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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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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凝着兰芽,忽地一笑,随即——唇角流下鲜血来。
  兰芽也是出乎意料,以为皇帝便是最后的一天多也要苦苦打熬下来。
  可是皇帝却含笑,仰天躺倒了下去。
  最后的最后,只口中含混不清着,一如他装了那么多年的口吃一般,柔声叫着:
  “贞儿……”
  兰芽也紧紧闭上眼,虽然心意坚决,可是这一瞬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她不是贵妃,他们也许可以成为这世上叫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只可惜,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廷,这个象征至尊的龙椅,终究耗尽了他和她之间全部的时光、所有的爱恋。
  让那原本最纯粹的情,染上了功利和算计,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
  朱见深驾崩,太子嗣位。
  嗣皇帝第一道诏令,便是为大行皇帝修建皇陵,名为茂陵。
  第二道诏令便是将生母吉祥追尊为皇太后。因吉祥为蛮女,未有确切姓氏,依名字里的“吉”音,定姓氏为“纪”。诏旨将纪氏与大行皇帝同葬。
  古往今来,皇帝都是在生前便开始为自己修建皇陵,可是先帝却是暴亡,于是皇陵在死后才开始修建。大行皇帝尸首容不得太久等待,于是茂陵九月开工,十二月刚建成玄宫,便急急将先帝和纪太后合葬而入。而茂陵整体完工,则要到来年才可以。
  忙过先帝大殓,接下来新帝登基,再到十二月将先帝和纪太后合葬,这一转眼,竟然又到年底了。
  兰芽知道,该走了。
  只是从先帝驾崩,直到新帝登基,新帝仿佛也觉察到了什么,日日都叫她依旧陪在身边,不放出去。
  便是兰芽请求,说终究身为秦相侧室,这么多日子没回府,也该回去看看了。新帝竟也不允,甚至气恼之下说:“那朕就下旨,令秦相与伴伴仳离,叫伴伴不受那些规矩便也是了!”
  或者拿出孩子的姿态,软语相求:“伴伴,乾清宫这么大,朕一个人,好害怕……唯有伴伴陪在身边,朕才能安眠。”
  甚至许多夜晚午夜惊醒,总要寻到兰芽的手,攥紧了,呢喃着说:“朕恨万贞儿,可是却在此刻忽然明白父皇对万贞儿的依赖……想当年,父皇便也是如同朕此时一般,唯有攥住伴伴的手,才可入睡吧。”
  小小的孩子竟然说到这样的话,终究叫兰芽心生警惕了。
  他是个孩子,可是他终究是个超乎年纪的孩子。他的话无关男女之情,却也隐隐透露出他不肯放她离去的心意。
  为了巩固他的统治,为了维护他的皇位,这孩子也与先帝一样,想要牢牢将她留在身边。或许未必是为了建文之故,却也是要她这枚棋子物尽其用方可罢休。
  她再不走,便是夜长梦多了。
  连夜,她便悄悄见了凉芳,直言:“到凉公公动手杀了咱家的时候了
  。公公当年答应过宸妃娘娘,公公可不能食言。”
  凉芳听着便冷笑:“那小东西心机只在他爹之上。他早怕你走,就算当日吉祥死了,他却也还是死死将你侄女儿留在宫里呢。有了你侄女儿,你想死容易,想走却难。”
  兰芽蹙眉。
  兰芳见状退后一步:“别指望我。我可以帮得了一个,帮不了两个。再说你若走了,我还总得在宫里活下来,我没义务要为你侄女儿送死。”
  也许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也许……她只得再忍过这一年,再等等。
  她回了乾清宫,走回皇帝卧榻旁边。却愕然见她之前坐过的椅子上,赫然坐着月月!
  兰芽惊住,连忙上前,却见新帝的手握着月月的手。
  仿佛是感知到她回来,新帝无声睁开了眼睛,朝兰芽微微一笑:“伴伴回来了?朕做了个梦,梦见伴伴不见了。朕竟比当日失去母后的时候更害怕……谁让这多年来,朕身边也只有伴伴一个人肯为护着朕而连性命都不要。朕就最怕伴伴不见了。若伴伴也不见了,朕也许便活不长久了……”
  兰芽急忙跪倒:“皇上多虑,微臣岂敢。”
  新帝老成地笑:“不过幸好朕身边还有月月。这些年,朕身边除了伴伴和秦相,便也只有月月了。月月是伴伴的侄女儿,相貌肖似,神态气度也相似,朕便只得叫了月月来。朕这般握着月月的手,便也仿佛是握住了伴伴的手啊。”
  这样的新帝,兰芽并不意外;只是这一刻还是觉得手脚都凉,仿若站在冰水里。
  新帝又睡了,兰芽这才走上前去,轻轻对月月说:“交给姑姑吧,我叫小包子送你回去歇息。”
  月月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隐隐然已经有几分兰芽当年的模样。她闻言娴雅地微笑:“姑母不必担心侄女。侄女不累,侄女愿意在此陪伴皇上。皇上年纪还小,却要这样早承担起这个天下来,他才不容易。侄女自知才疏学浅,无法如姑母一般辅佐皇上治国,那就让侄女能这样陪着皇上,让他安枕吧。”
  这样的月月……叫兰芽心疼,又心惊。
  终于过完了这晚,小小的皇帝竟然自登基第一天起便下旨恢复早朝。天还不亮,秦直碧便亲自来抱着皇帝去早朝了。兰芽送月月回卧房,讶然发现新帝竟然干脆下旨将月月挪到乾清宫的配殿里来住!
  兰芽攥住侄女的手,感知到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月月,听姑姑说,你爹娘都葬在草原。姑姑想最近寻个机会带你去你爹娘坟前拜祭。”
  月月一怔,随即垂首轻叹:“姑母……是想离开了吧?”
  兰芽说不出话来。
  月月笑起来:“姑母别为难,侄女经历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遭。姑母可还记得先帝在时,姑母出京办差,先帝也曾将侄女接进宫来抚养。所以姑母去吧,侄女会在宫里好好的。”
  兰芽的泪登时坠落下来。
  “可是这一次……也许是与从前那些回,都不一样的。”
  月月也含了泪,却垂首微笑:“姑母,侄女也很想念固伦。可是姑母一定比侄女更想念固伦。姑母陪在侄女身边这些年,如父如母,可是固伦却没有娘。也是时候让姑母回到固伦身边去了。姑母去吧,侄女已是心满意足。”………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78、有人走,却要有人留(2更2)

  兰芽声泪俱下,拥住月月小小肩头:“我怎么能忍心这么做?”
  为了自己的团聚,竟然要将月月一个人留在宫里么?她又如何对得起哥哥,对得起雪姬嫂子?
  月月伸手替姑母拭泪:“姑母别哭。侄女儿这么多年随姑母长大,情分上根本就是姑母的女儿。女儿长大了,也总有离开娘亲的一天;女儿长大了,也要设法为娘亲尽孝。所以侄女留下,利大于弊。”
  “姑母明白皇上的性子,其实侄女一样明白。他睿智却敏。感,从今晚情形可见他怕是早已窥破了姑姑的去意。那么不论姑姑用何计策脱身,皇上想必也是不会相信的。姑母如何不明白,走只是一时,想要在宫外安稳一世才是最要紧的;倘若皇上因此而记恨姑母,姑母来日如何不得忧虑皇上下令追杀?”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欺君都是死罪。所以姑母还是让侄女留下来吧。凭侄女与皇上这么多年的情分,侄女有把握到时劝说皇上开恩赦免了姑母去;再说,只要将侄女留在皇上身边,皇上也会觉得姑母依旧心向于他,若将来他有需要,他也觉得姑母还会为了侄女的缘故而回来帮他。如此,他心里会好过一点,姑母一家也可安然一世。此为两全其美之策,还望姑母答应。”
  兰芽泣不成声。月月这孩子越是这样懂事,她就越是不忍心民。
  月月自己倒也一声轻叹:“姑母若想带侄女走……可是侄女自从襁褓之中回到京师,就一直是生活在宫里。先是灵济宫,后是长乐宫,如今又是乾清宫。这样的侄女从未见过民间疾苦,姑母若叫侄女出了宫去,侄女又能做什么呢?再说……姑母如何不明白,侄女年纪虽小,却也明白自己已对皇上生情。”
  “对于侄女来说,姑母是不能舍弃的亲人,可是同样,皇上也是侄女无法割舍的人啊。若此,姑母切切不必以为是侄女成全姑母,实则倒是相反,侄女是求姑母成全。”
  月月说完,撩裙跪倒:“姑母……侄女这些年没求过姑母什么,唯独此事,还求姑母成全。”
  幽幽渐亮的晨光里,煮雪抱着披风远远接出来。
  兰芽借着光亮才看清,便是陡然一惊,连忙擦泪。
  煮雪便走上前来,替月月披上披风:“你现在想瞒着,也晚了,我刚刚就都听见了。我知道你怕我又做那决定……可是怕也拦不住:兰公子,还是跟从前一样,你走吧,我陪着月月留下来。”
  最怕如此,最怕如此!
  兰芽的心都如同被揉碎了,她死死攥着煮雪的手:“那,息风呢?”
  已经这么多年,息风在宫外已经等了她这么多年!
  煮雪倒是清冷一笑:“兰公子,怎么做过那么多大事了,一提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还是要掉眼泪?你啊,尽说傻话,你当真以为你走了,息风也会走么?他手握西苑禁军,唯有他的军权在,你才能走得安稳,不论皇上还是满朝文武才不敢对你如何。倘若他也走了,那你们将来如何安生?”
  兰芽又是一痛:“你说什么?”
  煮雪总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可是那清冷背后才从来都是最忘我的深情。她忍住难过,轻轻推开兰芽的手:“你别惊讶,我敢跟你打赌,息风一定是这样想的。”
  “其实……又哪里只是月月、我和息风?还有辽东的虎子,更有朝堂的秦相、陈御史;甚至于,贾尚书。”
  “唯有我们还在,你才能走得安稳。不管这朝堂上下谁想翻了你的案,或者还想对你们斩尽杀绝,才都做不到。”
  兰芽簌簌泪落,说不出话来。这也本是她“美人图”里的安排,可是到真正落实之时,却这样忍不下心来。要让这么多人成全自己……良心难安。
  煮雪倒笑了:“你少又来婆婆妈妈。我们这些人或者是大人的臣,或者是对你死心塌地的傻瓜,总归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们安安稳稳地海阔天空地去,就是替我们获得了自由;或者说,我们活这一世,本就是与你们相遇一场,我们来这世间,只为让你们安然而去。”
  煮雪一派清冷的模样,可是说到此处也还是含了泪。
  “所以啊,我可告诉你,还要你转告大人,你们都得好好的,给我好好地活着。你们不能辜负了我们这一片心……你们两个,再也不准吵架,再也不准——分离。”
  说到后来,兰芽再也听不下去,抱住煮雪和月月,哭着跪倒在地。
  什么他们是臣?不是。所以她要跪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她的恩人。
  那年灭门,她虽然失去了家人,可是她却拥有了他们。苍天有眼,从未曾亏待过她半分。
  。
  腊月二十三,小年祭祖。
  秦直碧亲向皇帝请求放兰芽回府。说这是祭祖,侧室总不能再不现身。
  新帝淡淡道:“朕钦赐祭奠礼,送至恩师府中,权当替伴伴圆了这份情。”
  这世上,什么臣子的祖宗能高得过皇帝去?皇帝亲自封礼,这已是最高的礼数,再
  没有不周全的。
  秦直碧却撩袍跪地,摘下了乌纱。
  “皇上,微臣伏祈还乡守孝。”
  新帝这才吓了一跳,丢了手里的笔,亲自起身绕过桌案来扶起秦直碧:“恩师这是说何话来?”
  万安已不堪用,如今秦直碧是内阁首辅最佳人选,皇帝治国的朝堂,日日都离不开秦直碧的辅佐。他怎么可以走?
  秦直碧叩首:“微臣已有数月无法与兰芽团圆。此前是先帝大殡,万岁登基,她有事在身脱不开……可是今日是祭祖,所有人都看着微臣,若不能带兰芽回府,微臣唯恐令先祖失望,令亲眷侧目。若今晚不能带兰芽回府,微臣便再也没有脸面朝堂为相,宁愿辞官还乡。“
  新帝少年老成地盯着秦直碧的眼睛,只能深深叹气:“恩师是认真的?”
  秦直碧手捧乌纱,以头抢地。
  新帝最后无奈地松了手:“朕亲自去问问兰伴伴。”
  新帝亲自走进兰芽的房间,脚步有些蹒跚。
  兰芽忙起身迎驾,听了皇帝说秦直碧之事,也只能叩头:“谁让微臣不是真的内官,实则还是女儿身呢,微臣便也唯有设法忠孝两全才是。”
  新帝吸了吸鼻子:“伴伴,永远留在朕身边不好么?”
  兰芽只能微笑:“皇上又说笑了。微臣终究是女子,总要有个最后的归宿。”
  新帝咬牙:“朕现在年岁还小,可是伴伴再等等。待得朕到了大婚之龄,便要效仿先帝对万贞儿的例子,册伴伴为后!朕许给伴伴以天下女子至尊之位,还不行么?”
  兰芽想了想:“先帝对万皇贵妃之例么?皇上忘了,皇贵妃最后也只是死不瞑目。再说皇上是帝王,就算封后,又还要有六宫佳丽。如此一想,微臣便只当皇上说笑了,微臣还不如回相府,当个侧室了。”
  新帝死死攥住兰芽的手腕:“朕不纳六宫,不行么?”
  兰芽莞尔:“除非皇上能一夫一妻……不过若微臣为后,那月月呢?”
  新帝怔住。
  若此,兰芽倒也欣慰:由此可见皇上心中对月月也已有情。这样她走了,也才能放心一些。
  兰芽便也叩首:“微臣也求皇上的恩典,让微臣回相府尽人妇之孝。明天一早,微臣便回来了。”
  皇帝竟一路亲自送兰芽和秦直碧走到乾清门口,最后还立在门阶上灯影里,依依挥手:“伴伴,你答应朕的,明早回来!”
  。
  回到秦府,兰芽先去见正室小窈。
  数月不见,小窈腹部已然隆起。兰芽大喜,真诚道贺。
  小窈虽说开心,倒也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趁着我有身子,你今晚终可霸占相爷,你可高兴了吧。”
  兰芽恬然微笑:“倒不知相爷和夫人可给小公子取好名字了?”
  小窈脸又一红:“还要看相爷的意思。”
  祭祖完毕,秦直碧亲自送兰芽回房。
  也许是为了迎接这迟来的团聚,秦直碧亲自下令屏退了她这跨院里所有的人。连雾茗也没叫留下。
  月色清淡,夜影幽幽,只有他们两个并肩而行。
  秦直碧伸手来一把攥住兰芽柔荑,兰芽一挣,竟也没能躲开。

 79、我就知,你会来【正文结局】
  
  这一刻天地幽静,兰芽深吸一口气,眼中已是含泪。
  停步抬眸,宛若当年,只柔声唤:“秦公子……谁也比不得你,为我这些年忍辱负重。”
  秦直碧便也轻轻闭住了眼睛,手指却紧紧勾住了她的指尖。
  什么秦相,什么秦状元,那都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模样。在他自己心里,他依旧还是立在修竹廊里,蓝衫而立,只为她亲手炒制竹叶青的那个孤傲却傻傻的“秦公子”。
  不过他却也只放纵自己这一刻激动,随即握紧她的手朝前走责。
  “我知道你私下已经见过了凉芳,你是想将最后的去路交代给他……我却也终究还是有我的私心。送你走,是我的事。”
  兰芽已是清泪盈眶:“……可是很危险。皇上已经动了疑心,若你来做,只会连累了你。凉芳不一样,他早已动了离去的心,我已为他安排好了退路。民”
  所有人,她都可以帮他们安排下退路。唯有……没有办法安排下眼前这个人的。
  便如大队人马撤退,最难最险却也最不可缺少的,永远都是殿后的那个人。而在她的美人图里,留在最后最后的那个人,只是眼前这个清瘦到让人心疼了的书呆子啊。
  唯有他能稳稳执掌朝堂,唯有他能牢牢牵制住皇帝,唯有他能左右捭阖控制住所有的时势,也唯有他……拥有可匹敌大人的智慧。
  唯有他大隐于朝,她和大人才能走得安稳,令皇帝和大臣不会再追杀,也不会叫天下发生变乱。
  这天下,终究是大明江山,终究还是大人放开手的,于是唯有天下大治,她和大人才能走得无牵无挂。
  所以也许这一生……眼前这个人都不能离开朝堂。她和大人走得无牵无挂,却最终要以将他所在朝堂这座黄金笼子里为代价。
  兰芽垂泪:“秦公子,我对不起你。”
  秦直碧却笑了:“好啊,那就让你欠我一辈子好了。这天下,你没亏欠过任何一个人,那就最后最后,亏欠我一个吧。”
  他伸手擦去她眼角泪痕:“佛说:若无相欠,怎会相见。这一生我见了你,便一心只有你,想来定是我前世欠了你;而让你今生最后亏欠了我,才能让我来世——再遇见你。”
  兰芽用力点头,再点头。
  虽说现在说什么来世,还嫌早;可是以她和大人的身份,这一离去便是也许再也不会回京师来;或者纵然还有机会易容回京师,却也没机会见到高高在上、执掌朝堂的秦直碧了。
  所以这一别,也许,便是此生。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带她穿过夜色夹道,带着她走到后院小门。
  他垂首凝眸:“知道去哪里找他么?”
  兰芽含泪点头:“我知道。”
  他一向清逸,喜怒少形于色,这一刻却已然泪流满面,唇已颤了,却还在努力微笑。
  “那……又知道如何离开京师么?”
  兰芽还是点头:“知道。”
  他知道该松开手了,却还是忍不住更加用力:“……门外的人,是哪里的?我怎都没见过?不是灵济宫的,我可放心么?”
  兰芽努力微笑:“你放心,她们是秋芦馆的人。从前一直觉秋芦馆有异,后来才想明白那是大人除了灵济宫之外,留在京师的一脉暗桩。”
  彼时只觉古怪,花怜、新娘、李梦龙,都是在秋芦馆左右遇见;便是那时候扮成大人的巴图蒙克也住在里头……最后融会贯通,便也都懂了。
  开门,一个女子盈盈走上阶来,猛一看连兰芽自己也吓着了。活脱脱又是一个她!
  见兰芽惊愕,那女子浅浅而笑:“公子忘了妾身。”
  那嗓音兰芽终于想起来,竟就是秋芦馆那位八面玲珑的家主。
  兰芽哽咽:“怎可如此……”
  家主轻轻捏住兰芽手腕:“大人说的地方,公子当日看懂了吧?公子去吧,大人就在那里等候。”
  兰芽又是落泪。
  家主微笑:“公子放心,妾身会设法周全秦相,妾身会最后再替大人和公子除掉一个心腹大患去。”
  不能再耽搁,兰芽走出门外,立在阶下,朝秦直碧和秋芦馆家主一揖到地。
  秦直碧死死攥住门框,强自微笑:“说好了,你欠我今生,来世必定来寻我。六道轮回,我若不能为人,也一定会修成一杆青竹。”
  兰芽泪下:“你若为竹,我必取你做画笔,日日握在掌心,永不离弃。”
  秦直碧这才笑了:“一言为定。”
  “我若反悔,来世便也陪你轮回成兰,不成人形。”
  终是转身,终是匆匆而去。
  这一生一世,不欠天地,不欠朝野,却欠他一世姻缘,累他一生做茧。
  若有来生……
  罚我先为你站在你行经的路边,却叫你看都懒得看我一眼,青衫云影,转身而去。
  。
  二十天后,广州。
  又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兰芽抵达广州,便先到郊外山上寺院里上了一炷香。
  暮鼓回荡,斜阳幽幽。
  她才得了消息,她走后的翌日一早,文华殿大学士秦直碧亲自护送“兰太监”返回宫中,中途却遇劫杀。秦相是个读书人,救护不及,令兰太监惨死强人刀下。
  事后东厂、锦衣卫、会同刑部一起调查,揪出背后的指使者竟然是曾经的状元、秦直碧的岳父秦越!
  皆因秦越多年痛恨宦官专权,却苦于无法改变朝政;又因兰太监身为秦相侧室,前晚不顾正室小窈有身子,竟然魅惑着秦相通宵达旦……小窈虽然强自忍着,却还是动了胎气,秦越心疼爱女,痛恨之下埋伏人在兰太监清晨回宫的路上。
  秦越被拿获,却是慨然大笑,说以他老朽一身,终究为天下又除去一个权阉,便是死也瞑目了。
  皇帝大哭,辍朝三日。最后还是看在秦相的面上,赐了秦越一个全尸。
  从此小窈纵为正室,在秦相府中却也因之而收敛。安静地只相夫育儿,自己一根一根掰掉了曾经那些桀骜的枝杈去。
  府中的丫头婆子们也都说,夫人原本就是这样娴静的佳人,从前发脾气也都是被那兰太监给气的。如今兰太监不在了,夫人自然便也回归原本的模样。
  只是从此后……秦相搬去书房,再也没有进过夫人的卧房。
  兰芽这一炷香为了那替她而死的秋芦馆家主,也为了秦越和小窈父女……他们纵等与她和大人为难,可是终究却都成了她脱身的牺牲品。那样为了成全一个谎言,而不得不更多的谎言、牺牲更多的人去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也终于都结束了。
  这一炷香,敬所有人,也敬那一段终于不用再回头的时光。
  惟愿从此后,所有曾有缘相遇的人,无论善缘孽缘,都可各自安好。
  。
  下山,已是夜色降临。
  举目四望,花市灯如昼。
  各色面容穿戴的番商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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