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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君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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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小脑袋在胸口点了两下。
他有些哑然,似乎没料到素来淡泊的她也会有羡慕别人的时候,回想起今晚站在门口时她看着自己和夜思甜的那个眼神,或许这样的情感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只是被她藏得滴水不漏罢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果然如此。
楚襄抚摸着她瘦削的脊背说:“我给她的,一样也会给你。”
岳凌兮似是安心了,稍微扭了下身子想滚回内侧躺好,谁知才一动就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她反应极慢地捂住了嘴巴,然后抬起头去瞄楚襄,这些小动作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胸口霎时一阵翻涌。
从未见过这般可爱的她。
楚襄蓦然翻身压住了她,本想一亲粉唇,又怕惊吓到她,于是改在额头上落下羽毛般的轻吻,她瑟缩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去摸他。
“陛下扎人……”
柔软的指腹从下巴一路滑落到喉头,在他的胡茬上停留了许久,他被她摸得心猿意马,呼吸顿时重了起来,忍不住俯身去咬她的耳珠,她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娇吟,完全不加掩饰,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他耳朵里,带来极大的冲击。
楚襄撑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声音轻沉,略含隐忍:“兮兮,喜欢这样么?”
岳凌兮醉眼迷离地看着他,好半天才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从嗓子眼里挤出个单音,然后不耐地扭动了几下,谁知好巧不巧碰到了某个敏感部位,他顿时脸色一变。
“别乱动,兮兮。”
楚襄身体起了反应,看她的眼神都在燃烧,似乎正处于某个临界点,她歪着头安静了片刻,好像感觉到什么了,语出惊人。
“陛下是不是……想要我?”
楚襄立刻疯了:“谁教你这句话的?”
“是襄襄说的。”岳凌兮嘻嘻一笑,挥舞着手指头煞有介事地说道,“就是演练那天,襄襄好生气,虎着脸跟、跟我说的……”
刚才还觉得她清醒,看来是错觉。
楚襄一阵无力,任由她在自己怀里越闹越起劲,腾出一只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开,露出银月似的脸庞,动作温柔似水,满含宠爱。
“后来姐姐进宫看我,我就问她,要是什么意思?”岳凌兮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她气坏了,脸红得跟虾子似的,还说要带、带我走呢……”
“那她告诉你答案没有?”楚襄喑哑地问。
岳凌兮脆生生地说:“告诉了,就是做羞羞的事!”
闻言,楚襄把眼睛一闭,直想倒地不起。
他知她涉世未深,对男欢女爱没什么概念,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大胆地诱导她,想让这种亲密相处的模式慢慢变成她的习惯,她就不会感到不适,现在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她突然明白男女之间正常的交往不该是这样,会不会瞬间躲去几里开外,从此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殿内一时静谧无声,楚襄趴在岳凌兮身上,只觉胸口被冷月幽光照得冰凉,忽然有只小手覆上了他的脊背,缓慢摩挲,隐含安慰之意。
“陛下,我愿意。”
楚襄猛然一震,迅速支起身体盯着她道:“兮兮,你说什么?”
岳凌兮轻之又轻地说:“陛下,我的心忠于您,我的身体也理当如此,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她的话带着几分醉意,像是在梦中呢哝,可偏偏看着他的眼神又熠熠发光,灿若皎月,他一时不想去分辨其中的逻辑,只觉得心头塌了一块,似要陷进汹涌的情潮之中,心思一动,忍不住去亲她桃粉色的眼角和眉梢。
岳凌兮安然承受着他的缱绻浓情,心念沸腾到难以忍受之时,在他耳边喃喃道:“陛下,我此生唯忠陛下一人耳。”
“我知道。”
楚襄埋首吻住她,轻柔地撬开粉唇贝齿,吮吸着源源不绝的蜜津,她舌尖微凉,被那炙热的气息团团裹住,瞬间潮热起来,呼吸渐趋困难之际,她竟然不觉得难受,反而随着潜意识主动地迎合他,让他更加深入,与她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然而,即便他浑身硬如钢铁也只是把她锁在怀里亲吻,没有更进一步。
岳凌兮虽然未经人事,却也知道这样不太正常,于是睁开了水雾弥漫的眸子,勉强吐出几个字:“陛下不想……不想要我?”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无意识的哼唧,迷糊又可爱,听得他心笙荡漾,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最后深吸一口气,扳正那张白皙的小脸,一边灼灼地凝视着她一边教她听清楚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
“兮兮,我要你清醒地看着我是如何要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兮兮逻辑:我粉你,所以人是你的命是你的身体也该是你的
襄儿逻辑:我老婆同意让我睡啦哈哈哈哈哈
作者:你们高兴就好╮(╯▽╰)╭
第31章 积毒
一觉醒来,头疼欲裂。
岳凌兮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爬起来,闭着眼在床头靠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窗扉漏进来的阳光映着青丝素颜,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和娇柔。
书凝耳朵极尖,听见动静就端着醒酒汤进来了,见她正在低着头找鞋子,不由得细声问道:“您这是要做什么去?先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吧?宿醉过后总要缓一缓的,您别急着起床。”
岳凌兮接过醒酒汤一口气喝完,又接着穿衣套袜,一刻未停,“今天虽是休沐,但陛下习惯早起,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也不叫我?”
书凝委屈地嘟哝着:“陛下也没比您早醒多少,刚刚才回玄清宫的……”
什么?他昨夜睡在这儿了?
岳凌兮愣住了,努力搜刮了一下脑海中仅存的记忆,发现自从在夜家吃完饭之后就是一片空白了,压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楚襄为什么会睡在这里,难道是她喝多了之后缠着他胡闹?
她兀自乱猜着,心里甚是没底,毕竟是头一回发生这种事。
希望没在夜家闹出什么笑话。
思及此,她越发不敢耽误了,匆匆更衣洗漱完毕就赶去了玄清宫,谁知刚进门就看见楚襄坐在花厅里用早膳,一手拿着奏报一手端着牛乳,边喝边看甚是悠闲,浑然不觉已经日上三竿,要知道往日休沐他都是一大早就去京畿大营或者六部巡视了。
楚襄扭头瞧见那抹丽影,勾唇唤道:“过来。”
岳凌兮乖乖走过来,在他跟前站定。
“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没想到我一走,你这么快就醒了。”
楚襄声音低沉,话里透着肆意而愉悦的味道,岳凌兮没听出其中所含的隐喻,只觉得他今日格外不同,每个字都像是故意在她心尖挠痒痒,连自称都省了,正是奇怪之际,他把一杯温热的牛乳塞进了她手里。
“把这个喝了再吃别的东西。”
岳凌兮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猛然想起一件事,又把杯子放回了大理石圆几上,“陛下,我对这个过敏。”
“那你还喝!”
楚襄脸色微变,刚要命人拿银盂来让她吐干净,她却安抚道:“只喝了一点点,没事的。”
说完,她自觉灌下大半杯白开水,直到嘴里没有奶味儿了才转过头来,还未出声,薛逢春忽然出现在门口,似乎有事要禀报,楚襄微微抬手他便迈过门槛走了进来,施礼后才道:“启禀陛下,宁王派人来请太医过府诊治,说是如夫人病了。”
“让陆明蕊去一趟,以后这种事让他的人直接上太医院,不必来请示朕。”
楚襄不甚在意,挥挥手就让他退下了,边上的岳凌兮却是半天都没回神。
姐姐病了?
从小到大扮演病秧子这个角色的一直都是她,而端木筝因为习武所以身体一直都很好,在季节更迭她冒着鼻涕泡烧得全身滚烫的时候,端木筝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几晚都没事,睡一觉又生龙活虎了,现在说是病得都要宁王来请御医看了,教她怎能不担心?
岳凌兮坐立不安,当即就开口请求道:“陛下,我想去看看如夫人。”
之前她和端木筝不约而同地选择隐瞒了彼此的关系,眼下作为陌生人要去探病,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可她心里着急,一时半会儿也编不出什么理由,只能殷切地期盼着他能够答应她的请求。
楚襄见她虽然暗作镇定,眸中却是一片水色淋漓,显然已经急到不行了,于是他叫住薛逢春让他去备车,然后又塞了块金丝芋泥饼在她嘴里,缓声道:“吃点东西垫着,路上注意安全。”
她囫囵吞下,匆匆行了一礼就抽身离去。
虽说宁王府离皇宫并不远,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但楚襄还是派了流胤送岳凌兮过去。流胤驾车技术不错,一路疾行也不曾有半分颠簸,可她的心仍然七上八下不得踏实,好不容易到了宁王府,不料却撞见这样一幕。
“筝儿,把门打开!”
楚钧穿着一身常服站在卧房前,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面色冷沉,隐隐作怒,而陆明蕊正提着药箱立在边上,黛眉皱成一团,似乎也对眼前的情形十分苦恼。
“夫人,让我给您看看可好?我医术可好了,扎针不疼吃药不苦,保管不会让您受半点儿罪,您相信我可好?”
她心思单纯,以为端木筝是害怕遭罪才不愿意看病,岳凌兮却深深明白没这么简单——端木筝练武二十多年,什么苦头没吃过?会在乎这点儿痛?
想到这里,她越发觉得事情不妙,于是快步走进了院子。
楚钧见到她愣了愣,旋即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他的视线犹如冰刀尖刃般笼罩过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寸寸侵入心扉,岳凌兮不由得攥紧了手指,稳下心神之后才发觉他眼角眉梢藏着的一丝暴躁和不安,那是面冷心寒的宁王不会具备的情绪。
他在担心端木筝。
有了这个认知,岳凌兮也不再惧怕他的威势,甚至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走到门前轻唤道:“夫人,是我。”
背靠在门后的端木筝听见她的声音猛一激灵,颤声道:“兮兮,你怎么……”
话未说完,她掩唇急咳,身子亦弯了下去。
楚钧听她咳得停不下来,眉间戾气愈重,几步买上前就要震断门闩,却被岳凌兮横挡在半路上,他刚要发作,岳凌兮又迅速转过身贴在房门的缝隙上劝道:“夫人,让我进来看看你,好不好?”
端木筝又如何能拒绝她?勉强止住咳嗽之后就拧开了门闩,她趁机闪身而入,快得像是个武林高手,然后飞快地重新把门锁好,外头的楚钧竟没有反应过来,顿时面罩寒霜。
她不肯见他,却让那个女人进去!
感觉他的怒火几乎快把房子都点燃了,陆明蕊识趣地退了几步,躲到檐下的阴影里去了。
岳凌兮进去之后迅速扫视了一圈房内的情形,只见端木筝虚汗淋淋地靠在门边,几乎站都站不稳,素来红润的俏脸已是一片寡白,呼吸轻若未闻。再朝里面望去,所有摆设都还完好,唯独红木打造的床栏断了一截,似被外力捏断,留下几个细长的指印,甚是触目惊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岳凌兮尚且来不及问出半个字端木筝已软软地倚了过来,她急忙把她扶到床上躺好,这才发现她已经虚弱到极点,当下就红了眼睛。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端木筝喘了口气,轻声安慰道:“别怕,我没事。”
“你都这副模样了还要瞒我?”
岳凌兮不敢置信地反问着她,一腔燥火在胸口横冲直撞,甚是折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不经意打通了另一条思路,她骤然僵住,须臾过后倏地扯出了端木筝的手腕,动作几乎称得上粗鲁,端木筝无力反抗,只能任她看了个清楚。
有条极细的红线缠绕在她腕间,宛如天生一般,不可分离。
明月楼里控制杀手惯用的伎俩她不是不知道,无非是让人吃下一种慢性毒。药,每逢月圆之夜就会发作,若无定时发放的解药就会暴毙而亡。她问过端木筝,当时她斩钉截铁地否认了,她也就放了心,可眼下这又是什么?
“拓拔桀给你喂了毒……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岳凌兮知道这毒有多厉害,手都忍不住发抖,端木筝反手将她握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溢出一句艰难的话。
“兮兮,我并非有意瞒你……”
“那是为什么?即便你两年前离开家的时候来不及说,我来到王都的时候总可以说啊!这么久了,你是不是每个月都要经受这种折磨?若是我早就知道……”
“兮兮,你冷静点!”
端木筝打断了情绪激动的她,房内顿时一片死寂,岳凌兮转过头去,眼底隐约闪烁着水光,见状,端木筝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跟她说就是怕她失控,如今看来,倒不如一早就告诉她。
“当初我想着执行完这个任务回去他就会给我解药,所以就没跟你说,谁知世事难料,我居然会……”端木筝顿了顿,继续平静地叙述着,“解药还有,我只是在减少用量,换取多一点的时间去想办法解毒,昨晚是意外,幸好王爷在霍家喝多了,否则让他见到我发病的模样只怕要吓坏了。”
“你就不怕我也被你吓坏,为你担惊受怕?”岳凌兮蓦然回过头问道。
端木筝哑着嗓子道歉:“是姐姐不对,你别生姐姐的气,好不好?”
她病成这个样子,她又怎会生她的气?
岳凌兮本来心肠就软,听她这般委曲求全更是难受到不行,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情绪之后才开口道:“姐姐,你安心养病,等我回宫就去给你找解药。”
端木筝没有阻拦她,只蹙起眉头迟疑道:“可眼下该怎么办?王爷请了太医来,稍加诊治就会知道我中了毒,到时……”
“你放心,他不会知道。”岳凌兮压了压她的手,神色满含笃定。
幸好来的是陆明蕊,她还能想想办法。
第32章 求解
一场秋雨一场寒,长阶湿透,青苔丛生,就在这个烟雨朦胧的午后楚襄搬回御书房处理政事了,岳凌兮也继续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只是总有点心不在焉。
那天在宁王府她装作说服了端木筝,好让陆明蕊单独进来为她诊治,不出意料,陆明蕊很快就发现她身中奇毒,压根不是宁王描述的那样简单,岳凌兮趁机动之以情,告诉她端木筝是怕宁王担心才有意隐瞒,恳求她不要将此事挑破,她有感于端木筝的良苦用心,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后来与宁王交代病情的时候她坚称是女子的隐疾,不便多言,但已经拟好了方子替端木筝调养,让他暂且放心,宁王虽然不太相信,可又觉得她与端木筝素不相识,应该不会帮着她欺瞒自己什么,正是犹疑之际,端木筝一声轻轻弱弱的夫君从里面飘了出来,他再也顾不得别的,当即就大步迈进了卧房。
半日不见,人竟然虚弱成这个样子,他一时深悔昨夜不该把她留在家里独自去赴宴,可同时又怒不可遏,只道自己若是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去了京畿大营,恐怕会被她就此瞒了过去。
一颗心半边浴火半边浸冰,这等煎熬滋味,活了小半生乃是头一次尝到。
楚钧满面怒容,但什么都没说,冷然转身离开了房间,行至门外忽又刹住了步伐,就这么直挺挺地戳在那里,僵硬得像座雕像,直到婢女喂端木筝喝完药,把遮光的素绫全部放下之后他才回过头来,听见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岳凌兮远远地站在回廊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本来她是有些愤怒的,团圆佳节,宁王居然自个儿回了外祖家,端木筝是妾,上不得台面,王都世家的规矩她明白,但她也是他唯一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带过去其实并无不妥,可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了家里。
后来她询问端木筝的贴身婢女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
霍家一门英烈,当年抵御西夷进犯时家中的顶梁柱全都不幸牺牲了,到了宁王母亲霍司玉这一代就只剩下她这么一根独苗,谁知亦是巾帼不让须眉,长年效力于荣郡王军中,立下不少功劳,后来戍守边关之时两人渐生情愫,后来在夜太后的促成下结为秦晋之好。
这样的家庭,家风严谨苛刻是可想而知的,莫说是纳妾,从老爷子往下的四代人里连填房的都很少,所以楚钧是犯了大忌的,亲爹荣郡王倒是好说话,可亲娘霍司玉那一关就难过了,第一次见端木筝,那杆祖传的沥泉枪就差点在她身上扎出个洞来。
要说打不赢也不见得,只是这种身份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她来历不明,能入了这座宁王府与他日夜相守就已是万幸,还有什么资格去强求别的?
不想让他为难,情之所起,皆她所愿。
婢女说,那次闹得甚是难看,宁王怒气冲冲地带着端木筝回来了,此后再没一起去过,宁王府和郡王府隔着好几条街,平时难以得见,倒也相安无事,而宁王也没有再试图征求家人的谅解,就此不了了之了。
她们这些下人就像是看了一出活生生的孔雀东南飞,私底下都替端木筝感到惋惜,端木筝却只是一笑而过,因为她明白,楚钧不是不作为,而是在以这种方式保护她。
无需多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岳凌兮大概猜得到端木筝是怎么想的,心里仍是不平,但也没有工夫去管这件事了,自从回来以后她就在藏书楼上上下下地翻找了好几天,几乎把医药典籍都翻遍了,依旧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
本也只是抱了一丝希望,谁不知道西夷国师拓拔桀最擅长布阵与制毒,从他手里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解掉,虽说是有心理准备,但她越发焦虑不安了。
楚襄一声低语把她从思绪中唤醒:“兮兮,给我倒杯茶。”
岳凌兮眸中雾气凝了又散,似有些晃神,梭巡一圈才发现茶壶就放在手边,想也没想就握住了弯柄,岂料被烫得猛一缩手,茶壶顿时摔得稀碎,热水溅上了楚襄膝头,留下斑斑点点的湿痕,她来不及管自己是否已被烫伤,急急忙忙地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陛下,您怎么样?”
“我没事。”楚襄随手拨开衣摆上的水珠,然后把她的手掌心扯到跟前,一边细看一边问道,“有没有烫着?”
岳凌兮轻轻摇头,转身就要去收拾地上的残渣,又被他拽了回来,外头候着的宫人早就听见声音躬身而入,一阵窸窣过后,光滑的大理石地砖又恢复了原样。
殿内忽然陷入了莫名的寂静之中。
她这几天总是魂不守舍的,究竟出什么事了?
楚襄微微拧眉,却到底没有问出口,垂眸看向半倚在怀中的岳凌兮,发现她的绣鞋和袜子都染上了褐色的茶渍,想必里头也是湿乎乎的了,于是他抚摸着她的脸温声道:“回去拾掇拾掇,晚点我去找你,我们在宜兰殿用膳。”
“嗯。”
岳凌兮在这些事情上向来都很听他的话,转过身就走了,只是步履不如以往那般轻盈,显得心事重重。
好像从宁王府回来就是这样了?
楚襄神色微凝,忽然想起这几日楚钧亦是反常地告病在家,或许真有什么不对,还是让流胤去查查好了。
他召来流胤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略一挥手,流胤便似影子般闪走不见了。
另一边,岳凌兮回去整理好之后并没有留在宜兰殿等楚襄,趁着时辰还早,她去了西面的太医院找陆明蕊,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位医术高明的国手身上了。
太医院坐落在内皇城最安静的地方,没有宫人喧闹,也没有鸟语叽喳,一座简简单单的四合楼销尽繁华,在浩渺的钟声里沉淀出百年历史,最终都演化成四壁堆积如山的医案,或是炉鼎上的一缕青烟。
这里一贯人迹罕至,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太医肆无忌惮地炼着药,大多是灵光一现的新方子,失败率也很高,弄得四处乌烟瘴气,岳凌兮才走进天井就听见陆明蕊心痛的叫声。
“季爷爷,这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弄来的赤火莲!你就这么干脆地扔进你的炉子里去了,连点残渣碎末也没留给我!”
季太医老脸一红,咳了几声才道:“这是意外,意外……”
陆明蕊跺脚,隐约带了哭腔:“什么意外,这个月都第三回 了!您知不知道我爹已经警告过我了,那是他托人弄回来给我娘外敷养颜的,我再偷拿一朵他就要打断我的腿!”
“唔,那你可千万别再拿了,你爹说话算话的。”
说完,季太医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见状,陆明蕊气得直跳脚。
“您还好意思说!最后一朵都成了您的炉灰了,教我怎么办?我那盒新药就差这最后一味,三天之内不把它炼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眼瞅着小娃儿是真的急了,季太医也不好再打哈哈,只能试探着问道:“要不……要不我去向你爹要一朵来?”
陆明蕊急着用药只好让他去试试了,于是二话不说就把他往外推,一抬眼,恰好看见玉立在前的岳凌兮,不禁讶异道:“凌兮?你怎么来了?”
岳凌兮交着手缓缓走上前,等季太医离开了才道:“明蕊,我有事想问你。”
她语含犹豫,显然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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