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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荼-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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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薇笑道:“妹妹有此雅兴,却之不恭。”当即她船上的纤夫将两船拉拢到一起,裴氏上了此船,笑道:“劳烦妹妹。”
娆荼虽然醉酒,但果真撑起船来竟是十分的稳。她划了一段,裴氏走到船头,到她身侧笑道:“妹妹且先停一停。”
娆荼见她手中拿着一玉碟鱼食,因问:“夫人是要给鱼儿投食?现在湖中的鱼应该都在底下了。”
裴青薇抓起一小撮鱼食抛入水中,一面笑道:“妹妹请看。”
娆荼凝神看向水面,却见一尾红鲤浮了上来,在水中游曳将那鱼食吃了个干净,裴氏又抓了一把投入水中,很快引来更多游鱼。
裴氏看着清冷水面上缓缓游动的红鲤鱼,“妹妹看这些鱼儿吃得多欢,冬日食少,等这玉碟子里的鱼食都撒下去,恐怕也引来了满湖的红鲤。”
娆荼淡笑道:“夫人真是心善。只是……容娆荼说一句不该说的,冬日水面寒,这些游鱼可能吃几下就游不动,活生生冻僵了封在冰里,也是有的。”
裴氏惊了一下,恍然道:“妹妹高见!怪不得每次来投食,总能看见几条鱼吃了食就翻白肚皮漂了起来。我还纳闷这食中无毒,怎么会死了呢!”
娆荼笑道:“鱼为食亡,本也没什么,就像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为了权利二字,将生死置之度外?”
裴氏叹道:“果然是这个道理。”她说着走上前几步,将脑袋探出船身,觎着眼睛好像要细看有哪些鱼儿游不动了。
娆荼笑而不语,风吹来,船身微微动了一下,裴氏一个踉跄没站稳,眼见就要一头扎进水里,手忙脚乱抓住了娆荼的裙角。
娆荼皱了皱眉,轻轻抬腿向后退了一步,裴氏手滑,一下子扎入水中。
“砰”的一声,溅起巨大水花。娆荼冷笑着看着水中扑腾的裴氏,一动也不动。
小顺大叫了一声,就要跳下水救人,娆荼冷喝道:“不许动!”
小顺一怔,转头见娆荼的眼神冷若冰霜,且不容置疑,他一下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湖水冰冷刺骨,裴青薇本来就不懂水性,衣袄湿了水便沉重的不得了,她扑腾了几下,见船上的小顺竟然没有下来救她,不由的慌了,张口想叫,又一次沉入水中,呛了一口冷水。
裴氏的船远在后面,已经有几个船夫从那船上跳下来朝她落水的地方游。不过距离太远了,裴氏扑腾了几下,缓缓沉入水中,水泡咕咕噜噜往上冒,她人却半晌都没上来,像是往湖底下沉去了。
小顺反应过来,噗通一下跪下哭求道:“娆夫人,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你发发慈悲可怜可怜小的吧……”
娆荼嗤笑道:“你刚刚看见了,并不是我推她下去,但她上岸后必定要赖我,左右你我都要担这个责,为什么要救?”
小顺哭道:“小的若不救,定不得好死,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好了!你去救吧!我也没想到让她死的这么便宜!”
小顺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很快将裴青薇给捞了上来,她面色青白,早就不省人事。
小顺在她胸口推了几把,哭道:“夫人,夫人……你可不能死啊……”
裴氏船上的几个船夫也游了过来,爬上船见裴夫人这样,一个个都吓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娆荼冷冷道:“书中载,溺水者,需按其腹,以口渡气,使气从口出,呼吸眼开,持续渡气,按胸腹使其呕出秽物方可有救。”
几个船夫自然知道人工渡气施救之法,不过却没有一人敢去,娆荼提醒道:“再敢犹豫不决,夫人就没命了,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一个矮小精瘦的汉子闻言身上颤了颤,顾不得只好上前给裴青薇施救,又是按压胸腹,又是捏鼻子渡气,折腾许久,裴青薇才猛咳了几声,呕出一口血水。
娆荼见她悠悠睁开眼睛,走上前蹲在她身侧,“夫人不小心落水,小顺子将夫人捞了上来,这几位老哥又费了好大劲又是按腹揉胸又是渡气,才将夫人救活,亏的夫人命硬。”
裴青薇有气无力地按住胸口,衣襟处早就被折腾乱了,露出一大片雪白胸脯,她又羞又怒又恨,说不出一句话。
娆荼贴心地为她理了理衣裳,劝道:“夫人千万想开些,都是为了救你才不得不唐突。夫人放心,您落水这件事,娆荼不会向外面说一个字,这些人也绝不会说,毕竟关乎夫人的清白名声。”
裴青薇大怒,她本打量着拼得一次落水,让外人以为是娆荼使蛇蝎手段要害她,却没想到出了这等丑事,叫她一个妇人袒胸露乳,又被男人渡气压胸,如何还能说得出口?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奇耻大辱,她急怒攻心之下,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娆荼冷冷地看着几个船夫:“你们几个,应该知道轻重吧?”
几个船夫皆点头不绝,纷纷道:“绝不敢对外言。”
裴青薇的华贵画船逼近了,娆荼吩咐将裴青薇送回去安置,自己称病回了梅花坞。
路上,小丫头柳杏神采飞扬,得意道:“姑娘今天真霸气!”
娆荼平静地道:“你稍后去安抚安抚小顺,叫他不必担心,裴氏今后不会追究此事。”
柳杏担忧道:“那她会不会添油加醋在沈大人面前告状啊?”
娆荼冷笑:“这等丑事,她但凡贞烈一点,就该自尽。不过我料定她不敢,既不敢死,又怎敢告诉沈筑?”
柳杏这才全然放下心,“姑娘真是厉害。”
“今日她想害我,我便要明明白白告诉她,我这个人,我这条命,不是她随随便便耍个心眼就能害了去的。”
娆荼扬起头,温淡的阳光落在她脸上,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坚韧和平静。
她是娆荼,不是许蘅。
入夜,山鬼从芳萃苑打听到消息,那边只对外传夫人无意间落了水,感染风寒,将今日惊险轻描淡写掩饰过去了。
山鬼道:“无意间落水是假,那是裴贱人自己巴巴跳下去的。不过感染风寒是真,只在芳萃院外面站站,便能听见她那一声一声的咳嗽,咳成痨病了才好。”
入夜,娆荼裹了狐裘,捧着暖炉,说要去梅林转转,谁也不许跟,半道却折到水岸边,支走了小顺,她独自将船撑到湖心。
晚风甚寒,水雾朦胧,她将船停在湖心,任凭天地间一小舟随波飘荡。
很久之前,那个叫许蘅的女子,也会在深夜撑起老船夫的船,独自去江心游荡。
她曾一人看明月照大江,看水际升朝阳,看春花满江岸,看寒鸦的脚掌划出的水。她是那样的孤独。
娆荼拿出长箫抵在唇下,有一调没一调地吹着,渐渐成了曲。
摇橹的声音,打破空灵的箫声,水雾之中,一叶扁舟悠悠而来。娆荼停止了吹箫,目光落入那轻荡小舟上的修长人影。
他披着一件银灰披风,负手而立,风,扯起他宽大的袖管,将他映衬得恍若谪仙。
“姑娘是这悠悠寒水中独孤的人。”他慵懒一笑,开口道。
娆荼脸上波澜不惊:“五王爷,原也清冷得很。”
萧彦宁洒然一笑,双脚在那小舟上轻轻一点,整个人飞起轻飘飘落在娆荼的船上,甚至没有将那船身晃动半分。
娆荼平稳地坐着,缓缓道:“王爷好俊的轻功。”
萧彦宁随意坐下,将一壶酒送至娆荼面前,“桂花酿。”
娆荼摇头道:“妾不擅饮。”
萧彦宁哈哈一笑,也不勉强,拇指将酒壶的盖子推去,仰头喝了一口,清冽的酒水流入他口中,随着那喉结滚动,滑入腹中。
酒香四溢!娆荼仿佛看到秋天阳光下金灿灿的桂子随风而落,在空中跃动着金色的光影。
第43章 菩萨蛮
字数:6152
“王爷雅兴,在此深更半夜来沈大人府上的寒湖闲逛。”
“原本以为没有比本王更无聊的,不想遇见了姑娘。”
“王爷尚在禁足,不怕皇上责怪?”
“姑娘也说了,深更半夜,谁能发现呢?能发现的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他看向娆荼,她的衣带随风扬起,在夜雾中显得飘渺无痕。
他伸手攥住那两根衣带,轻轻系了个蝴蝶结。
娆荼微向后退了退,“娆荼惶恐。”
“哦?我可没看出你哪里惶恐。”
娆荼抬头,一张近乎妖魅的脸近在咫尺,她盯着他的那双眼睛,忽然微微皱眉,心中骇然,开口缓缓道:“王爷似乎,有不足之症。”
他转过头看着烟波浩渺的湖面,平静问:“本王有何不足之症?”
“王爷有一目,不能视物。”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笑道:“姑娘是细致入微之人,你,是第三个知道本王这个秘密的。第二个人,已经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在笑,不过那一双眼睛中,却并没有笑。
娆荼握紧手中长箫,起身道:“看来是娆荼的不幸。”
萧彦宁看了她一眼,“你是个极危险的女子。”
“王爷与妾本不相干,妾不会多言一句。”娆荼已经从那平淡的话语中感觉到浓烈杀意。
萧彦宁闭上眼睛,倚靠在船壁上,“会不会吹《菩萨蛮》?”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妾不会。”
他闭目许久不曾出声,小舟飘飘荡荡,直到梅花坞岸边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丫鬟小厮一声声喊着“姑娘——”
他睁开眼睛,长长伸了个懒腰,好似大梦一场,对娆荼笑道:“我也该走了。”
娆荼微微福了福身,“王爷若现在上岸,必会被发现。”
“发现了如何?”
“怕会毁了王爷的好心情。”
萧彦宁无所谓笑了一声,“好心情,已经被姑娘毁的七七八八了。”
“不知是否还可以补救?”娆荼歉然道:“王爷是孤魂,妾便是野鬼。王爷的事情,不妨说与野鬼听。”
萧彦宁饶有兴味地看着娆荼,“交浅不言深。”
娆荼垂眸道:“是妾鲁莽。”
萧彦宁望着悠悠寒湖,淡淡道:“本王从八岁开始,食物中就被投放了一种慢性毒药,我白白吃了三年,毁掉了一只眼睛。”
娆荼心中突突直跳,低声道:“幸而及时发现,未酿成大祸。若不细观,无人能看出王爷有眼疾。”
萧彦宁走到船头,跃上来时的一叶轻舟。
他没有摇橹,那船却慢悠悠地荡开了。
娆荼忽然叫道:“王爷……”
他回头看向她,身上的气度与来时慵懒散漫完全不同,而是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凉薄。
娆荼的双手攥出了汗,她一字一顿道:“野当归可……可有解毒之效?”
萧彦宁微微一笑,他没有回答,而是拂袖回身,小舟如箭矢一般划出一道水波,很快消失在茫茫水雾中。
娆荼伫立船头,她的衣背汗湿了一片,她知道,这个王朝最懒散风流的五王爷,就在刚刚对她动了三次杀心。
……
腊八日,天大雪。
娆荼和几个丫头窝在暖阁,桌案宝瓶中,寒梅散发着幽幽的香。
山鬼不断将爪子往装着甜蜜饯的果盒中伸,瓜子壳和果胡子堆成了小山。
娆荼正握着一本王维诗集看,读到那首《冬日游览》前两句:“步出城东门,试骋千里目。青山横苍林,赤日团平陆。”恍如亲见,暗叹王维之能,寥寥几句极尽冬日萧瑟,那“赤日团平陆”之句,说高悬的红日普照着广阔的平原,本是极暖之句,读之却生寒。
柳杏儿掀开帘子进来,满身满头的雪片,她抖了抖衣衫,对娆荼道:“裴氏那边送来了一瓦翁的腊八粥。杨谦刚又送来一份书信,是沈大人写给姑娘的。”
娆荼淡笑,不去问书信,只道:“裴夫人好些?”
“奴婢刚刚从那边来,瞧着比前些日子好点,但还是咳的厉害。”
山鬼翻白眼道:“别是真得了痨病吧?她的粥我们姑娘不稀罕吃,仔细过了病气。”
娆荼道:“我却想吃腊八粥。”
山鬼大方道:“不是什么事,这就叫厨房的嬷嬷煮最好最香的粥!”
娆荼嗯了声,“只是裴氏那粥怎么办?扔了怪可惜的。”
“姑娘,别这么小气。”山鬼看不下去了,劝导:“那只是粥,还是裴氏的粥。我都看不上。”
娆荼笑道:“放着没人喝,馊了难闻。扔了又恐污了湖水泥土,裴氏竟是送了块烫手的山芋。”
柳杏儿从怀中抽出一封信笺,笑道:“姑娘只顾想粥,沈大人的信还在这晾着呢!”
“有什么好读的,扔在炉子里化了罢。”娆荼重新看向书册,无所谓道。
山鬼瞥眼瞧见那信笺上的字,笑盈盈道:“我瞧着落款是‘宴冰’二字,姑娘也不读?”
娆荼挑了挑眉,“既如此,你念给我听。”
山鬼将那信封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带着清淡檀香气的竹宣,笑道:“唯有三句话。”
娆荼冷笑,“沈大人可真够忙的。”
山鬼咳了一声,照着那竹宣读道:“北境使团不日抵京,圣诏令我提前归京,或可除夕前至。阿娆身上好些?闻已归沈府梅花坞,安心养病,切莫生事端。”
娆荼听罢不怒反笑,朝几个丫头笑问:“你们听听这是什么信,一句体贴话没有,反而嘱咐我别生事端?”
几个丫头皆抿嘴直笑。
山鬼笑道:“姑娘要不要回信?”
“回,当然回!”娆荼拿起岸上的纸笔,轻飘飘写了两个字——不敢,啪的一声拍在案上,“让杨谦找人快马送给沈大人!”
春夏扶额,“姑娘,大人好歹问了姑娘一句身上可好,您这么回,估计大人又要生气。”
“你管他呢,欢喜就好。”娆荼一边说,一边催山鬼去找杨谦。
山鬼一万个不乐意,娆荼斜着眼道:“不去?那今儿的零食,以后的零食全部没收。”
“哎哎,姑娘我去,我去还不行?”
山鬼一手捧着甜蜜饯盒子,一手拿着那张纸一溜烟跑了出去。找到杨谦,嘱咐去快马回信,杨谦看她手中捧着的果盒子,居然有些羞涩,讪笑道:“这些都是你们女孩喜欢吃的,我不吃。”
山鬼皱了皱眉,“不吃个鬼!我有说是送给你的嘛?”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留杨谦在原地愣愣发呆。
到了晚上,柳杏收拾床铺时,见春夏秋冬不在屋内,低声对娆荼道:“姑娘,我今日去药房拿药,看到一张很奇怪的药单子,裴氏的。”
“哦?你懂得草药,是什么单子?”
“日期是一年前,掉在了地上,奴婢捡起来只瞧了个大概,便被裴氏的丫头银壶给抢了过去。那上面有几味药,虽不常用,但奴婢知道是可以避子的。”
“避子?”娆荼若有所思,她想起那年裴氏诞下了一个死胎,浑身青紫,大夫说是中毒所致。后来在她给裴氏熬制的安胎药中发现了水银。那是个好大的雨夜!沈筑怒火攻心,原本要一剑给她来个了断。
当时裴氏假意拦下了暴怒的沈筑,他于是挥笔写了那封休书,将她逐出家门。雨夜荒街上,她被裴氏使唤来的家丁乱棍打到昏厥,最后在城外的乱葬岗醒来,闪电的光影中,她抱起双腿间那个已经成形的男胎,嚎啕大哭。
只有野狼的嚎叫声回应她的恸哭。
她回过神,对柳杏道:“明天你去看看往日她喝药的药渣子都倒在哪里,去辨认辨认都是些什么药。”
第二天一大早柳杏就出去了,半天回来说:“裴氏的药渣子倒在枣林的树根子下面,我都看过了,除了治咳嗽的,还有几味疗宫寒的温补之药,应该是她常年累月服用的。”
娆荼问:“你说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服用避子药?”
“嗯,那一定是她不想要孩子。”柳杏斩钉截铁。
“裴氏怎么可能不想要孩子,她做梦都想为沈筑添丁,好堵住悠悠众口。”
柳杏被反驳,想了想,凑上前压低声音道:“难道是野种?所以才不敢怀上?”
娆荼在她眉心敲了一下,“裴氏就算以前风骚了点,但自从被沈筑扶正,也自持身份尊贵,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再想。”
柳杏挠了挠头,“奴婢实在想不出了。难道她知道自己生的孩子会有问题,所以不敢怀?”
娆荼听了便不再说话,柳杏眼神一亮,讶异道:“不会真是这样吧?”
“你说她常服的那几味温补药是疗宫寒的温补之物,也许裴氏自己心里清楚,由于她体质的问题,就算怀了孩子,也活不下来。但这件事情她不敢告诉沈筑,所以一面吃温补药急心调理,一面又吃避子药以防怀孕。”
柳杏不断点头,“姑娘你分析得有理,可是……有一点不明白。”
“说。”
“裴氏怎么就知道她的孩子一定活不下来呢?”
娆荼神色淡然,“她知道的。”
因为她曾经生下了一个浑身青紫的死胎,并且嫁祸给那个叫许蘅的女子。
“柳杏,咱么也该找个吉日去看望看望裴夫人了,自从那日夫人落水,可好久没见到了。”
柳杏道:“她染了痨病,姑娘还是少去。”
“嗯,那就等沈大人回来后再说吧,去一趟再说几句话把她气死了可不好。”
十日后,北境使臣抵京,金陵城主道上锣鼓喧天,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娆荼一身青衫素簪的书生装扮,和山鬼挤在人群中,只见瑜亲王骑在高头大马上,与一位大胡子的异装男子谈笑风生,不过是讲些使臣远道而来的客套寒暄之言,瑜亲王面含淡笑,客套之中带着疏远,尽显皇家的体面与威严。
山鬼在娆荼耳边嘀咕道:“姑娘你看瑜亲王风头正盛,太子位虚悬,只怕要是瑜亲王的了。”
娆荼点头:“瑜亲王的确前程大好,不过……”她眼前一晃,想到了那夜寒湖上看到的清冷身影。
“不过什么?”
“没什么,只是世事变化,谁能说得准呢?”
使臣的车队走远了,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了,山鬼拉着娆荼笑道:“公子,你这身简直太俊了。刚才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往你这里瞅呢!”
娆荼拿折扇敲了敲她的脑门,“无端奉承,定没好事,说吧。”
山鬼拿眼睛直瞟旁边的乐馆,有些跃跃欲试,“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不要进去听个小曲儿再走?”
娆荼没意思,转头要走,山鬼拉住她道:“姑娘姑娘,咱们就去看看嘛,我刚刚看见一个好俊的美人,从楼上探出脑袋,直往咱们这边看,你要是不去安慰安慰她,美人就要害相思病了!”
娆荼正要再敲她,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过来,那人懒懒地问:“会不会吹《菩萨蛮》?”
娆荼心中一震,想起那天晚上五王萧彦宁也这样问过她,她不由皱眉,心说五王爷忒也大胆,半夜溜出来也就罢了,青天白日,居然堂而皇之出来逛乐楼,他是忘了自己还在禁足么?
她走进了乐楼,老板见是个清俊无比的小相公,连忙小跑着迎上来笑道:“公子面生,头回来?”
娆荼“嗯”了一声,言简意该两个字:“雅间。”
山鬼将一块银子送出,老板喜滋滋接过银子,将娆荼引上了二楼一处清净的隔间。
山鬼道:“刚刚我们在楼下看见二楼东边数第三个房间,有个美人,劳烦老板您给请过来。”
老板笑呵呵道,“两位稍候,这就给您请九歌姑娘。”随即退出房间去叫人。
娆荼瞥了山鬼一眼,淡淡道:“你倒是很熟门熟路,说说,这是第几次来这样的地方?”
山鬼笑嘻嘻道:“姑娘,这里的美人唱小曲,那叫一个销魂断肠,你听了就知道了。”
九歌姑娘抱着琵琶娉娉婷婷地来了,果然是个美人,只是行动之间有些病怏怏的,大有西子之风。
她给娆荼施了个万福。
娆荼靠在椅背上,一手用扇子轻敲桌面,见门口那一张秀丽的面容上,并没有山鬼说的什么爱慕之情,反而有些拒人千里的冷寂,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在楼上暗中偷窥她的小娘子。
她瞪了山鬼一眼,山鬼视而不见,看样子魂都给九歌勾走了。
娆荼轻咳了一声,对九歌道:“姑娘请坐。”
九歌远远坐在一把椅子上,轻声问:“公子想听什么,奴婢给你唱。”
“不听歌,用琵琶弹一曲《菩萨蛮》,会不会?”
九歌闻言一怔,随即垂眸道:“奴婢不会《菩萨蛮》。”
“哦?这么简单的词牌曲都不会?”
九歌将头垂得更低,捧着琵琶的双手在微微发颤。
娆荼皱眉,不知《菩萨蛮》有何古怪,便随口道:“不会就不会吧,那就弹一首《春江花月夜》罢。”
九歌应了一声,转轴拨弦,弹了几拍开始唱:“春江潮水连海平——”
琵琶铮铮,待九歌唱道“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情至浓时,娆荼忽然道了一个字“断!”,啪的一下,九歌手中琵琶弦绷断。
九歌愣了片刻,起身惶恐道:“公子恕罪!”
娆荼摇头,“断在此处,刚好。这琵琶身有断裂,原是不能再弹了。山鬼,打赏她一百两纹银。”
九歌惶恐道:“奴婢受之不恭。”
“无妨,你的手法生涩了些,不过我喜欢你的琵琶声,干净。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请教。”
“公子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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