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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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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凉芳也是一怔:“公子为何这样做?”
  兰芽抬头望他:“先别管为什么,你只说想要还是不想要。我自有我的理由,也端的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
  凉芳轻哼一笑:“可是我也总需要一个理由才能接受公子的帮忙。”
  兰芽傲然轻哼,负手而立:“说句实话,凭你凉芳现在的斤两,还不足以扳倒仇夜雨,独握东厂。所以你若想成事,这普天之下、宫内宫外,也唯有依靠我的帮忙。”
  她妙目转凉,清凌凌盯着他:“你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就当我没说。”
  凉芳眯起眼来。
  他此时正在窘境,皇上和贵妃都不再倚重于他;而僖嫔则更是依赖不上。而那些用力结交的外臣,却又在东厂这件属于内官的事情上插不上半句嘴。所以兰公子说得不错,他若想要东厂,唯一能依赖的人,也只有她。
  凉芳便轻轻挑了挑眉:“好,我要了。公子现在可以揭晓,如何来帮我?”
  -
  【稍后第三更~】

☆、49、月明翰林夜(13)——双鬼煞(3更3)

  二日后,夜。
  原本是月朗星稀的夜晚,却不知怎地忽然起了一阵狂风,紧接着天际风云变幻,两条巨大的闪电横过夜空,随即一场大雨瓢泼而下。
  这样的夜晚,东厂的人早早便关了大门,想着今晚定然没有差事了,索性聚在一起喝上一杯。
  督主交代下来的差事,督主自己说得也不明白,叫下头办事的人就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更不知道这个差事该怎么办。
  既然不明白,索性就是个拖字诀,反正督主也没给限定时间,他们就一点点摸着石头过河,一点点地办。
  就在这个时候,却不成想猛然听得大门上有人敲门溽。
  今晚值夜的刚将酒烫好了,正要举杯,这时候被打扰,心情自然好不了。穿了蓑衣出去应门,口气中便不由得带出蛮横来。
  “谁呀,这么大半夜的,奔丧啊?”
  门外却没有应声。
  这个校尉便更有些着恼,便收了门闩打开大门。正想张口继续叱责,却冷不防瞧见暗夜雨幕里齐刷刷站着一二百穿了黑色锦袍的男子。
  夜色里穿黑袍,原本为的是方便夜行,隐藏行止;可是眼前这些位却又不一样。只见黑袍的前心上,却明晃晃用金线绣着蟒龙。蟒龙张牙舞爪,口中露出血红的舌头,即便在这样大雷雨的夜晚,离着老远也都能明晃晃地瞧见。
  一瞧这身衣裳,那校尉就吓了一跳。
  是西厂的人!
  仿佛是为了应和司夜染这名字,于是这回西厂重建了之后,细长的校尉统一换上了这样的黑色曳撒锦袍。颜色虽然看着沉,可是那绣花反倒更嚣张,叫人想到夜色里来索命的夜叉,只是看一眼就是胆寒。
  于是同为厂卫校尉,开门的还是吓了一跳。不自觉就收了之前的不耐烦,打虚了语气客气地问:“这么晚了,西厂的兄弟到咱们东厂来,不知有何贵干?”
  领队的缓缓在雨幕里抬起了头。
  东厂的一见便吓得险些一P股坐在地上。
  这样妖魅到了极致的一张脸,纵然含着笑,却也只觉着是夜色里从地府出来的鬼。
  好在东厂的也个个还算有些见识,一惊之下连忙上前施礼:“原来是西厂的花二爷,卑职有眼不识泰山,望二爷恕罪。”
  藏花血红的唇嫣然一笑:“嗯,不怪你。”虽是柔和地说着话,却是一抖斗篷,左右的西厂校尉便都如夜色一般,奔进东厂大门而去。
  开门的校尉便傻了:“二爷这是怎么花儿说的?咱们东厂和西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晚二爷这是?”
  藏花又是忍俊一笑:“可是皇上叫咱们西厂重开的时候,只是叫咱们好好查案,却没说过这天下哪儿都查得,唯有东厂不能查呀。”
  东厂里头那些当值的校尉也不是白给的,各自丢了酒杯,抓起刀剑。纵然人数上吃亏,可是气势上依旧不输阵仗。齐声喝:“东厂衙署,谁敢造次!”
  藏花咯咯一笑,回头望向自己身后:“凉公公,该您大驾出来说句话了。”
  。
  两日前,兰芽见完凉芳回到灵济宫,也累了。却还是强打精神去看藏花。
  藏花也有趣儿,此番回来之后死活不再住自己原来的院子了,说住腻了,掂量了掂量,结果住进梅影从前短短住过的清梅坞去。
  兰芽心下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从前的藏花已经“死了”,此番回来已经是另外一个全新的人。
  可是他也还有他的骄傲,于是他不肯轻易就全然弃了“二爷”的身份,于是要住进梅影的院子去。梅影纵然凄苦,可是好歹怎样也是名义上被皇上和贵妃指过婚的“对食”,总归有些影射的意味,能叫他自己个儿心里舒畅些。
  总归他那些千回百转的心思,总归是自己跟自己绕着弯子,自己跟自己打着哑谜罢了。
  初心上回嘴上受了那点伤,不过不打紧,回来灵济宫后,大人亲自给开方子调理,如今除了嘴唇上下略留下那么几个小黑点儿之外,旁的都没事。清梅坞里原本是双寿看着院子,兰芽也正好就将双寿拨给藏花使,也省得双寿自己孤单。
  结果她刚到清梅坞门口,就吃了个闭门羹。双寿个可怜的,在门口跪着拦阻,说二爷说了谁也不见,尤其是不见兰公子。
  他生气了。
  兰芽便在门阶上立了立,叹了口气:“算了。原本我心下还有一桩作难的事,本想着也就是二爷能帮上我的忙。既然二爷不肯见我,那就更是不想帮我了。那就当我没来过,叫二爷好好将养着吧,务必养得白白胖胖的,什么心都别操。”
  双寿为难得直磕头。
  兰芽给拦着:“又不是你的错,你磕什么头啊。对了双寿,你家秦公子高中了状元,改日我倒要给你半天假,叫你出去给你家秦公子贺喜去。”
  兰芽说完了,转身下阶就走了。
  大人关进大牢里去了,观鱼台和半月溪都
  孤单,她便不想一个人回去,便中途改了路线,奔着听兰轩回去了。
  听兰轩里有煮雪,还有月月,还有……三阳的音容笑貌。那里热闹,她回那边凑热闹去。
  在听兰轩睡了一晚,第二天却早早就醒了。
  哪里能睡得踏实呢?
  便猜着幽蓝晨光回了观鱼台。却一进门就瞧见初礼一头一脸的露水,他还偏巧穿了件碧色的袍子,于是站在门口跟一根顶花带刺的新鲜黄瓜似的。
  兰芽就忍不住笑:“这是怎么说的?”
  初礼抱着廛尾,悄然用廛尾柄指了指里头。兰芽挑眉往里看,却见鱼池边的大石头上定定不动坐着个同样湿了发和衣裳的人。
  正是昨儿才被打掉了半条命的藏花!
  兰芽也吓了一跳,赶紧低声跟初礼嘀咕:“你傻了?怎么不去叫我回来?!他身子还虚着,你叫他这么坐了一宿!”
  况且P股都打烂了,他是怎么坐着熬下来的!
  初礼为难地直行礼:“二爷又发了脾气,捉着不让奴婢去叫,还说谁敢去叫他就跟谁急。”
  兰芽心下便梗住了疼。
  都怪她害怕孤单,所以中途拐去了听兰轩,这才与他错过了;她自己爬孤单,却害得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撑着这虚弱的身子,忍着疼,在这院子里等了她一整夜。
  兰芽只好轻叹一声走过去,“本公子公堂之上说了,只准打掉了你半条命。可你非要跟本公子置气,非要把另外半条命也算在本公子头上,是不是?”
  用这样仿照于他的语气,方能叫他更自在些吧?
  。
  他终于转眸望过来,一张脸已经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他身上都冷得在打摆子,却一双眼怎么都不妥协,一张嘴更是没想过要饶人。
  “我另外半条命?兰公子,你未免托大了,我怎么会将另外半条命也给了你?我只是觉着,你昨晚那么晚回来去找我,八成是已经见过了大人,或者说想到了救大人的法子了。你说要让我去办的事,自然也是救大人的。”
  “只要是为了大人的,我藏花别说还剩下半条命,就算只剩下一口气,我要决不推辞!”
  他也说得明白,他的另外半条命,是留给大人的。
  兰芽心中悄然感喟,却也当真因为他这句话而微微放松了下来。
  两人如今说话反倒更自在了,他们彼此在多次互相的刺探之中,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距离,如今这么说话,也很好。
  兰芽便点头:“你跟我进来,我就告诉你。”
  。
  藏花进了观鱼台,磨叽了半晌,才被初礼按着换了干衣裳,擦干了头发。暂时就穿着司夜染的旧衣裳。
  他怕自己身上的血渍将大人的衣裳给染脏了,几度推辞,说大人最是爱干净的,就算是当初……大人也不容他这样。
  兰芽轻声一叹:“这是我让的。大人要是见怪,叫他来找我理论。”她妙目一转:“可是若要叫他还有机会找我理论,咱们就得先将他从秦家的昭雪一案里摘出来。”
  皇上都有本事将自己从这事情里摘出来,凭什么大人就不能如法炮制?
  藏花眼瞳一亮:“你想叫我干什么?”
  兰芽淡淡一笑:“知道么,当年二爷不在灵济宫的时候,我就怎么都瞧着凉芳酷似二爷。于是这些年对他心软,也未必没有二爷的缘故。只因为,他身上总有二爷的影子呢。”
  藏花心下狠狠一动。
  所谓肖似,不独是说那份相貌以及言谈情态,更说的是——那份儿宁死不悔的痴心。
  他便垂下头去:“你说这个做什么?”
  兰芽轻轻一叹:“我是觉着,是时候叫二爷跟凉芳好好会会了。”
  。
  东厂夜雨,凉芳倒也没想到突然被藏花点了名。
  两日前,他毫无防备来与他接洽的人竟然是藏花,心下便也忍不住打了几下鼓。
  灵济宫里除了司夜染和兰公子之外,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个藏花。司夜染和兰公子总归做事还能以正常的逻辑去推断,可是这位花二爷做事往往匪夷所思,没人能猜着他什么时候是什么心情。
  两人曾经在司大人禁足乾清宫、兰公子独自下江南那回当面过过一次招数,彼此都知两人是未分伯仲。
  坦白说,凉芳宁愿面对兰公子,也不愿面对这个比他还妖的花二爷。
  果然,原本说好了他也只是扮作西厂校尉匿名而来,只引着他们去查案卷便罢,可是谁想到这个花二爷当着东厂校尉的面便喊出他的名字来,叫他无所遁形。
  果然东厂校尉一听凉芳的名头,也都是一皱眉。
  凉芳如今有襄赞东厂之职,与仇夜雨之间又摩擦不断,今晚这穿着西厂的衣裳一起来,难道是要彻底反水了不成?
  眼前情势已经容不得躲闪和解释,凉芳只能摘下风帽,阴柔面容
  映入灯影里:“东厂的校尉们,不必担惊害怕。今晚西厂的兄弟们过来,只是为了秦家昭雪一案,奉旨前来查阅旧日卷宗。打开卷柜,叫他们去查便罢。”
  襄赞提督太监虽然这么说,可是东厂校尉还是问了一句:“此事可有仇督主的手令?”
  “咯……”藏花便是不失时机地一声冷笑,满含讥讽。
  凉芳便是狠狠一皱眉。
  凉芳虽然被钦命为东厂襄赞提督,可是东厂多年来早已是铁板一块,又岂能轻易容外人进来。更何况此时东厂各个关键职位上的还都是公孙寒留下的老人儿,心里对仇夜雨有旧主之恩,于是对凉芳多半为阳奉阴违。
  只是此事心照不宣,不能在凉芳面前公然挑破罢了。可是今晚因事出仓促,东厂校尉这一句话便是揭开了这个矛盾。
  凉芳尤其是受不了藏花那一声奚落的冷笑,便忍不住动怒:“你的意思是,咱家使唤不动你?咱家身为襄赞提督,竟然连开个卷柜还要禀明督主了,是么?”
  凉芳阴冷下来,与藏花并立在夜色雨幕之中,简直就像黑白两个无常鬼。
  东厂校尉也是胆寒,陪着笑却还是坚持:“督主吩咐过,卷柜事关我东厂要务,除非有督主的手令,不管是谁都不准开。”
  “是么?”
  凉芳凄冷一笑,骤然出手,掌心一把匕首已然割开了那校尉的喉咙!

☆、50、月明翰林夜(14)——都别跑(第一更)

  凉芳竟然直接出手了结了那个迟疑不肯听命的校尉的性命,衙署中剩下的那几个拉刀拽剑、作势反抗的东厂校尉便也都被惊得不敢再动。
  凉芳弯腰,将掌中匕首上染了的鲜血,在躺倒地上的尸首身上擦干净,目光看也不看周遭众人,自顾将匕首不疾不徐地重新藏回袖口。末了才缓缓一挑眼角:“那卷柜,是开还是不开呀?”
  其余东厂校尉如何还敢推搪,当值的便取出钥匙串来,脚步声也跟着稀里哗啦地走过去将卷柜打开。
  今晚来的西厂校尉,倒有一半是原本做着典籍的文员,于是进了卷库,便各自熟门熟路地直奔那些值得一看的年份的卷柜去了。
  西厂校尉们各自忙着,藏花则盯着凉芳,咯咯地笑。
  凉芳听得脊梁沟生寒,扭头回来瞪藏花:“二爷笑什么?溽”
  藏花举袖掩住朱唇:“我是笑你我果然有几分相像。方才你办事的架势,我想如果方才换了办事的是我,八成我也是你那样一副做派。”
  这话凉芳自是没少了听过。从当日刚踏足灵济宫,被司夜染收为“新宠”开始,就听见灵济宫里的下人嘀咕过,说大人为了兰公子不得已遣走了二爷,心下却难免想念,便又寻了个替身来了。
  凉芳便一笑:“这世上哪里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呢?便如我们梨园行,唱旦角的人便几千几万,也都演过相同的戏码,念过相同的唱词,甚至穿着的戏服和头面也是一式一样的,可是你却何曾见过彼此一模一样的?”
  藏花便笑:“凉公公的意思,我自然听得明白。你是想说,纵然外人觉得是你像我,可是你就是你,与我半点都没有关联。”
  凉芳轻哼了声,点了点头:“难得二爷说话这样明白。”
  藏花又咯咯一笑:“实则你我非但不想象,甚至曾经是截然相反的呢:你是憎恨被扮作女儿家的做派,因此而被人误会你颠倒了阴阳;而我,曾经则是巴不得人人都将我当成女儿家,我倒恨上天给我生错了性别。”
  藏花这才是说到了点子上,凉芳便不由得转眸,正色朝他望过来。
  藏花却一笑,自行避开了凉芳的目光。
  只因为,现在的他自己又变了呢,变成了同凉芳相同的立场、相似的感受。所以尽管身上的伤还在鲜亮亮地疼着,却听得兰芽叫他来会凉芳,他却还是来了。
  又或者说,她叫他来会凉芳,这动机里头又何尝没有隐着这一点用意呢。
  他们的心思,可能这世上并不会有太多人理解;若说出来也可能会惹来更多嘲笑。于是像他们两个这样儿的,还能在世上找见另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便也是一种幸福吧——至少可以欣慰地想,原来这世上这样的人,并非只有孤单我一个。
  。
  今晚挑来的西厂校尉都是最得力的,于是不多时便见几十个人各自用油布包了卷宗出来,整齐排成一行。藏花便知道,他们已是找见证据了。
  藏花点手唤过手下冷杉来,低声嘱咐,叫冷杉先带这些人走。
  冷杉是藏花手下最忠实的,当年藏花被司夜染从灵济宫遣走,叫冷杉去跟着兰芽。以兰芽的聪明,都始终未曾真正收服冷杉的心。
  冷杉听命,却担心地问藏花:“那,二爷呢?”
  藏花只是挑了挑眉:“冷杉,你跟了本座这么多年,何时学会了还要知道本座打算的毛病了?”
  今晚东厂这么大的动静,纵然是因为隔着大雨,仇夜雨松了防备,来不及太快做出反应;但是已经耽搁了这么一会子了,仇夜雨眨眼就会出现。为了能叫卷宗走得稳当,他自己必须留下来殿后。
  冷杉素知二爷的性子,便只好带队急急离去。方才还一片热闹的东厂大堂重归平静。
  凉芳瞥了藏花一眼,有些也想离去。
  藏花却伸手一把拉住凉芳的手,在桌边坐下,指着桌上:“瞧,这桌上酒也烫好了,菜也备齐了,如此凄雨冷夜,多适合你我对酌几杯。”
  凉芳眯起眼来:“看样子你今晚是不想放过我,非要我与仇夜雨直接撕破脸了。”
  藏花咯咯地笑:“凉公公,这脸皮早晚也得撕。兰公子问过你有没有这个魄力,如果没有的话,那凉公公就也不必作东厂的打算了。”
  凉芳深吸一口气,索性坐下,抓过桌上的酒便一杯仰尽。
  那兰公子说得明白,如今他已没有其他的路可选。唯有抓住东厂,唯有趁着这次昭雪的机会直接将仇夜雨掀下马来。
  门外马蹄潇潇,仇夜雨果然带着人赶来了。
  大门哐地撞响,一身赤红的仇夜雨直冲进来,本以为要大干一场,没想到院子里已经空了,只有堂上开着门,映着灯,坐着两个同样比妖精还要妖魅的人儿。
  他急匆匆的脚步却反倒停了下来。显然堂上的这两个妖精,竟然比满院子的人还叫他心慌。
  藏花挑眉瞧着仇夜雨冲进大门,直到走到堂前,便招了招
  手:“仇督主来啦。快来快来,咱们三人喝一杯。”
  仇夜雨既然已经来了,凉芳既然已经躲不过,索性倒也平静下来,也与藏花一式一样的阴柔冷魅,偏首盯着仇夜雨。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仇夜雨约略停顿之后,奔上台阶来:“这是我东厂大堂,藏花你是西厂的人,你这好大的胆子!”
  藏花咯咯一笑:“从当日西厂初立,我家大人便说得明白。这世上没人敢查的案,我们西厂查;没人敢办的人,我们西厂办!仇督主当日就在跟前,难道忘性这么大,全都不记得了么?”
  藏花眼角的胭脂,在这森然的夜幕之中,潋滟宛若流淌而起的鲜血。
  “我们大人说的案子,自然也包括你东厂做下的冤案;我们大人说的那些人,自然也包括你东厂上下,甚至包括仇督主你本人!”
  凉芳便也不失时机补充一句:“我记得就算是东厂前任老督主,也是被司大人扳倒,如今落得个南京司香,终身不得出皇陵了吧?”
  仇夜雨便一咬牙:“此番,你们究竟又想怎么样?”
  藏花咯咯一笑:“不怎么样,我们西厂不过历来都是忠于圣上,按着皇上的旨意出门办差罢了。此番仇督主自然也知道皇上亲下旨意,叫我们西厂兰太监主管秦家当年冤案。”
  “我家兰太监已然将当年的主办人、我西厂掌印太监司公公下了诏狱。可是当年的事自然不是司大人一人办成,所以若办昭雪一案,须得从头查起,从底下一层层查过来。”
  藏花瞥了凉芳一眼:“话说当年,司大人却还没有我们西厂呢。彼时司大人还是任职紫府,也就是贵东厂的前身;司大人当时也并不是紫府督主,而只是听命于公孙寒与仇督主你的呢。”
  仇夜雨听到这里,隐隐然已是听懂了。
  “你想怎么样?难道想借此诬赖我东厂,甚至想诬陷本督?”
  藏花咯咯地笑:“督主这是怎么了,说什么诬陷、诬赖的?皇上派了咱们成立这东西两个缉事厂,为的可不是办冤假错案,而是帮皇上廓清耳目呢。怎地外头那些不懂事的人胡说八道,随便往咱们头上扣帽子,今晚仇督主您自己也糊涂了,跟着一起说?”
  天下人不敢直接骂皇上,便将所有怨气都撒在东西厂这帮太监和锦衣卫的身上,可是再细追究,东西厂的成立、掌印、提督太监的选拔,哪个不是皇上亲自授意办的?所以天下人骂东西厂,跟直接骂皇上还有什么分别?
  仇夜雨连忙住口,心下也是后悔。
  藏花见状便笑得更是柔媚万端:“诏狱过堂,司大人招供出如下名单。下官已经都一一查过,他们正是当年秦家一案的番子和档头。”
  “按着从前紫府办案的规矩,必定得是番子先发现有异,将情报汇报给档头,档头细细记录,并且亲自带人侦缉过后,确定了果然事出有因,才会上报到太监这边。司大人当年也正是听信了这班人的话,才会决定治了秦家的罪。于是秦家昭雪,司大人难辞其咎,可是这一连串的名单上,人人都有罪,都要一个一个地挖出来,过堂细审,才能彻底还原当年秦家一案的真相。”
  藏花说着走到仇夜雨面前,将誊抄过的名单给仇夜雨看:“这一个一个如今都是东厂的关键人物。还要烦劳仇督主将他们一个一个都交给下官带走。”
  -
  【看到这里,大家已经明白了吧?稍后第二更。】

☆、51、月明翰林夜(15)——乱中谋(第二更)

  灵济宫。
  夜已深了,兰芽却也还没歇息。东厂那边办完事的人回来了,由冷杉带着将油布包好的卷宗在兰芽眼前一字排开。
  兰芽无声点头,众人便各自干活儿,分别负责自己眼前的一摞卷宗,开卷一个字一个字地细读,遇到所需要的证据,便立即誊抄下来。
  兰芽亲自看着,可是精神已然略有不济。
  若不是此时身子的问题,她也不会叫藏花带着伤就去会凉芳、闯东厂。那样的差事,她会自己亲自去办溽。
  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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