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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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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他便横下一条心,拼尽自己这一身所学,也一定要状元红袍玉带,重新回到她面前。
秦直碧又出神了……陈桐倚只能再叹口气,用破蒲扇拍了他肩头一记:“容我说句实在的话:若想点状元,你便不能拒绝山长的提携。状元不仅仅靠自身才学,更靠门系,更看主考恩师的举荐。”
陈桐倚还有接下来的话没说——若接受山长提携,便必得接受山长的女儿小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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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同姓不婚
陈桐倚的话,说一半留一半,秦直碧岂能听不出来?
他心下也觉哽塞,便索性出了书院,一路朝街市上来。这一年来他埋头苦学,唯一的闲暇和消遣也就是说到街市上逛逛字画店,一来为怡情,二来也为打探外面的消息。
他走进“静庐”。
当初对这间店独加青眼,也是因为这店名。
他前脚走进,掌柜便含笑迎上来,拱手道:“……又是琴瑟相逢。痣”
秦直碧挑眉望去,只见黄槿长衫的男子,手摇纸扇,含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秦公子,别来无恙乎?”
秦直碧见了,也是惊喜,急忙上前见礼:“原来是祝兄!一别多日,没想到今日巧遇。炅”
来人自称祝雁北,商人。多日前行商来至青州,于“静庐”见了秦直碧的字画,颇为爱重,全部高价买下。只有一事,请托掌柜邀写字人一见。那掌柜也乐得做成长久的人情,便将秦直碧请来。祝雁北与秦直碧一见倾心,清茶代酒,攀谈良久。
商人行踪无定,上回一别也未知何时能再来。却没想到此时便见了。
祝雁北便笑:“愚兄上回听得你说八月要进京赴秋闱,六月就要动身。愚兄虽然还在异地行商,可是算算日程,再不来青州一会,怕就赶不及了。”
秦直碧承情,深深一礼:“其实祝兄就算赶不及青州,若有机缘到京师再见也是一样。”
祝雁北却咯咯一笑:“京师的生意做不得。愚兄虽说这些年也积攒下一些银子,却受不起京城的盘剥。且不说海岱门便课重税,更何况京师里还有坐地收税的皇店……愚兄此等小商人,进了京城就得血本无归。”
说到皇店,便自然想到司夜染。秦直碧便一皱眉:“阉人横征暴敛,已到如此地步?”
祝雁北便笑道:“这些商场上的事,说来徒扰贤弟你的清耳,不说也罢。咱们只说你进京赶考之事。”
“静庐”便做东,设家宴邀请二人。
酒过三巡,秦直碧有些不胜酒力,面色已然潮红。
祝雁北道:“八月秋闱本为乡试,按理不必迢迢赴京。只待乡试中了,来年二月入京赴春闱便可。只是这青州特殊,因是贵妃娘娘的故乡,皇上爱屋及乌,便叫青州的学子与京师学子一同入京乡试,已是重视。这本是皇上恩典,却也要叫贤弟多受一番舟车劳顿。”
秦直碧含醉一笑:“……所以能来青州,本也是他精心绸缪。皇上爱屋及乌,青州学子中榜的便多。呵呵。”
祝雁北与掌柜对了个眼神儿,继而笑道:“如此说来该是好事,怎地瞧贤弟的模样,却仿佛并不欢喜?”
秦直碧纵染醉意,然黑瞳却更漆亮如珠,灼灼盯着祝雁北:“科举既是为国取仕,便不该有任何形式的区分。皇上更不该为了一个嫔妃而影响科举。”
祝雁北便也露了一丝醉意,摇晃道:“当今圣上多年不上朝,独宠年长近二十岁的老妇,又佞信宦官……他当这天下,成什么了!此等昏君,真是要毁了这大明基业!”
秦直碧纵然醉,却也没失却冷静。他黑瞳紧紧盯着祝雁北,静静提醒:“祝兄慎言!此等言语已是大罪,纵然天高皇帝远,却别忘了天下处处都有紫府鹰犬。”
祝雁北咯咯一笑:“愚兄醉了,醉了。”
掌柜的便接过话茬儿,含笑与秦直碧碰了个杯:“曾有个同业的笑话儿,一直没敢向公子求证。今儿既然喝得爽快,在下便有些拿捏不住了。”
秦直碧起身执晚辈礼,执壶替掌柜满上酒杯:“晚辈这些日子多蒙掌柜照拂,心下早已视掌柜为长辈。掌柜有话请问就是。”
青衣玉树,芝兰风华,当庭而耀目。
掌柜心下也不由轻叹:果然一表人才。
掌柜便道:“倒是请问公子在将墨宝托付给在下之前,倒是曾与另外一间字画店合作甚好。怎地后来那同业吓得不敢再做这营生,甚至带着家人关了店远遁而去?我等同业不免猜测,难道说他曾欺骗过公子,裹挟而去?”
秦直碧手中的酒盅便泼了些酒出来。
他坐下,目光染凉:“掌柜是错怪那位了。那位关店远走,都是受晚辈所累。晚辈欠那位一个重重的人情,来日若有缘再见,必定当面谢罪。”
祝雁北听得有趣,便忙问:“怎么说?”
酒入愁肠,加上这些日子来的心思浮荡,叫一直守口如瓶的秦直碧今晚也想倾诉。
他便轻叹一声道:“……小弟也曾得罪过阉人。小弟避难到青州来求学,不想阉人竟然也不肯放过,竟追踪而来。小弟寄卖在那位掌柜店中的字画便被那阉人发现。那阉人便抢走了所有字画,威胁了那位掌柜。”
“原来如此!”祝雁北一派愤愤不平。
掌柜问:“那些字画呢?”
秦直碧垂下眼帘,狠狠吞了杯酒:“酒杯那阉人生生焚化在了晚辈面前。重重心意,付之一炬。”
掌柜面色便一变:“小老儿我也听说过青州书院曾有一次,所有人出动,上山寻找公子……”
秦直碧捏紧酒盅:“正是那次。晚辈的字画被付之一炬,晚辈也被吊在那山洞里,被那阉人鞭打……直至,奄奄一息。”
温和的掌柜也气得掷杯于地:“阉人误国,合当尽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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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直碧出来耽误了些时辰,陈桐倚和小窈不放心,出来寻找。因孰知秦直碧一向都来“静庐”,便到来寻人。见秦直碧染了醉意,小窈便与陈桐倚合力扶起秦直碧走。
陈桐倚扶着秦直碧先到外头,小窈却故意留了下来。
小窈是秦越的独生女儿,青州无人不知。因敬重秦越,掌柜的对小窈便也格外客气,一径躬身向小窈致歉,说当真不该叫秦公子吃醉了酒。
小窈却只上一眼下一眼瞄着祝雁北。
祝雁北见状已是猜到小窈身份,便淡淡拱了拱手:“这位怕就是秦姑娘吧。听说,秦姑娘与秦公子将结秦晋之好。”
这话原本没错,小窈却听得刺耳:“这位先生不必叫我‘秦姑娘’,叫我‘姑娘’就好。”
小窈如此心有芥蒂的缘故,就是她与秦直碧恰好都是姓秦。爹娘几次明里暗里与秦直碧说了结亲的事,却都被秦直碧以“同姓不通婚”的理由给推搪回来。她爹秦越也曾经是大明的状元,身为当世一代大儒,于这说法自然也无法否决……这事便只能这样拖延下来。
所以乍听祝雁北“秦姑娘”长“秦姑娘”短,小窈便觉刺耳诛心。
祝雁北眯了眯眼,随即倒是一笑:“姑娘既然希望如此,那在下自然客随主便。不知姑娘刻意留步,是有何见教?”
小窈不假辞色:“先生面生。当不是青州人士。”
祝雁北心下警铃作响。他不该轻视眼前这个小姑娘。她虽则是个姑娘,年纪也小,可是她是秦越的女儿。秦越三十年前高中状元,入翰林院,后又入内阁为辅臣——秦越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寻常的小姑娘?
祝雁北便客气一笑:“没错。在下乃是行商至此。”
小窈不客气地接道:“既是行商至此,遇见秦郎便该是极其地巧合。可是以秦郎性子,却不会与初次偶遇之人把盏言欢。可见,此次已非初次相逢。”
“小女子倒是好奇,行商至此已是偶然,巧遇秦郎又是偶然,这偶然加偶然,怎么会这么巧又有机缘能得再遇?小女子不敢信这多巧合,小女子只担心是有人别有用心。”
祝雁北狠狠一惊,那点装出来的酒意也已然褪了。
门外,秦直碧醉声轻唤:“小窈?快些跟上来。”
小窈盯着祝雁北的反应,冷冷一笑:“小女子不管先生这些偶然是为了什么,只警告一点:别动秦郎的主意。先生若听劝,这青州地界随便先生履行;若不听劝……这青州便不是先生该来的地方。”
小窈说完,福了福身,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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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窈到了门外,秦直碧含醉一笑:“你怎了?”
小窈摇头:“没事。”
门内,祝雁北攥紧指尖:“没想到这秦家的丫头便这样难对付!”
掌柜的抱拳道:“……倒不知王爷,何苦拨冗到青州来屡会这位秦公子?莫非,王爷也是在秋闱之前,便先圈定可用之才?”
祝雁北,朱奠培,正是小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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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公子姓周
小宁王咯咯冷笑:“历朝历代皆有‘榜前择婿’的旧例,只要金榜题名者,不问出身、不拘老幼,尽数被瓜分殆尽。你道那些非富即贵者,当真是缺这么个女婿?他们要的,依旧是这个金榜题名的女婿将来的势力。更何况是秦白圭这般的年少才俊?见了必定要收归自己麾下才得安心。”
“实则孤王动手已是迟了。你瞧秦越早已动手,竟都不问秦白圭来历,甚至只当忘了本是同姓,竟然也要死拉住招作东床……而在秦越之前,更有灵济宫那位。颏”
“秦越和灵济宫那位,眼光都极精准,既是他们看中的人,必定万里选一。既然如此,孤王如何能不来分一杯羹,岂容他们专美于前?”
“静庐”掌柜便会意笑道:“秦公子也着实值得王爷这般看重。”
小宁王转了转纸扇,看纸扇上的丹青流动,仿佛化作某人的眼角胭脂。
实则这天下的人才并非秦白圭一个。那些人纵然不及秦白圭钟灵毓秀,他却也不至于为了独秀于林的便舍弃了那一整片林木——可是这世间,被藏花独独鞭打过的只有这个秦白圭罢了。
于是这个士子,他必定要争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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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陈桐倚在外头雇了轿子,抬着秦直碧往回走。
秦直碧仿佛醉得深了,在轿子里一径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夥。
陈桐倚不好说什么,小窈却不放心,跟在轿子外,扒着轿窗絮絮直问:“秦师兄这是怎么了,何至于粗心到与这般叵测的人交结?眼见秋闱在即,师兄合该一心准备应试才是。”
秦直碧仿佛睡沉了,咕哝着别开头去,没应声。
小窈无奈,只得住了嘴。回到书院,非要亲自替秦直碧掖好了被角,方不舍离去。
陈桐倚坐在榻边儿,摇着那把破蒲扇瞧着,待得小窈走远了,才用那蒲扇拍了秦直碧脑门儿一记:“睁眼吧,别装了。”
秦直碧方周身清净地坐了起来。
陈桐倚心下都替师妹悲哀:再怎么用心使力地对他好,他则明来明拒,暗来装傻。不听不问不理,不管小窈怎么使力,都像一拳砸在白绵上一般,半点效果都没有。
陈桐倚便也知趣地没提小窈,而问那静庐里陌生的访客。
“实则我也与师妹有相同的疑问:白圭你不可能瞧不出那人来者不善。”
秦直碧静静望他一眼,静逸流风:“就因为那人来者不善,我才要与之结交。否则又如何能知他身份,窥他来意?”
陈桐倚哑然失笑:“原来如此!我就说我们状元郎不会如此被轻易蒙蔽才是!”
秦直碧却并无笑意,只淡淡道:“三年一届科举,朝堂上下都虎视眈眈。八月秋闱近在眼前,此时正是时局最为敏。感之时,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多加着小心。”
陈桐倚便忍不住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若是另外有人想要延揽你,那也是好事。说不定你因此便可逃脱司夜染掌控,难道你不愿意?”
秦直碧没说话,抬眼静静望来。
陈桐倚赶紧坐回椅子去,脸有些热,便使劲摇着那把破蒲扇扇风,讪讪道:“难道我说错什么了么?白圭,别告诉我你甘心一辈子受司夜染控制。”
秦直碧收回目光,黑瞳宁静,垂下头去:“我不是为了司夜染。”
陈桐倚心便一跳:“……别告诉我,为了兰公子,你竟然甘心受司夜染掌控,便来逃生的机会都弃了!”
秦直碧眸光缓缓放柔,波光潋滟:“若没有她,我现下早已是一副枯骨;若不是被她点醒,我早已放弃向学之心。又何谈什么逃生,什么另择良木?”
陈桐倚呆了呆,也只能摇摇破蒲扇,再摇摇破蒲扇。
这个话题也不好延续下去了,他便再换一个:“那你觉着,静庐里那位访客,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秦直碧目光高远如墨色青山:“他不满朝廷,私下里甚至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陈桐倚一挑眉:“哟,这人是什么来路啊,竟这么大胆子!”
秦直碧径自起身,濯冷水净面:“他究竟是谁,早晚咱们朝堂上下必定都能见到。纵此时戴着面具,到时也都得全都摘下来。倒不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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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窈房内。
她支开丫头,又悄悄收拾起行装来。
不想房门吱呀轻开,一个人悄然无声走到了她背后,轻咳一声:“这是要做什么去?”
小窈惊得一跳,想要遮掩已是来不及。只能浑身发麻地扭头望向身后,尴尬地起身一礼:“爹爹,您怎么来了?进来都不敲门?”
秦越捋髯凝视这个宝贝女儿。
“没错,此事是为父失礼。不过为父若不如此,又如何能当面戳穿你这点小心思?”
小窈便也认了:“也罢,女儿便说明白就是:秦郎此番进京赶考,女儿是必定要跟着同去的。就算爹娘拦阻,女儿也绝对
不改初衷。爹娘纵然能拦得住女儿一时,却拦不住女儿其后——总归有女儿逃将出去的机会!”
秦越便笑了:“谁说为父和你娘,会拦着你了?”
“爹您说什么?!”
小窈大喜过望,跳过来抱住秦越:“爹爹当真允准女儿同去?”
秦越点头:“为父和你娘都知道,你放心不下白圭。你那小心眼儿里生怕白圭在外头又结识了其他的女子。你如此这般,爹爹明白不是爹爹的女儿小气,而是白圭当真是百年难遇的人才。别说是你,就是为父我也担心他被人抢去呢!”
小窈这才欢喜地红了脸:“女儿,多谢爹爹和娘体谅。”
秦越抚着女儿秀发,幽然道:“为父卅年前高中状元,本是一腔报国之心,却因宦官误国,朝堂之上无有为父抒怀之地,不得不怅然辞官,回归田园。可惜天命不叫为父命里有子,为父便只能将这一腔抱负都寄托在未来的女婿身上。幸而今生能得遇白圭这样的孩子,为父便知道,成就为父未尽之愿的机会,终于到了。”
小窈眸光晶灿:“爹爹放心,女儿与秦郎定会携手实现爹爹宏愿!”
秦越疼爱垂眸:“只是此番,你须男装。”
小窈便从包袱里斗出一套衣装,撒娇一笑:“女儿已经准备好了。此番,女儿就当秦郎的小书童!”
秦越笑罢,眉间却也隆起忧色:“小窈啊,为父看得出来,白圭这孩子来青州之前,曾有故事。以他对你的态度来看,未必他从前心中没人——于是爹爹这心下,委实担心你若去了京师,会受了委屈。”
小窈黯然垂眸:“女儿岂能不知?这回非要同去,便也正是想要瞧一瞧那个人。不管她是哪方神圣,女儿总要亲眼见了才能安心。”
小窈想着便又明艳一笑:“女儿更有信心,不管那人是谁,女儿都必定能胜过她去!”
。
船到浙江,走完了运河,再往前去不远就是大海。
这一回兰芽带来的都是西苑腾骧四营的精锐。赵玄等人一听说是要去救虎子,自个个摩拳擦掌。
息风亲自带队而来,便来问司夜染是否所有人下船,备马奔赴海边。
司夜染摆了摆衣袖,指了指兰芽:“问钦差。”
兰芽不遑多让,却笑着一摇头:“风将军别急,你带队留守杭州。等我消息,按兵莫动。”
息风一怔:“那大人呢?”
兰芽偏首望他:“大人姑且借我一用。”
司夜染一身白衣,意态也随之散淡,迎着她的目光,悠然问:“怎么用?”
兰芽笑笑起身,用折扇轻轻敲了司夜染肩头一记:“周公子可愿屈尊,陪咱家东海一行?”
司夜染微微挑眉:“周公子?”
兰芽含笑而坐:“周灵安的周。”
司夜染浅瞳一闪:“……我不干。”
兰芽轻嗤:“大人若今日不干,从前又何必扮作‘周生’?总归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大人便勿要推脱了。”
司夜染也不理,径自起身走向自己的船舱去:“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兰芽急忙起身拦住,横着折扇挡住他去路。
“大人最爱说书,这一回我倒要听听大人又是如何安排这一回书。”
这话便越说越明白,司夜染回避也是无用。他只得叹了口气,垂眸望她:“周灵安之子已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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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还不求我
兰芽仰头明丽一笑:“说书先生本来就是有将死人说活的本事。”
司夜染眯眼望来。
兰芽便故意激将:“此次本公子是钦差正使,自然明白最重的担子该本公子自己来担。大人如此推三阻四的缘故,难道是觉着该本公子自己扮作周家公子不成?”
司夜染不置可否,只轻哼了一声。
兰芽便叹得更深沉:“本公子本也做此想。只可惜——本公子与周家人缘悭一面,没见过周灵安,更没见过他儿子。倘若贸然妆扮了去,并无底气,到时候若是被倭寇认了出来,我一个人生死倒是小事,没得连累了剿寇大业。夥”
司夜染依旧淡淡的,冷眼旁观兰芽自己唱念做打。
兰芽便上前再加一把劲儿:“小的比不得大人,大人一来对周灵安一家早已熟识,妆扮起来自然更得心应手;二来大人从小便善于伪装,四出办案,经验老道。颏”
司夜染抿了抿袖管,依旧并不热络:“兰公子只有这几招了?”
兰芽气馁,嘟着嘴道:“好吧小的已黔驴技穷。大人到底肯不肯答应?”
司夜染翩然抬眼,只望窗外碧空,仿佛没听见。
兰芽懊恼,跺脚便朝外去:“算了。大人既不肯援手,本公子自己去就是了!左右唯此一命,豁出去了便也没什么计较!”
就在兰芽抓住舱门时,司夜染这才不紧不慢道:“……你之前说了那么多,却实则都是废话,并无一句我爱听的。”
他爱听的?
兰芽顿住,回头瞄他。面颊已是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他爱听什么?
她才不知道!
她又羞又恼,他却依旧一派气定神闲。白衣闲雅,白面上映着玉光,说不出的从容自在。
她便顿足:“大人到底想怎样?”
他浅浅抬眸望来,眸色如水波映月,粼粼不绝。
“你只想要我假扮成周灵安之子,你可曾想过你该扮成什么身份才可?”
兰芽鼓了鼓脸:“便有现成的:大人扮成周公子,小的便扮作周公子的小厮或者书童好了。”
“不好。”他却直接拒绝。
“为何不好?”
他淡淡抬眸:“看腻了。”
兰芽恼得牙根痒痒:“那大人又待怎样?”
“扮个别的来。”
“扮作什么才能叫大人满意?”
他眼波潋滟:“……周灵安的两个儿子都已娶妇。”
兰芽一口气呛住。
“大,大人的意思,莫非是叫我扮成周公子的娘子?”
司夜染静静望来:“有何不可?”
“这!”
兰芽只觉一团火从心底“呼”一声直冲头顶!
若以伪装计,扮成周公子的娘子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这么要求本没什么错——可是她隐隐就是觉着,他是故意的。
兰芽咬牙,强辩道:“大人难道忘了,现下小的身份是‘兰公子’!除了灵济宫内极少人知道小的是女儿身,这船上船下更多的人都以为小的是男子!”
司夜染毫不意外:“所以才要‘扮’。纵有人质疑,也尽可以一个‘扮’字作答。以兰公子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人敢不信么?”
兰芽悄然攥紧衣角。手指绞了又绞。
并非不想的……她也曾梦想过,再恢复女儿身,行走这天下。
只是……
她勃然摇头:“我不干!”
他便又收回目光去,淡淡道:“随便你。总之若要我去,你便得依了我。否则,我乐得清闲。”
兰芽恼羞成怒,跺脚而去:“算了。就让我孤身一人闯倭寇老巢,大人只悠闲喝着茶,等着替我收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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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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