下令,“三日内,必须到达彭城,若有贻误军机者,斩!”

董纯又急令彭城左骁卫府、郡守府,不惜一切代价阻截叛贼,竭尽全力把叛贼留在彭城境内,并授权彭城郡丞崔德本临机处置之大权,以严厉措辞命令他顾全大局,顾全朝廷和卫府之脸面,务必阻止叛贼东进齐鲁。

这道命令实际上已经是“亡羊补牢”了,因为在他接到谯郡郡守怒气冲天的责骂书信的同时,叛贼已经兵临彭城,而彭城毫无防备,措手不及,更严重的是,彭城的军政两界、官府和地方势力之间,矛盾激烈,如果由他坐镇彭城,尚可压制,可以从容调度彭城各方力量阻截叛贼,但他偏偏离开了,他一离开,彭城内部肯定是一盘散沙,面对叛贼也是个有谋算,各自为战,根本阻挡不了叛贼东进的脚步。

不过这道命令必须下,必须把彭城官府拉进来一起承担责任。你崔德本一向与我针锋相对,处处与我为难,这次正好叛贼杀进彭城,天赐良机,我岂肯在离开彭城之前放过你?

梁德重闻讯,忍不住爆出粗口,直娘贼,哪来的叛贼?怎么如此狡猾?你这不是诚心与我作对吗?我本有心放你一马,让你渡淮南下,你倒好,不但不南下,反而虚晃一枪,杀到彭城去了,彭城一旦被你祸害得鸡飞狗跳,董纯固然是罪上加罪,但我也讨不了好,我也要受累受罚,我的发财大计岂不泡汤了?岂有此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某这便杀回彭城,杀你个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梁德重西进的时候磨磨蹭蹭,东返彭城的速度却是惊人,两团鹰扬卫在他的敦促下,放腿狂奔,急速奔行。







第六十七章你敢打我的脸?

彭城是徐州地区的水陆交通枢纽。其陆路,东西向可从东海到东都,南北向可从齐鲁到江淮;其水路,有贯穿齐鲁和徐州的泗水,而连接通济渠的汴水则在彭城城下与泗水汇合。

彭城城池位于汴水和泗水交汇处的南端。在城池北部和东南端的泗水河段,有两处津口,分别是连接东西陆路和南北陆路的重要要隘。在城池西南方向十五里,有龙城,此城是彭城的外围要隘,攻打彭城首先就要拿下龙城。

这天下午,龙城突然遭到了一支鹰扬府军队的攻击。好在城内驻有一团鹰扬卫,且警惕程度非常高,在受袭的第一时间关闭了城门,不过瓮城还是丢了,这使得龙城的防御能力大为减弱,步兵校尉遂急报彭城求援。

谯郡出了叛贼形势严峻的消息在彭城军政两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为确保地区稳定,此类足以引起恐慌的不好消息要严格保密,仅限于在官僚阶层内传播,即便是官府中的普通掾属佐史,对此亦是知之不详,而鹰扬府的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则是一无所知,至于普罗大众那就更是一无所知了。不过事情出在谯郡,危机也在谯郡,无关乎彭城官僚的切身利益,大家也就仅仅关注而已,并没有意识到危机或许有一天会突然降临彭城,危及到他们自身安危。

彭城左骁卫府率先接到消息。左骁卫将军董纯和武贲郎将梁德重率军去剿贼后,留守府中的是司马董浚。

董浚也是出自陇西成纪,他是庶支,论辈份是董纯的侄子,年青时便追随董纯征战,在董纯的一手提携下官升得很快,如今官拜将军府司马,若有机会出任鹰扬府官长,那基本上就算出人头地、事业有成了。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董纯接二连三地出事。之前是卷入齐王杨暕案,现在又因叛贼为祸戍区而受累,当真是厄运连连。董浚的情绪因此很恶劣,不过该做的事还得做。

彭城鹰扬府有三个团去谯郡剿贼了,只剩下一个团留守,出于安全考虑,董纯在离开彭城前,特意从沛城鹰扬府调了三个团南下彭城镇戍。沛城距离彭城才一百余里,很近,调动方便。这三个团到了彭城后,遵将军府命令,一团守龙城,两个团驻扎在汴水南岸的高家戍,可左右支援彭城和龙城。

沛城鹰扬郎将叫韦云越,出自关中本土汉姓贵族第一家韦氏。韦云越的长兄叫韦云起,文武兼备,才智卓越,声名显赫,现为御史台的副官长治书侍御史。之前齐王杨暕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时,他在韦氏决策中力排众议,为了维护韦氏利益,坚决弃子,挥泪断臂,亲自上奏弹劾齐王杨暕,从而帮助韦氏从风暴中迅速脱身。正是因为韦氏在关键时刻丢车保帅,背弃了齐王杨暕,董氏与韦氏之间生出了怨隙,产生了冲突,董纯当然要“另眼相看”韦云越。

董浚更是把不满写在脸上。当韦云越率军抵达彭城后,他不但不让韦云越的军队进城,连韦云越本人都不予理睬,根本不让其踏足将军府。韦云越给人穿了“小鞋”,当然十分不高兴,思量着寻个机会狠狠报复一下,没想到这个机会转眼就出现了。

韦云越接到龙城报警后,趁着将军府还没有做出反应,支援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之前,果断命令驻守龙城的部下即刻撤到高家戍。他的理由很简单,鹰扬府军队打龙城?哪个鹰扬府有这样的胆子?无法无天了,这是谋反,要杀头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这是陷阱,是董浚利用其职权,设计陷害我。至于这是怎样一个陷阱,里面又有何阴谋,韦云越也无暇去分析推断了,他的想法很简单,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我做乌龟行吧?我把部队全部收缩于高家戍,就守在这里,若还有异常,我就干脆退到汴水北岸去,我看你董浚如何害我?

韦云越认为董浚要陷害他,董浚何尝不是这么想?有鹰扬府军队打龙城?你当我白痴啊?韦云越“小鞋“穿不住了,整出幺蛾子来了,想设计害我,做梦去吧,看我不整死你。董浚当即命令韦云越,你去龙城支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于城内军队,他连调去支援的念头都没有。你在龙城设陷阱,我不去跳,你能奈我何?

韩寿轻而易举拿下了龙城,连个受伤的都没有,这让将士们激动不已,欢呼雀跃,冲进城去大肆掳掠。韩寿倒是心虚,这诡异一幕内有玄妙,令人不安,遂急报李风云。

李风云的计策是以选锋军打龙城,把彭城的军队吸引到龙城,然后再调主力攻打津口。义军主力一打津口,其渡河东进的意图也就暴露了,敌必以重兵攻津口,阻挡义军渡河,但义军已先期抢占了津口,掌握了主动,遂可以一边阻击敌人一边渡河。

李风云认为义军在彭城城下肯定有场苦战,所以之前一再告诫义军将领,要做好充分准备,然而此计刚一实施就发生了偏差,义军竟然轻松拿下了龙城。但这是好事,彭城鹰扬卫肯定要倾巢而出夺回龙城,这更有利于义军主力攻打津口和渡河东进了,甚至还能减少义军的损失。

李风云命令韩寿做好战斗准备,并约束部下不要肆无忌惮的掳掠了,这是彭城,是重镇,有精锐军队,若想不死,就要严守军纪,令行禁止。又命令主力团旅,悄悄向津口前进,只待彭城守军开始攻打龙城,便展开猛烈攻击,务求一击而中,一鼓而下。

李风云也考虑到了将士们穿鹰扬戎装所起到的欺骗作用,但这个作用只是暂时的,你挥军一打,即便你是真鹰扬,那也是造反,也是敌人,彭城马上就会作出激烈反应。

然而,出乎义军的预料,彭城却迟迟没有反应。

董浚在等着看戏,你韦云越越是演得逼真,事后罪责就越大,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祸。董浚优哉游哉,彭城郡丞崔德本却急了。

一郡最高行政长官是太守,其次便是郡丞。本朝很多重要郡的太守职位,要么作为加官赐封给王公侯,比如越王杨侗便出任河南尹,但他实际上啥事不管;或者由地区军事长官检校,比如董纯检校彭城太守,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郡丞实际上就是一郡的最高行政官长,职权很重。崔德本这位郡丞的权力就很大。董纯坐镇一方,位高权重,东都为防止他权力过于集中而生出祸事,便特意安排武贲郎将梁德重制约其军权,安排郡丞崔德本分其行政权。

崔德本出自山东五大豪门世家之一的崔氏。崔氏分两脉,一为清河崔氏,一为博陵崔氏。北魏分裂为东西时,清河崔氏力辅高氏齐国,博陵崔氏却有很多人西入关中辅佐宇文氏周国。周灭齐,隋又篡周,博陵崔氏始终兴旺发达,而清河崔氏则因为关陇统治者蓄意遏制和打击山东贵族集团而有所衰落。

中土一统后,在关陇的山东贵族,因为与关陇贵族有着激烈的权利之争,需要寻求庞大的山东贵族集团的支持,纷纷回归山东本堂,而做为战败一方的山东贵族,也迫切需要在统一后的中土统治阶层中重新崛起,重建辉煌,对重新分配中土的权力和财富更是有着强烈的要求和**,于是曾经效力于不同王国的父子兄弟们摒弃前嫌,握手言和,重归于好。山东人不论是曾经效力于关陇者,还是坚守本土者,都因此实力大增,对关陇贵族集团形成了严重的足以影响到其统治地位的威胁,两大贵族集团之间的斗争随即愈演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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