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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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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他们。秦刚感动不己。
  穆澜笑了笑:“在下收了无涯公子一千两封口费。很讲诚信的。相识一场,替无涯公子挡下这玩意儿,算不得什么。”
  秦刚倒吸口凉气。珍珑刺客竟然潜进了被自己封锁的罗汉壁。还差点用这枚棋子杀了皇帝。他肃然抱拳:“多谢穆公子。”
  谢她救了皇帝。也谢她救了自己和随行的锦衣卫。
  反正将来都要和面具师傅过不去。穆澜顺溜地栽赃到面具师傅身上。她也没说谎啊,布下珍珑局的珑主大人就是面具师傅。
  “告辞。”穆澜牵着马朝院门走去。
  秦刚很是舍不得这个人才。他想了想追了过去。
  “如有需要,可凭这腰牌到宫门找禁军给秦某带个口信。”
  不加入锦衣卫,多了面防身腰牌,穆澜这次接得极为爽快。
  正房的窗户被悄悄推开了一道缝。月亮还没有落下,清辉洒落在地上。院门口灯笼的光晕下,穆澜利索地上了马,笑着朝秦刚和侍卫们抱拳行礼:“再见。”
  凌晨的蹄声清脆远去,踩在无涯心间。他不舍地站在窗间。
  “皇上,奴婢去叫穆公子回来?”皇上舍不得穆公子,不如叫他回来好了。春来年纪小,想得简单。
  黑暗中,无涯看过来的目光令春来软了双膝,一巴掌抽在自己嘴上:“奴婢多嘴!”
  他对穆澜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无涯轻轻一叹:“我信任的人不多。管好你的嘴,你的命才能长一点。”
  无涯上炕睡了。留下春来独自跪在黑暗中。他有些茫然,也有些委屈。他都是为着皇上好啊。舍不得就叫穆公子随行侍侯,有什么不对吗?电光石火间,春来惊出了一声冷汗。那是穆,公,子,不是穆娘子。他嫌命长了,敢撺掇主子找男人?
  ……………………………………………………………………
  穆澜在灵光寺外下了马,天边刚起一层鱼肚白。
  那枚云子被面具师傅削成了两半。秦刚找到一小片,她决定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找到串在红绳上的另一半。
  穆澜本来穿的就是僧衣,有心掩人耳目,去禅房偷了顶和尚的帽子戴上,拿了柄扫帚装成了扫地僧。
  天色尚早,后山罗汉壁处空无一人。穆澜扫着地上的松叶,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一刀削飞,另一半会落在什么地方?
  她慢慢靠近了罗汉壁。红绳系着的另一半比那一小块更醒目,秦刚却没有找到。难道是落进了水潭中,没被秦刚发现?
  穆澜借着渐渐亮起来的天光,朝水潭里望去。
  潭水清亮,只有丈余深。她顺着水潭边打扫,目光一点点搜寻着。
  直搜到靠近悬崖的地方,一点暗红色从视线中闪过。穆澜大喜,左右瞧着无人,跳了进去。
  她从鹅卵石下扯出了那根红绳,看到了那枚夹在石缝中白色的云子。穆澜松了口气,爬上了岸。冰冷的水冻得她打了个喷嚏。她不敢再停留,施展起轻功,沿着来时的山道一溜烟去得远了。
  绝壁顶上,一块瞧上去像山岩的东西动了动。林一川掀开灰鼠里褐色面的斗蓬,露出了脸。
  他翻了个身,躺在毛毡上,双眼熬得通红,胡茬都冒了出来:“小祖宗,你再迟来一天,我真呆不下去了。”
  这么要紧的东西,她居然迟了两天才来找,真是笨啊!不过,那左顾右盼贼兮兮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穆澜很可爱呢?
  如果有一天穆澜还换上那身嫩如春色的裙子,再蒙着面纱对自己高傲冷漠着。突然被他叫出名字,她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吓得腿软抱头鼠窜?
  “哈哈哈哈!”
  林一川想着就笑了起来,忘记了守侯两天两夜的劳累疲倦。
  旁边盖着同色斗蓬的雁声被他的笑声惊醒,掀起斗蓬,也是一脸憔悴,笑容哭也似的难看:“少爷,大清早的,你别笑得这么碜人行不?”
  林一川踢了他一脚:“起来,回家了!”
  听到这句话,雁行骨碌爬了起来:“穆公子真的来了?”
  “来了。贼眉鼠眼地扮成了扫地僧。嘁!还是没能逃过爷的法眼!”林一川不无得意地说道,“完壁归赵。总算把这烫手山竽悄无声息还给她了。”
  从此,他就成了在暗中窥视她的人。
  林一川越想越开心,把对方的底牌捏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真好。小穆,这一次无论你赌什么,你都会输给我!
  林一川没有告诉雁行,穆澜是出现在杜家的那个女子。这一次,雁行完全理解不到自家公子的用心:“少爷干嘛非要悄悄地还给她?咱们拿着这么一个把柄,想怎么用她就怎么用她。珍珑不是与东厂为敌吗?咱们不好做的事让她去办。”
  “她会先杀了你家少爷灭口!你两天没睡就和燕声换过脑子了?”林一川没好气地说道。
  朝阳终于染红了天边那一线鱼肚白,橙色的光洒落在绝壁之巅。林一川俊朗的脸上染着蓬勃朝气。
  当初想进国子监是想握权,让林家也成为官宦人家。有一天不再受东厂锦衣卫官员们勒索威胁。如今,穆澜的秘密。穆澜的目标。穆澜的一切都吸引着林一川。他觉得和穆澜进了国子监的生活一定会很开心很好玩很刺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爷要做的就是那只雀……阿嚏!冻死我了!快走!”
  雁行卷好毛毡负在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
  跟在林一川身后下罗汉壁,雁行想起了燕声曾经的揣测。他狐疑地望着林一川的背影想,难道公子真喜欢穆澜那样的少年?
  老天爷啊,少爷可是林家大房的独苗!进了国子监,不能带人服侍,那里面还上千个像穆澜一样的少年!雁行感觉到肩上压下了一副重担。


第72章 留京
  杂院里乱糟糟的。穆澜回来的时侯看到好几个陌生人抬着箱子离开。她急步进了门,正看到李教头将他的那柄飞叉交给一个人。
  穆澜想到荷包里还有一千两银子,沉住气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少班主回来了?”李教头从中人手里接了钱袋,满面笑容地说道,“班主决定留在京城不走了。穆家班以后不卖艺了。”
  “什么?”
  她离开几天,母亲竟然决定解散穆家班。不卖艺,二十来口人的嚼用从哪儿来?穆澜惊奇地想,母亲该不会有千里眼顺风耳吧?知道无涯给了自己一千两银子。
  穆胭脂正谈妥了价钱,笑容满面地送了买家出来:“您慢走!”她眼尖地见着了穆澜,高兴地冲她招手,“进屋,娘有话对你说。”
  进了正房,穆胭脂往炕上坐了。穆澜向炕桌旁的周先生打了个招呼,迫不急待地问道:“娘,你这是唱哪一出?”
  穆胭指拉了她在身边坐了,笑着说道:“娘想过了。你要进国子监读书。读出来就能当官……”
  哄鬼去吧!穆澜直接打断了她:“说重点。”
  气得穆胭脂狠狠瞪了她一眼道:“这些年沿着大运河卖艺。赚的银钱也就够嚼用。娘打算卖了船和家当,在城里开个铺子做点营生。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累了。”
  “在京城开铺子做营生?您会做生意吗?隔行如隔山。船和家当都卖了,铺子亏了钱,班里二十几口人怎么办?”
  这时周先生拨完最后一颗算珠,在帐本上记了数,抬起头说道:“一共卖了八百四十三两银。加上咱们的老底子,一共有一千三百五十六两现银。”
  卖艺这么多年,把家当全卖了,就攒了这么多。还不如无涯和林一川随手扔出的散碎银子。穆澜有点心酸:“娘,京城的房子不便宜。多少京官都买不起房,只能赁公房住。这一千多两银子在京城能买房租铺子吗?”
  “够!”穆胭脂拍着大腿笑道,“也是赶巧了,这座大杂院的房东要回江南不租了,找中人卖房子呢。娘一听吧,把这间院子买了,临街的墙拆掉,将倒座改成铺面。前店后院的,正合适。和李教头周先生一合计,都说好。”
  周先生笑道:“这院子看着杂乱破旧,地方还挺大。够咱们住了。重新修葺一下,就是个方正的二进院子。后面有个小花园,有口甜水井。价钱也合适,一千两就立契。自家的丫头小子跑个堂打个杂也伶俐。”
  “有自己的房子,就在京城站稳脚跟了。”穆胭脂热情高涨,已经打算好做什么营生了,“修整好房子,余下百来两银子开铺子用。就卖馒头面条。大家伙都有把子力气,合面也筋道。”
  周先生呵呵笑着收了帐本,把地方腾给了母子俩。
  穆澜送了周先生出去,回来时将门关了,脱了鞋上炕:“娘,您这是不放心,想在京城盯着我行事是吧?”
  周先生不在,穆胭脂也不瞒她了:“好不容易盼到你进国子监。让我再离开带着穆家班卖艺,我这心里牵挂着。澜儿,娘留在京里,你也有个落脚处不是?”
  穆澜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情。她想的却是别的事:“娘,我进国子监如果身份暴露,你们全留在京城,想陪着我砍头啊?”
  这句话让穆胭脂愣住了。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半晌才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娘陪你去菜市口就是。李教头和周先生又不是咱家亲戚,那些丫头小子都是买来的,想必也连累不到他们。”
  女扮男装进国子监,肯定是砍头的罪。会不会将穆家班所有人都砍了头,这得看朝廷如何判了。
  “要不,您一个人留下,把穆家班交给李教头和周先生吧?”
  穆澜想过有一天身份暴露,就遁逃出京。母亲这个决定,却断了她的念想。她总不能一个人逃了,让穆家班二十几口人被官府捉去顶罪吧。能少连累一个是一个。
  “船和家当都卖了。李教头和周先生也想过安稳日子,不想走江湖卖艺了。”
  穆澜又不是没看到李教头和周先生高兴的模样。母亲打定主意,死也要留在京城。穆澜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她从荷包里拿出无涯给的那一千两银票放在了炕桌上:“娘,你拿着这笔钱去京郊买点田,建几间房子,让李教头带些人去经营。狡兔三窟,做个准备。如果万一我出事,你们就赶紧出城,也有个落脚藏身的地方。”
  穆胭脂见她不反对自己留下来,喜得直点头。猛然又想起她说的一千两,拿了银票细看:“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趟出门救了个有钱人。赠的谢礼。”穆澜轻描淡写说道。
  有了这张银票,穆胭脂底气十足,穿了鞋下炕道:“娘这就让周先生找中人去。回头娘下厨给你做两个菜。”
  看到母亲这样高兴,穆澜长长叹了口气。她躺在炕上,捏着那枚残缺的云子,又拿起秦刚送的锦衣卫腰牌。只觉得累。
  秦刚说,若有事可执腰牌去皇城禁军处寻他。无涯难道住在宫里?没有分封出京的藩王?还是……穆澜不敢想下去。
  “澜儿!林家大公子遣人来了!”门外传来穆胭脂带笑的声音。
  林一川?穆澜这才想起,带回来的包袱里还有林一川那件玉带白的锦裳。找人登门讨衣裳来了?她坐起身从炕柜里找到自己的包袱。从杜家带了三百两银子出来。穆澜心疼的拿了张百两的银票出来。
  来的是燕声。他带了片扇猪肉一腿羊肉,一袋面一袋米一桶油。装了半车。
  丰厚又实用的礼让穆胭脂欢喜得不行,请了他在堂屋坐了,亲手端了大叶子茶奉上:“大公子太客气了。听说国子监不让带人侍侯,叫我儿子去侍侯大公子。”
  燕声不会说话,对穆澜的怒火怎么也不好发作到殷勤的穆胭脂身上。只在肚子里暗骂,叫谁侍侯自家公子都成。穆澜都把少爷揍得衣冠不整躺地上了,这种侍侯还是免了吧?然而他现在心急如焚,有求穆澜。咬着牙把怒气憋了回去:“我家少爷有急事找穆公子。”
  “澜儿!林大公子找你有急事,你赶紧去一趟吧。”穆胭脂见穆澜半天不出房间,高声叫了起来。
  穆澜挑帘子走了出来:“娘,你忙去吧。”
  支走了母亲,穆澜就沉下了脸,拿了那张百两银票递过去:“说好赔你家公子一件锦衣。我看也就值这么多。别狮子大开口,当心我一两都不赔。”
  “穆公子。”燕声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声说道,“您是杜先生的弟子。您赶紧去瞧瞧我家少爷吧,他快死了!”
  啊?穆澜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燕声眼睛就红了:“少爷和雁行从灵光寺回来染了风寒。家中管事去请的郎中,哪知道一副药下去,少爷就不醒人事了。二公子在家里颐指气使的,雁行怀疑他动了手脚。他守着公子,叫我赶紧来寻你。”
  穆澜瞥了眼外头,李教头正带着丫头小子们将燕声带来的礼从车上卸下来。
  “小的自作主张……买的。”燕声涨红了脸嚅嗫道。
  再着急,也赶着去买了半车礼送来。生怕自己不去是吧?气归气,穆澜还没恨林一川到让他去死的地步。燕声的忠心让她气消了一大半,顺手将银票又揣回了荷包里。
  灵光寺里林一鸣突然消失不见,原来早回了城。林家二房觊觎家产,都到了有机会就对林一川下手的地步了?
  穆澜也不多话:“走吧。”
  ……………
  今天一更啦。


第73章 大仙
  燕声赶车走得慢。穆澜骑马先他一步到了双榆胡同。一蓬清砖院子里,林家院落里的两株对称而立的高大银杏树格外醒目。
  穆澜想起这胡同名,再看到这两株百年老银杏,突然想起林家嫡支两房争产。独木不成林,林大老爷多年容忍着胞弟小动作不断,是否也有这样的原因呢?
  林家门口的栓马石上已栓着一匹马,穆澜也没在意,以为是来瞧林一川的人。
  她在门前下了马,就有个机灵小厮迎上来将马系在栓马石上。穆澜正感叹林家下人没有狗眼看人低的臭毛病,那小厮已低声说道:“是穆公子吧?雁总管吩咐小人在这儿等侯公子。”
  雁总管?穆澜脑中跳出了脸颊上随时都露着笑涡的雁行。她嗯了声,随小厮进了门。
  脚刚迈过门槛,一只茶盅就飞了过来。穆澜眼疾手快,随手就抄住了。
  门房里走出个留着三络老鼠须的中年男人,上前对着小厮就是一脚踹过去:“大公子病着。二公子忙得焦头烂额,吩咐不见客人。你耳朵聋啦?”
  那小厮机灵得很,往穆澜身后躲了,大声嚷了起来:“阎管家冤枉小子了!这位穆公子是二公子的客人!”
  阎总管愣了愣,好像才看到穆澜。他厚着脸皮上前拿她手里的茶盅,嘴里说声了惊着公子了,说话却不怎么客气:“您请在门房吃盏茶,小人这就去回禀二公子。”
  临去前那双绿豆眼上上下下打量了穆澜一番。
  穆澜从寺里出来全身湿透,在山脚寻着家农户,买了身粗布衣裳换了。她特意在领间围了块布,看上去像个做苦力的农家小子。一路赶回城,还没顾得上换衣裳。她的穿着还不如林家的小厮。
  二公子会有这种穷酸朋友?还尊称这小子一声公子?阎总管不屑之极,随手将那只扔过来茶盅给了小厮,吩咐道:“拿去沏茶,不可怠慢了这位穆公子。”
  穆澜呵呵笑着:“有劳阎管事了。”
  你大爷的!拿砸过人的茶盅沏茶,有这样待客的吗?分明是想把她气走。家里的总管站在门口拦客,林一川看来的确病得不轻。林一鸣这混不吝做事都不想遮掩了,赶着趁人病要人命呢。
  “带路。”穆澜冷笑。争家产争到这份上,她不说和林一川交情有多深,保他一命还是能做到的。
  小厮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带着穆澜绕过照壁顺着抄手游廊往前,没到穿堂,拐进了旁边的跨院,顺着夹墙小道去了后堂。
  林宅是三进带跨院的大宅子。林一川住在第三进的正房。门口和林家老宅的银杏院一样,种着那两株参天大银杏。
  才到垂花门,一股浓烈的烟气就飘了出来。只听一声钹响,又哭又叫的声音尖锐地响了起来。穆澜惊愕不己。
  小厮低声说道:“二公子请了跳神招魂的大仙。”
  这个林一鸣,还真做得出来。穆澜哈哈大笑。
  进门一瞧,院里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神婆坐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就抽抽筋摆出一副与地府神灵勾通的架式。发出哭叫声的是个男大仙,围着两株银杏又摸又拍的,嘴里正喊着:“树仙助我!”正中设了个法坛,穿着青衫的道士手执桃木剑,留了几络长长的白胡子,长得倒是颇有些仙气。他完全不受那二位大仙的影响,嘴里念念有词。法坛四周洒满了星星点点的黑狗血。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林家的下人挤了满院,指指点点,评点议论着好不热闹。穆澜乍一看,还以为是穆家班在玩杂耍的场子。只要捧着锣,就能上前讨赏钱了。
  身边的小厮又低声告诉穆澜:“大公子的卧房就在东厢。雁总管正守着大公子。”
  大敞着雕花木门的正堂里坐着林一鸣和谭弈。看两人表情,谈得甚是愉快。
  穆澜心里充满了疑问。离春闱只有十来天时间,这位直隶解元到林家来做什么?照林一川那天为沈月姑娘赎身的打算看,谭弈应该是来拜访林一川致谢的。怎么和林一鸣聊得这样高兴?一府解元难道也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招魂驱鬼跳大神?
  一道目光从正堂投了过来。穆澜心里一惊,这个谭弈眼神也不错嘛。她满面春风地穿过院子站在正堂门口,抬手行礼:“一鸣兄,贸然前来,不知你家中有事,失礼失礼。”
  嘴里说着失礼,脚已迈进了门槛,目光极自然地在潭弈身上打了个转。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这位解元郎今天一身皂黑印团花缎面箭袖长袍,腰束黑底金丝绣花镶白玉腰带。猿臂蜂腰,三分英气衬成了十分。比上次那身衣裳还英武俊俏。
  不过,上次在绿音阁初见,穆澜就对谭弈评价不高。这次面对面看得更加清楚仔细,她依然不喜欢他。这种直觉说不清道不明。她想,也许人是讲面缘的。谭弈再英武俊朗都不是她的菜。
  谭弈却是头一次见穆澜,也是一愣。他先是被穆澜的浅浅笑容吸引,瞬间就觉得外面的春光照进了屋子,满室生辉。紧接着才发现她穿着身褐色的粗布短襟,裤子膝盖上还细致地打着两枚补丁。
  他记得义父说过,如果一个人能让人忽略她的穿着打扮,这人必有过人之处。谭弈没来由的升出了警觉。
  “穆公子!”林一鸣看到穆澜很是惊喜。他巴不得和穆澜关系近一点,热情地为她介绍:“这位是直隶解元谭弈谭公子。这位是江南鬼才杜之仙杜先生的关门弟子穆澜。”
  杜之仙的名字让谭弈想起了那一晚与义父的对话。在义父眼中,杜之仙是知趣的人,所以容他多活了十年。这句话在谭弈看来,意思是杜之仙不是自己人。穆澜师从杜之仙,文才应该不会弱。要么她投靠自己,要么她一定会是自己在国子监里的劲敌。
  谭弈笑了起来:“久仰大名。穆公子怕是不知道吧?您人未进京,京城已无人不知杜门穆郎了。参与会试的举子们都极想与穆公子一见哪。”
  一丝酸意被穆澜敏感的嗅到。堂堂直隶解元,此次春闱最有能力夺状元的人,和我这个萌恩进国子监的小子计较名气……这位解元郎不仅好胜且胸襟不宽。穆澜笑得越发和气,言语中带上了些许巴结讨好:“在下刚进京城就听到一句话,羞杀卫阶解元郎。谭公子才貌双全,人中龙凤,闻名不如见面。”
  穆澜的示弱让谭弈听着很舒服。在他印象中,杜之仙的关门弟子怎么都应该有几分许玉堂的气度。这个少年嘴太甜了,少了读书人的风骨耿介。不由有些轻视穆澜。
  ……………………
  今天两更。


第74章 驱邪
  与谭弈见过礼后,穆澜择了林一鸣下首的椅子坐了,好奇地问道:“一鸣兄,府上这是在做什么?”
  林一鸣大大咧咧地说道:“哎,我堂兄染了风寒,结果一副药下去人事不醒。我想着该不会是在山里呆了几天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请人来散散!也不知道一个大仙本事够不够,本公子干脆请了仨!”
  有病不找郎中,药喝出问题不找人检药,请了大仙神棍。林一鸣摆明要折腾林一川。穆澜现在不知道那碗喝下去令林一川昏迷的药是谁动的手脚,重要的是搞清楚林一川昏迷不醒的原因。
  她问谭弈:“谭兄觉得可信吗?”
  谭弈笑道:“子不语乱力乱神。谭某以为世间万物总有其存在道理。大公子莫名其妙不醒人事,一鸣贤弟护兄心切。请来几位高人做做法,说不得还真有用。”
  “谭兄简直是在下知己!”林一鸣瞧着天色道,“难得我们三人相聚,我这就让人摆桌席面,不醉不归!”
  真是混帐的可以!跳着大神驱邪折腾堂兄,马上就想着饮酒作乐。如果不是谭弈在,穆澜早就跳起了骂人了。然而谭弈一边叫着一鸣贤弟,称呼林一川却成了大公子。亲疏立见。穆澜弄不清楚谭弈的来头,也不争辨,站起身道:“既然知道大公子病了。在下先去看看他。”
  “哎哎,穆兄,你去不得。”林一鸣拦住了她,“大师说了,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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