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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铃错-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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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菀青回神,许是也觉察自己过于激动,便缓了缓情绪,端了一杯茶挨着梁禛坐下,“你知道麽?午逸酷爱老妇人……”骆菀青一脸神秘又兴奋。
  梁禛愣怔,看着骆菀青欲语还休的八卦之色,禁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骆菀青变得酱红的脸,感受到她欲喷的怒火,梁禛适时地止住了笑,侧身靠近气鼓鼓的骆菀青,并合理地搭上了同样兴致盎然的表情:
  “青儿且与我细说细说……”
  

  ☆、蛛丝

  眼看梁禛如此配合; 骆菀青收起了怒气,复又开口。
  “午逸有个类似养母或奶妈的婢仆; 安缇不肯说,婢女们也支支吾吾,我还是从昭华苑一个柴火丫头口里套出来的呢!午逸家道中落; 父母早逝,午逸便由一个婢仆拉扯长大,听说午逸唤她姨还是姑什么的,反正就是陪他长大的一名长者。”
  她凑近梁禛; 再次露出那幅惊世骇俗的表情; “这名婢仆住的院子比你我住的都大,与那昭华苑不相上下; 婢仆比你我的都多!安缇给午逸书房摆花时,让人给那婢仆的院子也送了一份。此次午逸回庄子养伤,也只带了这名长者婢仆随行; 连安缇都被扔府中了!你说一区区婢仆; 就算护主有功; 赐她大宅院,也犯不着将她当祖宗般供起来吧!亏得安缇还能对午逸如此顺从,连带一家都对午逸如此无理由的宠溺。青儿平生最讨厌此种居功自傲的婢仆; 如若遇上我,敢冲我吆五喝六,保管一通杖责,打得她魂亡胆落; 跪地认祖归宗!”
  梁禛颔首,“的确没瞧出来,没想到午逸行事竟如此乾坤颠倒,恣意妄为,我还当他是个明白人儿呢,如此稀里糊涂,的确不是个好当家。”
  骆菀青瞪眼,“这哪是什么乾坤颠倒,明明就是午逸淆乱纲常,与自己的养母有私!”
  骆菀青斩钉截铁,铁口直断,换来梁禛再一次捧腹大笑。客房内莺声笑语,打闹不休,房外的画鸢忍不住也捂脸偷笑了起来。自离京以来,小姐与梁大人相处得是越来越融洽了,待过些日子回了昆明,指不定小姐的好事就来了……
  再想想梁禛的如玉俊颜,画鸢也羞红了脸,自己是小姐的大丫鬟,深得小姐器重,小姐若嫁了梁大人,自己定能做了陪嫁丫鬟,跟着小姐进了梁家,贴身伺候夫妻二人……
  夕阳沉沉,梁禛独自一人走在去往听风苑的路上,今日自骆菀青口中听得午逸恋养母的说法后,脑海中便不停闪现陆离说过的与午逸城外汇合的不知名马车。
  如若那日车里坐的便是这名养母,为何不随午逸直接自土司府出发。午逸行事乖张,直觉告诉梁禛,午逸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得尽量多的了解一遍。
  待他站立听风苑门口时,也禁不住为它的气势感叹,院子很大,曲院深墙,青砖黛瓦。不及入内,便见一株株高大的玉兰树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挤挤挨挨,簇簇拥拥。阔叶乔木受到了很好的照料,在这云南的冬季,叶面亦油光水滑,绿叶丛中点缀着玉兰花,粉的,白的,一朵朵,一簇簇满树的春意,迷乱人眼。
  梁禛翻身跃上墙头,他不愿被人发现自己在土司府肆意妄为,便先摸去偏院下人房,果然看见几名清洗桶盆的婢女,看来土司府对午逸的这位养母颇为看重,人都走了也不曾裁去她的仆婢。
  梁禛冷哼一声,这午逸及他身边的人都处处透着怪异,就算只是一桩违背伦常的桃色奇闻,今日也得将它探个明白!
  梁禛飞檐走壁来到了上房,主屋黑沉沉寂寂无声,想来贴身的高等丫鬟都随午逸的养母离开了土司府,这倒方便了自己了。梁禛大大方方自屋顶溜下,拍拍身上的土,四下里望去,主屋坐北朝南,斗拱高檐,簇新的清漆与雕花,显见得常有人养护。这养母果然非普通仆婢,梁禛对这名养育过午逸的妇人越发感兴趣了。
  推开门走进主屋,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梅花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花开富贵小叶紫檀落地大锦屏,转过锦屏,迎面墙上挂着一大幅富有浓郁摆夷特色的吹箫引凤画毯,两侧墙根摆着两个落地大插瓶,内里插满新鲜的茶梅,一朵朵玲珑饱满,娇艳欲滴。西墙有一面巨大的多宝柜,梁禛凑近仔细看去,除了汝窑的花瓶,便是些珐琅琉璃盒,揭开盒盖看去,一只只都空空如也……
  梁禛噗嗤一声笑,这妇人只是去陪儿子养个伤,搞得像搬家,如此些琐碎的家伙事都统统搬空,难道害怕土司府出内贼?
  梁禛随意一只只盒子翻过去,直到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的香味,他顿住了手,那是一只香料盒,他拿起盒子细细查看,内里依旧是空空如也,盒底撒落点点残留的香粉,凑近鼻尖仔细闻,的确是苏合香。
  梁禛不由自主地想起因韵儿酷爱苏合香,导致如今自己也开始用苏合香薰衣衫了。他想起午逸也是汉人,他的养母自然也是汉人,富贵人家谁不用个熏香,这养母一把年纪也这样精贵,看来午逸确实出自钟鸣鼎食之家。
  梁禛丢下多宝柜转入内室,内室一张紫檀木雕花拔步床成功吸引了梁禛的注意,其上雕刻的飞舞嬉戏的蝶与怒放娇艳的牡丹,栩栩如生,灵动飘逸。床上悬挂着藕荷色的苏绣帏幔,一缕风吹来,帷幔随之舞动,妖娆瑰丽。床上的被褥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一张凤穿牡丹的缎面锦垫。拔步床旁一个精巧细腻的紫檀梳妆台,台上一方光泽莹润的长命富贵大铜镜——
  这分明就是一间姑娘的闺房!梁禛有一瞬的愣怔,难道自己走错地方了?回想起自己反复确认过多次的听风苑,梁禛确定自己所在就是午逸养母的房间没有错。
  梁禛自嘲地笑笑,定是骆菀青自己误解了,抚养午逸长大的或许只是午逸的姐姐,并没有骆菀青想象的那般老而已。
  他转头看向四周,靠墙有一面高大的柜子,打开一看,不出意料地依旧空无一物。梁禛懊恼地关上了柜门,一转眼却在柜子与侧墙的缝隙处发现了一包黑乎乎的物事。
  他伸手将这包物事扯了出来,是一包缎布,有大有小,明显是姑娘做绣活后裁剪下的边角余料。许是预备丢弃的物事,却不小心被塞到了柜子后,才得以保存至今。
  梁禛细细翻了翻,都是些细碎的布头,残留的丝线,各种颜色,各种形状。梁禛将包裹布头的细棉布扯了扯,预备重新包好再塞柜子后面去,一块靛蓝色的花布引起了他的注意。
  梁禛捡起这块布头细细的看,看着看着,他的心晃荡了起来。这块布上歪歪扭扭绣了几个字,说是字,其实只能算字的残躯,依稀可以辨别出一两个来,但其中一个却是大半个自己最为熟悉不过的字——“禛”。
  梁禛的心莫名的有些慌,他一把抖散包裹布头的细棉布,一块布头一块布头的仔细看了起来。他一边看一边捡,越捡心跳越快,这些布,是有人练习绣花用的,大多歪歪扭扭,少部分开始变得工整。布头上出现的字最多的,是展示了不同部分的“禛”,其次是“翊“,有几块绣着“梁”,有几块甚至绣着“韵”。
  还有什么好看的,这就是我的韵儿绣的!梁禛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抓起这些布头打了几个转,突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将这些挑出来的布塞进了怀中,开始在屋里疯狂地四处搜寻。
  屋子收得再干净,功夫不负有心人,除了刚才的布头,终于被梁禛搜罗出一只被洗净后依旧散发着浓郁苏合香的熏香球。梁禛心跳如鼓,一股股酸涩直涌喉咙口,让他一阵一阵的想流泪,这是韵儿的房间啊!为何我直到如今才发现!他来到紫檀雕花大床上坐下,痴怔了片刻又蹭的起身,掀开窗户,飞身跃上房顶,几个起纵后,不见了踪影。
  梁禛顾不得避嫌,连夜唤来了午逸的妻子安缇,他实在等不及想知道真相,但考虑到骆菀青还在土司府,他选择了午逸的书房作为询问地,骆菀青心狠手辣,他不能将齐韵的任何消息走漏风声让骆菀青知晓。
  汀烟来到了昭华苑,安缇愕然地听汀烟说梁禛想见自己,地点为朱成翊的书房,她紧张极了。不知这梁禛发什么疯,一定要去朱成翊的书房说话,以往不都在父亲的书房麽……
  梁禛的眼睛让她害怕,让她想起高山上的鹰。安缇一步分作三步挪到书房时,她看见梁禛正独自坐在书桌前细细翻看手上的一本资治通鉴,院子内外都没有一个护卫,四处黑洞洞、静悄悄。
  书房里烛影绰绰,印在梁禛脸上,半明半暗,刀削斧刻的脸愈发凛若冰霜,他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嘴角紧抿,周身散发肃杀之气,有如天王下界,不怒自威。
  安缇没来由的腿有点发软,她深吸了一口气,“大人有何吩咐,安缇在此……”安缇朝向梁禛深深道了个万福。
  梁禛抬头,安缇看见他微笑的眼,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些。“午逸夫人请坐。”梁禛朝她温和地笑,指着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午逸大人看书不爱做批注,这里的书跟新的似的,看来不用心啊……哈哈……”梁禛靠坐椅背上,随意对安缇说道。
  “大人算是说着了,妾身的夫君确实不够用功,也是父亲错爱,给了他万千荣光……”安缇低着头,轻言细语。
  梁禛不置可否,只垂着眼,这书房干净得异常,听说午逸便是在此处处理车里的政军要务的,可诺大个车里,竟无一件需要午逸作出明确指示的事项?
  他在书房里没有见到午逸的披红,除了千篇一律的圈圈和横杠,午逸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墨宝。这是非常大的破绽,午逸究竟在遮掩什么?他满面红疮,遮住了本来的面目,如果说面生红疮不受自己控制,如今他连留过自己字迹的纸都不敢示人,又是在掩饰什么呢?
  “午逸夫人为何不同自己的夫君一同去往庄子休养呢?”梁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回梁大人的话,土司府人多事多的,夫君怕万一有事,耽误了伺候贵人,故而让妾身留守府内,也好有个照应……”
  听到这耳熟能详的说辞,梁禛不置可否,他直起身,自怀中摸出一小卷画轴,踱步来到安缇眼前,唰地展开,一位二八娇娥宛在目前。
  “本官在寻这名女子,禛以为,午逸夫人或许见过?”
  安缇惊愕非常,梁禛突然调转话题已让她猝不及防,陡然看见齐韵的画像让安缇几乎就要停止呼吸。她张嘴愕然了许久,直到她看见梁禛凌厉又倨傲的目光,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回大人,妾身……不识得……此人……”
  梁禛勾唇,呼啦啦收回画卷,转身回到书桌,“此女夺了你夫君,你也一无所知?亦或,你明知实情,却听之任之?”
  “她没有!”安缇回应得坚决,梁禛转头,露出诡谲又了然的笑,安缇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骇得如泥胎木塑。
  她看见梁禛的手轻轻在书桌上打着圈,他的声音低沉又带有奇异的蛊惑力,“午逸夫人,你的夫君乃朝廷要犯,他掳走了我的女人,我要你帮我……”
  安缇脑中一片空白,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梁禛的声音自遥远的地方传来,灌入耳朵,震得脑仁儿疼。
  “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任何请求……”
  安缇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她捂住脸,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喷薄而出,她止不住眼泪也止不住浑身的战栗,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不顾形象地在梁禛面前哇哇大哭起来,她的世界崩塌了,完了……
  一切都完了!她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迟早会分崩离析,可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抽丝

  梁禛连夜召集冯钰、齐振与陆离前来午逸的书房议事; 兴奋得直在原地打转,原以为再也寻不着齐韵了; 没想到今晚的意外发现竟致这一难事峰回路转!不及三人立定,梁禛便大步冲向齐振,重重的捏住他的肩; “于飞兄,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们齐家总算熬出头了……”
  梁禛不敢直接说午逸便是朱成翊,只说午逸与朱成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人已震惊得无以复加。冯钰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大都督,属下这就去通禀骆大人; 让他点兵数千,明日便去踏平那濯庄!”
  梁禛捏着茶杯不说话,他看看面色忧虑想说又不敢说的齐振; 再看看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冯钰与陆离; 低声一笑; “子珵、如若我说我想一人先去濯庄探探,你会支持我麽?”
  冯钰愕然,如此敌弱我强; 敌明我暗,又逢新皇登基的吉日,正是立功的大好时刻,梁禛还想一人去探敌营做甚?
  “大人!属下不知您到底有何要事需与那朱成翊絮叨; 属下只想说,您放弃有利局面定要以身犯险实在没有必要。就算你不想齐姑娘的事被居心不良之人利用,我亲自带几名可靠的兄弟去救齐姑娘即可,如此,既捉了朱成翊又救了齐姑娘,岂不完美?”
  梁禛讪笑,“子珵厚道,我知你一直都坚定地与我站在一起,禛感激不尽。只那午逸究竟与朱成翊有何勾当,当下亦只有一名人证,并无证据,我觉得还是我先探探为妙。”
  “不妥!大人是何身份?如此草率便行那探子之事,将我等至于何地?如若要探,便由我去探吧!”陆离听不下去了,急吼吼地站了出来。
  梁禛抬手止住了激昂的众人,“莫争了,濯庄入口便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巨石阵,尔等可会破阵?”他满意地看着众人逐渐沉寂的脸,勾起唇角,“这趟差使还真就我才能做……”
  “大人,您孤身一人深入虎穴,过于凶险,要不,属下陪您一起去探营,好歹还能多个人使唤。”齐振迈步向前,关切地问。
  梁禛摇头,诡谲地笑,“于飞兄莫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一个个皆有任务,如若情势有变,我还须得你们接应呢……”
  ……
  梁禛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兴奋得睡不着觉。新皇每月必现的密信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他并不是蝇营狗苟,苦心钻营的人,踏实做事,认真做事是自己的信条,是自己的定然会来,不是自己的,求也求不来。他来车里的初衷便就只有一个,找到朱成翊,夺回齐韵。
  他始终坚信,齐韵万里迢迢送一块罗帕给自己就是想告诉自己她心中有他……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心中朝思暮想的白月光呢?
  三日后梁禛就要独自一人密探濯庄,濯庄入口即是八卦巨石阵,上一次陆离无功而返便是因为巨石阵诡异难破又危险重重,但一想到很快便要见到齐韵了,梁禛竟然期待无比,连巨石阵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梁禛安排了陆离埋伏在巨石阵外,齐振守在濯庄东南靠近老挝国的边界线上,二人皆等候自己号令行事。至于冯钰,这位于与自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左膀右臂则留在土司府坐镇后方,稳住骆璋与骆菀青,万万不能走漏自己行动的半点风声。
  梁禛不敢将齐韵的事告诉骆府的人,此次前来云南,自己的目标是朱成翊,不是齐韵,如若自己为了齐韵罔顾新皇的利益,且不说骆璋,就骆菀青一人便能搅黄了自己的事!在没有切切实实将齐韵带离朱成翊身边之前,骆府的人是不能够被信任的。只要将齐韵悄悄带回自己身边,齐家就安全了,朱成翊早就是那落草的凤凰,任他怎样也翻不了天,怎么处置,还不就是自己一句话!
  梁禛是如愿了,昭华苑的安缇却如同被架到了火上烤,心中火烧火燎的。
  今晚的梁禛与以往颇有不同,派来他自己的小厮通传问讯,而不像以往都通过府中侍卫传话,由他独自审讯不说,还撵走了他自己的随从与王府的侍卫。更出人意料的是,他绝口不提朱成翊,只一个劲地追问齐韵的事,似乎齐韵才是他的目标,朱成翊反倒只是一个借口。
  安缇想起上次自己于朱成翊书房外偷听到的辛秘,齐韵死活不肯从了朱成翊是因为她早有了心上人,那时齐韵说过一个梁姓男子,看来便是这位大都督了。安缇突然有些哭笑不得,朱成翊心系别人的未婚妻大有不准备归还的架势,现在人家正主找上门来了,他却躲了起来,让自己这个嫡妻替他出面打掩护。
  安缇想起朱成翊再三叮嘱过自己,若梁禛有异动,务必飞鸽传书与他。现在便是飞鸽传书与他的恰当时候了吧,可安缇却不想传了——
  传了信,又会怎样呢?朱成翊索性带上齐韵直奔老挝国,从此天高海阔任鸟飞,二人成了比翼鸟,自己这个糟糠之妻不仅协助他扳倒了自己的父亲,还助他阻击了梁禛的追击,成全了他的佳话,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安缇笑出了声,她默默擦去腮边的泪水,俯首自箱底翻出来一只掐丝珐琅盒,一边流泪一边拾掇着箱中物事。相公,安缇一直都在为你而活,今日,你便让妾身自私这一回吧。
  三日后,梁禛寅时不到便准备率部离开土司府,他唤来冯钰,再次拜托他替自己安抚好骆家的人,勿要走漏风声,引人注意。
  “左都督……”冯钰欲言又止,“左都督,你此举太过冒险,如若朱成翊真的就是在濯庄,他要杀了你,兄弟们离得远,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啊……”
  梁禛正要上马,听得此言便顿住了脚,拍拍冯钰的肩,“子珵兄莫急,如若朱成翊就是在濯庄,他也不会杀了我,他舍不得的,太多,随便一个理由便能缚住他手脚。放心吧,我了解他,他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
  冯钰双眼难掩忧虑,“大人!经过了如此多事,万一他……”
  梁禛抬手止住了冯钰的话,“就算他朱成翊脱胎换骨变得了铮铮铁汉,我也要去试一试,子珵兄莫要再劝,禛这便出发。”
  言罢,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子珵兄,告辞!”
  冯钰急切向前几步,一个抱拳,“大人保重,莫要勉强!”
  齐振与陆离分帅数百名兵卒跟随梁禛身后,千余人的队伍皆金戈铁甲,严整上路,美其名曰查探边境情态。
  看着梁禛挺拔的背影,齐振激动之余又有些困顿,这梁大人果真是拼命三郎啊!为了我齐家的姑娘,不惜以身犯险,深入龙潭,如此大恩,咱齐家可真有些受不住呢。
  转念一想,濯庄指不定有朱成翊,为了捉拿朱成翊他也得去濯庄吧!可为啥他非要一个人去呢?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咱齐家!为了齐家不被泼上通敌的污点,为了不让齐家被人盖上奸党的帽子,梁大人对我齐家的大恩,我齐振可真是还不清啊……齐振策马扬鞭,眼中饱含热泪,紧跟梁禛身后,一路上都在如此默默地想着。
  梁禛走了不多时,罗成便被骆菀青唤住了,“千户大人,你家梁大人究竟哪儿去了?”
  “梁大人不是率部巡防了麽?”
  “巡防为何不唤我父亲?要知道巡视军务可是皇上予我父亲的职责!”
  罗成愕然,是啊!梁大人为何抢了骆大人的活干?“或许咱梁大人想偷偷地去私访……”
  “……”骆菀青无语,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罗成无奈地摇摇头,这女人像个牛皮糖成天盯着梁禛,也真让人受不了,梁大人若真娶了骆姑娘,这辈子怕是有得受了……
  骆菀青焦灼,连问了好几个人皆不知晓梁禛去向,直到她风风火火禀告了骆璋,又声势浩大地唤来了冯钰,一众人聚集在议事堂才知道梁禛打着巡防的幌子去了攸乐山寻那攸乐族人了。
  “攸乐族有一种草药,据说能……能……补肾阳,益精血……大人便想着能去寻些回来……”
  冯钰低着头,心中替梁禛默默尴尬全程。他实在不知应怎么回复骆菀青那咄咄逼人的无止境的追问,突然想起前几日与梁禛一道在大街上看到的卖“神奇丸”的江湖游医的说辞。
  那游医便是攸乐族人,口能生莲,这在夷人聚集的车里甚为少见,一条妙舌将攸乐族的特色产品吹了个天花乱坠,尤其着重介绍了那“神奇丸”,冯钰印象颇深,在这“紧要关头”便不由自主地学那游医的样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果然封神称魔,上首一片寂静,骆璋咳出一口老痰,“青儿,你姑娘家家的成日里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回去!”
  骆菀青听说梁禛去寻草药,心中陡生忧虑,不曾听清冯钰的话,又被自己父亲呵斥,便腆着脸冲骆璋道,“父亲,青儿问完便走。”
  转头对上冯钰,“可是梁大人有何不妥?是否严重?”
  冯钰羞愧,但心想反正说都说了,也收不回来,既然姑娘敢问,自己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这样想着,便朗声回道,“是否梁大人自用或是否有不妥,属下不知。据说此药补阳不燥,温通肾阳补肾虚,强身健体,提升耐受力,亦能弥补肾阳不足所致的精血亏虚……”
  许是那攸乐族游医的宣传口号过于魔性,对药理一窍不通的冯钰背起台词来也能侃侃而谈,却被骆璋狠狠打断,“行了!莫要再说了,梁大人又不是三岁小儿,问忒多做甚?人还能受你管制不成?青儿,还不回去。”骆璋的老脸铁青,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骆菀青总算听清了冯钰的话,臊得满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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