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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美人醮-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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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下楼的时候,恰好检查过后的郁正清正准备送顾言倾和藿儿上楼,两两相遇,魏夫人并没有注意到顾言倾,倒是她身边的张妈妈有些怪异地看了顾言倾一眼,恰在这时,不知是谁开了大堂的窗户,一阵冷风吹起了顾言倾的幂蓠,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影影绰绰地露了半张出来。
张妈妈瞬时惊骇莫名,“夫人!”
正想着如何和沈彦卿开口的徐氏被张妈妈的声音吓了一跳,皱眉道:“怎地了?”
张妈妈心虽还跳得让人心慌,不过却摇头笑道:“许是老奴看走了眼,竟觉得刚才那位小娘子像,像一位故人。”
顾家,这几年在汴京城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张妈妈没有十成的把握,并不敢乱说,以免惹祸上身。
徐氏抬头看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着了一身胭脂色袄裙的袅娜的背影,淡道:“像是外地来的,你跟着我在京城都没出过京城一步儿,怕是看岔了!”
张妈妈应道:“是,是,定是老奴看岔了。”一边说着,还是忍不住又朝那女子看了几眼,心里咂摸着,“真是怪了,这小娘子竟有七八分像那顾家的,只是顾侯府全都死了,这青天白日的,总不会诈尸吧!”这般想着,便将那女子抛在了脑后。
徐氏一心要会会沈彦卿,说了两句便撂开这个话题不提。
郁正清将藿儿和顾言倾送到房门口,正准备说两句,顾言倾却已神情怔忪地兀自推开了门,藿儿返身道了一句:“多谢郁公子!”
“藿儿姑娘客气了!”便识趣地转身走开了。
藿儿关了门,问自家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顾言倾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近乡情怯吧!藿儿,我想睡一会儿,你帮我守下门!”
藿儿应声出去站在了门外。
顾言倾合衣躺在了床上,将手中的绢帕盖在了脸上,沈彦卿,沈彦卿。
她以为她这六年间,已经忘记了,再见的时候才发现,记忆这种东西,埋藏的越深,再翻出来的时候,便犹如洪水决堤,一下子便要将人淹没。
***
外头寒风呼啸,吹得窗棱子都隐有震动,顾言倾抱着个紫铜花鸟八角手炉,闲闲地翻着前朝的一本笔记小说,许妈妈站在廊下一边打了打身上落着的雪花子,一边轻声问小女使道:“小娘子醒来没?”
芷兰刚掀了杏黄撒花软帘出来,见是许妈妈,笑道:“早醒来了,在看书呢,这么大冷的天,许妈妈您怎么还跑一趟?”
许妈妈见她脸上一片绯红,怕是被里头的炭火熏的,笑道:“下雪了,老夫人惦记小娘子呢,让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将小娘子照应妥帖。”
芷兰忙打了帘子让许妈妈进去,“小娘子知道您来了,肯定高兴。”
正说着,顾言倾一双黑翟翟的眼睛便朝了门口看来,见是许妈妈,瞬时弯的像月牙儿一般。
许妈妈心头一暖,上前来握了握顾言倾的小手,见还暖和,才点头笑道:“天越发冷了,老太太不放心小娘子呢,想让小娘子去她的壁纱橱住。”
顾言倾蹦下了牡丹紫檀木靠椅,笑嘻嘻地道:“我要是去了,阿婆可睡不好觉了!许妈妈,我听说京里头近来新来了一个戏班子,可好看了,你让阿婆请他们进府来唱几天好不好?”
许妈妈对着顾言倾一张软糯可爱的小脸,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好,好,小娘子,老奴回去就和老夫人说,你说的老夫人必定要应的。”
许妈妈又对一旁伺候着小娘子看书的芷兰道:“你们仔细着些,等雪小了些,老夫人那边派一顶软轿来接小娘子过去。”
芷兰偏头问道:“许妈妈,听说明个老太太和二夫人、三夫人一起去明远伯府看梅花,小娘子们去吗?”
许妈妈笑道:“别房不知道,老太太前些日子说了,言倾小娘子该出门见见人了。”
“啊,妈妈,我可以去明远伯府玩了吗?”她知道明远伯府是太后娘娘的母家,她十分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培养出了太后这般厉害的人物。
“小娘子,小娘子。”顾言倾模模糊糊醒来,有些迷糊地道:“芷兰,怎么了?”
“主子,奴婢是藿儿,你醒醒,外头雨停了,郁公子来喊我们进城呢!”
顾言倾听见藿儿的名字,忙睁了眼,发现自个刚才不小心睡着了,竟然梦见了阿婆、许妈妈和芷兰,可是又好像不是梦,正是她八岁那年,第一次去明远伯府的前两天,也是这样的寒冬,飘了好些天的雪,明远伯府的梅花宴还是如期举办。
她央着阿婆带她去,她甩开了女使婆子们,一个人在明远伯府后园里晃荡,遇到了在假山的洞里烤红薯的沈溪石。
她没有带手炉,冷得牙齿都上下打颤,问能不能带她烤烤火,他没有说话,她就厚着脸皮进去了,厚着脸皮吃了他一个小红薯。
顾言倾按了按额头,起身让藿儿给她理了理裙裾,“藿儿,什么时辰了?”
“主子,申时正了,奴婢见您睡得香,一直没有喊醒您,外头雨停了!”
顾言倾走到窗边,推开窗看了一眼,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带着院里腊梅的寒香,顾言倾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雨确实停了,大约有好一会儿了,“沈,衙差们走了吗?”
“主子,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奴婢和您说一个好笑的,先前魏国公夫人不是自持身份不愿意下楼吗,等下去的时候,不知道和其中一个衙差说了什么,那衙差冷着脸道了一句:‘公事繁忙,无暇攀谈,请夫人退步!’我听驿站里的人说,魏夫人想嫁女儿想疯了,竟遇上沈枢相办案也提这事!”
顾言倾捧着冒着热气的白瓷杯子犹有些神思不属,半晌反应了过来,惊诧道:“那衙差是谁?”
藿儿收拾着行李的手顿了一下,好奇地看了看自家主子,“主子,难道你认识吗?刚才外头的人说,那衙差就是魏三娘子一心要嫁的,什么枢相,哎,主子,你说堂堂枢相跑到这驿站来查户籍,是不是汴京城里头出了什么事儿啊?”
“藿儿,不要多嘴!”
藿儿见主子神色不好,忙打了一下自个嘴巴,“是,主子,奴婢妄言了!”
顾言倾放下了杯子,盯着里头轻软小巧,正在一点点舒展的叶片儿出神,沈溪石,沈枢相?明远伯府的庶子在六年之间由一个不受家族器重的边缘人,成为了大赵国赫赫扬扬的枢相?
还是她今天看错了眼,那人并不是沈溪石?
“藿儿,那枢相叫什么名字?”
“奴婢听魏国公府的女使说,她家小娘子经常彦卿彦卿地挂在嘴边,想来是叫彦卿?”
顾言倾浑身一震,“言倾?”
第4章 冬夜
商队到了南熏门的时候,依着顺序停下来接受察看,藿儿时不时地往外张看,“主子,这儿的城墙都比益州的威武很多,你看那城墙上头的一座座狮子,雕的多像啊!”
“主子,你看,那是不是丹国商人,打扮的真奇怪!”
顾言倾心里想着事儿,她不明白为何沈溪石取了和她名字相似的字,随着藿儿的手指看去,看到了“南薰门”三个字,南薰门,上一次她离开汴京城,也是从这里出去的。
她扮作伺候杜姨的女使,替杜姨抱着一个十分可爱的铜錾花瓜棱手炉,杜姨见她喜欢,便送给了她。
其实,她喜欢那手炉,并不是因为它外形可爱,而是因为诗诗姨忘带了小手炉的棉布套子,炭火热的她手心都发烫,而这烫感好像可以抵制马车外头所有的风寒,可以抵制住顾家那场大火还弥漫在汴京城的烟熏味儿。
“让开,让开!”马车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嚣,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声奔驰而过,刚下过雨,道路上有些泥泞,他们飞奔一般过去,马蹄倒溅飞起来许多的泥,惹得站在候着过城门的人不由咒骂起来。
只是待看到马后拖着的人时,一个个都不敢吭声了,顾言倾见先还闹呵呵的藿儿,忽地一脸惊惧,好像看见了什么惊悚的东西,也不由看了过去。
便见沈溪石打着马飞过去,身后跟着的几位随从,还是先前他们在驿站遇到的人,顾言倾本正好奇藿儿怕什么,便见飞疾而过的马后面还用绳子捆着三人的双手,让他们跟在后面跑。
三人都已经在淤泥地上滚成了泥人。
有两个尚可过一会挣扎着起来跟着跑,另一个似乎一直就没起来过,完全是在地上拖拽,顾言倾发现,是他的腿断了,伤口许是新伤,又因不断在地上撞击,是以一直汩汩地流着鲜红的血。
纵使伤口处已是一层厚厚的淤泥,可是那泥好像都变成了红色一般。
在四周忽然静若寒蝉的氛围中,顾言倾竟诡异地发现,她竟然一点也没觉得害怕,,显然这三人,是沈溪石在排查驿站时所要找的案犯。
需要动用赵国的枢相亲自出马,自然不是一般的小案子。
“主子,这沈枢相好凶残,为何那魏国公府的小娘子还非他不嫁?”藿儿往马车里缩了缩,有些胆寒地道。
“藿儿,休要妄言!”
“顾小娘子,一会儿进城以后,我先送你们到住的地方。”郁正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马车边儿上,隔着车窗道。
顾言倾垂眸,缓声道:“多谢郁公子好意,不劳烦了,我和藿儿一会另雇了车马过去便可以了,郁公子还是先送货物要紧!”
郁正清不由看向了那支了一点起来,尚放着猩红的毡布帘子的车窗,他好像都可以想象出来顾絮说这句话时淡漠的表情,手慢缓缓地捋了下缰绳,“顾小娘子不必客气!”
“不瞒顾小娘子,家父准备在汴京城置几处宅子,我此趟的目的,并不是押镖,不过和顾小娘子一样,是顺带着罢了,送货的事自有负责的人安排。”
藿儿悄声对主子道:“主子,不如还让郁公子送吧,奴婢怕京城里的人欺生。”
顾言倾摇头。
藿儿见主子主意已定,便对外道:“我家主子已有安排,谢过郁公子好意。”
顾言倾并不准备让郁正清知道她的住处,她在益州待了六年,除了慕庐的人,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她外出一直戴着幂蓠,遇到郁正清的那一次,实属意外,今个来京城以后,她与过去那六年就要告别了,杜姨说她暂时不能露了身份,怕有心人谋害。
顾家的那一场火灾,至今都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真的是上意,还是有人借机报私仇,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起因都是她带着顾家人与沈溪石有了牵扯。
而能撬动四大开国侯府之一的顾家的幕后之人,定然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份。
这六年里,她杜绝了一切可以获知汴京城中事迹的可能,而沈溪石,更是一个不能再碰触的禁咒。
如果现在,以沈溪石的身份还可以居于高位,那么当年顾家的寂灭,当真只是权欲之争的牺牲品罢了。
这个世界的凉寒,早在六年之前,顾言倾便已深体其味,眼下即便知道真相再荒唐,她也好像可以受得住了。
见顾家小娘子执意,郁正清也不好再说什么,等进了城,看着藿儿下去雇了马车,将两人的行李从车队中搬了出来,眼看着她们往汴河大街去。
这一批货物既是已经到了京城,无论是慕庐的人,还是镖师们都急着快些送货,好松快松快。
郁正清拗不过众意,跟着众人将货物一一送给指定的布匹绸缎庄子。
等他安排好的时候,顾小娘子主仆二人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
汴河大街上的沈府门口,守门的小厮见主子回来,忙上前去牵马,自有内院伺候的安排妥当了热水饭食。
沈彦卿前脚刚回来,裴寂也匆匆进府,“相爷回来了吗?”
守门小厮道:“裴爷,相爷刚去了主院!”
等沈彦卿换了一身家常的圆领皂袍出来,隔壁匆匆划拨了几口汤饭的裴寂马上放了筷子,抹了嘴过来禀道:“主子,张相让小底转述于您,他的意思是,这件事不宜公之于众,以免引起丹国商贩的慌乱,等丹国使臣到了再议。”
沈彦卿听了,微微嗤了一声,“丹国使臣?”这么多年了,张丞相还在用着各种理由想见耶嘉郡主,想来,镇国大将军林承彦和张丞相又要有一番恶斗。
当年张相还随着陛下在潜邸的时候,便看上了杜将军府上的言小娘子,不想言小娘子幼时跟着娘亲在老宅居住,毗邻而居的恰是林相爷家的小衙内,二人可谓青梅竹马,张相略败一筹。
后来张相娶了楚王府的寿阳郡主,杜恒言跟着时任鸿胪寺卿的夫君到了丹国,机缘巧合之下,被丹国的北院大王收为义女,敕封为耶嘉郡主。
以前他还同情过张相,可是等阿倾生死不明以后,他偶尔也想,至少,张相还知道耶嘉郡主好好地活着。
张相时不时还可以厚着脸皮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见耶嘉郡主。
不过眼下因着丹国真金部落细作在汴京城中刺杀赵国大臣,两国的关系岌岌可危,这一回耶嘉郡主带着丹国的贵女来赵国联姻,怕是汴京城中潜藏的丹国、高丽国、吐蕃诸邦、西州回骼的细作们都蠢蠢欲动。
沈溪石正在琢磨着如何将丹国的细作们揪出来,管家许伯过来禀道:“主子,今儿个景阳侯府世子送了信过来。”
沈彦卿接过来,撕了封蜡,展开看了一眼,便扔在了地上,还用脚狠狠地踩了两脚,他刚沐浴,换上了家常的软缎千层靴子,踩了两下,信笺不过皱巴了一些。
一旁的裴寂偷偷瞄了两眼,便吓得收了眼,小世子知道魏家逼婚的事儿,字里行间都是幸灾乐祸,说这回他得叫自家主子姨夫了,还让自家主子准备好给小辈的见面礼。
见主子面色不虞,裴寂轻声道:“主子,不然小底带人将小世子揍一顿?”
沈彦卿瞪了裴寂一眼,转了转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淡道:“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了!”
“哎,主子,主子,氅衣!”裴寂喊了两声,沈彦卿还是只着了单薄的圆领皂袍去马厩里牵了马骑上走了。
裴寂无奈地把地上的信笺捡了起来,小世子还教自家主子要疼惜晚辈,越看越觉得这景阳侯府的小世子真是没脸没皮的,可是说来也怪,满汴京城里头,还就小世子能入得了自家相爷的眼。
看来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许伯看着院子里的光秃秃的树枝尚被北风吹得咯吱作响,忧心地道:“小裴啊,纵然主子身体好,可是这都要落雪的天了,主子穿的这般单薄就出去,着了风寒就不好了,主子脾气有时候是难以捉摸一些,但你作为主子的侍从,该劝诫还是要劝诫的。”
裴寂是由许伯一手拉拔大的,许伯一说,他便红了脸,“许伯,是寂儿没有做好!”
这边沈彦卿骑马直接往汴河大街上去,已经子时,更夫敲了三下铜锣,“哐当,哐当,哐当”,沈彦卿右转进了西云大街,快到那一片废墟时,马儿便自觉地缓了下来,沈彦卿跳身下马,放了马儿自己去溜达。
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踱到了原先的侯府大门口。
两座石狮子虽有些破败,却依旧耸立在两边,承恩侯府的门匾早在那场大火中便烧没了。
那儿,曾经是身为庶子的他,无法企及的地方。
现在,依旧是尚活在世的他,无法碰触的秘境。
三天三夜的大火,所有的富丽堂皇,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化为了灰砾,他在顾家岚云阁的方位没有找到顾言倾的尸骨,他便一直相信顾言倾其实还活着。
一弯月牙儿挂在天上,清冷冷的,顾言倾沿着曾经的岚云阁、嘉晖堂、凌浦院,一点一点缓缓地走,这条大街,顾侯府占了三分之一,大火后连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窝棚都不再有,连乞丐都不会在这些残垣断壁里落脚,只有夜猫和小野狗在这里翻食着什么。
也许,是没有清理干净的尸骨吧。
顾言倾有点儿自嘲,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怕。
这里是埋葬着她在这个时空头十三年最亲的人,没有糟心的小妾姨娘,没有庶子庶妹,阿翁宽厚,阿婆慈和,二叔和二婶每每帮她想着法子躲开爹爹和娘亲的责罚,阿兄风流倜傥,已经在议亲,阿姐也是豆蔻年华丰姿绰约的少女,还有软糯的让她现在一想到心都要碎了的小安川,天佑九年,小安川才四岁,常常在她下学后,跑来岚云阁和她闹着说:“阿姐,安安想吃软软香香的糕点!”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一夜的惨烈便一一从眼前闪过,顾言倾甚至不明白,她是人还是鬼?
她一定要为顾侯府一百多位亡魂讨一个公道!
“阿倾!”
沈溪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在废墟上痛哭的女子,三两步飞奔了过去,紧紧地箍住了顾言倾的肩膀,“阿倾!是你!”
顾言倾泪眼模糊中,看清楚了是沈溪石,眼里闪过慌乱,但是仅一瞬间,相遇的悸动便被侯府的冤屈压了下去。
顾言倾一脚跺在了沈溪石的右脚上,沈溪石吃痛松手的当儿,喊了一声:“我已是厉鬼!”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在顾家百位冤魂下,我早已是残喘在人间的厉鬼,沈溪石,再见,你还是你,我已不是我。
藿儿夜里睡得迷蒙蒙的,忽然听到院门好像响了一声,忙惊坐了起来,随手披了件棉衣便往院里去,恰见自家主子魂不守舍地从院里进来,脸上红扑扑的,还在喘气。
“主子,您出去了?”
“嗯,起来看月亮,睡吧!”顾言倾扶了扶因逃跑而有些松散的发髻,还好上头的簪子还在,解了氅衣递给藿儿,自个往屋里去。
藿儿手触到氅衣的那一刻,温热的手微微僵了一下,氅衣上浸着的冬夜的寒气,让藿儿彻底清醒了过来。
藿儿看着主子疲累的背影,也没敢多问,只是暗怪自己睡得太熟!
第5章 昏迷
沈彦卿是从西云大街走回自个府邸的,那匹马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守门的小厮正缩在大毡衣里,看到主子终于回来了,马上一震,只是等他看清的时候,吓得双腿打颤。
这一夜沈府上下闹得人仰马翻,沈彦卿出去一趟,就像丢了魂儿一般,浑身发烫,一句话儿也说不出,裴寂连夜拿了主子的帖子往宫里去请太医。
太医局值夜的小孙太医匆匆来了沈府,望闻问切察看了一番,才保守地道:“邪风入体,体内郁积不散,我开些散泄的药,先喝上两副看看!”
许伯派了小厮去跟着小孙太医去太医局拿药,再回来,便看到裴寂跪在了院子里头,许伯摇了摇头,过去一脚踢在裴寂的腿上,“现在跪什么跪,等主子好了再说,还要你跑腿呢!”
裴寂点头,站了起来。
许伯道:“你去一趟张丞相府说一声主子病了,等卯时正再拿着主子的牌子,让宣德门外的小黄门向桂圆公公说声,主子卧病在床,早朝来不了了。”
裴寂记下,拔腿就准备跑,许伯又拦了他问道:“你知道主子子时是去了哪里吗?”
裴寂摸了摸头,有些犹疑。
许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说!”
裴寂轻声道:“大概是去了西云大街,前几天在京郊的驿馆里盘查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姓顾的小娘子,主子当时的神色就有些不对,我猜,大概又去了西云大街!”
外面的人不知道,许伯和裴寂是知道自家主子这些年对那片废墟的全然入迷的心绪的。
许伯听又是那废墟,便有些头疼,不耐烦地对裴寂摆手道:“你快去,回来再守着爷,他醒了,怕是要喊你的!”
“我这就去!”
天亮后,太医局院首陈太医便带着三位太医,奉陛下之命,来替沈彦卿诊脉,几人刚进去没多久,明远伯府便派人来问,小厮报给许伯的时候,许伯冷哼了一声,“关门,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去问太医!”
然而沈彦卿睡了一天两夜都没有醒过来,迷昏昏中尚紧闭着薄唇,一句呓语也没有,第三天一早明远伯府二房的沈纬带着一个妈妈和三个女使过来,许伯见明远伯府存心要生点儿事端的样子,让裴寂去跑一趟景阳侯府。
当今大赵国开国堪堪百年,沈家祖上沈顺宜是追随太‘祖的开国功臣,初任枢密副使,后在太宗时期开始掌管赵国的财政,任三司使,先帝在时沈家嫡长孙女沈清茉入宫为妃,后诞下唯一的皇子赵元益,赵元益登基后,敕封沈家为明远伯府,可袭三代。
明远伯府现任伯爷是太后的亲哥哥沈仁朴,沈仁朴又有嫡子沈令毅、沈令宽和庶子沈令平,沈维是二房的庶出,沈彦卿是三房的庶出,虽同是庶出,但论家族地位,嫡次子的庶出比庶子的庶出,原是要尊贵一些的。
沈维自小就看不惯沈溪石,伯府原是不允许他择府另居的,但是官家说伯府人口众多,有些逼仄,让沈家二房、三房子弟可在外另开府别居。
不想沈溪石自搬出伯府后,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这几年简直一飞冲天,成了大赵国的副相,还和大伯父成了政敌,让满汴京城的人看笑话。
这些年,老祖宗一直想往沈溪石府上塞人,但是总被沈溪石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这一回人还在病中,他沈家人难道还做不成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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