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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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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卞城本意就是虚张声势,现在贼军包抄他的后路,他当然不敢恋战,十万火急撤出了连绵大山,先确保自身之安全。不过当他撤到泗水城时,吕明星已经撤离,转而去攻打防山要隘了,还是要包围牛进达。
牛进达无奈,只有放弃泗水城,下令各乡团向防山要隘攻击前进,以便撤回曲阜。
牛进达的命令当即遭到了几个乡团团主的抵制。现在张须陀的齐军与蒙山贼军主力对峙于阳关一线,而鲁军则攻占了泗水,只要拿下卞城,就堵住了贼人的退路,把蒙山叛贼包围于泗水以北,虽然这个包围圈因为其东北部的崇山峻岭而敞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法置贼军于死地,但最起码可以阻止贼军祸害以瑕丘为中心的大平原地区,可以保鲁郡大部分县镇的安稳。
“齐郡的形势比鲁郡更为恶劣,张郡丞和其麾下的齐军将士不可能长期征战于鲁郡。”牛进达不能泄露机密,但又必须说服反对撤军的团主,为此他左右为难,只好连哄带骗了,“使君告诉某,张郡丞之所以没有在阳关一线倾尽全力发动攻击,就是考虑到了齐郡的恶劣形势。不出意外的话,近期内张郡丞就会撤军。张郡丞一走,蒙山贼必定卷土重来,以我鲁军之薄弱力量,守城可以,剿贼却困难重重。这种情况下,若我鲁军主力在泗水一线陷入蒙山贼军的包围,张郡丞会不会在阳关一线发动攻击,予我们以支援?”
牛进达神情严峻,眉头紧锁,连连摇头,“当我鲁军攻占了泗水城,倾尽全力攻打卞城,形势十分有利之际,张郡丞都没有在阳关方向发动攻击,由此可以预测,当我鲁军被围泗水,形势十分不利之时,张郡丞也决不会出手相救。”
“既然如此,张须陀跑来鲁郡剿什么贼?戡什么乱?”有团主忿然叫道。
“张郡丞之所以来我鲁郡,并不是要帮助段使君剿贼,而是迫于樵公和右候卫府的重压,不得不来做做样子。只待鲁东北诸贼四面围攻齐郡,齐郡岌岌可危,张郡丞就有充足理由返回齐郡了,而那时樵公和右候卫府亦不敢向其施加重压,如此张郡丞便达到了确保齐郡稳定,独善其身之目的。”
牛进达如此一分析,与山东人和关陇人之间与生俱来的矛盾正契合,几位反对撤军的团主当即就不再坚持了。
“使君说过,若想解鲁郡危机,千万不要寄希望于张郡丞和他的齐军,不要指望关陇人会在危难之刻伸以援手,反倒是彭城的崔郡丞更值得我们期待。”
牛进达不想打击军心士气,也不想看到团主们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失去信心,所以话锋一转,提到了彭城的崔德本,“据某所知,彭城的援军已经抵达邹县,虽然崔郡丞不会倾其所有支援我鲁郡,但最起码彭城的军队可以帮助我们牵制鲁南方向的贼军,使我鲁军不至于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使我鲁军可以集中力量对付蒙山诸贼,而我鲁军当务之急便是保存实力,千万不要贸然与贼军决战。只要度过了眼前难关,待远征军归来,一切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团主们被牛进达说服,随即遵从命令,弃守泗水城,直杀防山要隘,坚决撤回曲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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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这一仗一定要打
鲁军仓皇撤离泗水,齐军畏战不攻,战局对义军非常有利,这极大地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不论是蒙山还是阳关一线,义军将士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信心空前高涨,同时也看到了义军结盟壮大之后形势的迅速逆转。团结就是力量,只要兄弟齐心,众志成城,即便面对强大的官军,即便面对强悍的鹰扬卫,衣衫褴褛手拿棍棒的义军也有一战之力。
李风云每日身先士卒,指挥驻守巨平的苍头军出城讨战,然后敦促驻守阳关的济北军和驻守梁父的东平军紧随其后,也每日出城做出攻击之势。
张须陀改变了策略,每日紧守营盘,示敌以弱,虽然这样做让很多将士大为不满,怨言满腹,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士气,但给了张须陀一个威逼段文操的理由,可以迫使段文操尽快下令鲁军撤出泗水一线。齐军已经开始示敌以弱,为撤离鲁郡做好了准备,鲁军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攻打蒙山?你段文操如果不信任某,不愿意与某通力合作,某又何必自作多情,非要帮你剿杀贼军?
僵持几日后,段文操书告张须陀,鲁军已撤离泗水一线,瑕丘鹰击郎将牛进达已经退回曲阜,与蒙山贼对峙于防山要隘。并告彭城两千乡团援军在兰陵萧奢的统率下,已进驻邹县,与藤城鹰扬府南北呼应,承担了牵制济阴贼孟海公和蒙山贼韩曜之重任。
段文操认为,有彭城的支援,以邹县为中心的鲁郡南部地区暂无忧患,他可以乘此机会,把鲁军主力集结于瑕丘东北部的曲阜、龚丘一线,以配合张须陀的齐军围歼叛军。
张须陀看完书信,不喜反怒,脸色十分难看。
彭城援军进入鲁郡已经多日,段文操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其原因不言而喻。
兰陵位于彭城郡的北部,距离鲁郡很近,又与鲁郡一样深受蒙山贼之祸,兰陵萧氏北上支援乃在情理之中。但兰陵萧氏属于江左贵族集团,是否出兵支援段文操,首先要从本集团的利益出发,并不受山东第一豪门崔氏所左右,崔德本实际上根本指挥不动兰陵萧氏。考虑到江左大权贵周法尚与兰陵萧氏利益一致,又对齐鲁乃至徐州局势极其关注,张须陀不得不对兰陵萧氏支援鲁郡的真实意图反复思量,以免陷入山东人和齐鲁人的夹击之中。
“大人,段使君根本不信任你。”张元备把书信放在案几上,忿然说道,“由此推测,大人的歼敌之计根本不会被齐鲁人遵照执行,更有泄露之可能。大人,这一仗不能打,我们还是尽快撤回齐郡吧。”
张须陀微微眯起眼睛,狠狠瞪了张元备一眼,“你让某背信弃诺,让樵公和段使君联手夹击某?”
“大人,局势很明朗。你请段使君下令,让鲁军尽快撤出泗水一线,示敌以弱,但段使君拒不执行,直到兰陵萧氏带着彭城援军抵达邹山,帮助段使君牵制了贼帅孟海公和韩曜,确保了瑕丘南部的安全之后,他才让鲁军撤回曲阜。由此可以推断,段使君对大人高度戒备,更不相信大人会帮助他剿杀叛贼,相反,他可能怀疑大人要借刀杀人,要借蒙山贼之手置他于死地。”
张须陀沉吟不语,心情愈发恶劣。己方内部矛盾重重,关陇人和齐鲁人之间没有丝毫信任可言,这一仗怎么打?但这一仗若不打,若不能重创蒙山诸贼,任由鲁郡陷入混乱,那么泰山南北诸贼若连为一体,互为声援,则齐郡形势又如何逆转?齐郡和鲁郡形势恶化,必然影响到东莱水师的远征,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你仔细看看段使君的书信。”张元备把案几上的书信推到了张须陀面前,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段使君说,他打算把鲁军主力集结于曲阜和龚丘一线,其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蒙山贼杀到瑕丘城下,不想诱敌深入,他认为维护自己的脸面和声名远比戡乱剿贼重要。但如此一来,大人又如何排兵布阵?龚丘距离巨平不足百里,根本就谈不上诱敌深入,一旦叛军发现我齐军潜伏于洸水西岸,则必然识破大人的计谋,掉头逃遁,这一仗还是打不成。”
张须陀推开面前的书信,拿起案几上的地图缓缓展开,俯身细看。
张元备走到张须陀身边,指向地图上的邹城、平阳一线,“兰陵萧氏北上支援,看似合情合理,实际上却增加了鲁郡局势的变数。”
“兰陵萧氏是江左人,崔郡丞指挥不动,也不敢调用,担心引起段使君的误解。从山东人的立场出发,崔郡丞既然要支援鲁郡,为何不派遣自己的心腹部属?还有左骁卫府的梁德重,他是否支持崔郡丞支援鲁郡?假若梁德重不支持,崔郡丞必然要妥协,这时候兰陵萧氏挺身而出,我们固然可以理解为顾全大局,但也必然与樵公有关。”
“樵公对大人颐指气使,声色俱厉,对段使君亦是怒目相向,恶言恶语。近期齐鲁局势恶化之责,在他看来都是大人和段使君的罪过,尤其段使君,在齐鲁享有崇高的威望,按道理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稳住局势,但结果却相反,这背后原因何在?段使君是不是为了某种目的,与齐鲁的权贵们一起推波助澜,阻碍东征?”
“山东人仇恨我们关陇人,为了打击我们无所不用其极。当年汉王杨谅谋反,与皇帝大打出手,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就是源自山东人的阴谋。最终关陇人自相残杀,死伤无数,元气大伤。今日皇帝东征,倾尽国力,东都权贵反对者甚多,其中关陇人更是占据了大多数。试想一下,假若东征败了,谁是替罪羊?皇帝会杀谁以泄愤?当然是关陇人,是关陇权贵中反对他东征的人,如此一来我们关陇人必再遭重创,而渔翁得利者便是山东人。大人你看今日叛乱者都在哪?就在大河南北,就是山东人,而这必定是山东人打击我们关陇人的又一个阴谋。”
张须陀转头看了义愤填膺的张元备一眼,摇摇头,“这话止于我们父子间,切莫让帐下诸将听到,动摇了军心。”
张元备亦是摇头,感觉自己说过了,不但没有慰解父亲,反而让父亲更为忧郁了。很多时候局势模糊不清,大家都从各自的立场进行分析和推衍,结论大相径庭,最后的结果亦是南辕北辙。有多少人能真正看清局势,能读懂其中的秘密?张须陀看不清,张元备就更不行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绝不偏离自己的立场和利益。
“这一仗我们必须打。”张须陀说道,“否则某无法有效遏制齐鲁局势的恶化,更无法确保东莱水师如期远征。”
张须陀的决心没有变,之所以置齐郡安危于不顾,倾尽全力南下鲁郡,目的就是要重创鲁西北叛贼。鲁西北叛贼刚刚举旗,实力弱小,如今又在外部威胁下不得不结盟自保,结果聚集到一起,给了张须陀一战而定的机会。相反鲁东北诸贼尤其长白山贼人,造反有段日子了,在与官军的作战中积累了丰富的游击经验,从不与官军决战,还常常化整为零,让追剿官军一筹莫展。这种情形下,假若张须陀重创了鲁西北诸贼,声威大振,必定给鲁东北诸贼以震慑,避之唯恐不及。如此便能给张须陀赢得时间,只待东莱水师渡海远征,张须陀肩上的重担卸下了,他就可以等待远征军归来,以绝对优势将叛贼斩尽杀绝。
“大人,这一仗打不打,怎么打,关键不在于我齐军是否有决心,而在于段使君是否信任大人,是否愿意按照大人的计策行事。”张元备拿起段文操的书信,冲着张须陀摇了几下,“今北平襄侯段阁老病逝于东征途中,北海段氏失去了靠山,齐鲁贵族突遭重创,人心惶惶,值此关键时刻,段文操不敢有丝毫闪失,一旦他再出事,齐鲁人群龙无首一片大乱,必定无法维护自身之利益。东征一旦结束,皇帝和远征军归来,以雷霆之势稳定了齐鲁局势,试想齐鲁人还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张须陀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段文操也有,而且他还肩负着维护整个齐鲁人利益的重任,所以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依照张须陀的歼敌之策,段文操要做出一些牺牲,而这些牺牲不利于段文操,因此当彭城援军进入鲁郡之后,段文操就改变了主意,他宁愿与蒙山贼对峙僵持,也不愿冒着鲁郡首府及其周边地区变成废墟的风险,与张须陀密切配合围歼叛贼。如果瑕丘及其周边地区变成了废墟,这一仗即便打赢了,鲁郡也是元气大伤,结果功劳都给张须陀一个人拿去了,而段文操的功过难以相抵,最终会遭到御史台的弹劾,官帽子肯定保不住。
张须陀同意儿子的分析,他微微颔首,以坚定的口气说道,“某亲赴瑕丘,与段使君共谋剿贼之计。这一仗一定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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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陷阱在哪?
陈瑞的密信送达巨平前线。
李风云阅后非常高兴,为自己上了蒙山之后又能幸运地赢得崔氏的合作而洋洋得意,但旋即他就高兴不起来了。站在地图前,左思右想,就是无法跳出官军的陷阱。
陈瑞在信中说得很清楚,蒙山的粮食危机一天比一天严重,如果军队撤回蒙山,粮食危机即刻便会爆发,军队马上就会溃散,本来就脆弱不堪的联盟马上就会分崩离析,所以军队绝不能撤回蒙山,而且还要尽快向以瑕丘为中心的平原地区发动攻击,以掳掠粮食。
这还仅仅是近忧,还有远虑。蒙山可耕土地有限,产出也少,养活不了多少人。大河南北去年是水灾,今年可能是大旱灾,再加上各路豪雄揭竿而起,到处烧杀掳掠,导致受灾人口急剧增加,尸骨遍野,荒芜田地更是数不胜数,收成剧减,而掳掠纯粹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之举,你今天把富豪的私仓、官府的官仓和乡镇的义仓掳掠一空,明天呢?明天人口剧减,田地颗粒无收,官府富豪都没有吃的了,你到哪弄吃的去?所以义军不但要掳掠,还要占据地盘以获得可耕土地,还要收拢灾民、流民以保证土地有人耕种,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军队有粮食吃,然后才能谈壮大谈发展,否则什么都不要谈了,就天天殚精竭虑想办法喂饱肚子吧。
既要解决近忧,又要解决远虑,这对李风云来说难度就大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解决这些难题,靠的就是军队,但李风云的苍头军实力有限,而联盟军队的总数虽然多达六七千人,但各路豪帅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当前之所以走到一起完全迫于形势的严峻,形势一旦好了,这个联盟也就难以维持了,内部的矛盾会爆发,大家都想做老大,最终也只能是四分五裂。
各种难题纠缠在一起,矛盾、冲突,远虑、近忧,互相交织,让李风云头痛欲裂,心情极度恶劣。
袁安看到李风云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彷徨无计,而自己也是一样,面对复杂局势,不知何从下手。
“明公,依你看来,官军的陷阱应该设在何处?”袁安忐忑不安地问道。
李风云做了义军“盟主”,地位高了,声望大了,部属们对他的称呼也就改了,再叫将军不合适了,于是上上下下都自觉地改称明公,以示尊崇。
“我们要粮食,哪里粮食多我们就会打哪里,所以有粮库的地方,都有可能是陷阱。”李风云手指地图上洸水东岸的宁阳城,“宁阳水陆交通便利,是鲁郡除了瑕丘外最大的粮食囤积地,窖藏甚多。瑕丘是鲁郡首府,城池高大坚固,鹰扬众多,易守难攻,而宁阳虽然也是一座重镇,但守军数量十分有限,我们凭借人多的优势,准备充分一点,打得凶狠一些,完全有把握将其拿下,所以某的攻击目标便是宁阳。”
袁安眼前一亮,“明公既然推测到了陷阱所在,当能寻到脱险之策。”
李风云连连摇头,“我们跳进了陷阱,官军四面围上,根本没有逃脱之可能,除非……”
“除非如何?”袁安追问道。
李风云沉吟良久,低声问道,“在你看来,当前直接阻碍我们发展壮大的对手,是张须陀还是段文操?”
“当然是段文操。”袁安毫不迟疑地回道,“齐郡乃至整个鲁东的局势远比鲁西南的局势更为恶劣,而且直接关系到了水师能否如期渡海远征,所以张须陀自顾不暇,根本顾及不到鲁郡。此次他之所以南下鲁郡,其真正的目标还是鲁东诸雄,他试图以齐军南下来诱骗分散各处的鲁东诸雄杀进齐郡,只待左君行等人齐聚于济水两岸,张须陀必然会日夜兼程杀回齐郡。但孟让、左君行等鲁东诸雄也不是平庸之辈,张须陀的计策未必奏效,一旦张须陀未能重创对手,鲁东诸雄再一次化整为零,四处烧杀掳掠混乱局势,那张须陀就麻烦了,东莱水师乃至东都都会向其施加重压。张须陀无奈之下,只有东征西讨,疲于奔命。由此可以预见,在东征结束之前,张须陀绝无可能再次南下与段文操联手夹击我们。”
“当前我们迫切需要粮食,尤其需要大平原上的肥沃土地,否则吃了上顿没下顿,谈何发展?此仗,我们若能重创段文操,占据汶水、洸水乃至泗水两岸的大片土地,不但能解决眼前的粮食危机,还能解决未来的粮食危机。只是……”袁安颇为沮丧地摇摇头,“目下战局对我十分不利,面对张须陀和段文操联手夹击,我们异常被动,毫无胜算。”
李风云微微颔首,又问道,“此仗张须陀不论是打赢了,还是打败了,是否都会急速撤离鲁郡?”
“当然,这一点毋庸置疑。”袁安说道,“孟让、左君行等人一旦混乱了齐郡,必然会拖住张须陀和他的齐军,由此必然导致整个鲁东的戡乱力量严重不足,北海的郭方预、高密的解象和东莱的左孝友等豪帅都会乘机发展,而右候卫府的诸鹰扬军队,当前主要任务是保证水师顺利完成远征的前期准备,所以都部署在琅琊和直达水师大营的交通要隘上,暂时还不会承担戡乱重任。由此推断,张须陀正急于决战,打完了就走。鲁郡战场上的胜负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稳住齐郡,只要齐郡稳了,齐军就能对鲁东地区形成威慑,就能腾出手来攻击鲁东任何一路义军。”
李风云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若想让张须陀尽快离开鲁郡,我们就必须尽快展开攻击。”
袁安苦笑,“明公,以我们目前的力量,连段文操都抗衡不了,更不要说抗衡张须陀和段文操两个人的联手攻击了,所以,迫于无奈之下,我们明知前面是陷阱,也只有舍身跳下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李风云自嘲道。
“我们不缺人,缺的是粮食。”袁安叹道,“若能牺牲一部分人,让张须陀打个胜仗,让他尽快离开,这样我们就面对段文操一个对手,局势必会有所好转。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要让局势有所改观,有利于我们生存,这个代价的付出还是值得的。再说,今日联盟十分脆弱,各路豪帅之所以归附于明公帐下,不是因为他们尊崇明公,而是迫于官军的围剿,不得已而为之,一旦局势改观,他们必然弃明公而去。联盟崩溃,对明公来说不仅是实力上的损失,还有威望上的打击,而威望坍塌的后果十分严重,可能会对蒙山造成致命打击,我们自家的队伍也有可能分崩离析。”
李风云看看忧心忡忡的袁安,忽然笑了起来。
袁安愣了一下,豁然省悟。
其实李风云已经想到了对策,只是不好开口。除非什么?除非让一部分人自投罗网,舍身成仁,如此既能“送”走张须陀,又能借刀杀人,借张须陀这把刀砍断各路豪帅的“臂膀”,让他们元气大伤,最终不得不投靠李风云,而李风云依据此计轻而易举便缓解了内外危机,在张须陀走后,可以立即整合联盟力量,把各路义军迅速凝聚到一起,大家齐心协力,向段文操和鲁军展开猛烈攻击,拓展地盘,发展壮大。
“明公,此计好是好,但风险极大。”袁安颇为忐忑,“战场上瞬息万变,各路豪帅又存有私心,不会抢在前面冲锋陷阵,真正与官军对抗的必是我苍头军,而我军一旦陷入困境,难以得到友军支援,后果堪忧。”
李风云满面笑容,目露狡黠之色,“如果你是张须陀,你想打个胜仗,但又想保全自身之实力,那么你是愿意与我实力强悍的苍头军硬碰硬,打个两败俱伤,还是寻找机会一口吃掉济北军和东平军这种鱼腩之师?”
“当然是打鱼腩之师。”
“既然你要打鱼腩之师,那你又如何排兵布阵?”
袁安稍加思索后说道,“诱饵,某会抛出诱饵,让对手内部产生矛盾和冲突,然后便能寻到歼敌之机会。”
“善!”李风云赞道,“我们料敌于先,已经在布局上取得优势,只要紧紧抓住战场上的细节变化,便能与对手取得‘默契’,有了‘默契’便有了主动,有了主动便能进退无忧。只要把这一仗打好了,我们便能在鲁西南站住脚,接下来的形势即便对我不利,亦能依托蒙山长期坚持下去。”
袁安连连点头,“明公,既然已经定计,是否即刻召集各路豪帅,共议攻击之策?”
“不,先把南边的事情解决了。”李风云手指地图上的邹山、平阳一线,“现在彭城的军队驻守此处,若能让韩曜和孟海公对邹山、平阳展开攻击,必能让段文操和张须陀更加急于决战。彭城军队是来帮忙的,崔德本和兰陵萧氏不会为了帮助段文操而付出惨重代价,所以韩曜和孟海公若能结盟携手,东西夹击邹山、平阳一线,在鲁郡战场上与我们形成南北对攻之势,则战局必然紧张,不但张须陀急于决战,段文操也会急于决战。对手急了,而我们不急,这一仗就好打了。”
“善!”袁安钦佩不已,拱手说道,“某这便拟书,急告韩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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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南下攻击
韩曜和孟海公已经结盟。
结盟对双方都有利。韩曜有了济阴孟海公的支援,可以有效缓解来自鲁郡和彭城两地官军的重压,而孟海公有了韩曜这个盟友,便多了一条退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可以带着军队上蒙山。
韩曜接到李风云的书信后,马上遣使拜会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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