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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不慕-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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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战场杀敌和日本人拼刺刀,不然,他是一定要吃这个苦的。”
苏婉神色一黯,嘟哝道:“我知道福顺想上战场杀鬼子,可是,落旌姐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的。我就是心疼他。当时福顺满脸血地被抬回来时,他是新兵排不上号,所以是我去给他处理伤口的,而他昏迷着抓住我的手喊着爹娘妹妹时,我就心里揪得厉害……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鬼子屠村的时候,他们一个村就只剩下了外出牧牛的福顺。”
说到这儿,苏婉眼红得厉害,哽咽道:“我虽不是出身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可是从小就有父母疼着、长兄捧着,这样的事情我不曾听过见过,甚至,连做梦都不曾梦见过,而从那以后我就晓得,我心疼福顺。”
山风吹过十七岁少女耳旁的鬓发,落旌看着苏婉鹅蛋脸上标致而柔美的柳叶眉单眼皮,怔怔地,忘记了言语。良久,她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笑得温婉:“其实老天爷对待福顺也并没有完全冷漠,毕竟,他还有你真心实意的喜欢。”
皖北乡镇街道上的行人少得可怜,因为前线战火的绵延,年轻力壮的男人要么充军要么已经撤退到后方,剩下的大多是走不动的老人或者不愿意搬离的乡人。
走在道上的苏婉好奇地问道:“落旌姐,为什么你刚从国外回来,可还是认识那么多人?就连孤儿院里的保罗神父也认识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刚随军来到皖北的时候,收到红十字会的消息,落旌便和诺尔曼四个人去了当地开办的孤儿院教会,谁也没想到负责人竟然会是当年的保罗神父。时别多年,保罗神父竟没认出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医生,竟然就是当初偷偷在教会中翻看医书的小落旌。
落旌手插在兜里,闻言笑道:“那个时候我还在北平,保罗神父是一家教会的神父。因为府里的小姐们需要补习英语便聘请了他做授课老师。他从前待我很好,做完工一有空,我就会到教堂去跟他学习英语,他也会帮我留意很多医学方面的杂志书籍。我能成为一名医生也有当年他的一份帮助。”
“做工?!”苏婉惊讶地睁大眼,“落旌姐,你的意思是,在别人家当下人吗?”她不敢想象,一个同时拥有东京帝国大学和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学位的高材生从前竟然会在别人家当下人,“那随风团长他岂不也是——哦不,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落旌不在意地说道:“当年我们流落街头,是那家人收留了我与君闲,他们……”女子低头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也曾待我们也很好。”
“那落旌姐,那个国民党的军官呢?”苏婉开始好奇地不停提问题,自从那日段慕轩骑着马将落旌送回了军队,众人就默认了落旌与他的关系,“他是落旌姐喜欢的人,对吧?”
落旌弯唇一笑,没想到苏婉会提到段慕轩。
见落旌的神态,苏婉更是确定,她捧着手带着崇拜与羡慕地笑:“我记得,那个军官是七十四军的吧!现在几乎每打一次硬仗,广播报纸上都能听到看到这个军队的称号!尤其是前几日电报里说的,国军打败日军106师团,而主力军就是七十四军!落旌姐你是不是特别骄傲,自己的心上人竟然会是一个真么厉害的人!”
没想到落旌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不是骄傲,而是担心。”在广播传来“305团预备队用尽,营长阵亡,连长以下,伤亡亦众”时,她担心害怕得几乎拿不稳手里的手术刀。而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的,是段慕轩临别之际的笑容,他告诉她等战争结束就带她离开。
落旌抿了抿嘴角,“我在担心他,可我知道自己更应该相信他。”她所想过最坏的结局,不过是他们一同葬身在这名为‘战争’的火海中,但是他们始终都在这片为之奉献过热血与生命的黄土之上,始终还是能相守在一起的。
一身白大褂的姑娘脸上带着平静的笑,轻轻推开了孤儿院的大门——
听到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保罗神父惊喜地回头:“嘿!落旌,你们终于来了!”高兴地张开了双臂拥抱了落旌,见苏婉腼腆的样子便笑着跟她象征性地握了握手。保罗神父招呼着孤儿院的孩子到前面来,对落旌兴高采烈地说道,“我现在每天都会向上帝做祷告,落旌你快帮我看看,看看这些可爱的小天使们有没有受到上帝的庇佑。”
保罗神父虽然已经是白发苍苍的年纪,可是落旌却觉得他仍旧质朴纯真得有些可爱。落旌笑着答应了一声,将医药箱放在了院子中的大石桌上,那些孩子便自动地排成了一队乖乖地站在落旌面前。她带着听诊器,冰凉的听诊器碰到男孩的胸前时,那个小孩开始崩不住地咯咯笑起来,“医生阿姨,真的好痒啊。”
保罗走上前按住那个小男孩让他不要动,说道:“星期一你别动,医生在帮你检查身体。”
“星期一?”苏婉噗嗤一声笑,“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保罗神父解释道:“这些孤儿里,有的是在战争中失去了父母,有的是一开始就没有父母。很多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我就按照西方取名的特点,按照日期以此排下去。”
星期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落旌:“那几个大鼻子黄头发蓝眼睛的叔叔呢?”
落旌捏了捏他的脸说道:“大鼻子叔叔们都还有事情要做,所以这一次我就带着另外一个姐姐来。你们检查完了就去和那个姐姐一起做游戏吧!”星期一哟喝了一声,便去拉苏婉的衣袖让她陪她做游戏去了。
而此时,保罗神父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在女子耳旁说道:“落旌,一会儿你帮我仔细地检查一下两个孩子好吗?就在最后那两个,你看到了吗?”
落旌若无其事地抬起眼,只见到队伍最后站着两个孩子,一个十一二岁的年纪,而另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年纪。大些的是姐姐,小些的是弟弟。
落旌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低声问道:“上一次来没见过他们,他们怎么了?”
保罗神父更加小声:“那对姐弟是我前几日才收养的孤儿,不过很奇怪,他们不喜欢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也不喜欢和其他人说话,甚至,一旦有小朋友接近他们,那个姐姐就会打那些孩子。有时候我想抱抱他们,他们也不让。我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什么问题,你帮我看看。”
落旌眨了眨眼睛:“神父你放心吧,交给我了。”
很快,前面的孩子被落旌检查完后,便跟着苏婉到院子外玩去了。
“放心,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之外,这些孩子很健康。”落旌这样对保罗神父说道。
她特意留意了最后的两个孩子,果然等快到他们的时候姐姐就想带着弟弟溜走,可保罗神父拦住了他们。那两个孩子只好忐忑地盯着落旌,小姑娘怯生道:“不要脱衣服。”
“可以。”落旌微笑着,仔细地观察俩姐弟,“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和你弟弟的名字。”
女孩防备地看着落旌,“我叫燕儿,我弟弟叫豆包。”
落旌抿嘴道:“燕儿,豆包,都是很好听的名字。”也许是围在周围的人少了,也许是对他们名字的赞美,又或者是落旌脸上静谧的笑容,两个孩子防备的态度明显减弱了许多。落旌对燕儿柔声说道:“我是一个医生,所以你们瞒不过我。燕儿,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保证只要你们愿意配合我,我可以治好你们。”
她朝两个孩子笑得温柔,一双明亮的杏眼仿佛带着希望。豆包先是愣愣地看着落旌,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让落旌的心猛地疼起来——只见那个小男孩猛地将头埋在了燕儿怀里,长了疮的小手死命地拽住燕儿的袖子,幼小的肩膀抽动着,可是却没有哭声只有不停的吸气声。
豆包的样子让落旌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君闲,那一刻她笑着却红了眼眶。
“我讨厌穿白大褂的人。”
燕儿死命地盯着落旌身上的衣服,她脸上的神情根本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但,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说罢,她低声跟豆包说了几句话,然后缓缓撩起了男孩的衣袖——落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她皱眉神情凝重地轻捏着豆包的胳膊,深怕碰疼了他胳膊上那些血疱:有的已经变成黑色腐肉,而有的还在流脓。
她抬起眼震惊地看着两个孩子,才发现在他们脏污的面容下都有瘢痕,她撩起燕儿的袖子,果然:“你们,这是传染——!”
她的话还未说完,燕儿便紧紧抓着她的衣袖,脏污的小手在白大褂上留下了明显的五指印。女孩的大眼睛流露出来的是哀求:“不,不是的!姐姐,我们已经快好了,是真的快好了!求求你别说出去!”
燕儿哀求的样子让落旌心疼得无法言说。她想起了保罗神父跟自己说的话,他们拒绝跟其他孩子在一起,也拒绝让别人碰他们。她手摸着两个孩子的脸颊,小声地认真允诺道:“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治好你们的,一定会的。”
两个孩子怔怔地看着落旌,他们一路走过来,别人光是看见了他们身上的血疱就避之不及,他们没想过会有孤儿院愿意收留他们,更没想到会有这样温柔的女子不害怕传染病来靠近他们。
豆包手抬起蒙住眼睛,张大嘴巴哭着,可是他仍是没有任何声音。他仰着脖子时,落旌便清楚地看见了他喉咙上的疤痕。落旌睁大眼,不敢置信:“是谁把他的声带摘了?”她转过头看神情流露出畏惧和惊慌的燕儿,再次问了一遍,“是谁把豆包的声带摘了?!”
燕儿嘴唇颤抖着,她整个人都打着哆嗦,“不不,不能说!只要说出来,就会被抓回去!”
落旌突然觉得不对劲:“燕儿你告诉姐姐,是谁把豆包的声带给摘了,又是谁告诉你,只要说出来就会被抓回去?你告诉我,我不会让坏人把你们抓走的!”
燕儿刚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豆包拦着。男孩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害怕,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拼命地示意姐姐让她不要讲出来。
他们的情绪太过激烈,落旌知道就算问他们也不会说,只好心疼地说道:“好了,豆包我不问了。放心,你们不愿意说我就不问。我先给你们伤口消毒,这样才能好。”她从医药箱拿出棉签和镊子,眼角发现俩姐弟在看到药箱打开时脸色统统变白了。
她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挽起豆包的袖子,用棉签沾了碘酒给男孩轻轻消毒:“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们的。”落旌的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等消完毒上药后,豆包抬起软软的手指,他轻轻摸了摸落旌的头发,一双眼睛像是雪山里迷路的幼鹿。燕儿低声说道:“弟弟的意思是,谢谢你。”
落旌拉过女孩的手,轻柔而仔细地给她消毒上药。她垂着眼,眼睫颀长像是扇子:“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
就像黑夜不管多么绝望漫长,可黎明总会破晓。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保罗神父上线,顺便带上一堆‘拖油瓶’~~
不过,好人都是不长命的,这就是那个时代的悲哀。
着墨比较多的两个孩子,并不会是我的一时有感而发。
其实前面几章都是在和故人相逢,并没有太过深入战争,那么从这一章,开始了~~(深沉的微笑)
下一章的连接点是本文的背景介绍:“305团预备队用尽,营长阵亡,连长以下,伤亡亦众”参考自《第三十六军团南浔线战斗详报》之《万家岭附近之战斗》
我怕大家没有注意这一点,所以先提醒一下。
下一章预告:
张宗灵:但是慕轩,我更害怕,一场战役一个军就没了,这样下去哪天中国没了军队,只剩下老弱妇孺可怎么办?
☆、第55章 Chapter。55山河血泪
接受完军事参谋长的表扬后,段慕轩和张宗灵两人满身血污疲惫地走出了电报房。一时之间; 两人皆是沉默无言。慕轩和宗灵脸上都带着血污; 他们几乎一刻不敢松懈,害怕日本的军队重新反扑; 就像之前两天两夜中的数次激战。
直到电报中传来消息,说日军106师团在下陂桥的一处焚尸场开始夜以继日地焚尸; 就连重伤的士兵也跟着活活烧死时; 他们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张宗灵坐倒在地上,抹了一下眼睛; 苦笑说道:“慕轩,这一战; 咱们也不用去争劳什子正副旅长了,这次回去也不知道拿什么去跟军长他交待。”
段慕轩沉默地坐在张宗灵身旁; 青年目光苍凉地远远望去; 只见那片本应是沃土的地方如今都布满了日军的辎重钢盔、马鞍弹药还有成堆的尸身白骨。那些白骨中有日本人的,但更多是中国人的。这些天打下来连清理战场的时间都没有,不出四五天; 那些尸骨上便生出一堆堆蛆。
腐骨与鲜血的味道; 像是甩不掉的幽灵; 充斥在这片山河里。
慕轩缓缓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腔里蔓延开的; 都是带着鲜血与腐骨的恶心味。
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果然;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半响,段慕轩开口才发现嗓音是哑的,“宗灵,你知不知道,咱们还剩下多少人?”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听到了身旁青年无法抑制的抽噎声,他才听宗灵哽咽着说道:“不到五十人,就是咱们最后剩下来组建特攻队的那些人。”
带出来一个旅,最后连一个班的人都不剩。
在短短不到三天里,几乎七十四军中的每个人都仿佛为了荣誉为了胜利而战斗,化作虎狼猎豹,一次又一次地冒着弹□□林和日军厮杀较量在这整个战场的制高点上。
而最后,人死了,但阵地总是守住了。
张宗灵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最后手捂着眼睛哑声无法自拔地哭起来:“咱们一个军的人就换了鬼子一个团……不过好在,人虽然丢了,地没丢,脸面也没丢!”顿了顿,青年一脚狠狠踹进土里终是放声大哭出声,“操他娘的日本人!兄弟们的这笔血债,老子总有一天要跟他们一笔一笔算回来!”
段慕轩沉默地红着眼眶,他用力地擦拭着自己手里的枪,一遍又一遍。他来不及洗一把脸,可是却执着于把手中的枪擦得锃亮,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宣泄胸腔中的悲愤怒火。良久,青年眼角猩红,脸上一道刺刀划出的伤口还渗着血,眼神冰冷发狠,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啊,一笔一笔的血债,都要跟日本人算清楚!”
张宗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望着远方的天地,低声道:“慕轩,你说,这场战争咱们到底还要打到什么时候战争才会结束?”这仅仅才是开始,战役却是一场胜过一场的惨重。
段慕轩偏过头打量着张宗灵,一路走过来,每一场战役他们几乎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别人眼中,张宗灵是七十四军中运筹帷幄的翩翩儒将,可谁也不会像段慕轩一般清楚,每一次给战友收尸时张宗灵总是会大哭一场。
在搏斗时,军队里的那些士兵们都会自觉地维护自己的长官,就像生死关头的亲生兄弟般。但当亲眼看到兄弟替自己挡子弹、挡刺刀时,那是一种比死更难受的感觉——每一个活下来的士兵,身上都欠着不知道多少条战友的命!
段慕轩抿了抿嘴,重新用袖角擦着枪身:“宗灵,你害怕了?”
张宗灵大力地抹了一把脸,泪水汗水血水混在脸上,越发看不清本来眉眼,他吸了吸鼻子说道:“对,我害怕了!害怕这种一个一个送走同伴的感觉,害怕下一个死在鬼子手里的人就是自己!甚至,就是你什么时候死了,都没个人知道……”说到这儿,他的气息不稳,几乎是崩溃地问道,“但是慕轩,我更害怕,一场战役一个军就没了,这样打下去,哪天中国没了军队就只剩下老弱妇孺可怎么办?我们死了,难道要那些老人孩子去当亡国奴吗?!”
段慕轩擦拭的速度越发快起来,晶莹的泪水平静地滑过青年布满血污的脸颊,最后滴落在枪身上,而他索性就着血泪擦拭着枪身。
他的语气却极其平静:“不会的。”
不知道是说给张宗灵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重复了一遍,“不会的。只要战火还继续着,就一定要握紧手里的枪;只要活着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把鬼子赶出中国!”这一刻,他不再是七十四军里的冷面将军,只是一个怀揣着艰难信念走在鲜血白骨铺成的沙地上的旅人。
“走吧。”段慕轩揩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捶了一下张宗灵的肩膀说道,“咱们去把死了的战士给殓了,带上受伤的兄弟,大不了回去东山再起。”
张宗灵却按住了他的手:“慕轩你先回军部,我带着人去收殓。”他眼眸扫过段慕轩身上大大小小还流着血的伤口,“你比我伤得重,先去找军医包扎一下。你已经不比从前的孑然一身,毕竟,现在你有了牵挂。”
闻言,段慕轩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摇头失笑:“这一点也能让你拿来打趣我?”
“不是打趣,而是作为过来人的经验。”张宗灵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一次死的是战友,下一次死的也许就是自己。趁着机会把人姑娘娶了吧,别到轮到自己死的时候后悔。”
段慕轩缓缓眨眼,喉咙发哑,过了很久,青年手指着脚下的土地,神情再没有的郑重:“宗灵,我不想和他们一样埋骨在战场。可我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战死沙场,阿落会和那些战士的妻子们般去领自己丈夫的抚恤金。你不懂,如果要让她去领我的抚恤金,我宁愿多年后她带着自己的孩子,走过我埋骨的地方。”
说到这儿,段慕轩低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难得的羞涩和希冀:“但我更希望当战争结束,还完所有债时我就去娶她。你大概不知道,我年少时,她同我说想嫁给我时,那一秒我连和她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可却输给了当时无能的自己。我想,等我足够强大,等我实现了对父亲对委员长的承诺,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和阿落在一起。”
张宗灵奇怪地看着他:“真是一个疯子!”
段慕轩平静地望着远方:“你不懂。”
大战之后的天空阴沉得厉害,恐怕马上就有一场大雨来临。
当一个军打到最后只剩下四十八个人,是怎样的悲壮?从前段慕轩做梦都不曾想过,但是在这片充斥着腐骨与鲜血味道的土地上,确确实实就是这样发生在自己所在的军队里。
大雨倾盆,雨水打在身上是刺骨的冰冷。几乎整个战区的军官都来到这里,五十八师的师座王耀武捂着胸口,几乎站不稳脚跟。而站在最前面的段慕轩面无表情地听着司令员的讣文,雨水顺着军帽从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滑下,而他的身后是残存的四十八个战士。
授青天白日旗的时候,一身冰冷戎装的段慕轩像是脚生在了土地上一般,整个人在瓢泼大雨中动也不动。而司令员皱着眉,就一直保持着将旗帜送出的动作。张宗灵和脑袋胳膊缠着绷带的王奎昌急得想替段慕轩去接。
终于,冷峻青年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抬起了手接过司令员手中的那面旗,出声问道:“……能否将这面旗赠给七十四军阵亡的将士?”
薛司令员怔了怔,他抬起头隔着雨幕看到了站在段慕轩背后沉默如山的七十九军战士还有那一座巨大的坟墓,他突然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哪怕他们一个军战斗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兵一卒,他们也要跟敌人决战到底。
在得到长官的首肯后,段慕轩举高手中的旗帜,而队伍自动整齐地化成两列,所有人沉默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张宗灵和段慕轩一同将那面锦旗连同中华民国国旗一同盖在了那座巨大的坟墓上,庄严而肃穆地朝那座埋葬着七十四军军魂的坟墓行着军礼,伴随着他们的动作,剩下来的士兵脸上无声地流淌着泪水,跟着他们行着军礼。
段慕轩转过身,目光平静而冷地看着每个人,滂沱大雨中他静静开口说道:“旗帜,是军人的荣誉与生命,我们在战斗中只要看到自己的旗帜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
雨水冲刷着泥土,卷走了血红的颜色,一路流淌的水流,像是胭脂一般的酡红。
阴沉的苍天,沉默的青山,披着锦旗的坟墓还有站如枪杆的战士,这一切像是号角一般悲壮,在这无声的天地间。
“虽然现在我们只剩下了四十八个人,但是,我要你们每个人记住,哪怕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战士,只要还有一个人,咱们七十四军的军魂就还在!哪怕最后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我们都要记得拿起手中的枪为死去的兄弟同胞向日本人去讨还中国人的血债!”
青年将军举起手中的枪,朝天开枪三声,响彻在山谷河流间,而他举着枪慷慨激昂地喊道:“讨还河山,血债血偿!”
“讨还河山,血债血偿!”
“讨还河山,血债血偿!”
“讨还河山,血债血偿!”
喊声响彻在天地间,恍若战鼓雷声穿过雨水云层彰显着誓死捍卫家国的决心。
“怦!——”
□□被投下来发出一声巨响,天空上的六架飞机盘旋着,像是六只贪婪而眼神锐利的秃鹰,孜孜孜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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