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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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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还未进入最寒冷的季节,只要熬过了这个月,等到最炎寒的季节,海上风高浪险,倭寇也不会贸然来犯。
扬州城里,叶芷青的日子渐渐规律了起来,每日早起前往刘大夫处学习一个时辰,有些疑问需要解答,碰上病人她也跟在后面学习望闻问切,之后再回药膳坊。
药膳坊里雇的帮厨的两名婆子会早早去挑需要的食材,带回店里,需要煲煮的就洗洗切切上火。她的药膳坊由于谢夫人的大力推广,来了不少贵妇以及富家小姐。
很多人初次来,其实是因为谢夫人的原因。既然谢夫人提起,那自然是要去捧捧场的,回头也好拿此事到谢夫人面前去说嘴。哪知道来了之后,叶芷青却将客人分门别类,按照身体需求而订制药膳。初次来的时候,就替她们建立了档案,记载了来的日期,症养,需要调养的方式等。
有的人第一次来了之后应付一番就走了,但是也有不少妇人本身就有难言的妇科毛病,来过一次之后,发现症状有所缓解,多来几次之后就更愿意来了。
叶芷青不光长的漂亮,嘴巴还甜,处事周全,很快她手里就有了一批固定的客户,按照她们的身体症状给排好了来调理的日子,到日子厨下的婆子就按照她前一天交待的,将调理的药膳上火炖起来。
无论如何,她在扬州城是站稳脚根了。
这一日傍晚,正要关门之时,门口来了个小丫环,探头探脑朝里瞧,被虎妞瞧见,拉了她进来:“请问找谁?”
虎妞在药膳坊一段时间,几乎成了叶芷青的助理,除了不会开方子看病,别的杂事全都能做,见过的人多了竟然不再怯场,哪怕谢夫人来了,也能应对。
那小丫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被虎妞问的急了才抬头,小声道:“我家小姐病了,可是找不到大夫去看,听说你们这里药膳做的好,我想求你家老板去看看我家小姐。”
虎妞愣了一下:“我家姑娘不是大夫,她只替人调理小毛病,既然你家小姐病了,何不请大夫去瞧病?”
小丫环对着虎妞,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踌躇好半天,才声音小小的嘀咕一句:“没有大夫愿意替我家小姐看病。我们……我们住在望月楼。”
虎妞自来扬州,跟着叶芷青将整个扬州城都走了一圈,有几个地方她还是印象比较深刻的,望月楼就是一处。当时姑娘带她逛到这里的时候,看到门口以及楼上朝下面招手的女人,主仆俩立刻绕道,退避三舍。
她年纪虽小,但有些事情也懂得。望月楼是扬州城里的销金窟,出了名的花楼。
“对不住,我家姑娘不能去望月楼。”要是真去了望月楼,以后名声坏掉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小丫环她说不去,几乎要哭出来:“姐姐,求求你家小姐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再没人看,就要活不下去了。”
她说的严重,虎妞却不肯松口:“你家小姐活不下去,也不能坏了我家姑娘的名声。”
小丫环不肯,拉着她的袖子非要请叶芷青去,两个人正在拉拉扯扯,叶芷青在楼上算完帐下来了:“虎妞,这是在做什么?”
虎妞转身就将小丫环往外赶:“你快走吧快走吧!”跟着叶芷青这么久,她早就知道小姐是个慈悲心肠,万一被说动了可如何是好?
小丫环不肯,越过她直接跪到了叶芷青面前,求她救人。
叶芷青听完她的话,沉思了一会,吩咐虎妞:“你去把宋叔叫来,我们去瞧瞧。”
虎妞狠狠瞪了小丫环一眼:“姑娘万万不能去……”被叶芷青一个眼风给止住了,只能怏怏去找宋魁。
小丫环对叶芷青千恩万谢,问及她家小姐的症状,她含含糊糊说:“我家小姐……一直在流血。”
叶芷青还当是她家小姐经期淋漓不尽,哪知道去了望月楼才知道,她家小姐是因为不小心怀孕,又被老鸨硬逼着喝了打胎药,孩子是打下来了,可是却血崩不止,奄奄一息。
望月楼的鸨母三十几岁,风尘里打滚的女人,就算是上了年纪,眉梢眼角也还是风情。叶芷青跟着小丫环到了望月楼门口,被她拦住了:“哎哎我们这里可是爷们取乐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跑来做什么?”
叶芷青虽然生的美貌,但是她身上自有一股清冷的气质,不同于风尘女子,一看就是良家女子,尤其身边还跟着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宋魁。
小丫环上前去苦求:“妈妈,这是我请来为小姐看病的,求妈妈让这位姑娘进去瞧瞧。”
那鸨母索性跟着她们一起进去,绕到了望月楼后面阴暗的屋子,站在门口拿帕子捂着鼻子:“小秋,你家姑娘死了是有点可惜,你自己考虑考虑,不如过段时间你也出来挂牌,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守着你家姑娘的好。”
小秋瞧着也才十一二岁,跟虎妞年纪相仿,没想到这鸨母竟然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叶芷青目无表情瞧了她一眼,凉凉开口:“她年纪太小,就算是陪客人上床,恐怕也会撕裂受伤,没几日就要被弄死,根本赚不多少银子。”
她的话虽然冷冰冰的,但是说的却是实情,鸨母在她凉飕飕的眼神之下冷哼一声,扭着屁股走了。
小秋的主子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此刻就躺在床上昏睡,宋魁在外面守着,也不怕人闯进来,叶芷青揭开被子,看到她身下的褥子已经湿了一大片,得知是因为打胎,心里满是愤怒:“这不是瞎胡闹吗?拿人命不当一回事!”她开了方子让虎妞跟小秋去医馆里抓药,自己拿出银针来,狠狠心往她身上穴位扎去。
叶芷青最近一直在苦练扎针把脉,却也只是在自己身上试验,还从来没在别人身上扎过。但是这少女血崩之势不绝,眼瞧着是活不成了,她只能狠狠心,死马当做活马医。
好在扎完针之后,她的血崩之势渐缓,又喝了抓来的汤药,总算是止住了,叶芷青长呼了一口气,留下了方子带着宋魁跟虎妞准备回去。
小秋千恩万谢,要向叶芷青磕头:“多谢姑娘救了我家小姐!”
叶芷青留她照顾那姑娘,三人从后面院子过来,才到了前院廊下,迎面却与一人相遇,她顿时大惊失色。
望月楼迎四方来客,进门的是三名年轻公子,见到叶芷青,其中一人笑道:“柳妈妈,没想到数月没来,你这里倒有了好货啊?”
柳妈妈回头看到出来的叶芷青,还未回话,当中一人却已经几步走到了她面前,冷笑道:“我道是叶姑娘离开殿下,去了哪里高就,原来是在望月楼穿金戴银啊!”
第六十章
叶芷青认得此人,据说他是淮阳王的好友,明州郭嘉。她在淮阳王府的时候,没少听王府的丫头们提起这位郭公子,虽然做着生意人,但郭家是明州大族,他的父兄皆在朝为官,这位郭三公子却不曾出仕,还做起了商贾之事。
本朝虽然商人的地位提高了,但到底比不上读书出仕光耀门楣,因此郭嘉在官宦家族竟然算是个异类。
他自己似乎对此并无感觉,常年四处行走,据说手底下摊子铺的很大。
叶芷青也只是听了一些传言,且还是淮阳王府后院的丫环们的传言,她觉得大约只能相信十分之一,却从来没想过会在扬州地界遇上郭嘉。
郭嘉与萧烨多年好友,前一天还备了厚礼,准备恭贺淮阳王大喜,结果次日一大早就听说新娘子跑了。
叶芷青丢下个烂摊子跑了,淮阳王府的人出门寻找,难免惊动了京里各地界的人,但是对外却不能说是丢了新娘子,不然淮阳王可真成了笑话一桩。
对内,淮阳王揪着郭嘉一通诉苦:“……你说说,我对她哪点不好了?好吃好喝供着,连一个手指头也不曾碰过,还想着等到新婚之夜……早知道刚接到府里的时候就生米煮成了熟饭,说不定现在都有了身子,她还能往哪跑?”
郭嘉还未曾体会过求而不得的痛苦,安慰起来有点千篇一律:“不过就是个漂亮些的女人,殿下何必放在心上。若是殿下喜欢漂亮的,我改日多给殿下挑几个漂亮的来服侍。”
淮阳王很是苦恼:“你不懂!她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放着王府的富贵不享受,却往外跑,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做了亏心事。殿下夸她聪慧,难道是做了亏心事?不会是……早已经有过别的男人了吧?”
郭嘉常年在外行走,家资富饶,女人于他来说就是生活的点缀,劳累时的放松,只要她们柔顺、听话、能取悦他,他就会是非常大方的郎君,能满足女人的一切要求,比如珠宝华服,甚至于绵绵情话,视他的心情而定。
那些情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听到的女人皆是红着脸吃吃笑着往他怀里钻,惯常的男女调情而已,心中连微澜都不会起。
淮阳王听到他这话,如果不是多年好友,几乎要视为恶意揣测了:“你……你瞎说什么?叶子怎么会是那种女人?她只是……她只是……”想了半天,他都没办法为叶芷青的出走找到合理的借口。
“混帐她这是拿我大二傻子?明知道府里已经大摆宴席,我还差点去为她求个侧妃位回来,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等我找到她之后,不扒了她的皮,打断她的腿才怪!”
淮阳王由急到怒,最后草草抬了个府里的歌姬为妾,跟来的宾客们胡闹了一通,辞别了圣人,带着家眷回封地了。
郭嘉还有生意要料理,又往别处去了,今儿才到了扬州,叫了以往的生意合作伙伴,没想到才进望月楼就遇上了叶芷青,忍不住出言讽刺。
那个清高到让淮阳王差点将京里闹的翻来覆去的女人,原来不过如此。
柳妈妈倒是也盼着望月楼有此等美人,但见叶芷青沉下脸,忙扭着腰上前去招呼来客:“郭爷说笑了,这位姑娘可不是我这楼子里的姑娘。她是大夫,来替我们楼里的姑娘看病的。”
郭嘉一愣,叶芷青已经到了他面前:“外间都在传郭三公子温润如玉,没想到却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实在让人有点失望!”
她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郭嘉拦住了她:“等一下!”
宋魁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腕子,手上的力道让郭嘉的眉毛都皱了起来:“请公子别挡着我家姑娘的道儿!”
叶芷青叹一口气,只能暗呼倒霉。其实遇上郭嘉,实在是出乎意料。但是郭嘉知道了,说不定过不了半个月,淮阳王也知道了。除非她扬州的铺子不想开了,否则还是不要与郭嘉撕破脸的好。
“宋叔,松开郭公子。三公子温文有礼,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若是三公子还有事情要问我,不如改日再约?今儿这地方不太对。”
此日傍晚,叶芷青关了铺子,带着虎妞跟宋魁往前郭嘉指定的明记茶楼。
江南盛产茶叶,扬州府除了酒楼之外,茶楼也不少,且这些茶楼都提供小食,以及各种茶叶,不少生意人要谈正事都喜欢往茶楼来。楼下还有说书先生,正在讲一段江湖传奇,听客们喝着茶水消磨时光。
明记茶楼的掌柜听说叶芷青找郭嘉,亲自将她带到了楼上雅间,推开门之时,郭嘉正负手背身立在窗前,转头与她打招呼,嘴角还带着嘲讽之意。
“叶姑娘肯来赴约,郭某真是三生有幸!”
他言下之意是,叶芷青连淮阳王都敢耍了,这种女人肯定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
叶芷青落了座,吩咐虎妞跟宋魁在门外候着,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饮了一口,才道:“三公子这是为淮阳王打抱不平?”
郭嘉也落了座,冷笑:“其实要郭某说啊,殿下这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想换个清粥小菜来尝尝,没想到有些人不识相,倒让殿下白忙活了一场。要是报到陛下那里,恐怕一个藐视皇室威严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他想起淮阳王颓废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不过是个长的好看些的女人,女人再好看那也是男人的附庸,天下间美人千千万,有什么好伤感恼怒的?
郭嘉原本想着一顶“藐视皇室”的大帽子扣下来,叶芷青必定吓的不行,哪知道叶芷青似乎根本没被他的话吓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慢吞吞道:“哦,这么说三公子是要派人给淮阳王捎信,把我拖回京里去砍头?”她拍着胸口惊呼:“哎呀呀,我好怕怕!”但是神色间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这个刁蛮的丫头,淮阳王是最近没用茶水洗眼吗?”怎么看中了这种丫头?
叶芷青对他的评价毫无触动之意,顾自说下去:“听说三公子家中父兄皆在朝为官,族中也有不少人出仕,我倒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三公子。若能得三公子解惑,小女子感激不尽!”
“何事?”郭嘉虽然还摆着一张臭脸,但涉及自身,他还是不情不愿开了口。
“三公子为何不肯读书出仕?”
“本公子不喜欢拘束。难道这事跟你离开淮阳王府有关系?”
叶芷青目露赞赏:“郭氏一门读书人,却出了三公子一个异类,三公子真是性情中人,一句我不喜欢,就道尽了自己不肯出仕的原因。这个答案也正是我要离开淮阳王府的答案,因为我不喜欢!”
郭嘉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向来精明的他难得露出几分呆气。昨晚他还在犹豫,今天跟叶芷青见过面之后,要不要将她的行踪透露给淮阳王,但是现在她这句话却让他打定了主意,待会离开明记就派人往淮阳王府去送信。
“你不喜欢什么?华衣还是美服?”
叶芷青正色:“三公子错了,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华衣美服。但是,我只喜欢自己赚来的银子买的华衣美服,不喜欢跪在别人脚下乞讨来的华衣美服。如果要打断了我的脊梁骨,让我一辈子跪在别人脚下去乞讨华衣美服,富贵锦绣,将身家性命以及今后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还不如杀了我!”
郭嘉大约从来都没有听过女人说这些话,在他从小所受的教育里,女人就应该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只要乖顺在后院里生活,总会有一碗饭吃,至于过的好不好,全凭天命。
叶芷青的话无疑是另外一种宅院里的女人想都不敢想的一种生活,他几乎要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骨子里的骄傲,一种女人身上罕见的骄傲。
女人养家糊口,并非什么令人称道之事。
本朝民风虽然不至于保守到女子上街都要将脸遮起来,但是真正出门赚钱的也仅是那些底层百姓,忙着温饱糊口,妻女只能出外做工,有的去大户人家里做婢女,或者酒楼后厨房帮厨,做了小食沿街去叫卖,或者绣功好点的,前去绣庄做绣娘,这在江南却是司空见惯。
但是这些女人,跟叶芷青都不同。
叶芷青本来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一天,但是她自己却轻易的放弃了。
郭嘉相信这些底层求生的女子,但凡有叶芷青这种逃离辛苦劳作的机会,相信都会紧紧抓住,而不是跟她一样犯蠢,放弃这样的机会。
叶芷青不知道郭嘉内心所感,又怕说不动他,忽叹了一口气:“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淮阳王固然对我有真心,可是他的真心太多,来的太容易。相信每一个进了淮阳王后院的女人当初都得到过淮阳王的真心,只是他的真心太多,这么多女人分下来,我又能得到多少?我太贪心,富贵荣华都不要,只想要一颗完完整整的心,不与人分享!”
第六十一章
郭嘉对叶芷青所说并不能理解,但是她的神情太过认真,决非说笑,却又让他没办法轻忽她的想法。
本来以他跟淮阳王的交情,见到叶芷青先将人抓起来,再送到淮阳王府去,至于人如何处理,那就是淮阳王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他对着叶芷青坚持的眼神,竟然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推开门走出去,从楼梯上下去,一直走到大街上去,直至消失在人流之中。
郭嘉身边的长随陈六进来,向他请示:“三公子,要不要派人盯着叶姑娘,或者……向淮阳王府报个信?”
淮阳王失了爱妾,没少抓着自家公子喝酒诉苦,如陈六这样贴身侍候的人,可是见过好几回淮阳王喝醉酒的样子。
“再等等看吧。”他略一沉吟,就有了决定。
陈六低头称是,又道:“三公子,这几日扬州帮跟常州帮暗潮汹涌,听说这两个帮派可能要打一场,咱们怎么办?”
郭嘉唇边浮起个浅淡的笑意:“无论是常州帮的罗炎,还是扬州帮的高柏泰胜了,对咱们的损失都不太大,只要到时候派人过去示好就行。”
陈六连连点头:“公子妙算”
今年的漕运算是结束了,两淮漕河上讨饭吃的汉子们却并没有闲下来。扬州帮与常州帮相邻,常年有斗殴口角,半个月前扬州帮主高柏泰带着人去常州,结果被常州帮不长眼的小子下了黑手。
高柏泰只是受了个轻伤,可是跟着去的副帮主却死了一个。
江湖事江湖了,每年漕河上打架斗殴,不知道要死伤多少汉子,帮里不报到官府去,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下去了。
两淮历来富庶,鱼米之乡,又有盐场,盐帮漕帮本来就是一笔糊涂帐,再加上槽河各州府自成帮派,本地官员每年多收孝敬银子,再拿银子堵住了京里上官的嘴,税收能按时入了国库,至于下面小民恩怨,就由得他们去闹。
高柏泰受伤归来,便向常州帮下帖子,向罗炎讨要个说法。
郭嘉才踏上扬州地界,手底下的人就将消息报了上来,他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情,坐在扬州漕运码头的茶楼上喝茶听曲,点了个扬州小调,唱曲子的姐儿盘靓条顺,更有一把好嗓子,直唱的他心都酥了,下面漕河码头上却已经聚了无数的漕船。
两淮习气相近,漕船大小形制相同,除了上面插的旗子不同之外,倒好似一家子在争执。
高柏泰四十出头的汉子,在运河上来往,晒的面庞粗黑,体形魁梧,站在漕运码头迎接罗炎,帮里弟兄们见到常州漕帮帮主罗炎,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当场打起来,还是高柏泰稳得住,朝身后使个眼色:“不许胡闹,都把家伙收起来!”
罗炎却是个高瘦的年轻汉子,大约三十出头,年纪很轻,他上前来向高柏泰赔礼:“都是兄弟的不是,让高大哥受惊了!这几个鬼孙子不长眼,竟然误伤了高大哥,兄弟今儿来就是向高大哥赔礼道歉的,还请高大哥不要挂在心上,兄弟我任杀任打!”
高柏泰沉着脸道:“好说好说,咱们去码头上说。”
常州帮的漕众跟着罗炎上了扬州漕运码头,才踏上陆地,忽从罗炎身后冲出来一个年轻人,一刀就捅到了高柏泰的腹部,鲜血汩汩往外流,高柏泰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
罗炎笑眯眯道:“高大哥年事已高,扬州漕帮内乱不止,不如就由兄弟接管了扬州码头,省得高大哥事事操心!”
扬州漕帮的帮众见帮主被刺伤,已经有人扑过来去救,那下手的男人却按着刀柄将刀往高柏泰腹部深处扎透了,那刀尖从背后戳了出来,高柏泰软软倒了下去。
隔的并不远,郭嘉亲眼目睹了这场凶伤案,而扬州帮漕众反应过来的,已经有人上前对着杀了高柏泰的凶手挥棍子,两帮械斗正式拉开了序幕。
“陈六,你有没有觉得,方才杀了高柏泰的那个年轻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有点眼熟。”他略一回想,就有了头绪:“三公子还记不记得上次在京兆衙门里逮住的偷了淮阳王给圣人准备的万寿节贺礼的那贼子?后来不是淮阳王府的人打死了他娘,这才将他放了。怎么小的瞧着方才就是那贼子?只是隔的有点远,瞧不太真切!”
郭嘉记忆里极好,立刻就想起来了:“那人叫刘嵩,回头着人打听打听,除非他改名换姓,否则定然是他。”
陈六躬身应答:“此事交给属下去办。”
他们主仆在茶楼上看戏,便如天上神仙瞧着地下蝼蚁打架,很是漠然,时不时还要点评几句:“……真没想到罗炎瞧着生的不及高柏泰魁梧,没想到身手倒好!”
下面一会功夫,已经打成了一片,到处都是惨叫声。
扬州帮失了帮主,前几日还死了副帮主,群龙无首,没过半个时辰,就被罗炎带人给收服了,地下一溜断了胳膊腿,受了伤的帮众。
还有拼死抵抗的死忠份子要么跟着前帮主上路了,要么仗着熟悉扬州城内的地形,很快就向着城里逃窜而去。
罗炎也不强令人去追,吩咐下去,让没有受伤的带了受伤的帮众去各医馆治伤,安全起见,他自己却返身又回到了漕船上。
叶芷青的药膳坊开了这些日子,有谢夫人帮衬,生意倒也不错。忙起来连饭都吃不上,她索性又买了两个识字的丫环来帮忙,顺便教她们辨识药材,想要培养成助理。
她自己孑然一身,用起人来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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